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她,这个男人怎么会突然上演这样的戏码?看他,总觉得他不是深奥难懂的男人,可是却老做出那种令人意外的举动,若说他是心血来潮,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他真是一个教人想不明白的男人!
当他们坐上车子来到垦丁,住进他口中那家民宿,楚玉寒已经累得东倒西歪,只记得洗去一身的尘埃,其他的事情全部抛到脑后,然后她就扑上大床呼呼大睡,当她再度清醒过来,夜已经深了。
她坐起身,举起双手正准备伸懒腰,赫然发现邵轼齐搬来一张沙发挨着床边,坐在上头目不转睛的凝视她,深黑的眼中跳跃着令人慌乱的热情,瞬间,她成了手脚无法自由行动的木头人。
邵轼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又没有喊一二三木头人,你干么不动?”
“……那你干么坐在这里吓人?”她难为情的放下举直的双手。
“我在猜你要睡到几点。”
“我……我睡我的,跟你应该没有关系吧。”
他不客气的往她的脑袋瓜一敲。“你忘得真快,我不是说了,这是我们的蜜月旅行,怎么可以你是你,我是我,两个人分开行动呢?”
她的肚子挑在这个时候咕噜噜的叫了,她害羞的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吃过晚餐了吗?”
“当然没有,你可曾听过蜜月旅行时,新郎或新娘单独用餐?”
“对不起,我们去吃晚餐。”
“这么晚了,出去吃晚餐恐怕不方便,我事先拜托民宿的老板帮我们准备一些吃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他跳下沙发走了出去,当他端着晚餐进来时,她已经把紊乱的床弄整齐,而沙发也回到原位。
他们在面海的观景台享用迟来的烤鸡晚餐。因为胜子饿坏了,两人三两下就把食物嗑光。
倚着栏杆,初夏舒服柔软的海风迎面而来,他们手捧着一杯饭后咖啡,虽然是冲泡的即溶咖啡,可是此时散发在口中的味道却有如顶级的蓝山咖啡,那是因为陪伴在身边的人。
这一刻楚玉寒很想对他说“谢谢你”。然后,她就听见自己脱口而出。
“为什么谢我?”他歪着头对她挑了挑眉。
“因为你说,你想让我成为幸福的女人,而现在我已经是了。”
“你这个人未免太容易满足了,这样不行。我觉得你应该再贪心一点。”
“算了吧,如果变得太贪心,你一定会觉得我这个人很讨人厌。”
“不会,我喜欢你贪心一点,对我的要求再多一点。”
她对他做了一个鬼脸。“没有人喜欢别人对自己的要求多一点。”
邵轼齐伸手拿走她手上的咖啡,连同自己的摆在一旁的茶几上,然后将她拉向自己,两人相贴,他带着她缓缓舞动。“我真心希望你的要求可以再多一点。那我也可以对你要求多一点。”
“我什么都没有,你对我要求再多也没用。”
“我只想要你。”
身子一颤,楚玉寒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场的击鼓,那么急迫、那么狂热,可是她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就习惯他的气息,也因为此时即将发生的事情,她早有预感了。
“你知道吗?这阵子对我来说可谓度日如年,今天晚上,我不会再忍耐了……不准说你有意见,今晚我不会当君子,只会当野兽,还有,你也是,不可以故作淑女,只能当小老虎。”
如果不是她紧张得快喘不过气来,她一定会笑出来,这种时候他还可以耍嘴皮子,不过她知道,他是为了让她放轻松。
“楚玉寒,你是我邵轼齐的妻子,我会用一生守护的女人。”他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四片灼热的唇瓣情不自禁的寻找对方,他们的夜晚正要开始,而且就在今夜,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妻。
从小到大,楚玉寒事事小心谨慎,不敢稍有放纵,也不敢对自己抱太大期待,亲生妈妈过世后,她甚至以为自己会就此在育幼院终老,怎么也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她会跟着一个男人疯狂的玩乐。
白天,邵轼齐带着她上山下海,在每个地方留下两人疯狂欢乐的足迹,也留下两人幸福的身影;晚上,他们贪得无厌的探索彼此的身体,她知道他最敏感的地方是耳朵后方,而他发现她最敏感的地方是肚脐四周。
可是对她而言,最美的时刻是清晨醒来见到他的这一刻,他真是赏心悦目,不管看多久都不会厌倦,而他是她的丈夫,她要白首到老的良人,所以她做了一个决定。回到台北,她要带他去见妈妈,正式介绍他们认识。
念头刚刚在脑海成形,她就发现邵轼齐的注视。“你醒了啊!”
