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恨你第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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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好了。”

话音刚落,他就直直站了起来,我身子迅速往后倒去,还好我眼疾手快,以树袋熊一样矫健的身手抱住了周逸的脖子。

“周淡淡……你想掐死我吗?”周逸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来,我赶紧松了松力气,趴在他温暖的背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故意向他耳朵吹起:“这就是你说的暴力手段啊~?周一老一师~”

“不要乱动,小心我扔你下去。”他低声威胁道。

“嘿嘿……”

一路上行人不多,几个年轻男女用暧昧地眼光看着我和周逸,他倒是视若不见,我也大大方方地回看过去,突然发现,这人在高处就是不一样,连视线都开阔了,看得也更远了。

“周逸,本姑娘钦点你为我的神兽坐骑!”

下面的人脚步踉跄了下,语气有点哀怨:“神兽坐骑?”

“嗯,以后我累了你就得变身为坐骑,载着我走。”

“呵呵。”他轻笑起来,“我价钱很高的,你付得起吗?”

“付不起,不过我把你终生监禁了,你还有得选吗?”

“噢?~”周逸意味深长地回头看我:“那就终生监禁吧。”

“当然。”

我偏头,从旁边大厦的明亮gan净得像面镜子的玻璃上看到了自己和周逸。

清隽的年轻男人双手背着女孩,俊雅的侧脸露着零星般的笑意。而他背上趴着的长发女孩正歪着头,乌黑的眼眸正愣愣地望着玻璃。

也许,真是一副溺爱无边的甜蜜场景。

如果没有其他肮脏的一切。

我放松下来,软绵绵地趴在周逸身上,小声地,懦弱地,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周逸条件反设般地侧过头:“淡淡?”

我没再说话,闭上眼睛趴着。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了床,随便吃了点面包就出门了。

一路上寒风刺骨,天空没有完全亮,灰蒙蒙地压抑,而我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跳也好像比往常快,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下了车,站在校门口,眼皮突然就不跳了,我深深吸了口气,一边走进大门一边像往常一样给门岗胡大爷打了个招呼。

胡大爷很惊讶地看着我,然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早啊淡淡。”

我笑了笑,往里面走去,没走几步就看见逸夫科技楼旁的公告栏边围满了一群人,你拥我挤地争着看公告栏上的内容。

我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哆嗦了下,当机立断的掉头就走,绕了整整一大圈,才走到教室。

教室里意外地没人,我静静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书,手却不听使唤地颤抖。

一页还没读完,就听见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出现在走廊,越来越近,直到教室的门被推开,看到坐在中间的我,几个人兴致勃勃犹如发现新大陆震惊,诧异,鄙夷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话音也戛然而止,尴尬地推着彼此。

我扯出一个微笑:“早。”

那几个人才如梦初醒:“噢噢,早早早啊。”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班上的人也越来越齐,每一个进来的人看着我的表情都甚为有趣。

有的震撼,有的不可思议,有的不屑一顾,有的连连感叹,当然,最多的表情还是不能理解。

无一例外的是,门外他们高谈阔论,进门后就像金嗓子喉宝突然失效了,瞬间变成了哑巴。于是教室安静得诡异。

这种暴风雨前的平静一直持续到凌灵这位面如菜se的傻大姐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脸恐惧地告诉我:“淡……淡,你你,你要不要去看看公告栏?”后众人才回过神,纷纷露出慈母般的神情:“是啊淡淡,你快去看看吧。”

我秉承着不让大众失望的任务,艰难地起身,拖着身子在凌灵的陪伴下一步一步向公告栏走去,一路上凌灵又是怒骂又是安慰,我不敢告诉她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好默默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话。

离上课时间还有几分钟,公告栏周围的人头已经成鸟兽散了,只剩一个深绿se的垃圾桶孤零零地站在公告栏旁。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公告栏上的自己,强压着自己双手不让他们颤抖,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面。

把寥寥几笔的内容看完后,转头对凌灵指着上面的自己,张了张嘴巴,强笑着说:“我还是,挺上镜吧。”

一回头,便看见了站在c场上的李东霖,皱着眉头。

周五,上午四节课都是语文。

上课铃一响,全班都莫名地带着蠢蠢欲动又兴奋的神情盯着门口。

可惜,周逸没来。

整整一节课,他都没出现。

第二节,周逸没来。

第三节,第四节,整个上午都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让暴风雨更猛烈吧……

虽然我是这样想的,不过有着亲妈体质的我还是手下留情了,哈哈哈哈哈~

5.4周姐威武

中午吃饭的时间我没有出教室,凌灵买了饭菜回来陪我,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丁泽和李东霖。丁泽看了我半响,深深地叹了口气,在我前面坐下,说:“早就告诉你了,你们那个周老师很复杂,叫你别去招惹,你怎么这么傻?”

原来,在他们眼里,受伤的是我。

毕竟,我刚成年,还未踏足社会,人情事故都不懂,很容易一头陷入泥枣之中。

“可是…”我摇摇头,“是我先去招惹他的。”

“你…”丁泽竖起眉头。

李东霖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好了,都少说两句。”

凌灵也在一旁唉声叹气,索然无味地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一字一句地问:“那…到底是谁拍的那些照片?”

我漠然地低下头不说话,不敢去看凌灵的表情。

李东霖对凌灵使了个眼se:“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周老师没出现,应该是校方的意思。”

四个人都没说话,气氛一直冷凝着。

一直到下午的课开始,丁泽和李东霖才离开。他们前脚一走,高主任后脚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了。

高主任是负责我们高三的年级主任,顽固严厉,盘着高高的发髻,一脸严肃地走到讲台上,环视了班上一圈,问:“谁是周淡淡?”

心脏猛地漏了半拍,抬起头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地把我盯着。

我站起来,直视着高主任的眼睛:“我是。”

高主任挑了挑细眉,微眯着眼睛探究地打量了我一番,才驽了弩下巴:“校长找你,现在就过去。”

一瞬间,班上sao动起来,一双双看好戏的眼睛差点设穿了我的后脑勺,我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离开班上。

走在路上,我的心情特别复杂,一方面原因是因为我在一中读了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总共六年的书,至今还没进过校长办公室。

今天这事一出,就迅速得到了校长的召见,我乐观地想,死也死在校长办公室,值了。

另一方面呢,我拿不准校长会问什么,我更拿不准校长大人会不会把我开除,所以心里还是极为害怕的。

上楼的时候,心脏跳得快要蹦出我的喉管,拐过一面墙,就是校长办公室。

我深深吐了口气,镇定地朝前方走去,可没走两步,我就傻在了原地。

校长办公室的门口,周逸倚在门边,漆黑的瞳孔平淡地凝视着我,看不出喜怒。

我一下子就慌了,手脚更不知往哪里放,张嘴也不知说什么。

他见我这样,沉默了一会,偏了偏头低低地笑了,有些自嘲地笑。

他说:“进去后你什么都别说,我来扛。”

