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很慢很慢,两人却并没有说太多话。有好几次郑娴儿抬头看楼阙的时候,他也恰好在看着她。
目光相触,两人各自含笑避开,谁也不问对方在想什么。
锅里见底的时候,岸边和河中的灯火已不知变换了多少次。
郑娴儿这时才注意到河中的船只渐渐地多了起来,除了像他们这样的乌篷船之外,还有白篷船和一些装饰得很漂亮的小画舫,悠悠地在水上漂着。
回到炉边洗了锅碗回来,看见楼阙已在篾棚里躺了下来,郑娴儿便也跟着进去,躺在了他的身边。
乌篷船真是小啊,两个人身子在棚里,头就露在了外面,抬头就能看到满天星斗。
秋夜的天很高、很远、很冷。
郑娴儿对星星并没有什么兴趣。她只管借机往楼阙的怀里蹭。
旁边时常有船只经过,这会儿想干点别的恐怕不合适了,但悄摸摸地吃点儿豆腐还是可以的。
郑娴儿不肯错过任何一丝机会,尤其是想到楼阙明日便要启程赴京,她便恨不得把他榨个干干净净,生怕给他留下一丝偷腥的机会。
远处渐渐地有声音随风飘了过来。
似是人声喧哗热闹,中间还夹杂着丝竹之音,熏人欲醉。
郑娴儿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熏人欲醉”的也许是两岸的桂花香气。郑娴儿是个俗人,旁人都说桂花清雅高洁,郑娴儿却只觉得那香味呛得人嗓子发干,头昏脑涨。
楼阙显然是极喜欢这种意境的。此时他正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的星星,手指在船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似乎在应和着某一处的节拍。
这么说,是真有丝竹声了?
郑娴儿有些疑惑,起身四下张望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喂,你该不是要作诗吧?”郑娴儿忽然觉得有点怕。
没有原因,听见人作诗她就怕。
楼阙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郑娴儿估摸着自己猜错了,忙讪讪地道:“不是最好……”
“如果是呢?”楼阙来了兴致。
郑娴儿立刻拼命摇头:“你要作诗,我就跳河!”
楼阙拍着船沿大笑起来。
郑娴儿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骚客诗人什么的,最可怕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向后趔趄,果然是很害怕的样子。
楼阙好笑地伸手将她拉了回来:“放心吧!骚客诗人跟骚客诗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作诗,跟美人儿在一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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