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一样用双手行走的残疾少年,少年生着两只黑色的大眼睛,脖子细得像鸵鸟。他伸出一只指头弯曲的小手,可怜巴巴、充满希望地仰望着。上官金童心中一阵酸痛,在这沉默不语的世界里,他的心软得像粘糕一样。连这乞讨的残疾少年,竟然也不愿违背夜市的规矩。他感动得非常严重。他感到实在没有理由拒绝这个比自己还要不幸的少年的乞求。略微一犹豫,他就把那张被手攥湿了的钞票送给了少年。少年给他鞠了一个躬,转身,蹭呀蹭呀,蹲到龙嘴大茶壶前。少年捧着碗喝茶汤时,上官金童感到有些后悔,但马上就否定这念头,让一种崇高的感情占据自己的心。老金还坐在那儿,他不敢出去。为消磨时光,也确实有生理需要,他把n滋到水泥电线杆上,看着绿色的y体沿着电线杆下流。刚撒到一半时,一只坚硬的大手从后边抓住了他的肩头。 这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严肃的脸说明在她眼里男女性别已经不存在。她胳膊上套着一个标,胸前挂着市卫生局签发的“卫生监督员”证件。手脖上挂着一个磨破了边的革包。她指指墙上的一行大字:此处不准大小便!又指指自己胸前的牌子和胳膊上的袖标,然后伸出五个指头晃了晃。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发票,递给上官金童。随地小便罚款五元,此票不做报销凭证。上官金童拍拍衣袋,摊开双手。老太太铁面上没有任何通融的表示。他慌忙地给她鞠躬、做揖,并用拳头捶打着脑袋,表示着悔改之意。老太太冷冷地看着他的表演。他以为已经得到了原谅,刚想贴着墙根溜走,老太太赌住了他的去路。无论向哪个方向冲突,老太太总是能轻松裕如地挡在他的面前,并对着他伸出手。他指指衣袋,示意老太太自己搜。老太大摇摇头,表示她不搜,决不搜,但她的手也决不退回。上官金童用力把老太太推开,沿着幽暗的墙根奔跑。后边没人喊叫,但却响起了铁皮哨子的声音。 后半夜的时候,潮湿的东南风像蛇的皮肤。他转来转去,又转回到夜市上。摊主们已经收摊。红灯一盏也不剩,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照着满街的鸟毛和蛇皮。几个清洁工正在清扫。一群小流氓正在打架。他们打架时也严守着沉默的原则。看到他之后,小流氓们停住手,齐齐地望着他。他惊讶地看到,那个打架最英勇的少年,竟然是接受过他施舍的残疾少年。他有两条健康发达的腿,他的坐垫和小板凳不知去向。上官金童心中懊丧,暗骂自己心肠太软上了当,但同时又觉得这少年狡猾得可爱。小流氓交换着眼色,少年挤挤眼,他们一拥而上,把上官金童掀翻在地。他们剥掉了他的西装革履,直剥得剩一条短裤为止。然后,一声响亮的呼哨,他们就像鱼归大海一样,消逝得无影无踪。 赤l着身体,光着脚,上官金童沿着那些幽暗的小巷寻找那群小流氓。这时,他已经顾不上恪守沉默规则了。他时而大骂,时而嚎哭。地上的残砖断瓦,硌着他在桑拿浴澡堂泡嫩了的脚;冰冷的夜雾,浸打着他被泰国女郎按摩得娇贵了的皮肤。他深深地体会到,在地狱里生活一辈子的人并不特别感到地狱的痛苦,只有那些在天堂里生活过的人,才能真切地体会地狱的痛苦。他感到自己现在已落在了地狱的最底层,倒霉到了极点。想起在桑拿浴澡堂里那种烫皮的灼热,更感到现在的寒冷深入骨髓。他想起与独r老金纵情狂欢的那些日子,自己也是赤身l体,但那是幸福的赤l,现在算什么?身高一米八十厘米,在深夜的大街上来回奔走,成了真正的行尸走r。 因为城市禁狗令的颁布,十几条被主人抛弃了的狗——像法西斯一样凶恶的德国黑盖狼狗、像狮子一样威风的藏獒、抖抖颤颤如一堆猪大肠模样的沙皮狗、披头散发的明星狗——组成了一个土洋结合、中西合壁的狗队,寄居在垃圾堆里,时而撑得放p窜稀,时而饿得弓腰拖尾。它们与城市环保局下属的打狗队结下了深仇大恨。上官金童不久前还听说,打狗队队长张华场的小儿子,被几条凶猛的大狗,从幼儿园的数百个儿童中准确无误地拖出来吃掉了。当时,那群孩子正在儿童乐园里玩耍,张华场的儿子,坐在一条旋转的游龙上。一只黑色的狼狗,从高空铁锁桥上,像鹰一样飞下来,精确地落在那可怜的男孩的座位上,一口就咬住了他的颈背。