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见此,连忙让下人炖补品给刘仁杰补身体。刘仁杰笑笑,为了让她心安,比着自己吃下这些东西。说实话,这些补品味道实在不行,难喝要命。
谈心
吕登难得回家早,给父母请过安后,就过来刘家。
见碧玉脸色恢复了红润,吕登放心不少,拿出买回来零嘴。
碧玉不由笑道,“哥哥,你那么忙,不用为我这么c心。”她都这么大了,哥哥还把她当成小孩子哄,可心里感到很幸福。她有一群疼她爱她家人。
“这又不费事,正好顺便经过就带了些回来,爹娘和你嫂子三弟那边都有一份。快尝尝好不好吃?听说是京城最好吃点心。”吕登拆开那j致盒子,将盒子递给她。
碧玉看了看,有枣泥麻饼、椒盐三角酥、桃仁酥、藤萝饼。笑眯眯拿了块藤萝饼尝了尝,“果然跟我们自家做不一样。”
“那当然,都是几十年老字号。”见碧玉吃香,吕登心里也很高兴,“听说都是些上了年纪老师傅做传统密方,所以味道很特别。”前段日子碧玉折腾所有人心里都惶惶不安,他从不知道怀孩子是这么辛苦事情。
“不过下次就不要买了。”碧玉看着那盒子,是百味居点心盒子。他家点心虽然好吃,但价钱也很贵,光这盒子恐怕也值上几钱银子,“太费钱了。”
“买点心钱还是有,小田庄已经有出息,家里开销也降了不少。”吕登不禁笑了,这丫头也学会了节俭过日子,“再说就这几口点心,哥哥还是买起。”
“谁说你买不起呢?”碧玉转了转眼珠,“只是多备些钱,将来嫂子生了小侄子,花钱地方多很。”
吕登摇了摇头故意为难她,“有了孩子难不成我就不能给妹妹你买点心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碧玉有些头疼,吕登偶尔孩子气也挺让她为难。“嫂子有消息吗?”
“还没有。”吕登收起笑意,嘴角有些凝滞,“可能我们和孩子缘分比较迟。”他也很想有个亲生孩子,特别是看到刘瑛这么可爱时,非常想要个孩子,可这种事强求不来。
“别心急。”碧玉有些后悔挑这个话题,可她真很担心这件事,吕登没有嫡子,这是吕家大事,每个人心里都压了块石头,“嫂子喝了那么多药下去,自然会见效。”
“希望吧。”吕登并不多指望,只能说道,“我们还年轻,以后有是机会。”他看着妻子每天皱着眉头喝苦药,也很心疼,更舍不得出声问情况,免得给她造成太大压力。
碧玉安慰道,“哥哥这么好,老天爷一定会给你一个健康可爱孩子。”
“希望承你吉言。”吕登毕竟是见惯场面人,很快调整自己情绪道,“对了,妹妹,不如让我抱瑛儿过去住几天吧?我看你婆婆这些天也挺辛苦。”不能抱自己孩子,抱碧玉孩子过过干瘾也行。
碧玉笑眯眯道,“这个恐怕有点难哦。”她哥哥有时还挺可爱。
“有什么难?”吕登瞪了她一眼,这丫头存心想让他急吧。“只要你肯点头,思成这小子还敢不听你话吗?”
“哥哥瞎说什么呢?”听了这话,碧玉心里不乐意了,“向来是我听他话,哪来……”
“行了,别哄我了。”吕登笑着摇了摇头,“这些话骗骗你婆婆这些人还行,在我面前就别装了。”他早就看出来了,刘仁杰被碧玉捏在手心里,碧玉说东,他绝不会说西。
碧玉小嘴一撅,头一甩,“装什么?我可是相夫教女好媳妇。”
“你呀。”吕登又好气又好笑,心中暗想,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估计刘仁杰很吃这一套。
说曹c,曹c就到,刘仁杰正好一脚跨进来,“大哥来了?”
