苏府的老爷苏侍郎一直都是行事极为低调的,然而自从他的女儿苏芷汐嫁给顾文誉后,苏家整个便站在了帝都八卦的风口浪尖。顾侯府在帝都的依旧是一时无两的,然而却还是掩盖不了侯府内院传出来的只言片语。大家都说苏芷汐和顾文誉大婚的那晚,顾文誉又杀了一个婢女,新娘子吓得半死,圆房都没有就被抬出去治病了;还有说是有一个痴心的婢女,因着顾文誉要娶正妻,便在两人洞房的时候自杀了,苏芷汐很是不满,两个人大吵了一架……总之不管是怎样的版本,大婚之夜新郎并没有和新娘在一起,可见这苏芷汐并不受宠。
帝都东街的侯府一如往常,从门口一眼望去,便觉得肃穆威严,处于话题中心的苏芷汐这时刚刚起床。她脸上粉黛未施,头发披散在后背,还是少女的模样。身着素白的中衣,随手披上一件缎面的短夹袄,面上是枝头寒梅的图案,枝干遒劲,梅花落雪。
“折兰,现在什么时辰了?”只见房中女子坐于窗前,三千发丝散落在胸前,她手执篦子一下下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小姐,已经巳时了,今日顾老夫人去寺里上香去了,请安也不必了,要是身子还是倦的很,再睡会儿也无妨。”
嫁来顾侯府已经有3天了,除了去顾老夫人那里问早,苏芷汐每日都在房中昏睡,折兰只当是这阵子为了大婚,再加上新婚之夜发生的种种,身子疲惫也是有的,哪里想到是自己小姐是为了养精蓄锐,为了接下来的日子做准备。花鲤的死,似乎就这样烟消云散了,连新媳妇敬茶时,也没有人说起什么,想来是大家对三少爷房子里闹出的事情都见怪不怪了,只要不是天塌下来,死几个婢女,又有谁在意?
苏芷汐眯着眼睛,不禁想起新婚的那一夜,她同顾文誉的洞房花烛。
“顾文誉,我知道你早早不能人道,我嫁给你,自有我的想法,我知道这顾侯府其实你并不在意,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我自会主动和离还你自由,我将顾长羽和顾家的动向告诉你,作为交换,你不得过问我的事情,我也不会过问你的,只要我们表面上相安无事便可,你觉得可好……”
话说出口后,过了好久,顾文誉才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了。直至东方擦白,苏芷汐的心才放了下来,心中为自己冒险后的成功感到庆幸,顾文誉果然如传闻一样,无法有后,只要是过了这关,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拦得住她了……
“无事,我已好了,来这边也有些日子了,有些规矩,是要立一立了……”苏芷汐狡黠一笑,难得眼睛里有了笑容,杏圆的眼睛里满是神采,折兰看着自己的小姐,心里不禁感慨:自己是个女子,都要被小姐的美貌的吸引,真真是从没见过比小姐再好看的女子了……
“折兰,你去告诉彩珠,半个时辰内叫院子里的麽麽丫头都来前厅,我有话要问……”
“是,小姐。”折兰自是相信苏芷汐的,领了命,不再多说,转身出去了。
顾侯府三少爷的院落,向来是冷清的。因为主子不得顾老侯爷喜欢,院落便被分在了西南的角落里,平日里好歹也有一两个守门的,今日竟然一个人都不见,此刻都齐齐的围在前厅。顾文誉甚少管制下人,然而因他本身性子暴戾,仆人们多是惧怕。这西南的院落里,曾经住进来不少的女子,可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能哭着跑出去的,算是运气好的,至少捡回来一条命,多半是裹着一块破布成了短命鬼。只是这彩珠姑娘和死了的花鲤,却格外不同,两人几乎同时过来,竟然足足住了小半年,似是颇得主子的喜欢。原先有花鲤在时,下人们还要斟酌一下到底哪位日后可以占得先机,今日只剩彩珠一人,便通通听了她的话。虽然有新主母嫁过来,然而接连三日,三少爷从未留宿,与之相反,彩珠身为顾老夫人身边的人,身份本就与寻常的丫头不同。院落里的下人们心里自是有了自己的计较。
此时的苏芷汐正歪在前厅的正位上喝茶,及腰的长发,通通被一根打造精致的簪子,干净利落的挽了起来,露出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鬓间只插了一朵秋海棠,身上的长裙也是素净的藕色,只是隐隐的绣了几朵缎花罢了。饶是平常女子,这样的衣着打扮,也是太素净了些,只是苏芷汐眉眼总是自有一段风情在里面,青黛色眉和殷红色的唇,看着竟然另有一番美,骨子里的艳丽,被素净的头脸冲淡了一些,倒是显得清雅。
前厅里站着几个管事的麽麽,厅外面里里外外围了两层的人,大家心里都好奇,新来的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主。大婚那夜,下人们早早得了命令,不必出来伺候,因此对当晚的事,大部分也只是听说,此刻只看着坐在厅内的女子,不过就是个15岁的丫头,就算样子整齐了些、气势大了些,还能厉害到哪里去呢?
苏芷汐杯子中的茶,换过2盏了,半个时辰已到,只见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直起身子坐正,眼波凌厉的扫过下面站着的三五个麽麽,缓缓开口道:“就你们几个管事的吗?”
厅内刚刚窸窸窣窣的谈话声瞬间就不见了,大家通通安静了下来。几个麽麽垂手站着,并无人前来搭话,正当这时,厅外的人群里有个小丫头,开口说道:“还少了负责巡夜的黄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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