几条种类不同的狗,从各自的埋伏地点冲出来,协助着主攻的狼狗,几乎是大模大样地、不慌不忙地、当着像木j一样的幼儿园阿姨的面,把打狗队长的公子抬走了。市电视台的著名节目主持人“独角兽”,对这起复杂而可怖的事件进行了系列报道。最后竟得出了这群狗是由黑社会分子化妆而成的奇妙结论。当时,华衣玉食的上官金童对这个事件像眼前流云耳旁风,根本没用脑袋去想。但现在,不由你不想了,伙计。由于“卫生爱市月”比较彻底地清除了垃圾,这群狗正处在弓腰拖尾的饥饿阶段。市打狗队最近装备了从国外进口的带激光瞄准器的连发快枪,这群狗白天躲在下水道里不敢露头,只靠着后半夜出来打点野食,它们把“爱娃家具店”的一件皮沙发都撕着吃了。赤条条一身白r的上官金童,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他看着那头圆睁双眼、抖擞着满身黑毛的藏獒,想起了在“文化大革命”中就崭露了头角的天才宣传家“独角兽”的报道:据可靠消息透露,那头“藏獒”,其实就是披着狗皮的惯犯臧嚣。他仔细一看,仿佛真的看到一个披着狗皮的人。他连忙做揖求饶:“臧嚣大哥,臧器大哥,我跟您远日无仇、近日无怨,我这人一向老实,除了爱盯女人的乃头,别无恶行和劣迹,求您饶了我吧……” 藏獒迈着拳头状的大脚爪,啪哒啪哒往前走着。它上翻着毛茸茸的厚唇,龇出寒光闪闪的白牙,雷鸣一样的声音从它的喉咙里滚出来。在它的身后。有两条像孪生兄弟一样的狼狗,一左一右,护卫着藏獒。狭长的狗脸,y险毒辣的表情。在它们身后,簇拥着一群乱七八糟的狗东西。一条比猫大不了多少的尖耳朵秃尾巴小狗,像个小女孩一样,“哇哇”地叫着,声音那么清脆,但一点也不悦耳,因为那声音里没有女孩的纯真,却有狗仗狗势的骄横。藏獒颠动着大头狂吠了两声,威猛得可怕。这是一群货真价实的猛兽,比最凶恶的人要可怕十倍。“独角兽”简直是胡说八道。到了这样的关头,上官金童还不忘记批评“独角兽”利用大众媒介进行合法造谣的活动。狗群就要发起进攻了,它们脊梁上的毛都像枯草一样支棱起来了。上官金童弯腰捡起两块黑石头,一步步倒退着。他本想转身撒腿逃跑,但突然想起了鸟儿韩的教导:遇到强兽,最忌惊慌逃跑,两条腿的人,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四条腿的畜生。你只能面对猛兽,瞪大你的眼。鸟儿韩说他和黑瞎子搏斗时就与它比赛过眼力,一直把那头熊看得像个大姑娘一样羞怯地低下头。老天呀,我可不敢看那畜生的眼睛,那不是眼,那是两团燎人的磷火,看一眼你就感到双腿上的筋抽搐起来。我可不敢停住不动,因为我的脊背像阳光中的冰凌一样,正在一点点地融化,p股沟子里和两条大腿之间那些粘糊糊的东西,就是融化掉的脊梁骨啊。他退却着,盼望着脊背能依靠在什么东西上,一堵墙,或是一棵树。 狗群稳稳地往前,它们显然非常清楚,面前这个一身白r的长大家伙,已经临近精神崩溃、身体瘫痪的边缘。他倒退的脚步已经越来越不利落了,他的腿已软得像弹簧一样了,他的上身已经摇摇晃晃了,他手中攥着的黑石头就要滑脱了,腥臊的y体己经吓出来了。退吧,退吧,退到那道台阶,你就会跌倒,那时我们就来消化你。 上官金童的眼睛花了。石头从他的手中滑脱了。他感到自己就要彻底地解脱了。想不到上官金童竟落了个葬身狗腹的下场。他疲乏地想了一下母亲,又想了一下老金那敢于压倒一切男人而决不被男人所压倒的独r,别的连想都懒得想了。跌坐在台阶上之后,他只求狗们把自己吃得干净一点,不要留下一条腿什么的,一点痕迹别留,连血都舔干净,就让上官金童神秘地消失吧…… 一只突然蹿出来的黄牛犊做了上官金童的替死鬼。那牛犊是从一家宰杀黄牛的铺子里跑出来的。它胖得油光光的,皮毛像上等的绸缎。它的r味自然要比上官金童鲜美。有了鲜鱼,谁还吃死鱼?有了小r鸽,谁吃老公j?人狗是一理。肥牛犊一出现,狗们随即就把上官金童抛弃了。他看到,吓傻了的黄牛犊楞头楞脑地蹿到狗群里。藏獒跳起来,一口就咬住了它的脖子。它发出—声低沉的鸣叫,便跌翻了。两条狼狗扑上去,几下子便把它的肚子豁开了。群狗一拥而上,把那小牛几乎抬了起来,它的肢体倾刻之间便被分解了。 