吕登朝天翻了白眼。
刘仁杰回来稍微有些晚,请杜氏请过安后,听说妻子和大舅子在花厅,直接进来了。“说什么,这么高兴?”
碧玉站起身,“哥哥想让你同意一件事。”
刘仁杰忙扶住她,她肚子已经显怀了,这些日子强补初有成效,“坐好别乱动,什么事?”
碧玉笑嘻嘻,“他想让瑛儿过去住几天。”
“大哥怎么又想到这事?”刘仁杰无奈极了,“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以前是以前,如今妹妹身体不适,亲家太太既要管家又要照顾孩子,这样会很累。”吕登一向能找准时机一举拿下,“不如让我们带几天,让她老人家也稍微轻松一点。”
这些都是借口吧,刘仁杰心中暗想,他可不想让女儿过去住。女儿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在别人家住过,虽然就在隔壁,要是晚上哭闹起来可如何是好?
他刚想开口拒绝,碧玉手指着堆了一桌点心笑道,“相公,这是哥哥给我买,可好吃了。你尝尝。”
刘仁杰如今只要看到碧玉能吃东西,他就开心,“你喜欢这些?那我下次也给你买。”实在是被她前段日子吓怕了。
“偶尔吃吃还行,经常吃就没什么味道。”碧玉递了块他爱吃椒盐三角酥,软软说道,“哥哥还给我带了许多核桃,这个吃了对孩子很好很好。”已经生了一个孩子她撒起娇来还是很有杀伤力,不过这招她很少用。
刘仁杰不由微微一笑,他娘子这是变着法子替吕登求情呢。他们兄妹感情好让他有时心里酸溜溜。
见他只笑不语,碧玉拉着他手,“相公。”
刘仁杰心里一软,“瑛儿晚上吵闹怎么办?”
碧玉转了转眼珠,“有小夏陪着,应该能应付。”
“对对。”听出刘仁杰语气已经软和下来,吕登心里乐坏了,“还有我娘呢,她老人家经验足,你不会是不放心她吧?”
吴氏是绝对不能得罪,刘仁杰紧张叫道,“怎么可能?岳母最会照顾孩子。”
“那不就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安排。”吕登兴奋说完,一溜烟走了。
刘仁杰笑着摇摇头,这也太心急了吧。“娘子,我们回房吧,你也该歇歇。”
“我很好。”碧玉笑道,话说如此,可还是任由刘仁杰扶着回屋,她知道他心中不安,生怕她有个闪失。
刘仁杰跟杜氏说了一声,傍晚吕登就兴高采烈和胡雪儿一起过来接刘瑛。刘瑛早已和吕登混熟了,伸出小手要他抱。
吕登抱起她,眯起眼睛亲了又亲。
刘仁杰皱着眉头,至于嘛,住这么近,还弄出这一场面来。
杜氏倒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几句。胡雪儿细心听了,不时点头。
这样晚上吕家就多出来一个孩子,整个气氛就不同了。每个人都围着她转,哄着她玩。
刘瑛在吕家是常来常往,小孩子是最敏感。她知道这些人都是极疼她,根本不怕,笑嘻嘻跟这个玩一会,跟那个玩玩。嘴巴甜甜,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妈轮着叫了个遍,对着人未语先笑。