“睁开眼睛就看见我老婆幸福的笑容,真好!”
“用过早餐回台北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都忘了今天要回台北了,真不想回去。”他像个耍赖的孩子伸手抱她。
“别赖床了,用过早餐就要回台北了。”她好笑的摸着他的头,没想到他这个大男人竟然喜欢赖床,想他平日总是比她早起,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见他还是没有起床的意思。她调皮的在他耳后搔痒,他抖了一下,可是更贪恋的窝进她的怀里,她实在有些伤脑筋。“你不是说明天一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进办公室准备吗?”
邵轼齐苦闷的咕哝一声,却突然想到自已略过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立刻跳了起采。“等等,你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什么地方。”
“你到了目的地就知道了。”
“什么地方这么神秘?”
她笑着摇摇头,不说就是不说。“你动作快一点,我们就可以早一点到达目的地,可是继续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赖不肯起床的话,天黑了也到不了哦。”
“哪有这么夸张?”不过,他总算是下床更衣梳洗。随着老婆出去用早饭,然后收拾好行李返回台北,来到她口中那个神秘的目的地——一座位于山上的墓园。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想让你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楚玉寒带着他走过一块块矗立在地的墓碑,来到其中一块墓碑前方停住。
看着眼前墓碑上的名字——陈海瑶,他好奇的转头打量她,不过他没有问,而是耐心的等她自己开口。
“妈,这位是我丈夫——邵轼齐,他是一个很优秀很出色的男人,可是最重要的是,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对我这么好,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他。”她转头对他嫣然一笑。“你跟我妈打一声招呼吧。”
虽然还没搞清楚眼前的情况,但是邵轼齐很机灵,知道此时什么事比较重要。
“岳母您好,我还是自己向您介绍好了,我是邵轼齐,今年三十二岁。性情还算不错,不过心眼不少……”
听着他好认真的从自我介绍变成了闲话家常,楚玉寒不禁红了眼眶,绵绵密密的情意织成罗网缠住她的心,不知不觉,她伸手握住他,他回以一笑,两人十指紧紧相扣。
当他们走出墓区,沿着步道漫步而下,她终于主动道出父母的故事,几天前她从张院长那里得知的真相。
“难怪她对你的态度不像一般的母亲,你会恨她吗?”
“不会,我只有一种感觉——解脱了,过去的已经随风而逝,我再也不会陷入其中。”
“没错,你亲生母亲那么努力保护你,就是希望你幸福,人的心里一旦有恨,就不可能得到幸福。”
她明白的点点头,“你知道吗?一想到发生在我爸妈身上的放事,我就会为自己庆幸,还好你不是来自那种有点家产的大家族,要不然,我恐怕得逃命了。”
是啊,他不是来自那种有点家产的大家族,而是来自有很多动产和不动产的大家族……邵轼齐暗暗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呻吟,他的麻烦大了!
刚开始不确定他们的婚姻可以维持多久,他当然不会刻意提起家世背景,而她也从不关心这个问题,这事他自然没有搁在心上……这下子可好了,若教她知道他是“晶曜饭店集团”的领导者,她会不会气炸了?
