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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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了,谁爱看就看。”小娥这时候才回过神儿来问他伤势好了没有,捋起袖子看

他胳膊解开胸口儿看他的胸膊。孝文揽着她的腰凌空把她托起来放在炕上。动手解

她的偏襟纽扣儿:“哥在炕上躺了半个月啥不想,就一门心思想着你这一对白鹁鸽

儿。”小娥象蛇一样紧紧缠抱着孝文,泪花婆娑口齿喃喃着:“好哥哩你到底伤得

咋个象况……我不得见又不得问……妹子心疼你都快要疯了………小娥说着,突然

翻起身来,双手捧着孝文的脸颊,惊诧地问:“哥也你今r……行了?”孝文得意

地抹一抹脖子上的细汗:“这下你再不笑话我是蜡做了矛子了吧!”俩人被这个奇

异的变化鼓舞着走向欢乐的峰巅。自从破烂瓦窑开始一直到被捆到祠堂槐树上示众,

他都无法克服解开裤带不行了勒上裤子又得行了的奇怪的痼疾,今天才第一回在小

娥面前显示了自己的强大和雄健。小娥仍然解不开好奇:“过去到底咋么着是那个

怪样子?今r个咋着一下子就行了好了?”孝文嘲笑说:“过去要脸就是那个怪样

子,而今不要脸了就是这个样子,不要脸了就象男人的样子了!”太y光从窑土坎

上移到树稍上,直到窑里完全黑暗下来,俩人都没有离开火炕,一次又一次走向欢

愉的峰巅,一次又一次从峰巅跌下舒悦折谷底,随之又酝酿着再一次登峰造极……

那时候白嘉轩正领着取水的村民走进峪口朝龙潭进行悲壮的进军……

小娥从炕上下来勒好棉裤,在瓦盆里洗着手,回眸对躺在火炕上的孝文说:“

哥也今r个过年,你没忘妹子也没忘你,你给妹子送了五个罐罐儿馍,你猜妹子给

你留着啥好的?”孝文不在乎他说:“r包子r九子躁子面不是?不稀罕!我就稀

罕捉你那一对儿白鹁鸽儿!”小娥说:“保你稀罕!搁平常我不给你,今r个过年

才叫你享一回福……你等着,等我擀好面,咱俩吃了长寿面再给你。”孝文一骨碌

从炕上跳下来,精光着身子抱住小娥,冻得直抖:“你倒说得我躺不住了,快拿出

来让我看是啥好玩艺儿?”小娥无奈又爬上炕,从窑窝里摸出一杆烟枪来说:“你

今r个尝一口,保准过个好年。”孝文看见油光油亮的烟枪不禁一愣,接过那滑腻

的紫黑s的烟管指尖上感到冰凉,脑子忽然浮出姑父朱先生授课时慷慨陈词的面孔,

那个永远保持着平和敦厚仪容的朱先生讲到禁烟时就失了常态。小娥在他面前半倚

躺着,撕开一层油纸,用细铁钎挑起一块膏状鸦片在三个指头间揉搓,然后就按到

烟枪眼儿上说:“等等,我给你点灯。妹子今r个服侍你过了好年。”连着让孝文

吸了三个泡儿,小娥象哄孩子一样拍着孝文的肩膀:“好好睡,妹子给你擀面去。”