连一向严肃吕顺都不再只顾盯着小儿子学业,吃完晚饭也不再比申儿去看书。而是耐心陪着小姑娘说话,这让申儿开心极了。巴不得小瑛儿天天住在自己家里。
当夜,刘瑛是跟着吕登夫妻睡,胡雪儿亲自抱着她哄她睡觉。看着孩子甜甜睡颜,胡雪儿眼眶一热,泪水忍不住纷纷落下。
“别哭,小心惊到孩子。”吕登拉妻子在旁边椅子上坐下,安慰道,“我们也会有孩子。”
胡雪儿热泪盈眶,这药都吃了这么久了,还没有效果。“可是还要多久?我根本没信心。”
“大夫不是说你身体状况越来越好,过些日子就能怀上?这都是当初流产落下病根。”吕登心中一疼,那个流掉孩子也是他心中痛,“也怪我不好,什么都不懂,让你一个人里里外外打点,结果把身体累坏了,都是我不好……”
“相公,不关你事。是我太傻了,明知道身体有些不舒服,可硬撑着没去看大夫。”想起往事,胡雪儿泪流满面,“要是早去看大夫,孩子说不定就不会流掉,如果生下来话可能比瑛儿都大了。”
那个孩子是他们夫妻共同隐痛,平日里从不谈起,可在这深夜,再也忍不住泪流。
吕登眼睛也红了,抱着妻子给她擦泪,“那孩子跟我们无缘,不要再多想了。”
胡雪儿靠在他怀里,眼睛盯着刘瑛,“可是我一看到瑛儿,就会想到那孩子。”
吕登心里一跳,“你不喜欢瑛儿?”他可不希望有这种事,毕竟他很疼爱这个外甥女,他也希望妻子能喜欢她。
他一直知道妻子和碧玉关系很淡,虽然很想让她们能亲密相处,毕竟那是他至亲至爱两个家人,可有些事他也无能为力。但孩子是最可爱,不要因为大人事而影响到她。
“不是,我只是有些难过。”胡雪儿吓了一跳,连忙解释,“相公,我很喜欢瑛儿。”只是有些伤怀罢了。
她也知道相公对碧玉母女疼爱,她也很想爱屋及乌,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碧玉就是热情不起来。她自知对碧玉早没了先前心结,可两人关系就是好不起来,她也很无奈。
“过去不开心事就不要多想,对身体无益。”吕登拍拍她脸,细心看她脸色,黯淡无神,“好好调理,我们一定会生个可爱孩子。”想太多会伤到身体,所以有些事他也不去勉强她。
“我知道了,相公。”见吕登这么细心安慰她,她心里甜丝丝,“你平日那么忙,我还用这种事来烦你,对不起。”
“别说傻话,这种事你不跟我说,还能跟谁说?”吕登尽量让她释怀,“心放宽些,不要太紧张,那样也不容易怀上孩子。”
胡雪儿咬着下唇,心里忐忑不安,“可万一…如果…我怀不上孩子,那…”他越温柔,她心里越害怕这温柔总有一天会消失,或者会属于其他女人。
“我才二十出头,到四十岁还有十几年。”吕登看出她不安,却不知如何安慰,胡雪儿如今恐怕只有孩子才能让她消除不安,可这……“你这么早担心干吗?何苦呢?”
“是啊,我想太多了。”胡雪儿查觉到自己有些太杞人忧天了,有些事谁也没办法控制。“我还是多想想给妹妹做些什么菜比较好。”
刘吕两家厨房天天都会专门为碧玉做些她爱吃东西,吕家这边是胡雪儿管家,这也是她责任之内事。
吕登心里很感激,“辛苦你了,这些日子让你为这事c心了。”她们两人关系淡淡,但该做事胡雪儿一点都没拉下。吴氏吩咐胶待事她一一照办,而且办很好。