“我觉得人真的很讽刺,虽然生活在一个凡事追求平等对待的世代,可是门户之见却如影随行跟着我们的思想。”
“门户之见还是比以前淡很多了。”
“也许吧,还好我遇到的是你,不用受这种罪。”
邵轼齐更觉得脊背发凉,未来满是荆棘……略一思忖,他打探的问:“你会不会因为你爷爷的关系就讨厌有钱人?”
“因为爷爷犯的错,就把全天下的有钱人都变成坏人,你看我像是那种只有老鼠肚量的人吗?”她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想,你应该很气你爷爷吧。”
我出生之后,爷爷已经卧病在床,完全无法行动,后来熬不过两年就死了,我对他没有任何记忆,谈不上太深刻的情感。“她不由得心生感慨。”若爷爷地下有知,他苦心为爸爸安排对象,可最后楚家的事业还是葬送在爸爸手上,他会不会后悔当初拆散我爸妈?“
“不管你爷爷是否会后悔,那都是无法改变的过去。”
“是啊,我真是问了一个傻问题。”她好笑的敲了敲自己的头。
“老婆,如果我……”不行,虽然他应该尽快交代自己的身家背景,但总要选个恰当的时机。眼前的情况好像不太适合。
“你怎么了?”她歪着头看他。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想。如果我收到艺术品拍卖会的邀请函,你愿意陪我去吗?”他的话转得实在有够勉强,可是,这不正是他眼前最需要的时机吗?经由拍卖会让她先见识到他的家底,再慢慢引出自己的身家背景。
“艺术品拍卖会?”
“对,你可以举牌喊价,很好玩哦!”
“我这种人见不了大场面,不适合举牌喊价那种刺激的事情。”楚玉寒突然生起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可是这会儿又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你就当作见识一下,不会真的要你举牌喊价。”
“真的不会吗?”见他点头,她也点头同意了。“好吧,什么时候?”
“我记得邀请函的日期是下周末晚上。”
“我是不是应该去百货公司买件洋装?”这不是在问他,而是在自言自语,虽然她没去过那种场合,但是平日的衬衫牛仔裤肯定不适合。
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放在唇边,邵轼齐温柔深情的印上一吻。“放轻松,不用想太多,不过是小事一件,我会包办一切,从头到脚,保证你完美无缺。”
她相信他,没有想太多,放心将一切交给他,而他也确实让她从头到脚完美无缺,连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都要怀疑此人真是“楚玉寒”吗?可他还是骗人,不是说好了不会真的叫她举牌喊价吗?
瞧瞧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不但被他逼着举牌喊价,而且喊了好几次,价格一次比一次还要惊人可怕,这种场合怎么会好玩呢?她紧张到胃抽筋,如果下一刻突然休克倒下去,那也不稀奇。
不行了,如果她继续陷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不出去透透气,她担心自己会直接昏倒,引发更大的骚动。“我肚子不舒服,想去一下化妆室。”
“需要我陪你吗?”邵轼齐担心的摸着她的手,冰冰凉凉,可见她很紧张。
“不用了,我保证不会迷路,也不会掉进马桶。”她故作轻松的对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低着身子尽可能不扰乱人家的离开现场。
进了化妆室,她用清水拍了拍脸,会场那种紧绷的感觉稍稍淡去,大脑终于可以正常运作了。
对了,如果刚刚她举牌喊价的时候,真的标到了,那怎么办?
邵轼齐绝不是那种只会在嘴巴上吹牛,根本没有真材实料的人,既然敢喊价,就表示这笔钱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今天若是看屋买房子,喊个几百万不稀奇,可是一些看不出有什么价值的画……
这件事她越想越不对劲,可真正的问题到底在哪里,她就是捕捉不到……
“怪不得你那么嚣张,原来钓到一只又肥又美的鱼儿。”
抬头往镜子一瞧,楚玉寒看到江兰背靠着一旁的墙壁,猛然想起,母亲对收藏艺术品一直情有独钟,尤其是父亲生意失败之后。“她”一直想从别的地方赚取挥霍的金钱,于是想办法从娘家挖钱购买有价值的艺术品。这方面的兴趣让母亲赚到不少钱,自然也更勤于造访这种场合,今天在这儿遇到母亲并不稀奇。
她转身面对江兰。“我不知道母亲今天晚上也来了。”
“你当然不知道,你眼中根本看不见我们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江兰又恨又嫉的勾唇冷笑。“这是当然,现在你的身份可是”晶曜饭店集团‘总裁夫人,大伙儿争相捧你巴结你,你哪会有多余的心思注意周遭的人?“
“”晶曜饭店集团“总裁夫人?”