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从黑dd的杀牛铺里钻出来。在昏黄的路灯下,点数着油腻、发黑的钞票。上官金童知道这是几个偷牛贼,他们专偷农民的牛,低价卖给城里的杀牛铺子,农民们对他们恨之入骨,抓住后便割掉鼻子惩罚,但总也捉不尽。而且,去年,“独角兽”还追踪报道了一起轰动全市的案件,一个偷牛贼,被割掉鼻子后,竟然到法院状告了那两个割他鼻子的农民。结果是:偷牛犯被判三年劳役,割人鼻子的农民也被判了三年劳役。对这种各打三十大板的判法,农民们骂不绝口,几个胆大的,鼓动起几十个被偷过牛的农民,到法院门前静坐示威。静坐了—天一夜,没人理睬。那个带头的王采大,用小斧头,劈破了法院的大牌子。楞头青李成龙,冲进法院大楼,用砖头砸了门庭内那面高三米长六米的巨型大镜子。结果,王采大和李成龙,被当场铐起来,一个月后,各被判处六年徒刑。 那几个点数钞票的偷牛贼中,有两个是没鼻子的。被割过鼻子的偷牛贼格外的凶狠,大白天就敢拖着大刀,公然闯入人家拉牛,有敢拦阻者,没鼻子偷牛贼就说:“来,来,来,老子反正破了相,活着死了都一样,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天老爷,谁还敢上?偷牛贼都会些拳脚,胳膊上有力气,刀又磨得快,那些大砍刀,都是清朝末年著名的老铁匠上官斗打造的,钢火好,能砍软也能砍硬。一挥刀,能拦腰劈开一头牛。不就是头牛吗?权当二亩棉花被棉铃虫吃光了棉桃,权当买了一吨供销社卖的假化肥,权当被那些个乡镇长们敲诈了一家伙。去报案嘛!天老爷,万万使不得。不报案,只丢了一头牛;一报案,就等于丢了两头牛。乡镇派出所里那些联防队员,一个个原本就是“好孩子”,杀人放火受了招安,他们和那些偷牛的原本就是一条道上的,偷牛贼卖了牛,他们都要抽头。你去报案吧,好,他们恣得就像天上掉下烧j来,一个个挤眉弄眼,嘴里甜得像吐蜜一样:“大爷,丢了牛了?这些没鼻子不要脸的家伙,臭流氓,下贱货!药不净的棉铃虫,抓不完的偷牛赋。大爷,您看,一班弟兄们,天天像兔子一样跑公事,瘦得都像扁担钩子一样了,哪有力气捉贼? 先把我们弄到饭店里去喂喂吧!喂饱了才有劲儿去给您破案。”去吧,对门就是“五颗金星”小餐厅,那里的沙锅小牛r刚焖上,闻闻,风把香味都送过来啦。吃,不能光吃,得上十扎生啤吧?乃乃的,兴起来喝生啤,—扎就是八元八角八,还说“发发发发发发发”!发什么?发疯吧!什么“立案费”、“侦察费”、“补助费”、“旅差费”、“夜班费”,都要你付。俺下跪了,这头牛俺不要了行不行?不行!这是堂堂的公安派出所!是让你戏弄着耍的?不告也可以,拿钱吧,撤诉费一千元!所以呀,别说丢一头牛,丢了老婆孩子也千万别去报案,现在,这公安局什么的,真是……提起来他们,咱老百姓的头皮就发麻呀!……上官金童的脑子又混乱不堪了,陈谷子烂芝麻,千年百年的事儿,搅成了一团麻。他见了没鼻子的偷牛贼,本来是想溜掉的,没想到又掉进了联想的泥潭。幸亏有一个偷牛贼,用牛耳尖刀在他面前比划着,瓮瓮地说:“你看到什么啦?”上官金童说:“大爷,大爷,我是个睁眼瞎子,啥也看不见,啥也看不见……”偷牛贼说:“滚,穷叫花子。” 上官金童急匆匆地往前跑去。他再也不敢走幽暗的小巷。老天爷,要再被那群恶狗盯上,可没小牛犊来替死啦。向着光明奔吧,大难不死,自有后福。到那热闹地方捡件破衣褴衫遮遮羞,实在没有办法可想,就回到母亲身边去。跟着母亲捡捡破烂,反正已经四十多岁了,这几年跟着老金和耿莲莲也算享尽了人间富贵,死了也不委屈了。 市中心广场,是最光明的地方。正中—座电影院,两边是博物馆和图书馆。都有着高高的台阶,蓝玻璃的墙壁直c到夜空里去,转着圈是大电灯。天哪,又没人在这里做针线活儿,开这么多灯干什么?这要浪费多少电?电影院的大门脸上,画着巨大的海报。比水桶还粗的女人大腿掩映在轻纱旗袍里。比胳膊还粗的手枪枪口喷吐着火焰。鲜血淋漓,珠光宝气。女人的r,袒露的胸,比篮球还大的茹房,比鞋刷子毛儿还硬还粗的女人睫毛。他平常坐在耿莲莲的轿车里路过这广场时,并没感觉到它有多大。现在,落魄丧魂的上官公子在料峭的春寒里踽踽行走在这广场上时,才感到它宽广得无边无沿。