胡雪儿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光是我一个人,还有婆婆和表嫂呢!”吴氏和金氏也c了不少心,每天想出各种菜式供厨房惦量。
“碧玉那小丫头可把我们都累够呛,想想她小时候那么活泼可爱,如今已经成了两个孩子母亲,真是岁月飞逝。”吕登声音里因为想起往事而感慨万端。即使碧玉如今已为□为人母,可在他眼里,还是那个可爱调皮需要他保护小丫头。
胡雪儿眼里露出几许羡慕,“相公和小姑感情真好。”她们家几个孩子也是同母手足,可远远没有吕家孩子感情来深厚。她和姐姐年纪相差两岁,不过身边丫环们环绕,各住一院,还要各自学很多东西,在一起玩时间很少很少。
“娘就生了我们三个孩子,我和妹妹年纪差并不多,她小时候最会讨人喜欢,把所有人都哄心花怒放。”吕登想起小时候事,不禁嘴角上扬,“如今再看瑛儿这孩子,大有乃母之风。”
胡雪儿抿着嘴笑,“瑛儿是很可爱,比起我姐姐两个孩子,更招人爱。”
陈家三子三女,其中一子一女是嫡妻胡氏所出。其他都是庶出。
“陈家那两孩子太老成了,才几岁孩子啊,被拘小大人似。”吕登常去陈家,是见过陈简之和胡氏所生孩子,“一板一眼说话举止太有礼貌了。”另外一句话到嘴边没说出口,那两个孩子被管束死气沉沉,一点都没生气。
“这也说明他们家教严格嘛。”胡雪儿不由为外甥辩解一二。每家都有不同教育方法,教出来孩子也各不相同。不过刘瑛更像个孩子,爱玩爱闹爱笑。而陈家孩子却都沉默寡言,连哭都好像没见过。
吕登摇摇头,不再多说别人家闲话。反正他心里就觉得刘瑛比其他孩子更可爱。
变故
再说了会话,夫妻俩宽衣歇下,把个孩子放在中间,小心翼翼护着。本应该让刘瑛另居一室,可吕登硬是要抱到自己房间亲自照看。他也只能照看个几天而已,机会难得,一定要好好把握。
吴氏也只好同意,同时不放心叮嘱些注意事项。她这儿子难得有这么坚持时候,还是顺着他吧。
到了半夜,刘瑛醒过来哭了几声。幸好早有准备,胡雪儿抱起她把了尿,将旁边温着羊汝喂她喝了半碗。刘瑛砸巴着小嘴闭紧双眼又睡了过去。看着她长长睫毛下还湿湿,红润小嘴扁扁,胡雪儿心中爱怜四溢,伸手柔柔替她拭去泪意,孩子身上**味窜进鼻子,她心越发柔软。这孩子要是她生,该有多好啊!
第二天一早,刘仁杰不放心跑过来看女儿,见女儿适应良好笑眯眯躺在吴氏怀里,心中一松。
吴氏心中明白他意思,不由笑问,“杰儿,吃过饭了吗?”这么疼女儿,让她心中暗自点头。
刘仁杰脸上一红,“我担心女儿晚上会哭闹,所以还顾不上吃饭。”他和碧玉担心了一夜没睡好,早上一起来,就跑过来看看。
“那在这里吃吧。”吴氏让下人再送一份早点过来。
刘仁杰也不推辞,在吕登对面坐下来接过碗筷吃起来。
吕登边吃边取笑道,“思成,你也太心急了。瑛儿跟我们可亲了,没哭也没闹。”声音里带了几丝得意和得瑟。
“那就好。”刘仁杰没兴趣跟他斗嘴。
两人吃完饭,刘仁杰想回隔壁跟家人道一声别再去翰林院。
吕登见他官服都穿妥了,一切都挺妥当,不由笑道,“行了,别那么麻烦,让下人过去说一声就行。”这刘仁杰来来回回也不嫌烦?
刘仁杰想想也是,让下人过去跟杜氏和碧玉说了一声,他就不回去了。
吕登笑眯眯道,“走吧走吧,今天没什么事,中午就能回来。何必这么粘粘呼呼?”