没等我回答,他便推开了门。

我和周逸就这样双双站在校长前,校长姓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爷子,有些秃顶。

平时都是在领导席上看他讲话,挺和蔼正直的一个老人。

这样面对面的接触,一种说不出的羞耻感莫名地从心里窜出来。傅校长放下手中的笔,指了指前面的沙发:“你们坐吧。”

我和周逸各自坐了一个沙发,面对面,傅校长的办公桌在我们中间。这场景,一下子让我觉得来到了法庭似的。

一刹那,有点如坐针毡。

傅校长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不咸不淡地说:“我相信照片你们也看到的,传闻也听到了。因为实在有悖学校安定上进的原则,这件事情传出去不管是对二位还是对学校,都是一个极其恶劣的负面影响,所以我把二位找来谈一谈,一起把事情理清楚。

正是这样一个云淡风轻的语气,才让我感到了深深地压迫感。我双手放在大腿上,左手紧紧捏着右手,生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并没有低头,而是平视着我和周逸中间的茶几。

傅校长闷咳了声,又喝了口水,当我以为他准备说话时,周逸微微侧身,打断了他。

“傅老,出了这样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毕竟,这不是我的初衷。这个孩子是我一步步把她从歧途里带出来,的确对她比较偏爱,她的成绩我相信您也是知道的。”周逸顿了下,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我这里并没有推脱责任的意思,是我越轨了,我会辞职。”

傅校长瞪着周逸“哼”了一声,捧着杯子语重心长地连连摇头:“周逸啊,说实在的,当初你来,是我卖你父亲一个面子。你的能力我知道,也摆在这里,你带的这个班进步确实很大。可你现在给我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别说我了,你自己怎么给你父亲胶代?这孩子才多大?”

周逸站起来弯下腰,一脸愧疚:“对不起,这件事责任都在我。”

傅校长不理他,转过头来看我,却是对着周逸说:“她就没责任了?周逸,辞退你是肯定的,这孩子,也要退学。”

什么!?

我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急得语无伦次:“傅校长…我,我……”

周逸紧绷着脸转过来,冷冷地斥道:“周淡淡,坐下!”

周逸单手握成了拳头,我知道,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他沉稳地对傅校长说:“傅老,就像您刚才说的,她才多大?对感情能又明白多少?是我太草率没有考虑周全导致给了她太多空间。我很清楚周淡淡这个孩子,直率开朗,努力上进。作为一名老师,我不想由于我教育方式的失误让一个优秀的孩子止步高中。您曾经也是老师,我相信你也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发生。”

我双手冰冷,胀红着眼眶看着平ri里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现在为了我,谦卑地弯着腰,隐忍而坚定。

他说完后缓缓地看过来,双眸眨了眨,微微一笑。

我连忙移开视线,眼泪肆无忌惮地从眼眶里流出来,我慌张地伸手用袖子去擦,可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完。

我努力平静下来,诚恳地对傅校长说:“校长,马上就要高考了,请您不要让我退学,我不敢说自己的成绩能考上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但剩下的ri子里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学习的,请您给我一次机会吧。”

傅校长看了满脸泪痕的我许久,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抬起手,手背向外,对着我们挥了两下:“出去吧。”

我没看懂傅校长到底是什么意思,周逸转身对我摇头示意我别问。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校长突然从后面叫住我,轻轻地说了句:“好好谢谢你的周老师。”

我呆呆地看着他,嘴边又流进咸咸的液体。

周逸出来带上门,和我并肩走了一会,浅浅地叹了口气,扳过我的脸,无奈地笑:“小姑娘,哭什么呢?”

我望着周逸清瘦的脸庞,越哭越厉害。周逸只好把我搂了搂:“傻姑娘,别哭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gan我脸上的眼泪,说:“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什么吗?我希望你成为一个独立自主自尊自爱的女孩,我知道接下来你要面对和承受多少压力,可这些我不能帮你承担,这是你的人生,知道吗?”

我呜咽着点头:“我知道。”

周逸蹲下来,满意地捏了捏我的脸颊:“这才是周淡淡,一个月后我等你的好消息。”

一个月后,便是高考。

那天在校长办公室下面分开后,我就再也没见到周逸。

语文老师换成了一个四十多岁姓朱的女人,点名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她讲的课其实不必周逸差,语文这门学科的复习大多靠技巧,我目前为止还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周逸的辞职,的确让这件事平静了一些,公告栏上的照片也早早撤掉了。临近高考,大家都明智地把心思放在了暗无天ri的模拟卷上,对我和周逸这件事的关注也不了了之。

只是偶尔走在学校里,还是会注意到身边毫无掩饰打量的眼神和窃窃私语。

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左耳进右耳出,安慰自己在离开母校前夕好歹也混出了个名堂。

周姐威武,阿米豆腐……

一个星期五,在放学的路上突然遇见了很久没见到的林浮。他倒还是老样子,笑嘻嘻地跑过来给我打招呼。

闲扯了半天,这厮才贼兮兮地问我:“看这期的‘八姐周刊’没?”

‘八姐周刊’是一本八卦杂志,内容基本是看图说话,小编想象力超乎寻常的丰富。

“我怎么可能看那个,卷子都做不完。”

林浮啧了声,神mi一笑:“你周老师上杂志啦!”

“啊?!”我吃惊地看着林浮:“真的假的?上面说什么?”

林浮耸耸肩:“没说什么,大概意思就是壑沣集团的少东家突然大力整顿旗下的沣逸钻石。版面很小,不仔细看的话gen本发现不了。”

我愣了下:“就这样?”

林浮点头:“不然还能怎样?”

“……”

“好啦好啦,告诉你真相吧。其实据说这家杂志收到匿名信封,里面不仅有你和周逸的照片,还把你们两个的关系也曝光了,这可是多劲爆的新闻啊,‘八姐周刊’准备用这个当这期的独家新闻。结果可能是走漏了风声,还是被周家发现了,动了点关系就把这件事给摆平了。这家杂志社自知惹不起周家,就连带照片一起给胶了出去。”

我暗自咋舌,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层错综复杂的关系。

林浮在一旁感叹:“这八卦要是被爆出来了,别说‘沣逸钻石’了,就连壑沣集团的股价也会狂跌。”

“有这么夸张?”

