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涂得乱七八糟的,这么擦,更乱七八糟,本来就红的嘴唇,擦得更红。林其乐用手背在自己嘴上抹来抹去。
蒋峤西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看她抓瞎的动作,看她脸蛋上沾到的口红色。蒋峤西放下了手里的笔,他手腕上戴着那块黑色的腕表,手指上还沾着钢笔墨水,这么伸过去了。
他的大拇指沿着林其乐的下嘴唇,从左侧抹到了右侧。他的手一碰到林其乐,林其乐便睁着樱桃似的大眼看他,不乱动了。
“干净了吗?”林其乐问。
蒋峤西额头上早就没有创可贴了,可还有一条细细的疤。只有离得很近,林其乐才能看清楚。
林其乐感觉蒋峤西的手心在这时捂过来,捂在她的嘴上,她便安静了。蒋峤西的手心在她嘴唇上按着蹭了过去。
“干净了。”蒋峤西说。
大人们还没回家。林其乐爬进了蚊帐里,和蒋峤西一块儿听磁带。
不是别人的磁带,还是蒋峤西上次送给她的那张新人女歌手的专辑。自从爸爸给她买了新复读机,林其乐就不用随身听了。
她趴在床上,小腿在后面翘,戴着一只耳机问:“你为什么不买那个……那个莱叔叔的磁带送给我?”
蒋峤西头倚在林其乐枕头上,闭着眼睛,像在休息,他说:“你要那个干什么。”
林其乐说:“因为我没听过啊。”
蒋峤西睁开了眼。
林其乐从来没听过蒋峤西唱歌,那是第一次,她听到蒋峤西随口给她哼唱了几句。
like a bird on the wire,
like a drunk in a midnight choir,
i have tried in my way to be free.
如果我曾不友善,但愿你能试着释怀;
如果我曾经欺瞒,那是我以为爱中也必有谎言。
像未能降生的婴孩,像长着犄角的野兽;
我刺伤了每个对我敞开怀抱的人。
谨以此歌起誓,一切过失都将被补偿。
林其乐认为这首歌听起来“死气沉沉”的,她问蒋峤西,歌词是什么意思?
蒋峤西看了她一眼,摇头。
林其乐在他面前撒娇似的:“那你再唱一次。”
“你再唱一次嘛!”
蒋峤西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拗不过林其乐,他就又唱了一遍。
林家没有大人,只有他们两个小孩。
蚊帐里静得很,只有蒋峤西低声在唱一支英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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