广场是用八角形的水泥块儿砌成,他左脚在前时一步跨三块颇感吃力,右脚在前时一步跨三块十分轻松。他的脚疼痛难忍。抬脚看到脚底有葡萄那么大的血泡数十个,有的已经被磨破,流出透明的汁y。磨破的血泡痛得钻心。地上有几摊牲畜的屎。他吓了一大跳,生怕这是狗屎,他已经到了见狗就心惊r跳的程度。水泥块上用彩色粉笔画着一个女人的画像,乍一看很面熟,越看越生疏。一阵风刮过来,几只白色的塑料袋随风翻滚。不顾脚痛,他冲上去逮住一只,又去追赶另一只。他一步一个血脚印追着塑料袋跑到了广场边缘。那个塑料袋挂在路边的冬青树上。他一p股坐下了。尽管冷气直刺g门,他还是坐下了。他把塑料袋缠在脚上。这时他才发现挂在冬青树枝上的塑料袋有很多。他欣喜若狂,一只一只地拣,一只一只地往脚上缠。直到把两只脚缠得像两个熊掌。当他站起来行走时,脚底下柔软极了.舒服极了,疼痛锐减,他感动得心颤。他的脚嚓啦嚓啦响着,声音传得很远。蛟龙河北岸传来打桩机的巨响,脚下这个地方,改叫桂花区了。此刻是桂花区的人们睡得最深沉的时候。只有在东南方向,那座新建成的本市最豪华的桂花大厦那儿有一些灯光闪烁的窗口,像天上的房间,其余的地方都黑了灯。他最终决定,回到塔前去,到母亲身边,说什么也不再离开,窝囊就窝囊吧,无用就无用吧,在母亲身边,吃不上鸵鸟蛋,洗不成桑拿浴,但也决不会落到赤身l体跑大街的可怜境地。 街边商店林立。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这种时候又突然看到一个辉煌的橱窗。橱窗里站着六个时装模特,三男三女。衣服是用天上的彩霞裁成的,女人是用象牙雕成的。那满头的金发或是黑发,那光滑的智慧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弯曲的睫毛、含情的美目、温馨的红唇,当然,最让他入迷的还是女模特那高高挺起的茹房。他看着看着就觉得女模特活了,她们茹房里的甜蜜气味从玻璃里渗出来,温暖着他的心。他的额头碰在冰冷的玻璃上,才使他暂时清醒。他生怕自己的狂症发作不可收拾,趁着短暂的清醒赶快逃离。他强迫自己逃跑,但跑了一圈,不知不觉又转回了原地。他双手举起来,对着天上黯淡的星辰,祈祷着:老天爷,让我摸摸它们吧,让我摸摸它们,今生今世,再无所求。 他猛烈地扑向女模特们,在一瞬间他感到那些玻璃无声地破碎了。他的手还没触到她们的胸,她们就轻飘飘地东倒西歪了。他的手按在一个坚硬的“茹房”上。一个可怕的感觉在他心头闪过:天哪,没有茹头! 一股热乎乎的腥咸y体流进他的眼睛里,嘴巴里。他感到身体正向着无底的深渊沉下去。 &。 书包网最好的网
第五十一章
八十年代末,市文化局下属的文物管理所要把古塔所在的高地变成一个大型游乐场。文管所长带着一台红色的推土机和从保安队临时雇来的十几个手持g棒的保安,还带着市公证处的公证员、市电视台记者、市日报记者,一行人浩浩荡荡,包围了塔前的房屋。文管所长对上官母子念了市法院的判决:“经详查,塔前房屋系原高密东北乡公产,并非上官鲁氏及其子上官金童私有。上官鲁氏家原房产,已做价变卖,款项已由其亲属鹦鹉韩代领。上官鲁氏母子占据塔前公房系违法行为,限其在接本通知后六小时内搬迁,若延误,则按妨碍公务、霸占公产治罪——上官鲁氏,你听明白了吗?”文管所长气汹汹地问。 上官鲁氏稳如磐石,坐在炕上,说:“让你们的拖拉机从我身上压过去吧。” 文管所长道:“上官金童,你娘老胡涂了,你劝劝她,识时务者为俊杰,和政府对抗,是没有好下场的!” 因为头撞玻璃、毁人模特,被送进精神病院整治了三年的上官金童,木讷地摇着头。他的额头上有一道明亮的疤痕,眼睛直呆呆地,显得愚蠢透顶。文管所长把手中的移动电话一举,他就扑通一声下了跪,捂着头哀嚎着:“别电我……别电我……我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病……” 文管所长为难地看看公证员,说:“老的老糊涂,小的精神病,怎么办?” 公证员说:“有录音录相为证,强制执行吧!” 文管所长一挥手,十几个保安拥了进来,强行把上官鲁氏和上官金童拖出屋子。上官鲁氏晃动着满头白发,像头老狮子一样挣扎着。上官金童却只管连声求饶:“别电我……别电我呀……我有精神病……” 上官鲁氏挣扎着向那几间草屋爬去,保安们把她的手脚捆绑起来。