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姨娘一介后宅妇人,哪里懂得此事,眼见着县君也变了颜色,便担忧问:“皇上可会派出援军?”
时雨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乌泱泱的一片女人全都指望着傅嘉木过活,再有怀疑也不能在她们面前显露,省得节外生枝。她断然道:“定然会!祖母,姨娘们不必担忧,父亲身经百战,如何会被区区山匪制住?许是另有打算。”
她原是安慰之语,哪里晓得一语成谶。
接下来几日,时雨一面安慰着后宅的女人们,一面连连催问方州可有信来,终于在这一日,苏子叶扣响了她的房门,手指间夹着薄薄的信笺,道:“县君,信来了。”
信自是傅嘉木传回来的,里面寥寥数语,告诉她自己并无大碍,很快就会回京,只是这消息暂且不可告诉旁人。府中诸事,让她小心打点。
时雨慢慢地折回信纸,外头的信封沾满尘土,又满是褶皱,可见这封信送回来所经的诸多磨难。她愈发看不透傅嘉木的用意,可蒙他这些时日的关怀,总也希望他平安,因此放下信就道:“苏大夫,国公爷这么多年,可有受过什么大伤么?”
苏子叶苦笑道:“国公爷在战场上最是骁勇,往往喜欢亲自带兵冲锋陷阵,他最严重的一次伤,发热整整五日不退,人人都觉着药石罔效,偏偏他熬了过来。”
时雨心想,如果这个人不是那么跋扈的话,他应当是个保家卫国的英雄,而不是被外头人所误解的那般。
可这种想法只持续了一瞬,她却又暗道,连这样艰难的境况,他都能把信送回国公府,那当初父亲被贬到百济,却为何不曾听说二人仍有书信往来?
或许是有的,而傅嘉木隐瞒了下来,不愿告知于她?
傅嘉木的书房因为久无人用,如今黑漆漆的一片。这地方甚至连锁都没有上,也无人看守,短短数日,倒是有几分冷清的意味。时雨先前同他来过一回,按着印象里头的,吹亮火折子点了灯。
乔停云的书房最是风雅,连糊窗用的都是天青色软烟罗纱,外头种着绚烂的西府海棠,书架上头书册林立,香炉中用名贵的熏香,地板上铺上雪白的狐皮,人在其间行走,寂静无一点儿声响,好一个温柔乡模样。
可傅嘉木的书房却景致寥寥,沉闷无趣,倒是书桌上有一支豇豆红釉柳叶瓶,里头插着她先头摘来的花,如今早已谢了,只剩下孤零零的枯黄茎叶。
时雨先把枯萎了的花枝丢弃,疾步走到窗外,剪了一捧绛红的八仙花回来插上,这才观察四周有无放置过往书信。
许是傅嘉木并无留存书信的习惯,她翻了几个在明处的抽屉暗格,都不曾寻见任何一封书信,倒是有几个卷轴被放的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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