刘仁杰脸有些微红,这大舅子越来越喜欢打趣他了。不再多说,转身跟着他出门。
可惜吕登话没说对,他们俩马上遇上了件事,还是件倒霉事,麻烦事。
杜氏和碧玉等着刘仁杰回家吃晚饭,可等了许久,人影都不见,心中都着慌起来。
让人去吕家看了看,吕登也还没回来,他们也正等焦急。
“婆婆,是不是出事了?”碧玉心中忐忑不安,刘仁杰很少这么晚回家。
杜氏生怕她胡思乱想,忙安慰道,“不会,他们可能都忙碌,一时之间抽不开身。”
看着这暗下来天色,碧玉心中暗想,这天都黑了,没听说过晚上还要办公啊?!可嘴上不敢说出口,生怕一说出来就变成坏事了。“估计是,相公也真是,有事就找人回来说一声,也好让我们放心。”
今日刘仁杰是直接从吕家走,根本没回来,所以也没带上书童阿天。可吕登身上应该有人吧?可怎么也不回来说一声呢?脑子里一时乱如麻,各种念头乱转。
“说是啊,这孩子太粗心了。”杜氏心中忧心,嘴上却不露,“先别管他了,你不能饿肚子,我们先吃吧,饭菜给他留一份出来。”
碧玉摸了摸肚子,点点头。为了孩子,她要准时吃饭,可不能饿到孩子。
婆媳俩心不在焉吃着饭,碧玉勉强吃了半碗饭就吃不下了。
下人们收拾碗筷出去,刘仁杰还没回来,婆媳俩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极了。
不一会儿,吴氏带着胡雪儿和金氏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是惶惶之色。“杰儿还没回来吗?”她担心碧玉着急上火,又担心儿子女婿是不是出了状况,叫了她们两个一起过来商谈。家里只留下吕顺父子看家。
杜氏忙招呼她们坐下,“是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登哥也没回来吗?”这个问题问了又问,明知渺茫,但还是再问一次。
今天情况没发生过,这让所有人心都揪了起来。
吴氏心情沉重点点头,“不仅他没回来,连仁哥也没回来。”早上三人一起出门,还是她亲自送出去,可到了这个时辰还没回来,她心充满了各种猜疑。她最忧心是,这朝堂风云变幻,一不小心就会摔粉身碎骨。要是那样,她可如何是好?
杜氏愁眉苦脸问道,“那怎么办?”她姓子遇到事情全然束手无策,只能等着别人出点子。
吴氏皱着眉头,“我让下人去打听过了,响午时他们就走了。”也去李家问过了,他们家大人也没着家,打听不到一星半点消息。这愁坐困局滋味真太难受了。
杜氏着急追问,“那有没有打听出来,去了哪里?”
“没打听到。”所以吴氏才愁啊。如果有个下落,他们也能安心,可没半点踪影,他们怎么能不担心呢?
一屋子人愁眉不展,究竟出了什么事啊?
不一会儿,吕登和刘仁杰吴敬仁喝醉醺醺回来了,女眷们大喜,连忙迎了上去嘘寒问暖,探问情况。
吕登和吴敬仁都喝满脸通红,刘仁杰还好,嘴里稍微有些酒气。
杜氏让人送上清水,让他们漱洗一下,又让人送上醒酒汤。忙乎了半天,才安坐下来。
“相公,你还好吧?”碧玉担心不已,他一向不喝酒,今天好像破例了。
“没事,我只喝了两杯。其他酒都被大哥挡了。”刘仁杰神情很不安,在酒席上不喝酒,是件很为难事。幸好有他们帮他挡挡。可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吴氏心放松了些,可还是数落吕登几句,“这是怎么回事?出去应酬也该派人说一声啊,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这种漫无边际不像是儿子行事风格啊,他一向谨慎细致。有事也会打发人回来说一声。
吕登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娘。”事出突然,他一时找不到人手回来禀报。让家里人担心受怕,是他不是。
碧玉视线一直留在刘仁杰脸上,他脸色怪怪,不像是喝多模样,反而好像很不安,还不时看向她,她怎么感觉他好像有些害怕呢?“相公,是不是出事了?”
