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闻心中涌起了一团莫名的火,在看到她一双充盈着热烈红光的眼后,消了下去。
他们点了很多东西,烧烤、炸串,还有很多只有小孩子才会吃的东西。李雪闻看着两大端盘欲言又止,却在张以荷亮晶晶的视线下继续点餐。
初冬的风凉,可周围是热的,李雪闻空洞的胸膛重新传来了心跳。
他拿来两罐啤酒,示意张以荷挑选。
张以荷想了想,拿过了奶啤。她笨拙的“撬”开易拉罐,小口抿了一口----“好苦!”
李雪闻笑了,一口气咕咚了半罐:“你不会没喝过啤酒吧?”
“没啊,”张以荷皱着一张小脸,“家里人不让我喝酒。这个明明叫奶啤,怎么一点奶味都没有啊……”
“喝不惯就别喝了,很多人喝不惯这个味儿。”
“味道倒是还好,”张以荷扯出一个有些稚气的笑,又抿了一口,“原来啤酒是这种味道啊。”
她砸吧砸吧嘴:“确实没什么好喝的嘛。怎么那么多人爱喝酒呢?”
是因世间失落人太多了吧。
若非生活太苦,又怎会有人爱喝这苦兮兮的东西呢?
李雪闻恍惚的在张以荷稚气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
他自己。
他记得,几年前第一次喝酒,是在李雪陵尸体被找到的那天。他也觉得啤酒苦,却忍不住喝更多。
他垂眸:“是啊,我也不明白了。”
张以荷见他神情怅然,便转移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她咬下最后一块烤板筋,嘴边沾了红油,轻轻用纸巾抿去。
“我其实今天找你,有点话想说。我哥他……醒了。”
李雪闻一怔:“醒了?恭喜。”
“没什么可恭喜的,”张以荷扯扯嘴角,眼睛望向远方无星也无月的夜空,“脑瘫,智商不足两岁,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法交流。”
李雪闻明白了她未说出口的意思。他不知如何安慰,捏紧了空易拉罐:“起码不是植物人了。”
“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像原来一样了呢?我好想他,想他和我一起出门逛街,想他问我很多幼稚的问题……”张以荷嗓子哽咽起来,“二哥和家人都特别高兴,我不知他们的快乐是真是假,我却假笑也笑不出来。我想不明白,是我太贪心了吗?”
李雪闻想了想,认真的对视女孩迷惘的眼:“不。人总是贪心的,这也是驱动人类寻求更高追求的源泉。但,并非所有的贪心都能成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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