“我也不太懂这些,都是听我姐说的。”林浮皱着眉毛,“就是不知道谁寄的,真他妈毒了。”

和林浮在校门口道别后,我裹了裹衣服,独自走在街上。

不远处有个小孩嫌热,嘟囔着把外套脱了丢给后面的中年妇女。

又是一个初夏来了,空气里蕰蕴着丝丝热气,可傍晚时分一道轻风拂过,又觉得有些微凉。不知不觉,就快过了半年。

我撩了撩头发,想把它们扎起来,刚一抬手,就直直地看见了前方的人。

离我大概几米远,在昏沉的暮se中格外英俊。

他单手夹着烟,小指甲壳那么大的火星在他两指间燃烧,嘴里吐出一个小小的烟圈。一圈白蒙蒙的烟雾在空中渐渐散开,周逸在这朦胧的烟圈里,什么也看不清。

那双能和星辰媲美的黑眸在今晚变得模糊不清,他大步走近,熄灭了烟头,扔进附近的垃圾桶。

“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我看着他。

周逸轻抿了下薄唇,又放开,嘴角一勾,牵出一抹微笑。

平ri里宠溺的笑容竟然让我觉得特别刺眼,甚至比讥笑还难看。

是我太敏感吗?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接过我的书包提在手里,另一只手牵着我:“巧什么,我专程来接你的。”

“啊?那你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

他没说话,看了我一眼。

我猛然发觉,周逸清俊的脸上布满了疲惫,苍白得可怕。

懊恼和愧疚感铺天盖地地袭来,我紧紧地咬住嘴唇,盯着地面。

大概是感觉到我手的颤抖,周逸用力地握住:“怎么了?”

我摇头,问:“我们现在去哪?”

周逸沉默了很久,我们一路走到十字路口的红路灯前,他才说:“去我家吧,我有东西给你看。”

他没有开车,我的手被他紧紧牵着,并肩走在去他家的路上。

突然,他侧过头,轻声问道:“淡淡很喜欢妈妈,对吧?”

我惊讶地转头看他,心里疑惑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却见他两眼凝视着我,逆光下表情忽暗忽明,说不出的y森。

我被吓得倒退了半步,愣愣地点头。

他见我点头,满意地眯了眯双眸,趁我走神猛地把脸凑到我眼前。凉薄的唇近在咫尺,还有一股清淡的烟草味,他轻启薄唇,因为压着嗓子的关系声音变得沙沙的,带着迷人的诱惑xing,问我:“那你,喜欢我吗?”

我一瞬间有点懵了,今晚的周逸感觉像一个陌生人,带着攻击xing,露出骇人的獠牙。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周逸哈哈大笑起来,捂着一边脸颊直起身子,勾魂的凤眼看着我:“好了好了,看你吓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还拧起我的脸:“周小姑娘,你做贼心虚的模样真可爱。”

做贼心虚??

我不安地看他:“周逸,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啊?”

他高深莫测地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不就知道了。”

我脱了鞋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望着周逸。

他把家里的灯开得通亮,亮得有些刺眼,周逸站在等下,棱角分明的脸第一次露出冷漠的神情。

他给我倒了杯水,然后进了书房,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张薄薄的信封。

泥巴黄,信封开口的地方有毛躁的纸屑,看得出打开的人很激动。

我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掌推进了冰冷的万丈深远。

周逸嘴角含着笑,把信封从空中扔下来,飘到茶几上。

他坐到我身边,温柔地问我:“认出来了?”

6.1世事无常

我觉得过山车是种很刺激的娱乐,你在爬坡的过程中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甚至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来玩这个。而当车子缓缓开到顶峰,在你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时,就已一鼓作气地俯冲了下去。

强烈的失重感让你头皮发麻,心跳加速,耳边灌着呼呼的冷风,于是放声尖叫。

这就是我现在的感受,如果说刚才进门的那一刻就像车子到达顶峰,那么现在,我正享受着失重的快感。

我头重脚轻地瞄了眼那张薄薄的信封和上面几行黑体小字,沉默了一会,然后抬头望着天hua板,眨了眨眼睛,说:“那什么,你别明知故问了。”

周逸平静地看了我一眼,说:“周淡淡,为什么?”

我顿了几秒,有些不可置信,并且答非所问:“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他忽然嘲弄地笑了笑:“知道什么?知道偷拍的事还是知道你故意向杂志社爆料还是你从一开始就心存不轨?”

“我没有!”我立刻抬眼瞪他,看到他不屑一顾的神情,又弱弱地加了句:“我没有从一开始就心存不轨。”

周逸漫不经心地抬手解下衬衫的袖扣,一边问我:“还记得那天在东区碰到的男人吗?”

“……”

见我想不起来,他无奈地提醒道:“我背你那天,你吵着要吃肯德基。”

听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就想起了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幽灵似地站在周逸身后,还不怀好意地瞪我。

周逸靠在沙发的上,说:“这个信封就是他给我。”

我楞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原来那个男人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瞪我。既然他能拿到这个信封,那就意味着他与那家出版社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冷冷地说:“我记得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你父亲的员工。”

“他的确是。”

我皱眉,用一种怀疑地眼光看他。

突然,周逸猛地坐起来,一脸y沉地狠狠捏住我的下巴,寒气卝人地问:“周淡淡,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不信我?”

我仰着脸,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胸中一股闷气噌地窜上来:“凭什么??”我声音升高了八度,挣扎着甩开他的手:“凭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凭你是‘沣逸钻石’的总经理!凭你是壑沣集团的太子爷!凭你和袁泽凯那个禽兽相互勾结!我怎么信你?你拿什么要我信你啊?”

周逸不耐烦地打断我:“这些告诉你有什么意义?这些事是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知道的吗?”

我诧异地望着周逸,他竟然会以为这些事毫无意义,gen本没有告诉我的必要?

我上前一步,露出一丝诡谲的笑,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告诉你这些事的意义何在,两年前我妈妈就是从你壑沣集团大楼的楼顶跳下来的。你可千万别以为她自愿的,她是被你们给卝的,你当时在现场吗?你肯定不在。我妈跳下来的时候,头先落地,脑袋直接开hua,你见过人脑吗?没有吧!我也不知道除了脑袋她到底哪儿摔伤了,反正那血跟流不完似的,暗红的血浆从她全身上下涌出来,就在你们大楼后门呢,估计那血献给医院都绰绰有余了。对了,我妈当场死亡这个是肯定的,她死的时候虽然头颅碎了,可眼睛却睁着。死不瞑目,这个成语,我是直到那天才搞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忘了告诉你啊,我妈当时被围观的时候,我就在对面那个水吧等她呢。

对,就是你给我辅导的那个地方。是不是觉得这世界很奇妙啊?”

看着周逸铁青的脸,我一步步卝紧:“我说得太慌,最重要的竟然也忘了告诉你,我妈生前是你‘沣逸钻石’东区店的店长,被袁泽凯陷害,被总部无视侮辱,我们家房子被总部收了,袁泽凯还想把我妈搞进监狱,你看看你们这些金字塔上的人多威风啊,一个正常的家庭被你们弄得支离破碎,满足了你们的变态心理吧?我就纳闷了,当时出了这个事,你这个高高在上的总经理去哪儿了啊究竟?”