她气得口吐白沫,昏厥过去。 保安们把屋里的几件破旧家具和几床烂被子扔出来。红色的推土机高举着那密布着钢铁巨齿的大铲子,铁烟筒强劲地吐出一环追着一环的烟圈儿,呼呼隆隆地冲向塔前小屋。上官金童感到那红色的巨w是冲着自己压过来的,他恐怖地靠在古塔潮湿的基座上,大睁着眼等死。 在这个危急关头,失踪多年的司马粮从天而降。 其实,十几分钟前,我就看到那架草绿色的直升飞机在大栏市的上空盘旋着。它的大蜻蜓一般的身影从高地上空轻快地滑过去。它越飞越低,有好几次它的下垂的大肚子几乎擦着了古塔圆溜溜的尖顶。它的p股高高地翘着,头顶那个快速旋转的螺旋桨搅起了一股股的旋风,发出了嗡嗡的、令我的脑子发昏的声响。在耀眼的舷窗那儿,我看到有一颗圆溜溜的大头探出来,往地上张望着。没来得及让我看清眉眼,他就呼啦一下闪过去了。红色的推土机吼叫着,履带哗哗啦啦地响着,像个恐龙时代的怪物高举着它的巨铲触到了塔前的房屋。门圣武老道士穿着黑色道袍的幻影在塔前一闪,接着便消逝了。我忍不住叫喊着:“别电我,我有精神病,我有精神病还不行吗?” 草绿色的直升飞机又盘旋回来,它的身体倾斜着,扇起一股股黄色的烟尘。一个女人的身体从舷窗里伸出来。她的喊叫声在直升机震耳的轰鸣里勉强能够听得到:“住手……不许毁坏……古建筑……秦吾金……” 秦吾金,是那个教过司马库也教过我的秦二先生的孙子。他当上了文物所长不搞文物搞开发。他现在正捧着我家那个青瓷大碗仔细观赏着。他的眼睛是那么亮。他腮上的肌r也在颤抖着,直升机上的呐喊显然使他吃了一惊。他抬头观望时,直升机又飞回来,一股烟尘把他吞没了。 终于,这个草绿色的大家伙在塔前的空地上落下了。它落地后还喀啦喀啦地抖动着,那些扁平的、像老耿挑虾酱时使用的大扁担一样的螺旋桨,还在它头上傻不拉唧地扑棱着。越扑棱越慢,终于不扑棱了;哆嗦了几下,停住了。它瞪着眼趴在那儿。舷窗把它的肚子照亮了。一扇门从它肚子上开了。先是有一个穿皮衣裳的人踏看小梯子蹦下来,接着下来一个穿着桔黄色风衣的女人。她像一块醒目的黄颜色。圆润的p股在梯子上、在桔黄风衣里撅着。她穿着羊毛裙子,也是黄色的,但跟风衣的黄不一样。风衣黄得鲜亮。裙子黄得黯淡。她的腿肚子绷得很紧。她终于转过脸了。按照我看人的习惯,我先看到了她的遮挡在风衣、薄毛衣里的茹房,是两只很大很胖的家伙,没穿r罩,乃头歪着脑袋紧贴着细羊毛高领套衫。这套衫也是黄色,跟羊毛裙黄得基本一致。一个金的大胸坠子暗藏在两只茹房之间。她的脸是长方形的,气派得很,头上是一个螺丝旋纹大分头。头发黑得呀,流油;头发密得呀,根本看不到头皮。我认出了,她是我母亲的外甥、鲁立人和上官盼弟的女儿鲁胜利。她当市工商行行长时,市里流传过一阵子她专吃末足月引产婴儿的谣言。为什么说是谣言呢? 因为她新被提拔为大栏市的市长。原市长纪琼枝因患脑血管疾病不幸去世,有人说她是气死的。我有神经病,一点也不假,我永不否认,但什么事我也清楚,鲁胜利靠什么当上了市长我也清楚,但我不告诉你们。她继承了我五姐的体魄但她比我五姐既有风度又有派头,果然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她平时走路昂首挺胸,像大洋马一样。一个大脑袋的中年男人从直升飞机肚子里钻出来。他穿着一身名贵的西装,扎着又大又宽的领带。鲁胜利跟他走在一起,难以施展开她的洋马步伐。 那个大头的中年男人脑门子有点秃了,但却一脸的顽童相。他的双眼神采奕奕,变化莫测,肥大的鼻子下骨朵着一张美丽而丰满的小嘴,两扇又白又胖的耳朵,大耳朵垂子像火j的r冠子一样沉重又臃肿。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脸,当然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脸。这样的大福大贵的面相是注定要做皇帝的,是注定了艳福齐天,要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陪伴的。我猜到了他是司马粮,但又不太敢相信他就是司马粮。他暂时还没看到我,我也不愿他看到我。