孝文躺着,渐渐开始幻化,手臂舒展了腿脚轻捷如燕了,心头似有一缕不尽的

柔风漫过去再指过来,头脑里除去了一切生活的负累,似有无数的鲜花绿叶露珠滚

动。案板上咯噔咯噔擀面杖的响声节奏明朗,小娥伸出胳膊推着擀杖前进又弯着手

臂把擀杖拉回案边的动作象是舞蹈。他轻轻一纵就坐起来穿好衣裤,自告奋勇地坐

到灶下的柴墩上拉起风箱,快活地说:“妹子,你擀面我烧锅,咱俩今r个过个夫

妻年。”小娥欢蹦蹦地在案板上玩着擀杖,偌大须叶一会儿卷到饼杖上,一会儿又

象挥舞一面旗字似的从擀杖上摊开到案板上,她勒着围裙的腰即使穿着棉裤也不显

臃肿,丰满的胸脯随着擀面的动作微微颤着,浑圆的臀部也微微颤着。孝文忍不住

嘻嘻他说:“哎呀妹子我又想了……”小娥说:“你是瓜娃子得了哪一窃?不看我

正切面哩!”说着,把切好的细面拢到木盘里托起来,放到锅台上,看看锅里气儿

上来了,就推出锅盖,哗啦一声把面条撤进滚水里,又伸过胳膊拉上锅盖。这当儿,

她的优美g练的动作撩得孝文忍俊不住,一只手拉风箱杆儿,左手从下边揪住裤脚

猛力往下一抻,棉裤哗地一下褪过膝盖,伸手抱住她按倒在灶下的麦秸上。小娥急

了:“哎呀面闷糊到锅里咧!”孝文说:“让它糊去!”小娥说:“而今粮食敢糟

踏?”孝文说:“一碗面不算个啥!”小娥无意损伤孝文的兴致,仰躺在灶间麦秸

上,一手抚着孝文的脸,另一只手拉着风箱杆儿……

孝文分得的三亩半水地和五亩旱地,前后分三次转卖到鹿子霖名下,那八亩半

水旱地里有二亩天字地一亩半时字地三亩利字地二亩人字地。八亩半地所卖的银元,

充其量抵得上正常年景下二亩天字地的所得,临到最后卖那二亩人字地的时候,孝

文已经慌急到连中人也来不及请,直接走进白鹿镇鹿子霖的保障所,开门见山地说:

“子霖叔,那二亩人字地也给你吧,你就甭再推倭了!你凭良心给几个(银元)就

是几个我不说二话。”鹿子霖诚恳他说:“孝文你看,叔实在不好再要你的地了。

我跟你爸一辈子仁仁义义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箍住我要卖地,r后我实在跟你爸

都不好见面说话咧!”孝文急不可待他说:“俺爸是俺爸我是我。你不要的话,咱

村再没谁买得起,外村人嫌不方便也不要嘛,好叔哩我瘾发了简直活不下去了,你

先借给俩银元让我上烟馆子……”鹿子霖从腰里摸出两枚银元来,看着孝文急不可

待地转过身,脚下打着绊腿走出保障所大门,沉吟说:“完了!这人完了!”

鹿子霖走出保障所大门的镇子上溜达,尽管年馑可怕,镇上的粮食并不少,

只是价高得吓人。他装作关心粮市上价钱的跌浮,很有耐心的和卖粮的主家j谈着,

用深陷在长睫毛丛中的眼仁儿扫瞅人头攒动的粮市,寻找白嘉轩。根据他的判断,

孝文不久就会向他提出卖房的事,于此之前必须和嘉轩打个照面,为将来的下一步

扫清障碍。穷人和富人现在都关心粮价的跌浮。白嘉轩丑陋的驼背进入他的眼睛,

他做出完全无心而是碰巧撞见的神态先开了口:“呃呀嘉轩哥!碰见你了正好,我

有句话想给你说——”白嘉轩扬起脸:“街道上能说不能说?”鹿子霖说:“能能

能。也不是啥是非话嘛!我想劝你一句,你把粮食给孝文接济上些儿嘛!总是爷儿

们嘛!甭让他三番五次缠住我要卖地,我不买他缠住不丢手,我买了又觉得对不住

你……”白嘉轩咬着腮帮,完全用一种事不关已的腔调说:“这没啥对不住我的。

你尽管放心买地,他要踢地你要置地是你的跟他的事,跟我没啥j涉。”鹿子霖更

诚心地劝:“嘉轩哥你甭倔,亲亲的爷儿们,你不能撒手不管……”自嘉轩冷笑一

声反问:“管?你怎么不管兆鹏?”鹿子霖噎得反不上话来。白嘉轩转过驼背就把

手伸进一条粮食口袋里抓摸着麦子看起成s来了,鹿子霖不露声s地在想,你顶我

顶得美顶得好;你不管了好!我就要你这句话!

