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勾唇一笑:“秘密。”
“谁没有秘密呢?有时候面对最亲的人,反而不好意思讲出心底事,面对全然陌生的人倒容易得多。”病房男孩的话没由来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兴许是三姨将自己视作亲密的妖怪,所以才对她保守秘密。
她既喜悦又忧伤,只得在床上滚了一圈,翻身下床。
那么她也找一个陌生人说说秘密好啦。
***
沈歆敲门进入病房时,男孩正坐在一张靠窗的藤椅上晒太阳,他整个人陷在厚而蓬松的大棉衣里,看上去柔软又暖和。他对她招招手。
她把中途买来的果篮放在地上,搬了把小板凳与他并排而坐,单刀直入地问:“你有秘密吗?”
他并未因她突兀的问题而困扰,只淡淡地遥望天际浮动的云:“当然,每个人都有秘密。”
“你也不愿意跟亲近的人分享秘密吗?”
他笑了笑,扬起手中的画簿,“我没有亲近的人。画笔是我最亲近的朋友,我们无话不说。”
沈歆想,真是个奇怪的人。画笔这般本就没有生命的东西无法成精,与它诉说有什么用呢,根本得不到回应。
他将她脸上各番表情变动收入眼底,提议:“不如我们玩一个‘交换秘密’的游戏吧?规则是,要告诉对方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沈歆来了兴致,率先说:“我上次提起过的那个人,就是那个觉得我什么都不懂的人,我发现他……好像还有许多事情瞒着我。但我什么都没问。”
“为什么不问呢?”
说起这个她更来气,“因为我问了他也会找借口糊弄过去的,还不如不要问呢。”
“不是这个原因,”他的眼睛眯成一道弯弧,像某种狡黠的动物,“其实你是害怕了。”
“我才没有!”
“你心中预设了模糊的答案,装在一个盒子里,只是你一直不愿意主动打开盒子。”他缓缓说,“你害怕,万一你打开了盒子,真相从里面跑出来,你们的关系就永远无法复原了。”
她没吭声。
“事实上,你们如今的关系,相比最初,早就发生了很大改变。我说得对吗?”
她舔了舔嘴唇,想要反驳他。
他仿佛早已了然,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自顾自说,“轮到我了。我这个秘密可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你是第一个倾听者。”
酝酿好的争辩理由只得作罢,她摆好架势,双手撑住下巴。
“从很早开始,我的脑海里就有一个故事。会画画的人脑子里总要有几个谨慎斟酌该如何下笔表达的奇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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