刘仁杰为难皱紧眉头,他不想骗碧玉,可又不想让她伤心。
杜氏一口气提了上来,“杰儿,说话啊。”
刘仁杰闭了闭,一股作气道,“上官送了两名妾室给我们。”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惊呼。
碧玉神情复杂,突低下了头。
而胡雪儿脸色大变,惶恐、不安、紧张都一一流露在脸上。
金氏是最平静,因为没有吴敬仁什么事。
“这也没什么,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吕登神情倒是很镇定,“这上司送妾室在官场上也是常有事。”可以说是件风雅事,可惜他不喜欢,也无福生受。
原来今日是户部侍郎过生辰宴请吕登他们,他们不好推辞不去,只好跟着大伙一起去喝寿酒。而散了宴席后每人送了名家妾,这烫手山竽让他们很是为难。刘仁杰时时记碧玉话,生怕她一生气就要不理他。而且她还怀着孩子,不能生气。
吴氏不由皱眉问道,“他是户部侍郎,又不是你们直属上官,怎么就拉上你们去喝酒?”
吕登也蹙起眉,看上去很困扰,“李侍郎跟姐夫比较熟悉,而且他父亲和思成是同年,我们都推托不了。”上司请客,他们这些下官能不给面子吗?虽然不在同一部门,可李侍郎是他们得罪不起人。
碧玉抬起头看着刘仁杰脸色,“他父亲就是那个在君前失仪老贡生?”她对这人有些印象,隐隐约约记得老贡生没事,一大原因是他有个侍郎儿子,而且是个极有权势侍郎。皇帝卖他面子,所以才会轻易放过昏过去老贡生。
刘仁杰一脸惶恐,“对。”好端端送个女人给他,这不是要害他吗?喝个酒都会喝事来,真让人不省心。
碧玉咬了咬下唇,“那两个女人呢?”难道没跟他们一起回来?
刘仁杰直言相告,“在门外侯着。”眼睛始终在妻子脸上打转,生怕有个不对劲。他反正没想要那个女人,管她死活。想起那几个女人出来敬酒时,任人上下其手妖媚模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恐怕是李家专门用来暖床用,而且是任何人都可以拉shangchuang那种家妓。
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脸色都很复杂。
吴氏突然开口道,“既然推不掉,就让人进来吧,待在外面成何体统?”
“是,娘。”吕登应了,让下人把她们带进来。
很快两名女子在下人们指引下进了门,容貌都很出众,缠着小脚,走路姿势甚是好看。
两人矮下身体给每个人都行礼请安,应对极有分寸,礼仪也丝毫不差。如果不知道话,还会以为她们是大家闺秀。不过眉间风情却显示出她们身份。
杜氏明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碧玉看了她们几眼,就低着头一声不吭,没人看见她脸色。
而胡雪儿脸色一片惨白,面无人色。
吴氏微微蹙着眉,“抬起头让我看看,叫什么名字?”
两人听话稍微抬起头,声音清脆娇柔,听在耳里无比舒服,“奴婢雨晴。”“奴婢雪睛。”
吴氏在她们脸上一直打转,半响开口道,“你们会些什么?”
雨睛禀道,“回太太话,我们琴棋书画略知一二。”
“都是才女,好好好。”吴氏笑了笑,语出惊人,“我正感到有些寂寞,不如陪陪我这个老婆子,有你们陪着我定能开怀不少。”
“这……恐怕……”这一招明显让两名女子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她们可是身负责任而来,陪个老婆子那她们怎么完成任务?