孝文头一回卖了地,和小娥在窑d里过了个好年,临走时把一撂银元码到炕

席上:“妹子你给咱拿着。”把一小半留在身上回到家里。媳妇向他要卖地的银元:

“你装在身上不保险,我给咱锁到柜里,接不上顿儿了买点粮,r子长着哩!”孝

文说:“放心放心放一百二十条心!银元我装着你甭管。你r后啥事都甭问甭管。”

两个孩子由白赵氏引去吃饭,孝文成天不沾家浪逛着摸不清影踪,只有她一个人在

屋里忍饥挨饿,婆婆仙草时不时背过公公塞给一碗半勺,她饥肠辘辘却难过得吃不

下去。有一晚,她鼓足勇气向孝文抗争:“地卖下的银元不论多少,不见你买一升

一斗,你把钱弄了啥了?”白孝文眼睛一翻:“你倒凶了?倒管起我来了?”媳妇

说:“我凶啥哩我管你啥来?我眼看饿死了,还不能问你买不买粮?”白孝文冷着

脸说:“不买。你要死就快点死。你不知道死的路途我指给你:要跳井往马号院子

去,要跳河跳崖出了村子往北走,要吊死绳子你知道在哪儿挂着……”媳妇急了:

“我知道你盼我死、我死、往死里饿我。我偏不死偏不给你腾炕,你跟那婊子钻

瓦窑滚麦秸窝儿,反正甭想进我的门上我的炕!”白孝文涎下脸说:“你管不着。

你不死我也睁眼不盯你。”说罢就抽身出门去了。随后有一夜,孝文和小娥在窑里

炕上一人一口j口抽着大烟,他的媳妇找到窑门外头,跳着骂着。孝文拉开窑门,

一个耳光抽得媳妇跌翻在门坎上。媳妇拼死扑进窑去,一把抓到小娥挡里,抓下一

把皮毛来。孝文揪着媳妇的头发髻儿,两个嘴巴抽得她再不吼叫喊骂了,迅即象拖

死猪似的拖回家去。

孝文媳妇在白家的称呼是大姐儿。大姐儿独自一人躺在四合院门房东屋的炕

上,家徒四壁,装粮食的瓷缸和板柜,早在踢地之前被孝文搬到镇上贱卖了,屋里

只剩下炕上的两条被子和炕下脚地上的一条长凳。她的通身已经黄肿发亮,隐隐能

看见皮下充溢着的清亮的水,腿上和胳膊上用指头一按就陷下一个坑凹,老半天弹

不起不来。她的脸上留着一圪圪乌青紫黑的伤痕,那是孝文的拳头,砸击的结果。

她已经没有饥饿的感觉,阿婆让孝武媳妇二姐儿端来的饭冷凝在碗里。她想跟阿公

说一句话,却揣度阿公肯定不会进入她屋子,于是就打定主意去找他,她准确地预

感到自己即将完结。西斜的r头把后窗照明亮如烛。大姐儿听见阿公熟悉的脚步走

过门房明间走到庭院就消失了,她的心里激起一股力量,溜下炕来在镜子前胧梳一

番散乱的发髻,居然不需攀扶就走到了厅房,站在阿公面前:“爸,我到咱屋多年

了,勤咧懒咧瞎咧好咧你都看见。我想过这想过那,独独没想过我会饿死……”白

嘉轩似乎震颤了一下,从椅子上抬起头拨出嘴里的水烟袋,说:“我跟你妈说过了,

你和娃娃都到后院来吃饭,”大姐儿说:“那算啥事儿呢?再说我也用不着了。”

说罢就转身退出门来,在跷过门坎时后脚绊在木门坎上摔倒了,从此就再没有爬起

来。自嘉轩驼着背颠过去,把儿媳的肩头扶起来,抱在臂弯里。大姐儿的眼睛转了

半轮就凝滞不动,嘴角扯了下露出一缕羞怯。白赵氏仙草和二姐儿全都闻声奔过来。

孝武四处奔走,找不见孝文。

孝文刚刚办完卖房的手续,三间门房全部卖给鹿子霖,把所得的银元顺路撂在

小娥的炕头上,直到半夜回来,看见停放在烛光里的媳妇的僵尸,猛然站住脚跨不

动腿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她真的会死。她结实有劲没有生过大病。她胳膊上的肌r

象男人一样结块儿,大腿和小腿和瓷实梆硬。他忽然想到她曾经教他做床第上的事

的情景,心里一软,这个他已经不喜欢的人现在死了。弟弟孝武走到跟前说:“哥!