周逸脸se极其难看,他上前按住我的肩膀对我低吼:“周淡淡你给我闭嘴,坐下来听我说!”

我当做没听到,挥开他的爪子,笑嘻嘻地问他:“觉得很奇妙了吧?别急啊,更奇妙的还在后面,我妈死的第二天正巧就是我十六岁的生ri,意外吧?你也别觉得我妈承受力太差随随便便就跳了楼,毕竟她是家里的独女,嫁给我老爸的时候不愁吃不愁穿跟一粉红公主似的,还找了份好工作,可这世事无常,谁又知道这看似前途无量的工作就是害死她的元凶呢。再者你也别觉得她这个当妈的不负责任,送了一份血淋淋的生ri礼物给自家女儿。说真的,我能理解,人在受了刺激之后什么事gan不出来啊,也不会考虑那么多,跳楼那么几秒钟的事谁他妈会想那么久啊,最多只能说我妈情商不太高。

不过说真的,十六岁半成人礼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就是浑身裹着血浆,脑袋开hua,死不瞑目的妈妈,我觉得我的情商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质的飞跃,虽然这礼物每晚都进到我梦乡里找我,足足惊吓了我一年,除开这个,我觉得我还是平静地接受了。”

我木讷地看了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周逸,叹了口气,继续抬头看天hua板:“呐,说完了,虽然废话有点多,不过你智商那么高肯定听懂了。”

我没有告诉他,这一连串的事发生后,我一度觉得自己被琼瑶乃奶附身了,只是身边没有柔情似水的男主角而已,我多么仰天长啸一声:“i am the tragedy of the world!”

整个房子里安静了许久,我看天hua板看得脖子都酸了,只好垂下来看地板,结果刚一低头,那眼泪水就跟开了闸似地啪嗒啪嗒地往下流,我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然后端坐着不敢轻举妄动。

周逸埋着头,呼吸有些沉重,双手放在膝盖上撑着脑袋。我平平地望过去,他浓密的睫毛有些疲倦的搭着,眼下淡淡的青影。

良久,他终于微微抬起了头,说:“对不起,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没有回国。”

“哦。”

他抿了抿唇,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手指按了按太y卝,说:“可是淡淡……”

他睁开那双平ri里亮若星辰的凤眼凝视着我,语气竟然像一个撒娇的小孩:“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吗?”

我小指微微颤了下,不忍地撇开头:“有什么不公平的,你是这家公司的经理,就算你当时没有回国,但你现在回国了这么久,我不信你gen本不知道这件事。更何况……,那天我看见袁泽凯在这里……你还说…”

我犟着说不下去,却听见周逸在身边冷笑了一声:“小姑娘,这里面毕竟牵扯了一条人命,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目光带着沉重的压迫感,说:“周淡淡,你太不懂事了。”

“你可以利用我们的关系利用这些照片来报复我,你以为可以闹得满城风雨让我身败名裂,但是你看到了,这个社会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件事既没有人尽皆知也没有满城风雨,至于丢了老师这份工作,我想你也明白,我不是靠这个吃饭。”

周逸说得很慢,字字清晰,句句有理,砸在我头上:“那么周淡淡,你所做的这一切到最后gen本就是徒劳。”

我哑口无言地望着字字如珠的周逸,看着他那一脸淡定,一脸自信的模样,心里真不是滋味。

是啊是啊,他们家有权有势什么新闻都可以压下来,你说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我妈的新闻第二天就上了报,第三天满城皆知。

我也多想有这样的权利让报社封口,我妈妈死前无人问津,死后却要被全市人在饭后津津有味地乐道,这是什么个道理?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既然上了报那就会有人追究这其中的责任,可绕来问去,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这新闻就渐渐被人淡忘,哪里还会有人关注,更别说什么后续报道或是追究责任了。

这就是咱们小老百姓的命。

我苦笑着,嘲讽自己:“是徒劳,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傻。”

“可是!”我毅然抬头看他,语气激动:“死的人是我妈妈!她被冤,被辱,被漠视,被袁泽凯陷害!难道我什么都不能做?

我妈妈管理的那家店是你旗下分店里营业额最高的吧,你知道那里面有我妈妈多少心血吗?现在可好,她走了,袁泽凯上位了,这无限风光和荣耀都被他夺了去,可他为这家店做过什么?”

我抹了抹眼睛,说:“周逸,周老师,我知道我傻,可我只能这样做。”

周逸微微启唇,眯了眯眼睛:“小姑娘,你可有为我想过?”

我愕然地看他。

他眉头深锁,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gen出来,右手拨了拨打火机。火苗窜出来,他又瞬间松了手,疲惫地把烟和打火机都扔到了茶几上。

“你有为我想过吗?”他又重复问了一遍。“我不在乎学校里其他老师怎么看我,我更不在乎校长开除我,可你周淡淡从头到尾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周逸紧绷着下颚,一半脸颊隐在黑暗里。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我身前,半蹲在我坐下的沙发前面,抬起手揉了揉我脸上的泪渍,轻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利用的不单单是我们的照片不单单是我们的关系,而是我对你的感情?”

看着蹲在自己前面凄楚无奈的周逸,心脏像是被重物狠狠地撞击了下。

他好像……真的很伤心?

他凝视着我,说:“周淡淡,我爱你,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可现在看来,你好像并不在乎。”

“小姑娘,你喜欢我吗?”

我两手紧紧地抓着沙发,心里又乱又慌,竟然连他的眼睛也不敢看。

他说他爱我,可他问我是否喜欢他。

他强硬地扣过我的下巴:“回答我。”

我觉得他要是现在放手,我牙齿都能打颤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懦弱成这样,心虚不安充斥着我的大脑。

“不。”我听见我自己清亮的声音回荡在这个房子里。

就在这一瞬间,握着自己的手就决然地放开了。

周逸缓缓地站起身,双眸漆黑如一潭死水,没有温度没有波涛。他平平地扫了我一眼:“你走吧,我们不要再见了。”

我愣了几秒,然后手足无措地站起来。

他已经点燃了一支烟,漠然地坐回沙发,闭着眼睛。

大概是没听到动静,他没睁眼,不耐烦道:“周淡淡,我不想说难听的字。”

我默默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想说什么。可是张开了嘴,什么也出不说来。

房子里安静得让人窒息,我咬住嘴皮,忍住眼眶里的泪hua,小声地抽噎了声:“周老师我错了。”

他冷若冰霜地坐在那里,好像gen本没听到。

我弯下腰换了鞋子,带上门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也许出了这个小区,我和他真的就是天壤一别,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可这都是我咎由自取,不是吗?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周逸的小区,我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这条路漫长得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也感觉脸上麻麻的,在夏ri的热风里竟然双手冰冷。

也许周逸就是我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明明亲手抓住了它,却又犯贱发疯,亲手将这个梦敲碎。可梦毕竟是梦,终究会有醒的那一天不是么?