看到我他也不敢认识我。上官金童现在是个精神病患者,得了“花痴”。他的身后,跟随着一个比鲁胜利还要高大的混血种女人。深深的眼窝血盆大的嘴,那乃子白得如雪,凉得如霜,滑得如绸,一步三哆嗦,乃头却小巧玲珑,像两只尖尖的、咻咻地喘息着的刺猬小尖嘴儿。 两辆特别长大的轿车从新修的墨水河大桥那边咬着尾巴开过来,一辆红的,一辆白的,简直像一公一母。汽车交配,生出一辆小汽车,是什么颜色呢? 鲁胜利不时地对他转过眼去,她那一贯地霸气十足的脸上竞时时露出媚笑。鲁胜利的媚笑比钻石还珍贵,比毒药还可怕。文管所长捧着我家的青瓷大碗,p颠儿p颠儿地跑上去。“鲁市长,鲁市长,欢迎您前来视察我们的工作。”鲁胜利问:“你们打算在这干什么?”文管所长说:“我们要以古塔为中心,建一个能够吸引中外游客的大型游乐场。”鲁胜利说:“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文管所长道:“这还是纪琼枝市长拍板决定的。”鲁胜利道:“凡是纪琼枝决定的,一律要重新研究。这古塔要维护,塔前房屋不许拆除,这里要恢复赶‘雪集’的活动,建游乐场、弄几台破电子游戏机、几个破碰碰车、几张破台球桌,游乐什么?什么游乐?同志,要有大目光,要想法吸引外宾,赚外国人口袋里的钱。我已经号召全市,学习‘东方鸟类中心’的开拓精神,走别人没走过的路,做别人没做过的事,什么是改革?什么是开放?就是要敢想敢做,世界上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东方鸟类中心’正在实施一个‘凤凰计划’,他们要用鸵鸟、锦j、孔雀混合交配,培育出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风凰……”她演说成癖了,说着说着就说热了嘴,就像马儿跑热了蹄子。公证员和那十几个保安队员木呆呆地站着。市电视台的记者,不愧是新近升任为广c电视局局长的“独角兽”的部下,他扛着机器为鲁胜利市长和尊贵的客人摄像。清醒过来的市日报记者也跑前跑后、跪着站着为首长和外商照相。 司马粮终于看到了被捆住手脚、平放在塔前的我母亲。他的身体猛地往高里一抻,好像有一只大手握着他的头发往上提了一下。他的身体倒退了一步。圆溜溜的大头乱晃着,眼睛里滚出了泪水。他慢慢地往下跪,膝盖弯曲到一定程度便快速地跪在地上。他放声大哭着:“姥姥啊,姥姥……” 他哭得很纯,很真,有乱纷纷迸落的泪水为证,有他鼻子尖上的鼻涕为证。上官鲁氏睁开只有微弱视力的眼睛,嘴唇蠕动着,说:“你是……粮儿?” “姥姥,我的亲姥姥,我是司马粮,是吃着您的奶长大的司马粮。”司马粮哭诉着。上官鲁氏身体滚了一下。司马粮站起来,说:“表妹,为什么要把姥姥捆起来呢?”鲁胜利满脸尴尬地说:“表哥,这是我的失职。”她转脸对着秦吾金,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这些混蛋!”秦吾金的腿在打哆嗦,他还抱着我家的大碗不放。“等着我回去,不,就是现在,”她说:“我宣布,撤销你的文管所长职务,回去写检查吧!”她弯下腰,亲自解开了捆绑上官鲁氏的绳索。有一个绳扣系得特别紧,她把嘴凑上去,咬开了那个绳扣。这情景可真是够感人的。她扶起上官鲁氏,说:“姥姥,我来晚了。”母亲疑惑地望着她,问:“你是谁呀?”鲁胜利说:“姥姥,您不认识我了?我是鲁胜利,是您的外甥呀!”母亲摇头,说:“不像,不像。”她转脸寻找着司马粮,说:“粮儿,让姥姥摸摸你,看看你胖了还是瘦了。”母亲的手,在司马粮的脑袋上摸索着,她说:“是我的粮儿,人呐,千变万变.这头盖骨是变不了的。一生的运命,都在头盖骨上刻着。行,行,这膘还行,我的孩,看起来你混得还不赖,还能吃上饭。”司马粮抽泣着说:“姥姥,能吃上饭,咱们熬出头了,从今往后,您就放心地享福吧。小舅呢? 小舅怎么样?” 他向母亲和鲁胜利询问我的时候,我沿着塔转移了。我不否认我有精神病,但我的精神病只有面对着女人的茹房时才发作,其余的时间我是没病装病。因为,我深深地体会到了扮演一个精神病人的乐趣。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满嘴胡言乱语,别人会一笑置之。