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色,你是……殷色?”清俊无双的男子,年长他四岁,却拥有一双不被世俗玷污的双眼,极其富有亲和力的眼神额,看着别人的时候,总能令人有种被洗礼的欲望。
那是长掖庭里第一次出现除送膳奴仆以外的人,十四岁的少年被禁锢在这方狭窄而荒芜的庭院里,一墙之隔的雅思苑里,挡也挡不住那欢声笑语来袭。少年佝偻着瘦小的身躯,在郁郁葱葱的树叶里怯怯躲藏,手里破旧的衫子上兜了满满半熟的槐花,是在他正小心翼翼的往下滑时,被一墙之隔的那个人不经意间瞥望到。心里一惊,直直的就从树上载了下来。
那一眼,实属偶然。
“长掖庭”和“雅思苑”,二者同为隅府的一部分,但不同的是,后者是平日里供隅家少爷小姐们吟诗颂歌之地,而一墙之隔的长掖庭,却是禁忌,禁地。
彼时隅枕棠正倚靠在一柄红楠木藤椅上怡然自得的品茶,上好的西湖龙井香飘万里,长他一岁的五姐隅枕乐在放风筝,一不留神却被风将风筝挂在了树梢上,那片湛绿中少年正猫着腰拼命的拾捡什么。隅枕乐自是没能看到,因为在她气的又是跺脚又是叫嚣的时刻,少年方好奇的把头探出一些,是在那时,隅枕棠漫不经心的抬眸一瞥,只一眼,四目相对,他触到一束如见鬼差般惊悚的目光。
那是……他?
“你盯着那树看做什么?我要我的风筝呢!”十九岁少女踱着脚,桃花美目含着咄咄逼人的焦虑,见他发呆,一把便夺了那茶具摔到一边。隅枕棠回过神了,那少年却不见了,心中莫名有一丝失落和好奇:究竟怎样的人才能拥有那般纯洁无暇的眼睛?清澈见底,一望无际的素白。
多么可笑!那一年在少年眼中看上去温文和气的男人,其实早已在隅府子嗣争斗中遍染一身的黑,而在隅枕棠眼中也应该纯洁无瑕不碍世事的少年,却其实不过为了获得一餐温饱,而处心积虑的制造机会。百年的书香门第,传承而下的,却是如此不堪不正的血液……
“你又走神不是?”少女急急的推他一把,瓜子脸上写满不悦,口中嘟囔着瞥了墙那边的树一眼,“晦气晦气!这风筝沾了那边的晦气,便是取回来本小姐也再不会要了……”说的好似那一墙之隔的长掖庭有多污浊不堪,隅枕棠仍是温柔的笑着,只是眉峰已不为人知的微微紧蹙。
“长掖庭,长夜停。”这牌匾是父亲所赐,就好像那住在庭院里的少年名字一样,黑暗,低调,古怪的令人嫌弃。他不是不知道那地方是禁忌,却在对视上那一双麋鹿般湿润的眼睛时,忍不住想靠近。
驱散众人后悄悄翻墙而去,哪知看到的竟然是少年横躺血泊中苍白的身影,额心一道伤口触目惊心。他莫名心慌,想起平日里父亲令人照顾他们起居,即便是不受宠也不会亏待了基本的照应,尤其怕碰伤磕伤,更怕那伤处是在脸上。似乎脸就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东西,美丽优雅,或者英俊无双,通通是资本……
他以帕巾为少年止血,殷红的血趁着少年白瓷一般的肌肤,竟让他错觉以为那容颜是何等天香国色,但其实却是普通。想也便知,若少年生的一副如三姐般倾国倾城之色,又怎能落得十多年暗无天日的生活?
指腹触到的肌肤柔和如水,意外的的令人流连忘返。他擦着擦着便挪不开眼,怔怔看着怀里昏厥过去的少年:的确不美,在隅府这一片花团锦簇之中几乎可以被人忽略不计,但也绝称不上一个“丑”。想起下人们口里流传的,有关父亲当初三弃少年的理由:一弃其薄眉疏鬓,无雍容之彩;二弃其唇红如血却肤比纸白,无常人之像;三弃其形神呆滞寡言少语,无大气之风。此三弃,正是父亲对其极度厌恶与避讳的理由,甚至引为隅府百年的耻辱,丧门之星。
然而此刻依偎在他怀里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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