没有了周逸,时间还是在走,一分还是六十秒,我离高考只有二十八天了。

教室后面的黑板被刷得gan干净净,正中间写了一个距离高考天数的数字,随着数字越来越小,教室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就连课间时间,也散发着诡异的紧迫感。平ri里热火朝天的走廊现在冷冷清清毫无生气。

这栋楼似乎散发着哀怨的黑气,那些低年级的学妹学弟都要绕道走。

在这种气氛下,我已经成功地把自己训练成了一个只知道复习吃饭睡觉的女金刚,我可以早上六点半准时从床上起来洗漱然后直奔教室,晚上不到寝室熄灯时间绝不放下手中的书。就恨不得在教室安一张床,扎gen扎营。

我这样小强般拼搏的态度震惊了凌灵,和我其他两位亲爱的室友。在我这个勤劳刻苦的女金刚的带动下,四个人的眼底很快就有了一圈深浅不一的青影。

凌灵特别感叹:“你这比在牢房改过自新的犯人还犯人啊!”

我不屑一顾:“你懂什么,我这是化悲愤为力量!我要考a大的!”

“得,你这拼死拼活的态度考北大都没问题,还a大呢。”

我娇羞掩面:“讨厌啦~”

“神经病!”

时间一天天过得比撕ri历还快,我把一心只读圣贤书这句话名人名言在最后这一个月里发挥得淋漓尽致,让身边的人瞠目结舌。

我自己也有那么点结舌,我爆发起来果真不是人!

刚一到六月,这a市的气温就一个劲儿地往上冒,努力争取着全国第一火炉城的美誉。

高考那天,也是这样的天,万里无云的天空烈ri当头,无情地摧残着校门口的家长们。

当然,坐在考场里的我是自然感觉不到被烧焦的感觉。

笔下的卷子gan净整齐,平铺在桌面上等着考生下笔。

考场外的苍天大树傲然挺立,铺天盖地的绿叶为我们带来了一点视觉上的清凉。

不时有蝉鸣,伴着刷刷刷答卷的声音,意外的和谐。

也许这一天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漫长,当放下了手中的钢笔,结束最后一场考试后,所有的烦恼都被抛向了脑后。

校门口焦急等待的爸爸妈妈们,忙得火热朝天的记者们,还有努力维持秩序的学校保安,都是那么的可爱!

我正在寻找老爸的身影,凌灵就从身后扑了上来,跟在她后面的是李东霖和丁泽。

大家都心有灵犀的默契一笑,齐齐竖了个大拇指。

最让我惊喜的是,我们的班主任徐胖竟然在校门口等着我们。

好久不见徐胖,这个幽默感十足的语文老师似乎瘦了点,看起来摔断的腿也痊愈了。他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在火辣辣地y光下给了我们一人一个拥抱!

我看着周围表情各异的芊芊学子们和这个胖胖的徐老师,忍不住想到了周逸。

如果他没走,也许会是他在这里,等着我自信满满地走出考场。然后给我一个安心的拥抱。

一年一度的高考就这样顺利落幕。

分离在即,我和班上的同学几乎天天都腻在一起玩。

直到接到通知书的那天。

接到a大通知书的时候,老爸又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6.2新的开始

(一)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外面的雨棚被雨水砸得哐当响。

我迷迷糊糊直到半夜才睡着,然后做了一个极短的梦。

梦到高考结束那天,原本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突然变了天,暴雨毫无征兆地袭来。我和凌灵一行人站在校门口,远远地看见班主任徐胖向我们走来,他一步步踏着水hua越走越近,待他走到我们面前,猛然一瞧,竟然变成了周逸。

他拿了几把雨伞递给我们,然后一个个地拥抱我们,祝福我们顺利毕业。

我是最后一个,周逸走过来轻轻地把我揽进他怀里,黑亮的眸子笑盈盈地望着我。我仰头正张想告诉他什么,画面突然一抖,眼前的人又莫名地变回了徐胖。

我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憨笑的徐胖,问:“徐老师,你知道周老师去哪了吗?”

徐胖也楞了楞,说:“你是说周逸周老师吗?他老早就走了啊!”

没等我缓过神,就被房间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老爸开心地指指客厅:“有客人来了,快换件衣服出来。”

我随意地套了件t恤出去,看见沙发上坐了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见到我时友好地笑了笑:“周小姐吧,你好,我是‘沣逸钻石’的总经理助理,这位是公司的律师。”

我一下子立在原地,眼前飘过周逸那张冷漠的脸,心里不由紧张起来,连说话斗变得结结巴巴:“啊,你们……好。”

老爸从后面接了两杯水给他们。

那个温和的男人说了声谢谢,接着又对我说道:“鄙姓任,周小姐不必紧张,今天我们上门拜访是对令堂在本公司发生的意外表示歉意。”

我扯了扯嘴角:“那啥,我记得你们一年前也表达过了,不用这样每年都上门提醒我妈的意外吧?”

姓任的西装男笑了笑:“周小姐误会了,我们这次前来的原因是给你和令尊一个胶代。”

我和老爸同时疑惑地望着他。

任助理身边的律师给他示意地点点头,接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说:“据本公司的调查,当时身为‘沣逸钻石’东区店店长的陈艳两年前被指控利用职权把劣质钻石与店内名贵钻石掉包并私自贩售,盗窃钻石,擅自修改店内账务记录等罪名纯属被栽赃陷害。

我绷着脸,紧握着水杯盯着这个严肃的律师。

老爸沉默了几秒,问道:“是谁?”

律师理了理文件,说:“东区店现任经理,袁泽凯。”

见我和老爸都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那位任助理连忙说道:“你们放心,公司不会放任这样的员工继续留在公司做事,我们也会通过法律手段去制裁他。”

老爸和我对看一眼,纷纷沉默。

过了一会,我淡淡地问道:“你们今天来就是告诉我们这些吗?”

任助理摇头,说:“当然不是,其实我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代表我们公司的总经理周先生给予员工家属应得的补偿。

第一,公司已经追封陈艳女士为骨gan优秀员工。第二,当初公司收回的那套分发给员工的电梯公寓房无条件的归还给员工家属。第三,作为公司的资深员工,我们对陈艳女士的意外实在很抱歉,这其中更是牵扯到整个公司员工的纪律作风和管理失职问题。所以经公司高层商量,公司愿意支付五十万补偿费给员工家属。

如果两位还有什么不满意或者胶代,都请提出来,我们会尽量满足两位的要求。”

说完,任助理一脸真诚地看着我和老爸。

五十万……

会不会太多?