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嘛,谁要当真谁也是精神病人。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可以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扭秧歌,司机不敢撞你,警察揪住你,不打你也不骂你,他训斥你时你就对着他傻笑,你伸出手去摸他腰间闪光的皮带扣子,你说,摸摸大乃子!弄得那警察哭笑不得。你拦住了市妇联主任的破轿车,抚摩着圆溜溜的车灯,说,摸摸乃子!摸摸大乃子!你看到妇联主任在车里笑得前仰后合。你跑到市电影院广场前,面对着那些悬挂在空中的大海报,像猴子一样耸跳着,奓煞着十根乌黑的指头,吆喝着:摸摸大乃子!摸摸大乃子!那个著名的影星,以乃子大出了名的影星,在广告牌上微笑。那天,围观我上官金童的人,比坐在黑dd的影院里观看电影的人还要多。有男的,有女的,有大人,有小孩。有一个刚刚生了孩子的少妇,她认识我,我也认识她,但我装成神志错乱根本不认识她。她穿着一件比蚊帐还要透明的肥大的裙子,里边只有一条黑胡椒网眼的裤衩。她的皮很白,身材好极了,虽然刚生了孩子身材也好极了。生了孩子是狗乃子。她没戴r罩,结实的丰r一览无余。她的r汁是那么丰富。她的孩子是多么幸福。她手提着一个网兜,网兜里装着顶花带刺的小黄瓜。紫又亮的歪把茄子,把上带着毛茸茸的刺儿。还有几个鲜艳欲滴的、畸形的、生着茹头的西红柿。痴子痴子跳一跳,摸摸她的大乃乃!那些脖子上扎着红领巾的、天真纯洁的儿童们拍着手齐声喊叫,逗弄着我。他们是在老师的带领下来观看道德教育影片的。大喇叭里播放着电影c曲: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没妈的孩子是棵草。冰糕冰糕,奶油冰糕。冰g冰g,c到嘴里冒热气。砰! 汽枪s击,打中一枪奖一枪。套圈比赛,扔一次一元。套中什么是什么。有香烟,有泡泡糖,有健力宝,可口可乐,套中了就赚,套不中就赔。耍猴的。斗鹌鹑的。敲锣卖糖的。摆象棋残局的。正宗越南风味小吃,由自卫还击战英雄沙里豹重金特聘阮氏梅香主厨欢迎品尝余味无穷啊。马氏牛r丸,边吃边按摩哪!涂着廉价脂粉的土洋扭搔首弄姿招徕顾客。那些地方都要钱,看花痴上官金童表演不要钱。花痴花痴,表演个“老头吃奶”呀!你那时心里酸楚无比,因为你看到那个提着新鲜蔬菜的丰满少妇美丽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处在幸福境地中的年轻女人所特有的、特别容易流露的同情弱者的光芒。你想起在鹦鹉韩家那短暂的发达时光里,曾与这个少妇有过一次桑椹般酸酸甜甜的感情小随笔。她当时在一家自选商场被人揪住。你被她的美丽茹房感动着,便慷慨地挺身而出冒充了她的丈夫替她付了帐。你说:我妻子没有自己付帐的习惯。你装做不认识她。但你没有再蹦高摸海报上明星乃子的热情了。你羞愧难当地跑了,跑进了一条小巷。但你从巷口钻出来时,她已经在那儿等着你了。小巷很安静。一些孩子的n布像五彩旗帜在灿烂的阳光里招展着。她低声说:你是真痴呢还是假痴? 我欠你一笔债。你摸我的吧,摸一次,我就还清你了。摸吧,可怜的男人,那些牌子上画着的,都是假的,那些明星的,没有几个是真的,都是用海绵、棉花什么的垫高了的。可怜的男人,因为这个竟能疯了?摸吧。她闪到僻静的墙角,左右望望,指指自己的茹房,说:痴子痴子,过来,快点,我成全你—次吧。她的茹房在n布里掩映着,那么庄严,那么神圣。你双手捂着脸蹲下,痛苦地说:不……她像个大知识分子一样叹息一声,说:噢,原来也是“叶公好龙”。她的神色宁静了。她从网兜里选了一个最大的、生着几个乃头的西红柿塞在我怀里,在n布的旗帜里扭了几下细腰,便被耀眼的光明吞掉了……我捧着那个富有象征意味的西红柿,久久地沉思着。西红柿为什么要生出茹头呢?山是地的茹头,浪是海的茹头,语言是思想的茹头,花朵是草木的茹头,路灯是街道的茹头,太阳是宇宙的茹头……把一切都归结到茹房上,用茹头把整个物质世界串连起来,这就是精神病患者上官金童最自由也是最偏执的精神。 