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寒冬(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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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飞云红,她的面颊显得素净得紧,眼里惊诧之色一闪而过,却转瞬定了神,只淡笑道:&mp;l;倒没想到。&mp;r;

狄念知她话中之意,竟是自嘲地一笑,道:&mp;l;不知底细的见了我,谁能想到我是孤儿&mp;r;

孟廷辉默声无言,听了他这口吻,心里竟有些戚戚之感,可是转念一想,虽同是无父无母之人,可他的境况却比她要好了不知多少倍。

之前那些女官们不是道,他狄念深受皇上宠爱,又是太子心腹近臣,更是与已殁武国公颇有渊源&mp;;&mp;;

可他既是孤儿,又怎会同武国公有关

她纤眉微扬,目光疑惑,虽然想问,却自知不该开这口。

狄念斜睨了她一眼,&mp;l;孟大人定是在想,凭什么我一个孤儿能享得如此浩荡皇恩,而孟大人却得十年寒窗苦读才能有今日尺寸之功名&mp;r;

孟廷辉扬唇,脸上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

狄念又笑,&mp;l;我自幼长在旧都遂阳,四岁那年被人收养,养我之人正是在西苑为已殁武国公守陵多年的乔夫人。乾德十八年春,北戬遣使来朝献,太子代皇上赴遂阳迎使,后来恰在去西苑拜墓时遇见了我。&mp;r;

孟廷辉仔细在听,虽不知那些旧事如何,更不知他说的那个&mp;l;乔夫人&mp;r;是谁,可却也隐隐有些明白过来,便轻声问道:&mp;l;于是你就跟着太子回了京&mp;r;

他点头,&mp;l;那年我十六岁,因从小在西苑中同那些守苑侍卫们玩耍得熟络,所以会些骑射之术,太子当时问我,想不想同武国公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我说自然想,娘说她给我起名之时就是想要我一生勿坠武国公之忠君报国之志&mp;r;

她微微晗首,听他如此坚定之语气,仿佛这一腔热血凝于胸腔已不知多少年,不禁略有些动容。

狄念顿了顿,才又抬头,&mp;l;后来我随太子回京,入宫觐见皇上与平王。皇上对我说,想当年武国公亦是无父无母之孤儿,被先帝从杵州带回遂阳,未几便逐露锋芒,抗敌平寇威震沙场,成为世人敬仰的一代名将,虽是最终以身殉国,可却尽享天下人之赞誉&mp;;&mp;;&mp;r;

他话犹未说完,可她却轻叹了一口气。

已殁武国公狄风,只怕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过了这么多年,这个名字也总是被那些老人们挂在嘴边。

而她这几个月来遍览前朝诸史典志,更是对这个名字心生敏感。

铁骨铮铮,忠君不二,伴君十五年,力战无数场,银枪铁剑一生情,白骨苍灰万代名&mp;;&mp;;

那该是怎样的一个男子,才值得这么多人这么多梓墨来反复记述他那一件件战绩功勋

&mp;l;&mp;;&mp;;平王也说,&mp;r;狄念的声音将她心神唤回,&mp;l;武国公一生未娶,且无子嗣存世,而我亦是孤儿出身,又机缘巧合地被太子带回京中,此事怕也是上天之意,因而便将我留在了殿前司内殿值诸班习武,一切规格份例皆与其他勋贵子弟们一样,三年半前才放我去神卫军历练。&mp;r;

孟廷辉没有想过他会如此爽快地将自己身世和盘托出,心中不禁有些别样滋味,可却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听完他说的话,没再吭声。

想来那几年他居于皇上与平王膝侧,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定是不言而喻,更不需提他之前为何能对沈知礼那般无礼大胆,而沈知礼竟也敢当众啐骂他&mp;;&mp;;自是因多年来亲近交好,才能得如此嚣张放肆。

马儿弯蹄抖鬃,模样甚是不耐烦,他二人行速迟缓,一面说一面走,待此时望见远处横门金檐,天边似已染了一层墨迹,细月也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楼前。

狄念扯了扯马缰,吁马儿往烛火明亮的地方行去,冲她笑道:&mp;l;孟大人和我不同,能有今日翰林一席之位全是靠自己努力的结果,但凡女子在朝为官者,无不是饱学多德之人,着实令我佩服。&mp;r;

孟廷辉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mp;l;狄校尉言重了,我是运气好。&mp;r;

狄念看她,&mp;l;我昨日回京,夜里同延之出去喝酒时还听他提起孟大人,说大人这几个月来在翰林学士方大人案下撰修前朝地方志,大人递上去的那些文簿颇得太子殿下赏识,想来擢升之日当不远矣。&mp;r;

她脑中似有火花擦过,耳底嗡鸣,好像是把他的话听错了,不由紧着追问道:&mp;l;狄校尉方才说了什么&mp;r;

他扭头看她,眼底明亮,映着近处灯笼微光,宝津楼边上已有人看见他二人,急急地朝这边来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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