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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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汉青,”我也压低了声音,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悲哀,这算不算是入境随俗了:“你说有歌舞看的,我可等着的。就算楚姑娘杨公子不搭理,别的人难道就没有了?”

汉青敲敲我的手背,我刚醒的时候他多娇弱堪怜低声下气,现在一发觉我威严全无根本不是原来他们认识的飞天,立刻完成了从奴隶到将军这一复杂转变,一脸“你个乡下土包子”的表情。

不说就不说,还敲我做什么?这冷冰冰的玉石牙箸敲在骨头上也是挺疼的。

奇怪。

明明杨公子气质长相一点儿不逊于舟总管。可是为什么我却没有象看到舟总管那样全身心的悸动呢!

是不是因为舟总管是第一个关系,而我的身上有着很严重的自己从未发觉的雏鸟情结,因为舟总管是第一个对我那样和气温柔,又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的那么美丽的人……

楚姿与杨公子并没有象汉青期待的那样,因为好心情而出来献艺,但是仍然看到了其他人的表演。

精湛的技艺,绝妙的乐器,细致入微的乐曲,女子娴熟宛转的歌喉。

完美无可挑剔。

就是……

不让人感动。

虽然美丽悦耳,可是我一点儿都不感动。

后来有人出来跳舞,就在二楼回栏那一边小小的平台上,穿着雪白的纱衣,领口襟边上都是细密的羽毛一样的装饰,真是漂亮。

可就是……觉得呆板。

明明是那么漂亮的画面,很美丽的女性,很美丽的舞步。

却完全没有活色生香的感觉。

看看周围的人,他们表现出来的也是恰如其份的欣赏和赞许。

为什么这样奇怪?

为什么这样刻板得象是教材范本的表演……

其中明明就没有一点感情。

女子回步旋身,长袖轻纱漫舞,旁观的人适时的唏嘘。

汉青看着这样的表演,也不是非常的投入。我拍拍他:“喂,这里的所有艺术,都是样吗?”

“什么样?”

我顿了一下,不怎么太流利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嗯,技巧完美,但是……嗯,一成不变,总这么温吞吞的,象,”我偏头想了一下:“就象太阳晒温的水,不冷不热不咸不淡,总让人觉得腻歪。”

汉青睁大眼看我:“哎,你说得还真对。我总觉得有点儿说不上来似的感觉,但是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我看过一次楚姿姑娘跳舞,感觉和她们就是不一样。老实说,楚姿姑娘去年还为辉月殿下献过舞呢……所以我们才说找歌舞不是好主意,因为最好的歌舞辉月殿下已经拥有了。杨公子的箫音……那真是让人魂不守舍,飘飘欲醉,我说不上来,反正和一般人的就是不一样。”

我没有看过,所以尽量让汉青给我形容。

他有点为难,皱着眉头拼命寻找词汇:“嗯,楚姿跳舞的时候很,很灵活,时快时慢,然后动作间有种……哎,我说不上来,就跟,就跟跳动的火苗一样的那种感觉。”   我托着腮看他。

“杨公子的箫声……嗯,很空灵,总让人想起一些很美好的事情。我对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那一天听到杨公子的箫声,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不记得是什么地方,但是那里很美,有溪流,有花丛,有蔚蓝的天空和紫色的树林……”

他那种向往的神情。

我突然明白了。

楚姿与杨行云多了其他人所没有的东西。

感性。

这里人的,都缺的东西。

没有激情,没有灵魂。

所有的人,简直都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所有的美丽,都是一式一样的。

完美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人人都渴望的完美,成了一种范本,一种习惯之后,激情荡然无存。

也许是这里的人能活很久很久。

久到没有了激情这样东西。

汉青不解地看着眼睛滴溜乱转的我,小声说:“殿下……”

“我想我要送一件……”嘴角扬起来,幸好有遮着脸的东西,不然类似狰狞的笑容可能会吓坏汉青:“让辉月殿下没见过的礼物。”

汉青表示怀疑,摇摇他漂亮可爱的小脑袋。

“不用怀疑。”我心中有强大的自信:“我可以办到。”

第 8 章

我无力地趴在锦褥堆里,汉青象泄愤一样给我捏腰背。

本来是做梦都梦不到的豪华生活,还有漂亮少年给按摩,床头立着象天使一样温柔美丽舟总管陪着说话……

如果汉青不这么用力拧我,就更完美了。

“您这是胡闹!”他咬牙切齿:“这种,这种杂耍不象杂耍,舞技不象舞技的东西,怎么能拿到辉月殿下那里去丢人现眼!”