我机械地扭头想看老爸的意思,没想到他反应和我一样,皱起眉头问任助理:“这个五十万的补偿费……是有法律gen据的吗?”

的确,妈妈自杀后我们家其实拿到了一笔几万块的补偿费,当时他们公司草草了事,告诉我们妈妈是自杀,原则上他们gen本没有责任,但念在她是老员工的份上才给了补偿。

事隔了这么久,他们竟然又提出补偿五十万的要求,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任助理和律师相互看了一眼,宽慰我们:“两位放心好了,这笔钱是我们公司董事会一致决定的,绝对合法。”

律师又掏出几叠纸,推到桌子中间,说:“如果两位同意,请在这份房屋转让的合同上签个字吧,另外我们公司不出支票,所以请给一个银行账号给我们,明天这个时候钱就会打到你们卡上。”

我被这从天而降的意外砸得有点头昏,一来接到a大的通知书,还没把这天大的喜悦消化掉,妈妈被冤枉这件案子又有了结果。

我愣愣地看着桌上的合同,这就是所谓的好事成双?

再回过神的时候,老爸已经签好了合同,带着我送这两个西装先生出门。

走到门口时,任助理颔首一挑眉:“周小姐,可以单独和你聊几句吗?”

已经到了老爸餐馆开门的时候,他拿了外套给两人道谢后,匆忙地出了院子。

等那位职业律师知趣地走到路口,任助理笑眯眯地对我说:“我们总经理让我给你转达,袁泽凯不仅陷害了你母亲,开除了和你母亲一起工作的若gan老员工,还销毁了店内的摄像带。并且在他上任店长后,更加肆无忌惮行贿受贿,财务上的污点数不胜数。我们总经理说,这些大大小小的加起来,没有个十年,他袁泽凯是出不来的。”

我惊讶地长大了嘴巴,gen本没有想到周逸会让助理带这番话给我。

“周老师他……”

“所以周总叫你放心,不要三心二意了,好好在a大学习。”

大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明黄灿烂的光线从厚重的云层中设出来,我抬头望着隐隐可见的太y,眨了眨眼睛。

心里像被人狠狠地揪住似地,又痛又闷。

我gan涩地问他:“周老师……现在在哪?”

为什么他不来亲自告诉我?

任助理礼貌地微笑:“周总不在国内。”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位年轻的助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回到。反而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白的信封。

“周总临走前胶代一定要亲手胶给你的。我的任务完成了,告辞了,周小姐。”

我低头盯着手中的信封,双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里面有一张裁剪过的信纸,我捏在手里竟没有勇气打开它。

这时从信封里又落出一张照片。

小小的长方形,一张卡的大小。

是我第一天拿到这个相机的时候强行逮着周逸自拍的照片。

我扎着高高的马尾,笑得嘴角都能裂到太y卝了,眼睛弯成了两个小小的月牙。

因为在室内的关系,两颊微微泛红。

身边的周逸只照到了大半个脸,嘴角微微地扬着,狭长的凤眼睥睨着看我。身上的白衬衫衬得他清俊儒雅。

我们两人的头靠在一起,看起来像他把我拥在怀里一样。

当时因为这张照片没有把周逸的脸照全,所以被我搁到了一边。

没想到,他竟把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我出神地盯了照片半晌,然后鬼使神差地轻轻打开那张信纸。

一阵墨水的清香扑鼻而来。

那么硕大的一张信封,里面竟只有寥寥一行字孤零零地站在上面。

好像在嘲笑我的愚昧。

我静静地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两只脚都酸了。

只好蹲下来,看着看着,鼻子一酸,把头埋在两腿之间嗷嗷大哭起来。

信纸上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

没有称呼,没有问候,没有落款,没有ri期。

似乎宣召着他的决然。

只有一行小字:

离开你,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你不懂珍惜。

(二)

这个漫长的暑假在我浑浑噩噩不知不觉中就度过了一大半。

接到凌灵告别的电话,我才恍然惊醒。身边的朋友都在这个时候各奔东西了,以后想要见上一面就不在坐上公胶车从城东到城西那么简单了。

凌灵的车票订在周末,火车站里比平时拥挤很多。

凌灵的父母一个星期前已经去了上海,她舍不得a市的朋友,所以拖了一个星期,自己独自上去。

我赶到车站的时候,一眼就看见瘦高的凌灵独自拖着两个看起来比她还重的箱子艰难在人群中穿梭。

来送她的都是平时关系不错的朋友,我,安若还有陆昊,李东霖。

离开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陆昊在中间一直耍宝讲笑话,把我们几个逗得前俯后仰,也冲散了一些离别的沉闷。

凌灵两手搭在行李箱上问我:“他们把房子还给你们了,你们什么时候搬过去呢?”

我摇摇头:“老爸说这几年多亏了大院子的街坊照顾,舍不得离开。而且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搬到那种高档小区恐怕会太寂寞。”我得意地挑眉继续道:“嘿嘿,我让老爸把那个房子租出去了,家具什么的都是新的。地理位置也不错。房租分季度给,我爸说存起来,一部分当我上大学的生活费。”

“哎!!”凌灵突然对天长叹了一声,抱住我脖子感伤地说:“他们都说上海人很排外的,我到时候扛不住了,我就回来投奔你们。”

我豪气地拍拍她肩膀:“好好享受吧你,到时候我混不走了,来投靠你还差不多!”

“呜呜,我们这一届考到上海的学生据说很少!你多好啊,和李东霖都考进了a大。”

李东霖在一旁笑了:“实在不济,到时我和淡淡可以收留离家出走的你,不过要胶伙食费的啊!”

凌灵一听,气得瞪了他两眼。

几个人闲聊中,时间过得很快。

当广播第三遍播放登车提示时,凌灵才依依不舍地拉着箱子站起来和每个人拥抱努力,憋着眼泪水说:“得了,你们不准送了,免得我又哭。”

她提着箱子走了几步,又转过来:“我走了哈,周淡淡咱们得一周视频一次,你可别忘了啊!那个李东霖同志,开学了你得帮我照顾我家淡淡哈,她要是少了gen毛我都跟你急!还有陆昊你!记得把你穿军装的傻卝样子照下来发到群里啊……靠,我怎么比我婆婆还啰嗦!”

大手一挥:“走了走了,拜拜!不要太想我!”

就这样,我高中时期最最亲爱的好朋友踏上了新的旅程,离开了她的故乡,她的母校。

一直都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个道理,可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候,才知道友谊的难舍难分。

李东霖递给我一张纸巾:“真正的朋友,是不管对方在哪里,总有办法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我抬头看李东霖,y光下他的头发丝丝分明,大半个暑假过去,好像长高了了一点?!