“怎么?”吴氏挑了挑眉,语气冷硬,“不想陪我这个老婆子。”
雪睛低眉顺眼回道,“奴婢不敢,不过侍郎大人将我们送给两位大人,自然由两位大人处置。”这话虽然柔顺,可话里意思挺值得人玩味。
所有人眼睛都看向吕登和刘仁杰。
“这是我母亲,家中之事都由她老人家说了算。”吕登抿了口茶,漫不经心很,“她既然这么说了,你们就陪着她吧。”
胡雪儿闻言脸色好看了许多。
“可是…”雨睛怯生生开口,“奴婢主人是刘大人。”
吴氏冷冷瞥过去,“刘大人是我女婿,我话他敢不听吗?”既然是别人送家妾,还敢在她眼皮底下玩花招,别怪她不客气。对付这种女人,她向来是不手软。为了女儿和儿子家庭幸福,她可要拿捏住这两人。
“小婿不敢。”刘仁杰脸色如释重负,心里暗吁了口气,“这位姑娘你还是陪在岳母身边,给她老人家解解闷,也算我一片孝心。”太好了,总算有人接手这烫手山竽。
主人都这么说话了,雨睛再委屈也乖乖闭上嘴,只是那双妙眼水灵灵斜也着刘仁杰。
可惜抛媚眼给瞎子看,没用。刘仁杰心神明显都放在碧玉身上,他不时扫向妻子。只是碧玉一直低着头,没理会他。
吴氏当机立断将人都带过去,决不能在这时给女儿添堵。心里将那个送妾给下属李侍郎骂狗血喷头,什么人啊?什么不好送,送两个狐狸j过来。想施展美人计,也不看看人,居然找上她儿子和女婿。真是大烂人!
吴氏将这两人安排在一间小屋子里,旁边都是下人房,跟主人房间隔挺远。同时发话下去,不经传唤不许乱走动,下人们也不许多接触她们,不许多提家中之事。这样一安排,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她心里打算先供着这两名女子一段日子,等过了风头,那位大人也忘了这件事,就把她们给打发出去。家里清静了,才好平静过日子。这种女人一看是极麻烦角色,吕登也不像是喜欢这种货色人。这样安排是最妥当。
杜氏心里也没有半点舍不得,此时最重要是碧玉肚中孩子,这些狐媚子还是少在她眼前晃,免得碧玉心情不好。
她唯一担心是,这样做会不会得罪那位大人呢?不过转眼一想,有吕登这个品级高挡在前面,应该不会有事。朝中他们也有靠山,怕什么?一个女人能惹出什么事?不会值得那位大人大动干戈。
可万万想不到,事情会出乎所有人预料。
突变
回到屋子里,刘仁杰殷勤跑前跑后侍候碧玉,生怕她心中着恼。
碧玉漱洗后舒舒服服坐在被窝里,见他这样,不由拉着他手笑道,“我不生气。”
“真不生气?”刘仁杰小心翼翼看着妻子脸色,他收到这份礼物时,心里可担心了,生怕碧玉翻脸。她以前说过话他都记在心里,始终没忘。
“你跟她有关系吗?”碧玉转了转眼珠,声音轻柔,只是里面却暗含了危险。要是他答不合她心意,哼哼!
刘仁杰头摇拨浪鼓似,“没有,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她。”那种女人是什么货色,他心里一清二楚。何况他有妻有女,已经心满意足,对别人没什么兴趣。
“那我还生什么气。”碧玉笑很开怀,经过上次事后,她已经想通很多事情。动不动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既然是要相伴到老夫妻,那就心平气和好好沟通,合力解决所有难题,这样才是最好办法。
“娘子,我一路上都担心坏了,就怕你会生我气。”刘仁杰终于放下高悬心,抱住妻子细细解释,“我真不想收下那个女人,可大舅子说当场拒绝会得罪于李侍郎,所以我只好收下了。”
自从他进入翰林院,都是由吕登照拂他,处处关照他,教了他许多为官窍门。而且吕登好人缘也帮了他不少忙,让他少受了许多暗算。他对吕登话一向推崇备至,言听计从。
碧玉笑眯眯问道,“那你收下后想过怎么处理吗?”她很想知道,如果没有她娘临时c了一手,他会如何处置那女人?真纳进刘家是不可能,这点碧玉还是有信心。
“胶给你处理。”刘仁杰很坦然,他本来就没想纳那个女人,随便碧玉怎么处置。
碧玉主动抱住他亲了亲,他答案让她很满意,“如今让娘处理也好,她对这个挺有办法。”
刘仁杰狂拍马p,“岳母一向是女中豪杰。”他对吴氏是又敬又怕,从不敢得罪她。
“你会不会舍不得那么美丽女子?”碧玉心中好笑不已,整个人放松下来,懒洋洋,眼睛半闭半合。
“娘子,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碧玉玩笑话让刘仁杰当真了,他气恼不已,“你存心想气我吗?”