我哀哀叫:“轻点轻点……这不是才一开始么,慢慢的等这些人都练熟了就好了……”

“还有六天啊,怎么练熟!再说,就是练熟了,这种……这种东西又有什么好看。”

“那个,道具还不齐啊,等鞋子制好了,会不同的……”

“说起鞋子。”舟总管的声音在帐子外面传来:“两百双可能明天还办不齐。”

“不要紧,反正能赶得上生辰会就行。”

懒洋洋打个呵欠,真累死人了。

早上一早爬起来的时候还是浑身舒坦,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对劲。大约是这个身体好久不运动了吧。

难以想象这种体格怎么上战场的啊!

“汉青,注意分寸。”

我又一次痛呼出声的时候,舟总管撩开帐子,说了这么一句。

果然汉青哦了一声,手劲儿轻的多了。

“舟总管,你坐会儿,老站着多累啊。”我指指床边。

他笑了笑,象是春阳和煦,也没有客气,在床边坐了下来。

东拉西扯的问问题。

“街上的人……”我努力形容出自己的感觉:“都很温文尔雅……不过为什么有人却不束发?我还以为这里的每个人都讲究仪容的。”

“殿下……”很简单的问题,舟总管却沉吟了片刻才答:“您和汉青也没有束发,但我有,那是因为我是成年,而你们只是少年。”

我扬起头来,很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要过一个成年礼,少年才算变成成年。”他讲得简单,我也就哦了一声。

“要到多少岁才算成年?”

他又顿了一下,真不寻常。早上跟他讲那样匪夷所思的安排,他也没有露出为难的表情。好象无论我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含笑答应一样。现在只是问问普通的问题,他为什么觉得不好措词呢?

“我是说,”我补充:“汉青三百三十岁,我一千二百多岁……但都不是成年。舟总管,你多大年纪了?几岁成年?成年与少年又有什么分别?对了,我昨天晚上醒来的时候,汉青带来给我见的那三个……也是少年吧,他们也没束发的。”

“成年礼……并不是依据年纪大小而定。”他缓慢的说,声音象是山间溪涧中的泉水流动,悦耳清冽:“殿下其实早已经可以成年,只是一直拖延未决。”

“咦?”我撑起身子,汉青按摩的手也停了下来。

“因为……少年经礼而至成年,须有一位导引之人。殿下期盼辉月殿下可以为您导引,但辉月殿下早已经婉拒,殿下却不肯由其他人来做此事,所以……就一直拖延。”

“导引?”这个词怪怪的,更何况,他至于说的这么郑重其事啊。

难道成年礼不是请个客喝个酒或者加个冠之类的吗?

舟总管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向下说。

“斋戒,焚香,设案,泉浴,更衣,束发,加冠,进食,进酒……”他声音顿在这里,明显下面还有句子没说。而且,莫名的,我觉得飞天之所以不行成人礼,关键应该在下面他没说的话里。

“合欢。”汉青吐出两个字。

我愣了一下。

“行礼的少年,与成年引导者,最后要交颈合欢。”

目!瞪!口!呆!

居然有这样怪的风俗!

怪,怪不得单恋辉月的飞天会想让辉月……也怪不得辉月会拒绝。

怪不得啊……

长这么丑的家伙,要是真得经过这样的仪式才能成年,那这辈子恐怕是别想成年了!

要抱这么一张脸……恐怕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才有人能办到吧!

这个人,肯定不是那个被形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辉月殿下了!

他那样的人一定自视甚高,保不齐还有很严重的精神洁癖……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做这种事呐!

看今天下午那个扬公子的样子,也看得出他的品味。

“那个,非得成年吗?”我有点张口结舌。

怪不得舟总管不大肯说,是有点让人难为情。

原来的飞天,就这么要求那个辉月的么?那,被人拒绝的时候,真是难堪死了。

这种要求……真亏得他有勇气提耶!

