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是不解,不知晓其中变故,皇帝复朝,行事霸道,急于想将安阳提拔上来的人,一一剪除,她暗暗猜疑,父女二人定生嫌隙。但是何嫌隙,让陛下生了厌恶,她无法得知。
忙乱之时,她想起太史令常澍,精通医术,她悄悄将人请入宫,女子入宫,少了多般忌讳。常澍被人拖来的,她不大待见觊觎自己小徒儿的人,奈何皇后懿旨,她屈服。
安阳病得糊涂,梦中总是出现谩骂她的人,污言秽语,幽幽声萦绕在耳畔,此事她瞒得极好,皇后不会知晓,不会像皇帝那样,恶毒的眼神,恶毒的话语,这些在皇后那里都是不存在的。
常澍晓得她见过上官彧,来回奔波,疲累所致,诊脉后方知她心火过甚,累及身体。她开了药方,嘱咐皇后该注意的事,又道:“心病所致,皇后殿下开解一二,即可。”
提及心病,皇后更是无措,看着孩子昏迷中,痛苦而不安,她不明白安阳心病何在。能做的只有守着她,听她口中一句句的殿下,明白她在唤自己,便轻轻回应,让安阳知晓,她在,勿怕。
有她陪伴,安阳逐渐安静,高热退下。
皇帝终究是九五,逼得安阳门下朝臣混乱,急忙求救,只是安阳未醒,皇后只得去见。在书房议事,无意间看到一幅画,安阳所绘。画技炉火纯青,纵使是侧面,亦是缥缈如仙,落笔可见轻柔,将那双眼睛勾勒得很美,温和如夏夜不经意间倾泄的月色,温和清婉,皇后静静凝视那双眼睛,她竟不知自己也可以这样美。
她心口蓦地一痛,指尖死死扣住上面题词,似只要将题词扣去,那这便只是一副普通的画像。天旋地转,她习武多年,竟这般觉得无力,她倚靠在桌案旁,安阳心思,她早该想到。她的眼神怪异,举止有怪,久问不提。
她问常澍、问自己,何是欢喜?
伦理、纲常……皇后不晓得自己在想什么,一片空白,她不敢去想,只冷冷吩咐人取来火盆,将这幅画付之一炬,她试图替安阳掩盖这一切,她在书房里继续翻找,试图再找出第二幅、第三幅。她找了一日,连张白纸都不曾放过,没有找到第二幅。
她在想,她的阿蛮很乖。
放弃再找的时候,婢女来禀告,小殿下醒了,她理理衣袍,弯下的脊背再次挺直,如青松如翠柏,眉眼如画,她静静走出去,未曾再见安阳,她醒了,自有婢女照顾。
安阳病中惊醒,得知皇帝的手段,惊得连连咳嗽,连带着心腔肺腑都疼,热茶饮下,滑过疼得撕裂的喉咙,她抓起一旁的外袍,披上后就去书房,她不可坐以待毙,皇帝定会向她下手,继而是皇后。
春日骄阳下,仍旧是驱不散的寒冷,她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入了书房,方知皇后来过,召人议事。
她觉得更加冷了,急忙去找自己留下的东西,可惜,未果。
数日以来的痛苦,加在一起都不如今日,她苦苦挣扎多日,竟不想这般□□裸地暴露在奕清欢面前,是笑话?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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