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顿时放声大笑,笑的无邪坦荡,边笑边下了榻,一瘸一拐的去洗手,“你藏什么,跟个黄花大闺女一般。”他的笑声随着身影飘远,“昨夜你睡着时,该在你胸前画个乌龟……”
许是他的笑声太坦然,太热烈,太随意,随意到丝毫不掺一丝杂念。顾轻侯的心反而渐渐沉下了。
他的一颗心越沉越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维持不住。
昨夜那些一浪高过一浪的酣饮,欢笑,心喜。仿佛一瞬间消失干净。
他拽着自己的衣襟,手渐渐捏紧,心中翻起一股接一股的别扭,失落,酸涩。
他坐在脚榻上,懒得起来,或者说连起身的力气也不想有了,四肢百骸均提不起力。
他静坐了一阵后,还是起身了,然,在他走出内厅那一刻,正遇上荣王洗漱完转身,他的目光撞上他前襟,那里用同色绣线绣着一个小字。
“鹿。”
衣衫最多七成新,似是经过多次水洗,又软又薄的贴在胸膛上。与肌肤亲密无间。
荣王洗完了手,拿起侍女奉上的帕子擦拭,他对自个从头到脚都没觉出异样,回首,对顾轻侯咧出一个笑容,“对了,我生辰时,你记得早些来。”
顾轻侯愣愣的看着他的脸。
“来晚了我就……”荣王顿住,笑问:“你怎么了。”
顾轻侯依然望着他。
荣王走到他身旁,看着他的脸色,道:“你病了?”伸出手轻覆在他额头上。
顾轻侯任他动作。
荣王摸了摸,疑惑的看着他,“身上可有不适?”
顾轻侯的睫毛颤动,垂了下来,在下眼帘投下一片浓浓的阴影,他的声音茫然而轻飘,道:“我许是病了。”
荣王皱着眉低下头,看他的脸色,“病了也该有个说头,哪里病了?何处不舒服?”
顾轻侯摇摇头,“……我头晕,想回去歇着。”
他说毕,自顾自向外走去。荣王看着他,喊:“我给你请个大夫。”
身后的人似是遣了两个仆从在后服侍他,他茫然不觉,两道目光笔直的望着前路,似是看路,又似是放空。仆从在他身后说话,他没听清,也没答言,一路走回疏影院,在床上一躺就躺了三天。
期间各色人物在他身边进进出出,大夫再次光临此地,请脉也没诊出个好歹,只得开了安神药与他吃。侍女在内厅环绕着侍奉,一会儿便上来询问他的情况。
他觉得烦,翻过身装睡。
他不知自己何处出了差错,只觉一颗心沉重,困惑,疲惫。若把他的心剖开,许会露出里面拧成一团的粗绳,乱糟糟,塞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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