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番之事谅你是回京第一遭,也不为难于你,本身处俗世,再来论些什么君子之道未免矫情,你便就《帝范》细细抄写,自己领会,日后查问……不过,看你今日这般,为师觉得,融会贯通犹嫌不足,还是将其背下的好,你觉得如何?”
看着暄景郅幽深的眸子,和他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北豫绝望的应声道:
“我觉得,甚好。”
其实哪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说要细细抄写,一遍定是不够,自己今日这般惨状,如何能握的了笔,虽未规定时日,可要是哪日抽问没有,或者不会,一顿戒尺加身总不会比握笔写字来的舒服。明明是想借机责罚,却偏生要让自己说出,似乎是自己跟着暄景郅身后巴巴求来的赏赐一样…….
从小到大,他就被暄景郅拿捏的死死的。
想起前事,犹豫了许久,北豫才有些别扭的开口:
“那个,师父,给......的那方药,是不是,是不是您故意......”
暄景郅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唇角的笑意若有似无,道了一句:“故意什么?”
径自接口道:“只想看看那位少年是何态度罢了,不过,你若是毫无动作,不曾疑心,你以为今日吃一顿手板便能过去吗?”
听到这句话,北豫不知是悲是喜,早知师父的手段缜密,却不料想却会如此渗透其中,若是来日大事得成,能一直下去自然是好,若是......
瞧着北豫渐深的眸子,暄景郅的眼中亦慢慢变远,似是在看着眼前的人,又像是穿过了层层阻碍,望向了遥遥的远方,遥遥的以后。
记得前月北豫浮梁回京,满朝上下见到这位传言中极不受宠的皇长子,未免不暗自咂舌。本以为乡野间成长,左不过一介莽夫,又能成什么气候,只不过兴许是这位新上任的左相起了些作用,皇帝才肯把其召回京中。
不过,谁也未曾料到的是,北豫身上的冷厉,眉眼中的傲气,举手投足中些许潇洒,些许自持的气度,又岂是现在宫中几位皇子能比的,明明只有弱冠之年,却偏生给人感觉饱经世事,不一样的沧桑老成。
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终是长成了他预期的模样,果敢,缜密,气度,心思,样样不缺,自然,也少不了作为一个帝王最应该有的......多疑。
若要一世安逸,足矣;但若要王冕加身,却犹是不足。这其中的千难万险,待他一一尝过,便自会明了,待到那时,自己,又何去何从?
他亦不忍心教他背上那么重的担子,可是,不成功便成仁,这是宿命,是他生为江氏后人不得不扛起的责任,不是他愿不愿的问题,是必须,是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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