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写呢。薛管家在吴家几十年,第一次遇到这么为难棘手的事儿。
薛管家掰着手指头给吴鸾算,“第一件,要赶紧派人去通知山西宗族,这一来一回至少二十多天,宗族的长辈接到消息需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方能赶在成亲当日到京城。第二件,院子里的工程即刻停了,打扫干净,没建好的地方用绢布围起来,不能在成亲当日让宾客看见只有四面墙却没有房顶的毛坯房子。第三件,成亲那日原本订的是春熙楼的席面。春熙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一般提前半年席面就订满了,不知能不能看在侯爷您的身份地位上给加个三儿,将八月份的酒席改到四月份。若是不能还得换一家。第四件,请柬至少要在成亲日前十天送出去,要找人来抓紧抄录,所以请谁不请谁,侯爷还得早作定夺……”
吴鸾看着薛管家的嘴一开一合,却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在说什么。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成亲是满怀期待的,无论是为了与他一早有婚约的柳亦寒,还是为了一心想抱玄孙的老夫人,更或是为了他们吴家的列祖列宗,他都应该全身心地投入到婚事中,及早把柳亦寒娶进门。
他也正是这样做的,又是盖房子,又是筹备家当,与人说起娶媳妇来也是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精神面貌。
可是如今突然临到了当头,吴鸾却发现自己丝毫没有要做新郎官的喜悦,反而有些怅然若失,心烦意乱。这种烦躁不是来源于成亲诸事没有准备齐全,而是来自于他发现自己离被这段婚姻缚住的日子又近了三个月。
丢下喋喋不休的薛管家,吴鸾转身出了侯府。
狂风咋起,吹来一团乌云,遮天蔽日。伴着雷声的轰鸣,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很快雨点连成了线,紧接着又连成了水幕。大雨瓢泼而下,如同从天上往下倒水一样,四周白茫茫一片,只闻“哗哗”的水声。
街上鲜有行人,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天气里还傻疯了逗留在外面。然而琉璃胡同的一堵墙根下却蜷着一个人,浑身湿透,半个身子泡在水里,低头耸肩,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如丧家犬一样的可怜。
吴鸾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他从侯府出来,徒步走到这里,顺着墙根坐下,然后他就睡着了。忽然觉得浑身湿冷,一激灵醒了,才发现头顶大雨倾盆,身下一个水洼。
即便如此,他却不想起来,只是抱膝而坐,将脑袋扎在膝盖上,任凭大雨如注,毫不留情地浇在他身上。
头顶忽然没有了雨,吴鸾哆哆嗦嗦地自膝盖上抬起头。一人站在他身前,手中一把竹伞罩在他的头顶。
那人身上一件简单的青布袍子,却好似周身都发着光亮。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定住,天地间只剩下在雨中对望的两个人。
吴鸾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爷……爷路过这里,走累了便坐下歇会儿。”
那人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吴鸾在他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中感到无处遁行,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唯有顾左右而言他,指着雨幕道:“好大的雨啊!这样坐着真凉快!”。
云绝长臂一伸,将吴鸾从地上的水洼中捞起来。
吴鸾挣扎着,“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老祖宗还等着我吃晚饭呢。”
云绝夹着他进了院子。二人一路扭打着走到屋里,云绝放下手里的伞,二话不说伸手就剥吴鸾身上的衣服。
吴鸾揪着自己的裤腰躲闪,“干嘛干嘛?青天白日的你就用强,还有王法吗?爷可是良家妇男!”
云绝不理他,手上用了内力,硬是按着吴鸾剥了个精光。吴鸾弯腰两手捂着自己,带着哭腔道:“你还用上功夫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下一秒,吴鸾就被云绝提起来扔进装满热水的大浴桶里。温暖的感觉瞬间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他不禁舒服地吁出一口长气,这才反应过来,云绝提前准备好了,只是怕他淋雨受凉。
吴鸾缩在桶里,只露了一个脑袋在水面上,与云绝大眼瞪小眼,“你在这儿看着,让爷怎么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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