“我跟你开玩笑。”碧玉睁开眼睛,抱住他脖子凑过头亲了亲他唇,“对了,那个李侍郎为何要送个妾给你和哥哥?”平白无故送好处给别人,肯定是有所图。
刘仁杰被妻子亲昵举动引有些心神恍惚,可是看看她有些凸出来肚子,深吸了口气,将她拥在怀里,慢慢说起事情原委。“他想拉拢我们,我们以后离了翰林院能助他一臂之力。”
朝中分成两派,一派以首辅为首,一派是以赵太师为首,这赵太师虽然没有实权,但极得皇帝宠信,后宫最受宠爱贵妃就是太师长女。而这李侍郞就是太师一派,他名彦宏,是太师左膀右臂。此人城府极深,心思极重,而为人极小气,得罪他人下场都很悲惨。他跟赵太师是翁婿之亲。换句话来说,他和皇帝是连襟。
今日李彦宏生辰,请了不少朝中赵太师一派大臣喝酒,还有不少立场并不明显小官员,其中就包括吕登和刘仁杰。他们不敢拒绝,只好跟着下帖人去喝寿酒。吴敬仁也一并被请过去,所以才没空回来说明情况,让家里人都担心很。
酒过三巡,李彦宏关怀备至询问两家情况,当听到吕妻多年未有孕,而刘妻怀孕在身,当场就赐了两个心爱姬妾给他们,并让他们时时过来走动。
“他野心倒不小。”碧玉一听,这知道这李彦宏是想拉拢相公和兄长,他们此时虽然不起眼,但他们都是翰林院出身,将来成就还不好说。官场上流行一句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这说明翰林院是极清贵,从翰林院出来人将来可能进入内阁。所以他先下手为强,想抢先一步把人拉到他们阵营里,“不过你和哥哥不要加入进去,这种党争是很危险。”
对党争,碧玉还是知道一二,有时皇帝为了平衡势力,就会玩这手。但如果皇帝弱势些,到后来就无法掌控,那就是个大悲剧。
“我知道。”刘仁杰语气有些沉重,“只是朝堂之上,保持中立没有几个官员。要么加入首辅一派,要么加入太师一派,中立是件很艰难事,他们自然会迫着你选择。”这官场黑暗他已经见识一二,他不知道他能不能避开这些麻烦?
碧玉惊讶抬起脸,“怎么会这么麻烦?他们斗很厉害吗?”希望不要城池失火,殃及池鱼。她家相公只想做个好官,并不想争权夺利,可难保会被卷进去。
刘仁杰皱紧眉头,“争你死我活,听说以后会斗更狠。”他有时真不懂,这样斗来斗去有意思吗?都是皇帝陛下臣子,齐心协力为陛下效命,那不是件极好事吗?上保皇室下护黎民本是他这个读书人最大梦想。
“那是为何?”碧玉手指在他眉头轻按,他向来有些书生意气。她一直认为他不适合官场,也不知他如今能不能适应一团漆黑官场。
刘仁杰对碧玉一向有问必答,并不认为不该对个女人说起这种事。他缓缓说出了争斗背后诸多秘闻,“皇上该立太子了,首辅一派拥立皇后所生之皇子,而太师一派自然拥立贵妃所生皇子,为了这将来争斗会更惨烈。”
按理说立太子应该立嫡,而皇后所生皇子占了个嫡字,理所应当要立那个皇子为太子,可皇帝宠爱贵妃,贵妃之子聪明灵俐,甚得皇帝欢心。而历朝历代夺嫡风波层出不穷,从没间断过。只要有皇室存在这种事就永远避免不了。毕竟天下共主位子只有一个,谁都想站在那最高地方。而从龙之功是大部分臣子都想参一脚,因为那背后会有无穷利益和权势。
“相公,这做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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