咋舌……

“那……”问题问了个开头,下面就咽了回去。

不知道……舟总管……是怎么行的他的成年礼……

又是什么人……让他从少年变成年的呢?

空旷的寝殿里,一时间被有些尴尬沉默填满。

我偷偷看舟总管,他正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人非得成年?”我小声问。

舟总管温煦地一笑,但神情里却是坚定的肯定。

有些哀叹……

不是吧。

“导引的人,一定是男的吗?”试着再问个笨蛋问题。

“这是自然。女子嫁人之前则须是少女,嫁人后自然由其夫君引领成年的。”汉青口齿伶俐地说:“但是少年一定是由成年男子引领。”

无语问天……

这是什么怪风俗。

不成年又怎么样?我现在不也挺逍遥自在的?太太平平富贵闲散。

“那,引导的人是我自己挑?还是有什么限制?除了辉月,没有别人可以做……做这件事吗?”还有什么打击,一次打个够好了。

长痛不如短痛。

“殿下身份超然,可以自行择定引导之人。”舟总管微微躬身,娓娓道来:“凡是上界的成年男子,殿下都可以指定。辉月殿下身份是三殿之一,所以,也有权利说不。其他的人,却都没有这个权利。但是……殿下之前也一直没有考虑其他的人选。”

“你是说……只要我想,除了辉月星华,上界所有的人,都不能拒绝?”眼睛越瞪越大。

舟总管轻轻颔首。

我的天哪。

这种世道……只要我要,别人就必须和貌丑的我……

不管乐意不乐意喜欢不喜欢……

天哪,这,是不是也太,太纳粹了!

虽然用成年这个旗子挡着,可是,最后,还是扯到上床上面去!

可以随便的,想和谁就和谁……那个!

我的天……

这,这个,有点太,太刺激了。

“那个,导引的人是谁,对我日后会有什么影响?成年不成年,又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我盯着舟总管看。要是他说一句成年其实没什么实际意义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仪式,我立马儿可以决定我这辈子都不要那个荒唐的成年仪式!

“人是一定要成年的。何况殿下的身份地位都在这里。”舟总管低低叹了一口气,看我的目光比刚才还温柔,象是无尽的深水一样,要把人溺毙其中。

“辉月殿下……算得上是成年极早,不过三百岁上就已经成年,文才卓绝,惊世绝艳。之后的动荡中,因为沉静睿智,与星华殿下,还有飞天殿下,一同并列三殿之主。而星华殿下,也是五百岁上就已经成年的。成年之后,殿下耳上的束环才能剥去,才可以释放出所有的力量。这也是殿下必须要成年的原因。放眼上界,殿下战将的名声早就深入人心,而这只是未成年的殿下的力量。早在殿下登位伊始,星华殿下已经让你立誓,无论如何,也要将所有的力量全部献给三殿,所以,你必须成年。当时,一帝七神三殿五宫所有位神都是见证。殿下已经一延再延。若是殿下下次生辰之时还不确定成年礼,那么……恐怕就要迫于当时的誓约,由一帝七神共指一位上神为殿下导引。殿下的力量,近来极其微弱,与一般的天人并无不同。这个情况,也瞒不过外面。所以,为了不让殿下再任性妄行,殿下的成年之礼,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了。这次辉月殿下生辰,若殿下提请辉月殿下,再被拒绝,殿下就必须听从天帝安排了。所以……”他顿了一顿:“殿下,请您……好好为自己考虑。辉月殿下自然是云中月,皎如银。只是……人心是不可强求的……”

我脑子里一团乱,木然地问:“那,天帝会为我指定什么人?”

舟总管又是沉默,居然汉青回答了:“应该是……克伽。”

克伽?

名字有些耳熟。

看看舟,突然想起来。

克伽是他说过的,上界第一战将。

为什么,有什么必然在其间么?

“因为,少年至成年,意义至关重大。”

“因为,导引之人会将自身力量注引给少年……在此间,体质,力量,形貌,灵力,都会被改变。殿下战力出众,若是由克伽来导引……将来上界第一战神的之名,已经毫无悬念必属殿下无疑。为了上界,天帝自然会做此决定。”

原来……

现在的平静自由,只是假象?