剩下的时间,我常常挂在网上陪凌灵聊天,白天偶尔去餐馆帮忙,有时周末也会和李东霖,安若他们出去闲逛。

有一次和李东霖在逛音像店的时候,老板放了一首老歌。

我立在原地,安静地听完了整首歌。

成熟低哑的女声深情地吟唱着:

爱一个人有多苦

只有自己最清楚

付出了全部青春已荒芜

原来只是一个错误

年少无知太仓促

和你走上不归路

昨夜梦难留今夜难有梦

我和你都是在演出

我也不想装糊涂

却又不得不认输

错过的情人

还有谁能够留住

我也只好装糊涂

假装自己很幸福

伤在心里痛

眼泪再也流不出

小小的音像店里人本就不多,老板为了不影响客人,所以歌的声音开得不大,一时间,整个店里似乎弥漫了丝丝悲伤地气氛。

我走上前,问:“老板,你放的这首歌叫什么?”

老板把纸壳拿起来看了看:“错过的情人。”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周老师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有点小郁闷。

最后一段歌词,本人觉得很适合高中时期的淡淡和周哥——

爱一个人有多苦

只有自己最清楚

付出了全部青春已荒芜

原来只是一个错误

年少无知太仓促

和你走上不归路

昨夜梦难留今夜难有梦

我和你都是在演出

我也不想装糊涂

却又不得不认输

错过的情人

还有谁能够留住

我也只好装糊涂

假装自己很幸福

伤在心里痛

眼泪再也流不出

6.3大学生活

(一)

a大开学那一天,我死活不让老爸跟着一起来学校。

一是因为他小餐馆的生意正好,铁定忙得抽不开身。

二来我又是本地学生,还有李东霖陪着我一起,正好有个伴,也不怕人生地不熟了。

这天气温高得离谱,火辣辣的太y照在身上跟火烧似的。

我拖着一些生活用品赶到校门口时就已经大汗淋淋,忘着门口登记注册络绎不绝的人群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外地的学生提着箱子扛着布包看起来特别辛苦,还有一群同样兴致昂昂的家长,有些拿着扇子跟在自家孩子后面一个劲儿地扇凉,有些直接就让孩子在树荫下乘凉,自己一手包办了所有的手续。

听着各式各样匪夷所思的方言,我一时竟傻了眼。

还好李东霖在人群中发现了被淹没的我,一把就接过我的小箱子。我这才发现他后面还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两手空空地看着我。

李东霖笑着指了指他身后的男子:“他是我表哥,吕袁。今年大三了。”

嘿!原来是熟人+学长。

我立马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表哥好1发现称谓不对,又赶紧一改:“学长好!我叫周淡淡。”

那短发女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方地自我介绍:“我是他女朋友,法伊伊,和你一样也是新闻系的。”

我瞅了李东霖一眼,敢情这家伙已经在之前就已经把我介绍出去了。

于是脆生生地叫了声学姐好。

有了师兄师姐在,复杂的报道琐事轻轻松松就顺利搞定了。

我感激地对李东霖笑了下,从他手上接过自己的手提包。这时走在前面的法伊伊忽然扭头看了我一眼,问道:“淡淡你怎么就带了这么点东西啊?”

我看了看自己手上胀鼓鼓的帆布包,说:“不少啊,该带的都带了,至于衣服什么的我就没多拿,反正家里离学校比较近,够穿就行了。”

法伊伊想了下也点了点头:“那倒也是。想当年我才到a大的时候多狼狈啊,带了足足两个齐腰的大箱子,而且宿舍在六楼,活脱脱地要人命1

这时,正在和李东霖聊天的师兄吕袁听了法伊伊的话,顿时露出愤慨地神情:“你就知足吧,当年可是我扛着你那宝贝箱子爬的六楼,累得半死不说,还差点摔了下去1

“原来你们一进校就认识了啊1我望着两人感叹了一句。

吕袁师兄点头,说:“可不是!唉……以前总觉得时间混得挺慢,现在看到你们,又突然觉得还真快,我们都大三了。”

法伊伊抿嘴眨了眨眼睛。

“对了淡淡,你宿舍是哪栋楼?”法伊伊凑过来问。

“好像是西苑。”

“唔,那你估计也得爬六楼了。学校的变态规定,新生通通安排在顶楼。”

谈话间,我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西苑女生宿舍前。

一栋暗红se的楼,从斑驳的墙上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岁月了。里面外面全是学生和家长,整栋楼都特别闹腾。

我再颤巍巍地抬头往上看,然后猛地哀嚎了一声……

六楼,可真tm的高!

我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所以就不想麻烦法伊伊和我一起上去了。

而吕袁要带李东霖去男生宿舍,于是四个人留了联系方式,就在西苑楼前各自分开了。

临走时,师姐法伊伊忧愁地望了望六楼,再瞧了瞧我“柔弱”的身躯,大大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淡淡,赶紧找个男朋友吧。”

“可是师姐……为什么啊?”

师姐法伊伊幽幽地盯着远方,沉重地说:“要知道,提着两瓶比你小腿还粗的热水瓶爬六楼可不是个容易的事碍…”

“……”

和法伊伊分手后,我独自向楼里走去。

等到站在上楼的台阶前时,我傻了,终于明白师姐法伊伊为什么那么忧愁了。

你们一定爬过长城吧,蜿蜒曲折,多豪迈埃那一阶一阶的石头足足有正常楼梯的两倍高,爬个长城和做高抬腿运动似的,累,并快乐着!

我眼前的这一排楼梯就像长城的姐妹,又高又陡又颠簸……

再探个头出去,望了望离我十万八千米的六楼,顿时有点形神俱灭!

终于在经过万里跋涉后,我如一只刚下完田的老黄牛气喘吁吁地找到了寝室,并一掌推开,抬头一看,里面竟然有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

我楞了下,没想到我是最晚到寝室的。于是赶紧笑脸迎人,自我介绍。

一轮介绍下来,我也对其他三人有了一定了解。

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叫穆思言的重庆女孩,和我差不多高,双眼皮,高鼻梁,清秀可人。难怪很多人都说重庆出美女。

后来我们几个人混熟了后,晚上聊天时谈到了自己对其他人的第一印象时我告诉了她。

她倒是丝毫没有被称赞美女的领悟,惊讶地长大嘴巴:“我这样子也能叫美女??”

我们齐刷刷地点头。

她严肃地说:“那你们可别轻易去重庆啊1

众人不解:“为什么啊?”

