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虚了。”虽然这么说,但看表情,贺之洲对这个回答是赞赏的,他又问:“第一次演戏是吗?”
“之前有拍过宣传片,这是第一次参与电影拍摄。”
“哦。电影和其他的传媒形式还是有很多差异的,你是模特出身,这段时间跟着我们出外景有没有什么想法?”
白许鸣低头笑了下:“就感觉……各行各业都不容易吧。”
贺之洲也跟着笑了笑,道:“有什么问题都欢迎你来跟我交流,我们可以一起探讨探讨。”
“谢谢,”白许鸣吃惊于他的平易近人和谦和友善,惊喜地说:“真的谢谢您,那以后我可能会不时叨扰,希望您别介意。”
“没事,只要别再零点过后找我都行。”贺之洲站了起来,道:“该我上戏了,你进棚子里坐吧。”
有了这句‘零点过后’的标准,白许鸣才敢确定贺之洲说的不是客气话。
此后,白许鸣经常性地拜访他。一开始只是询问关于台词表达方面的事,次数一多,聊的话题也更加广泛,贺之洲睿智的一面、人性的一面,通过对每一件小事的评价展露无疑。白许鸣从他身上吸收了很多东西,他发觉跟贺之洲交流的感觉和跟敖代交流的感觉非常像,二人皆是博学的人。只不过,敖代更不入世事,对万事万物存着一种‘道性自然,无所法也’的态度,而贺之洲更加积极,认为有能力的人应该要承担起对整个社会的责任。
他去的次数多了,陪敖旭的时间就少了,敖旭很不开心。
但白许鸣心想,反正我们正在冷战,你不开心正合我意。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场冷战使他们错失了最后温存的机会,等一切危机全部结束后,再见面,早已物是人非。
半月后,随着拍摄进程的深入,《梦乱》剧组将进一步深入山林采景。
白许鸣也终于要正式面对电影镜头的考验了。
这天傍晚七点,从山谷里向上望去,天色一片紫红,太阳像一只熊熊燃烧的巨大眼睛缓慢、沉重地坠入山的背面,朦胧的月亮伴随微薄的银光上升,以一种怜悯地姿态与落日同在一片天空。
翠绿的山林一半被夕阳点燃,一半被明月冰封,红银交相辉映,鸟兽鸣叫归巢,形成一幅原始又梦幻的奇观。
圆月悬于两峰之间,溪水蜿蜒在山谷之中,仿佛是月亮流下的泪水。
白许鸣身穿瑶族传统服饰,黑色的上衣让他隐秘于夜色之中,红色的头巾又衬得那张脸极为显眼,一双玻璃珠似的眼睛忧伤惆怅地映照着粼粼波光。
贺之洲一头乱发,面颊沾着泥水和血迹,一身笔挺的军服也被树枝钩得破破烂烂,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原始森林的冷酷无情并没有削弱他的斗志,他站在溪流的那边,右手小心翼翼地搭上了枪柄。
白许鸣站在溪流的这边,半跪在钻石一般的鹅卵石上,借着银白透亮的月光,安静又机械地清洗着一只只小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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