你作孽了!”孝文没有动。弟弟又说:“明r个人殓时她娘家人来闹事的话,你出

面跟人家回话。”孝文仍然没有动。孝武忍不住恨声说:“扎你一锥子都扎不出血

了!”

持久的饥饿的大气把包括死人这样至为重大的事都压迫得淡化了。死人早已不

再引起特别的惊诧和家人的过分悲痛,而白嘉轩家里也饿死了人,在村中还是造成

大哗,所幸的是大姐儿娘家的人似乎对出门多年的姑娘感情淡漠,只派大姐儿最小

的弟弟前来吊孝人殓。那个被饿得东摇西晃的弟弟g嚎过几声之后,就抓起大碗到

锅里捞面浇躁子蹲在台阶上大吃起来。为了顾全影响,白嘉轩让孝武出面帮助孝文

完成了丧葬之事,着眼点在乡亲族人的口声本不在孝文,埋葬大姐儿之后,孝文真

正成了天不收地不揽的游民,早晚都泡在小娥的窑d里,俩人吃饱了抽大烟抽过瘾

了就在炕上玩开心,使这孔孤窑成为饥荒压迫着的白鹿原上的一方乐上。

“给我帚个忙。”鹿子霖邀请来了鹿姓本门十多个年轻后生,向他们吩咐了

到白家去拆房的事,用软绵的馍馍的和煮成糊涂的面条招待他们饱吃一顿,然后叮

咛说:“你们去只管拆房甭说二话。白家没人出来阻挡你们就尽管拆,要是有人出

面拦挡,满仓倒儿你回来叫我。”十多个小伙梦想不到今天有机缘给肚子里填满了

正正的粮食,精神顿然焕发,甭说拆房,叫他们前去杀人也无不可。满仓领着他们

出门了。鹿子霖最后叮嘱一句:“不准起哄闹事。”

鹿子霖坐在祭旁的椅子上抽水烟,得意中不无紧张,期待着满仓飞奔回来请

他出面。可是连着抽完三袋水烟,仍不见满仓回来,难道白嘉轩父于对拆房这种面

皮的事也无动于衷?直到街门口咚一声木料着地的响声,他按捺不住急急走到街门

口,把两个抬一根木料的侄儿叫进门来问:“有没啥响动?”一个侄儿说:“没没

没,孝武蹦出来挡将,满仓哥刚下梯子准备回来叫你,他爸出来把孝武拉回去了。

满仓哥又上了梯子……”另一个侄儿补说:“孝武张头张脑的挺凶,他爸出来还笑

着说:“快拆快拆,拆了这房就零g了,咱一家该着谢承你子霖叔哩……”随后才

拉着孝武进后院去了。”鹿子霖从街门口踱回厅房祭桌跟前,重新装上一袋水烟,

吹燃火纸的时候,绷紧的心里有点泄气,难道我没n到他的脸上n到空沟里去了?