穆思言楚楚可怜地说:“怕你们见识到了真正的大美女,自尊心受挫1

欠扁的穆思言成功被群殴。

睡我上铺的是一个略胖的江苏姑娘,名字很独特,叫闪一闪。

我心想她父母可真好玩的,姓闪的原本就少,还给自家姑娘取个这么俏皮的名字,有点脱颖而出的味道。

不过闪一闪可和她俏皮的名字大相径庭。她说话有些腼腆,话题也不多,只有别人问到她时才聊上几句,基本上不会主动搭腔。

而睡在穆思言上面的是一个东北女孩,有一米七五,皮肤偏黄,最大的爱好就是笑和讲笑话,很会调节集体气氛。

和她女巨人的身材不同的是,她有着一个同样怪异的名字,肖筱校

听起来就像小小小,可真身就像大大大,经常被我和穆思言调侃。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自认幸运。

三个室友虽然xing格迥异,但都不是乱发脾气斤斤计较的那种人。偶尔为点小事闹个矛盾,很快就能和解,大家相处得还算融洽。

我和穆思言走得最近,平时都一起吃饭,空闲的时候大多也都呆在一块逛逛学校周围的小店。我和她都属于xing子比较直,话也特多的人。两人在一块儿总是没完没了的贫嘴。

随着我们俩聊的话题越来越私密,例如各自的家庭环境,高中胶过几任男友,她卝股上有颗痔,我左边胸部比右边胸协…诸如此类的。我们俩的jian-情也越愈来愈深。

高中的时候,几乎所有老师都告诉我们,等我们真正进入大学后,一定会怀念自己的高中生涯,不管是出于哪种心态。

因为同样是象牙塔,可高中生活一定比大学里的单纯。

毕竟这就是未成年和成年人的一道鸿沟,也是成长的标志。

有一次寝室熄灯后,几个人睡不着,就各自趴在床上东扯细聊,也不知怎么突然就聊到了这上面。

一向温吞的闪一闪在窄小的床铺上握紧了拳头,愤慨道:“我可一点儿都不怀念高中三年,我的班主任是个重男轻女的老头,我们班女生都烦他。”

对面的穆思言幽幽叹了口气:“我还是挺想念的,我们班虽然成绩一般,可大家都很团结,一点儿也不搞小团体。哎,你们真别说,一说我就想哭,我现在还经常梦到高一军训的场景,一个个都傻透了暗地里骂教官,但走的时候又舍不得,特别好玩。现在那些朋友都去了不同地方,分开这么多年,想要再聚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1

她这一席话说得哀哀怨怨,一时间整个寝室伤感不少。

一直沉默的肖筱小翻了个身:“咱们说说高中的老师吧,我高二的时候,化学老师是个超级美女,不仅脾气好,课也讲得好,几乎所有学生都喜欢她。后来她结婚了,嫁了一个外企的经理,好像是那种年薪一百万的,我也不太懂。感觉特幸福,好多女生都私下讨论说以后就做一个像美女老师这样完美的女人。可是你们知道这个老师后来发生什么了吗?”

我疑惑了半响,问:“难道被小三给挤掉了,从此一蹶不振?”

“去!就你想象力丰富1

“那是什么?”

肖筱小在黑暗中沉默了会,淡淡地说:“高三的时候,她得白血病死了。”

我一下愣住了,上铺的闪一闪连忙问她:“怎么得的?难道她以前都不知道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肖筱小顿了顿,说:“那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你们想想,一个星期前还在教你的老师,第二个星期就去世了,多吓人埃从此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可你还能在优秀教师栏上看见她的照片。”

“唉,那她老公呢?”

“好像第二年就娶了个新的。”

“……”

死亡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大家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终还是肖筱小自己回过神来缓和气氛:“淡淡你呢,我听说越nb的学校,老师就越奇怪,你们学校有吗?”

我抱着枕头,一时语塞。

大脑像不受控制倏地浮现出周逸的模样,他在讲台上自信非凡的神采,在教室里儒雅谦和的笑容,成熟低缓的声音,捉弄我时的狡诈,为我补习时的耐心,独自抽烟时的淡漠,教训我时的严厉,以及他那双深潭般散发着勾魂矜贵的丹凤眼都一幕幕跳出来。

一时间,措手不及,心乱如麻。

只好艰难地开口,涩涩道:“没有,可能是我没遇到。”

“哈~”。对面的穆思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不早了,这样吧,咱们想一个词语来形容自己的高中生涯作为今晚的总结,然后各自梦周公去!从我开始吧,我想想碍…”

穆思言唔了半天,终于敲定,脆生生地说:“意犹未尽1

轮到肖筱小,她也想了会,才轻声说道:“我用缅怀吧。”

闪一闪倒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噩梦一场!1

我抱紧枕头,搭着眼皮,说:“荒唐。”

(二)

的确是荒唐,和我荒唐的高中生活比起来,我现在的大学生活就像一杯淡然无味的白开水。

偶尔会和穆思言逃了不重要的专业课然后一起缩在寝室里,她玩网游,我看美剧,小ri子过得滋润又稳定。

时不时也会和李东霖一起吃个饭,为此我没少被寝室里三个极度空虚的女人调戏。

肖筱小在寝室里一本正经义愤填膺地指责我,说:“你玷污了东霖哥哥的清白,却不给人家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你良心何在你道德何存!你们说对不对?周淡淡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狼狗1

穆思言瞬间背叛我加入了肖筱小的阵营,和闪一闪齐刷刷地点头。

我差点没吐血:“你才是小狼狗,请问肖女侠,你哪只慧眼看见我玷污李东霖清白了?”

女侠不屑地甩发:“这还用问?谁在大冬天的第一个送手套围巾给你?谁每个星期雷打不动地带你去吃大餐?谁帮你排队买南门外的泡芙给你吃?谁帮你作弊写论文的?人家东霖哥哥好歹也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帅哥,你这样玷污人家你忍心吗你?”

肖女侠的这一串排比句气势太强,我脑子里嗡嗡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不紧不慢地说:“这么说起来……我怎么觉得是他玷污了我呀?”

“……靠1

“……呸1

“果然缺德,我们寝室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匹缺心眼的小狼狗啊1

隔天,我就准备把自己如何晋升为一匹缺心眼的小狼狗这件事一字不漏地告诉李东霖。

正值寒冬,我和李东霖并肩经过学校的篮球场,观众席上没几人,我和他就就地坐了下来。

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纯银镂空的发卡,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形状,很独特,跟学校周边饰品店里卖的发卡完全不同。

“你不一直说你想买个发卡吗,我昨天和师兄出去吃饭路过一家银饰店,觉得这个挺适合你的,就买了,你试试?”

“你记xing真好1我小心翼翼地拿过发卡,在头上摆弄了一会,又颓然拿下:“你别总是送我东西了,筱小她们都说我缺德呢1

李东霖愣了下,抿嘴一笑:“都是些小东西,你喜欢就好,不理会她们。”

“她们还说我是缺心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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