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寒千岭的情绪沉郁到一定程度时,确实会让身边的风都停止流动。而他心底涌动的恶意总是那样鲜明,于是身边的风也就一直沉沉的死寂着。
然而这样细微的小事,他从没想过会让别人察觉。
而且风在笑……这是怎样一个比方?
当天傍晚寒千岭和洛九江一起爬到岛上最高的一棵针柳木上。他们并排坐在一处结实的横枝上,寒千岭专心致志地听着洛九江吹起的呜呜叶笛。
夕阳下的晚风从二人身边掠过,突如其来的,在身边男孩笨拙的叶笛声里,寒千岭听到了风的笑声。
在那个瞬间,一直顿塞的情感如梦初醒,像是在黑暗里行走的盲人突然见到了颜色,也如同没滋没味的白水终于品出了甜意,平生第一次,寒千岭拨开了心前的重重迷雾,一直盘踞着高地的恶意如潮水般缓缓退却,而他自己则直观而纯粹感受到了何谓喜悦,何谓开怀。
在那个时刻,寒千岭身边那个冲着夕阳呸出难吃叶子的男孩子,脸上正蒙着一层夕阳投映出的金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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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九江是被一场铺天盖地的大暴雨浇醒的。
他睡去的时候就地一躺没有留意,如今一下子坐起身来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躺的头低脚高,脑袋枕在了一个坑洼里——他就说怎么梦里都是哗啦啦的水声,敢情是雨水一直在向他耳朵里倒灌呢!
抹了一把满面都是的雨水,洛九江四处打量了一遍,确认洛沧是真不在院子里,而他周身的火堆酒坛尽被打扫收拾了。
洛九江:“……”院子都重新整理好了,却只留下他一个人在此处幕天席地,直到被雨浇醒。自己新认的这位先生不止口吻欠揍,本身也实在很会做人。
正当他跳起身来随手拍了拍身上泥泞的时候,不远处的屋门突然开了。熟悉的吱嘎轮椅声又出现在了小院里。即使如今暴雨瓢泼,漫天都是哗啦啦的水声,那轮椅声依然不紧不慢地清晰传入洛九江的耳朵。
洛九江扭头一看,洛沧撑着一把黑色的结实大伞,正坐在房檐下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
不等洛九江钻进洛沧撑起的那把大伞下,洛沧就信手弹了一颗石子打在洛九江胸口,把他击得倒退了一步:“出去。”
这又是发什么神经了?洛九江莫名其妙地一耸肩,转身向着院门的方向走去。只是还没走两三步,洛沧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没有让你出院子。站到雨中去,拔你的刀。”
洛九江本身是不大爱生气的。他性格诙谐幽默,和谁都能好好相处,在大多数时候甚至有种非常大气的宽宏。
看在洛沧族谱上那个逝去弟弟,以及他自己本身双腿残疾的份上,洛九江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对他已有了某种面对自己家老太君一般的“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哄你开心就好”的宽纵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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