第 9 章

“要我做……第一战神?”

汉青停了手,蹲跪在一边看着我。

“殿下已经不能再拖了,您现在的力量差不多在上次对鬼族的时候消耗殆尽,如果不剥掉封环释放力量,可能都撑不到下个生辰……如果,如果舟总管没料错,这次天帝一定也会来辉月殿下的生辰庆。殿下若再被辉月殿下拒绝,天帝当场便可以下令……”汉青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

我呆坐在床沿,被这个消息打击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简直……跟畜生配种一样!

因为有被人觊觎的力量,所以就要反被这力量束缚制约?

人人都看到了飞天的力量。

可是飞天的心呢?

喜欢着辉月,逃避着其他人可能的追。

原来这个天人的生涯,这么不快乐,这么无奈。

“殿下……”舟向前倾着身子,注视着我的眼睛:“您不要太担心。克伽将军也是极优秀的青年才俊,文武双全,名声甚佳,绝不会下作威。若是殿下一定不肯由天帝指定,可以请他再宽延一段时日,殿下寻找一位才德兼备,心中喜欢的人选,谅天帝陛下也不会不允。”

可是,还是终究要有这么一天的啊。

竟然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

看他们一脸担忧看着我。

抹抹脸:“你们也累了一天,都歇着去吧。我也想早点睡。明天早上爬起来,还要准备给辉月的节目来着。”

汉青嘴唇动了动,舟拉了他一把:“那么,殿下早些安睡。”

最亮的几盏灯被熄掉了。

有朦胧的光从纱帐的外面透进来。

躺了半天却了无睡意,身子硬得象一块石头。

一时又觉得可笑,这一切真象一场梦。可是又不是梦。

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境遇。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实在没办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天亮得很快。

睁开的时候,感觉象是没有睡过。刚刚合上眼,怎么就天亮了呢。

爬起来,汉青服侍我梳洗。我回避镜子里映出来的不堪入眼的自己,不经意地问:“昨天明明看到我们这里人也不少,为什么始终只有你和舟总管两个在我跟前?”

汉青替我整那个复杂的腰带:“殿下自己说不要他们在眼前的。”

我哦了一声。

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

吃了点早饭,汉青已经召集了昨天那两百个人,在大厅堂里待命。

要说,这个飞天殿也是真够大。

天天做清扫工作也要累坏人吧。

那两百个人高矮胖瘦都很一致,头发有的束着,有的就是散着,显得不太自在的样子。

因为我让他们不许穿袍,不许穿靴,穿着短衫赤着脚站在厅里,人人都显得别别扭扭的。

为什么呢?穿的整齐不整齐有什么要紧?

这里的人,为什么用那样严的条律约束自己,为什么要那一个温雅君子的表象?就是屈居人下的,也是这样一副神气。

没有来由的骄傲。

有的时候,显得这么没必要。

不是人人都有舟总管,还有,昨天那杨行云的天人风范。

就不必一定要强迫自己做那样的人。

“没谁生下来就是穿着长衫穿着靴子,赤脚立于天地,有什么可别扭?”我提高声音说:“不是都自认为天人么?把腰背给我挺直了。昨天讲的步法,有谁记不得,现在就说出来。”

没人吭声。

但是都不自觉的挺了挺腰背。

“击鼓!”我发号施令,坐在高处的椅子上,看着下面的人跟着鼓点儿动作。

汉青还是一脸的不赞同:“这种又跺脚又踏步的东西,说是什么都不象!照说,还不如弄个剑舞。舟总管早些时候还说,实在没办法,他来舞剑……”

“他会舞剑?”

汉青撇撇嘴:“多新鲜呀。当年无忧剑在妖界也响当当的人物,只是现在……这里的人不知道就是了。”

无忧剑?

舟总管的绰号么?

下面鼓声歇了,我摆摆手:“好,第一段的步法,就是这样。回去后好好练熟。还有,各人站的方位,队形,都要牢牢记得。我再说第二段步法,第一列的人要记牢,其他人先休息下。”

下面的人散开了些,剩第一列仍然站在原处。

我把袍子下摆扯起来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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