“我应该给你拍手鼓掌,真不知道你到底像谁,手段这么高明,竟然钓到”晶曜饭店集团“的总裁!”江兰故作哀求的双手合十。“你行行好,教教你姐姐,你究竟用了什么媚术钓到这么有身价的男人?”
一怔,楚玉寒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我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哎唷!”江兰夸张的嗤笑了一声。“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根本不清楚你老公的来历,更不知道他是”晶曜饭店集团“的总裁吗?”
没错,她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拥有如此惊人的家世背景。这些话她没有办法说出口,可是却也藏不住此刻所受到的惊吓。
“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楚玉寒试图平复自己狂乱的思绪,可声音还是卡在喉咙出不来。
江兰开心的笑了。“看样子,他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的,难怪传言邵夫人准备从夏威夷回来帮儿子举办相亲宴,台北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都在受邀的名单当中,到时候你这位小邵夫人的名份就保不住了。”自从那天一起用餐之后,她就借着邵轼齐提供的资讯打探到他的身份,得知他的底细时,她真是吓坏了。没想到探听到的消息这会儿可以成为攻击这个丫头的武器,真是太好了!
她不可以倒下来,母亲正等着看她笑话。
“不管怎么说,我好歹是你女儿,难道你不能祝福我找到幸福吗?”
“我的不幸都是因为你,你还想得到我的祝福?”
“你的不幸是因为你……”楚玉寒的话在最后一刻踩煞车,可是来不及了。
“因为我怎样?你怎么不说清楚?”
这个时候闪躲也来不及,她就坦白说了。“我早就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知道当初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如果一开始你不要太执着,而是选择放手,就不会把自己陷在痛苦当中。”
江兰脸色瞬间惨白,却又不肯示弱的扬起下巴。“你听谁胡说八道?”
“不管我从何处得知所有的事情,事实就是事实,你本来就没有得到,你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意面对,因为你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孤儿,而我的出现,不过是让你不得不面对真相。”
“……”江兰气得说不出话,此时也无心追究这个丫头从何得知,难以忍受的是“她”竟敢如此狂妄的扯开自己的伤口!
“你准备活在假象当中到几时?你的未来在你手上,你不愿意救自己,没有人可以救你,你应该清醒了!”
全身颤抖,江兰费了好大的劲挤出话来。“你这个可恶的丫头,凭什么教训我?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这副讨厌的样子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我绝不会放过她!”
楚玉寒充满悲伤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吗?”
江兰呆住了,当她还深陷痛苦怨恨当中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然死了?
不可以,她不甘心啊,还没有得到真正的胜利。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呢?
“不要再拿我们母女威胁任何人,这只会让你变得更可怜。”
“女儿”跟“妈妈”一样令人痛恨,她江兰绝对不能让这对母女看笑话!“你最好管好嘴巴,别惹火我,你爸爸可是每天都要看我的脸色。”
“你想要把自己的婚姻变成悲剧,没有人可以阻止你。”
闻言,江兰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猖狂的气势顿时垮了,双肩颓丧的垂下来。
“如果你希望我继续喊你母亲,请为自己留一点尊严。”顾不得周边好奇的目光,楚玉寒挺起胸膛走进厕所,可是当厕所的门一关上,她的两脚顿时一软,还好及时扶住一旁的墙壁,否则她已经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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