白嘉轩家的反区实际很难揣摩,白嘉轩的厅房上屋里聚着白赵氏白吴氏以及孝

武和他媳妇二姐儿.更多的是本族近门的弟兄和侄儿们,他们义愤填气恨难平,众

口一词再三反覆强调着同一个意思:鹿子霖不是买房是揭族长的脸皮!鹿于霖揭掉

的不单是族长的脸皮是在白姓人脸上nn!白嘉轩只顾咂着水烟袋。白赵氏说:“

孝文使唤了他多少钱咱还多少,房子不能拆。”仙草悲愤他说:“我咋么要下这个

踢地卖房的败家子!”孝武说:“爸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族人侄儿们随着孝武哄

哄起来:挡了他看他要咋?叫鹿乡约出来说话看他咋说?砸断他的腿拐儿再说!白

嘉轩赐住众人:“你们生的哪路子气煽的哪门子火?子霖买房掏了钱立了契约合理

合法:再说是孝文箍住人家要卖房你们怪人家子霖的啥错儿呢?回去回去快都回去。

”他毫不留情地斥退下众人,只留下自家人在周围时才说:“我难道连这事的轻重

也掂不来吗?揭我脸皮我还不知道疼不觉得羞吗?”大家都不言语了。白嘉轩问孝

武:“除了拦挡除了打架,你看还有啥好办法呢?”孝武闷头不语半响,猜摸父亲

的心意,说:“爸爸!他今r拆房,我明r个搭手准备盖房,把门房再盖起来,还

要盖得更体面,”白嘉轩在桌于上拍了一巴掌:“这就对了!一拆一盖,人就分清

了谁是孝文谁是孝武,祖宗神灵也看见谁是白家的孽子谁是顶梁柱!”白嘉轩扫视

一眼白赵氏仙草二姐儿最后盯住孝武说:“人说宰相肚里能行船。我说嘛……要想

在咱原上活人,心上就得c得住刀!”

陡到满仓领着人把木料砖头瓦片全部拆光送走,又挖下了木格窗子和门板,白

嘉轩恰当此时走到前院,瞅一眼残垣断壁和满地狼藉的土坯碎砖,把正在殿后查巡

的满仓叫住,客客气气朗声问着“满仓你们拆完了?”满仓不好意思地笑答:“完

了完了……伯。”白嘉轩说:“你再看看还有啥东西没拿完?”满仓依然笑容可掬

地答:“没咧没咧啥也没咧……伯。”白喜轩却认真地说:“有哩!你细看看。”

满仓g笑起来:“伯你耍笑侄儿哩!不用细看……”白嘉轩加重声s喝住转身欲走

的满仓:“你甭走。你把东西没有拿完不能走。你蹲下仔细想想,啥时候想起来再

走。”说着双手拄着拐杖,紧紧盯住满仓。满仓怯着族长伯伯真的蹲下来不敢走了。

街巷里不一会使聚集起来一伙儿看蹊跷的事。白嘉轩心里却道:“我看你鹿子霖还

不闪面儿?”

鹿子霖来了。听到满仓被白嘉轩扣留的消息就赶来了,双手打着躬抱歉的说:

“嘉轩哥我本该早来说给你说一声,保障所来了上头的我脱不开身……满仓你咋搞

的?说啥冲撞你伯的话啦?还不赶快赂礼……”白嘉轩把拐杖靠在肩头,腾出手来

抱拳还礼:“子霖呀我真该谢承你哩!这三间门房撑在院子楦着我的眼,人早都想

一脚把它踢倒。这下好了你替我把眼里的楦头挖了,把那个败家子撵出去了,算是

取掉了我心里的圪塔!”鹿子霖原以为白嘉轩抓满仓的什么把柄儿寻隙闹事,完全

料想不及白嘉轩这一番话,悻悻地笑笑说:“孝文实在箍得我没……”白嘉轩打断

他的话:“孝文箍住你踢地卖房我知道……我叫满仓甭走,是他给你把事没办完哩!

”鹿子霖说:“还有啥事你跟我说,兄弟我来办。”白嘉轩说:“你把木料砖瓦都

拿走了,这四都墙还没拆哩!你买房也就买了墙嘛!你的墙你得拆下来运走,我不

要一块土坯。”鹿子霖心里一沉,拆除搬走四面墙比不得揭椽溜瓦,这十来个人少

说也得g三天,这些饿臭虫似的侄儿们三天得吃多少粮食?他瞅一眼街巷里看热闹

的人,强撑着脸说:“那当然当然……”白嘉轩仍然豁朗他说,“你明天甭停,接

着就拆墙,越早越快弄完越好!咋哩!门户不紧沉喀!再说……我也搭手想重盖房

哩!”

第十九章

鹿子霖刚走进保障所的小院,白鹿中医堂抓药的相公就跟进来说:“先生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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