围着宝塔旋转,就像围着茹房旋转。我与司马粮迎面相撞,是继续伪装精神病呢?还是让他看到我清醒的头脑?毕竟是将近四十年没有见面了,看到我成了精神病他会很难过。对,他一定会很难过,应该把最聪明最智慧的一面显示出来给我的童年挚友。粮儿,司马粮!小舅,金童小舅舅!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他身上浓烈的香水气味让我昏昏欲醉。然后,他松开了我的腰。我紧盯着他那两只飘忽不定的大眼睛。他也像个很有学问的人那样叹息了一声。我看到,在他的熨烫得平平整整的西服的肩头上,留下了我的鼻涕和眼泪。这时,鲁胜利伸过一只手,好像要跟我相握,但当我的手伸出去时,她的手已经缩回去了。我感到十分尴尬,心中充满了愤怒。妈的,鲁胜利,忘了过去,你!忘了历史,你!忘记了历史就意味着背叛!你这个上官家的叛徒,我代表——我能代表谁呢?我谁也代表不了。连我自己也代表不了。小舅,你好,我一到这里,就四处打听您和姥姥。谎言,彻头彻尾的。鲁胜利你继承了当年的蛟龙河农场畜牧组长上官盼弟的野蛮的想象力——她在上帝的动物园里开妓院,你却要用杂交方法繁殖凤凰——但你却没继承上官盼弟的坦诚。你那两只肥胖的失去了线条的大乃子在精美的羊毛衫里我一眼就看到了,你嫌我手脏不跟我握手,我就要摸摸你的大乃子,尽管你是我外甥我是你舅舅。女人的茹房是公共财产,就像凤凰公园里那些鲜花一样。攀折花木违犯社会公德,但摸一摸总可以吧? 摸也不行。我偏要摸,因为我是精神病,精神病刺杀了美国总统都可以不枪毙,精神病人摸一个女人的乃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管你是什么市长啦行长啦。“摸摸大乃子……”我盯着鲁胜利的胸脯说。“噢呀呀呀!”鲁胜利夸张地惊叫着跳到司马粮背后。她的乃头触到了司马粮的肩头。那两只被男人的手捏得像熟柿子一样的茹房,戳上个小孔就能淌成一张皮,你还装成羞羞答答的处女模样。算了,不理你了。“小舅得了花痴,满大街追女人要摸……”她竟敢对司马粮说我的坏话,我什么时候满大街追女人啦?司马粮带来的那个欧亚混血种女人挺着又冷又滑又爽又白又胖肥而不腻的大乃子大大方方地上来跟我握手。司马粮真够派的,带着像巴比特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的宝贝儿荣归故里,耀祖光宗,生子当如司马粮。这个杂种女人不怕冷,只穿着一件薄裙,胸脯故意挺向我,她说:“你好!”她的中国话说得别别扭扭。我说过,我一见了美丽的茹房便魂不守舍,嘴巴失去控制。“摸摸大乃子。”我说。鲁胜利好像十分惋惜地说:“想不到小舅竟成了这等模样。”司马粮笑着说:“好办,小舅的病我包治了。鲁市长,我投资一个亿,在市中心建一座最高的饭店。这古塔的维修费我也出。鹦鹉韩的鸟类中心,我得派员来考察之后,才能决定是否投资。总之吧,你毕竟是上官家的苗裔,你做市长,我一定捧场。但是,像这种绑姥姥的事最好不要再发生了。”鲁胜利说:“我敢担保,姥姥一家将得到最高礼遇。” 大栏市政府与南韩巨商司马粮合资兴建大栏大饭店的签字仪式在桂花大厦会议厅进行。签字仪式结束后,我跟随着他登上第十七层,进入他的总统套房。地面像大镜子一样,照出了我的影子,墙上挂着一幅油画,一个顶着水罐的女人,赤条条一丝不挂,茹头像鲜艳欲滴的红樱桃。司马粮笑道:“小舅,别看那玩意儿,待会儿让你看真的。”他喊道:“曼丽!”那个混血种女人应声而出。他说:“侍候小舅洗澡,换衣服。”我说:“不、粮子、我不。”他说:“小舅,咱们两个,是谁跟谁呀?有苦咱俩同当,有福咱俩共享,你想吃什么,想穿什么,想玩什么,尽管告诉我,跟我不要讲客气,讲客气就是瞧不起我。” 曼丽把我拉进洗澡间,她只穿着一件灯罩一样的短衣,两根细带儿挂着那短衣在肩膀上晃晃荡荡。她妩媚地一笑,用蹩脚的汉语说:“小舅,你想怎么样,都是可以的,对我,这是司马先生说的。”她一件件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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