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昏沉沉的回到家里,宴席还没有结束。院子里闹哄哄的,一片喜气,爹穿着大红色的喜袍正在挨桌敬酒,没人注意到我的消失,正如没人注意到我此刻的出现。我定定的看着这闹剧似的一切,爹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两颊已染上醉红,正举着酒杯跟人应酬。而屋里,已有一个女人坐在床边,等他回去掀起盖头。
不久,那个女人就怀了孕。十个月后,生下了一个男孩。嘹亮的婴啼声响起的时候,我正坐在锅台前烧水。灶里的木头烧的劈啪作响,红红的火光映在我脸上。我看着燃烧的火苗,心里已是一片木然。
爹高兴得不得了,给那男孩起名承志,承袭祖志。那女人也是扬眉吐气,使唤起我来比以前更加趾高气昂。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那男孩两岁了依旧只会躺着流口水傻笑,别说说话走路了,连翻身都不会。爹和那女人都急得不得了,抱着孩子四处求医。钱花进去了,病却没半点进展。
我冷冷地看着爹把母亲留下来的那几件首饰卖了个精光。那是娘的嫁妆,她嫁过来后已经卖掉了不少首饰补贴家用,剩下的那几件是她怎么也不舍得的。我曾经亲眼看她不止一次,对着昏黄的铜镜,将那首饰一件件的戴上,再一件件的取下来。叹息一声,依旧插上那根木钗。
哪个女子没有美丽的梦。可怜娘的一片苦心,如今恐怕他根本连那本来是谁的首饰都不记得了。
为了给那孩子治病,家里几乎卖光了一切。终于,我也被那女人以2两银子的价格卖掉了。我不知道爹是不是知道这事,有没有同意,或是默许了。那几天我一直没有见到他。
离家的那天,我拎着包袱,头也不回的上了牛车。被家人抛弃,还要面对未知的可怕的命运,车上另几个女孩一路上都没有停止啼哭。我却感到喜悦,从今以后,我就又可以做回娘口里那个最聪明的念巧。
也许是料定了我们这一群没见识过世面的小女孩没什么胆子逃跑,一路上看守的并不很严。几天后终于被我逮到了个机会逃了出来。我也辨不清方向,只知道往相反的方向跑。一路走一边行乞,居然到了京城。
我身上没有任何钱,甚至连身体面的衣服都没有,看到有府里招丫鬟或者酒楼里招小工的就是试试,无一例外的被撵了出来。可我不能一直做乞丐!
好不容易说服了一个乞丐陪我演这出卖身葬父的戏,条件是卖身的钱分他一半。我静静地跪在那里,等着我未知的命运。果然,我费心编的凄惨身世惹来了很多围观的人,人们面露同情,却迟迟没有人买我。
“让开让开!”有人挤了进来。
我抬头一看,是几个锦衣华服的旗人。为首的女子身着浅粉色的百子刻丝旗袍,头戴鎏金穿花戏珠步摇,生的两条弯弯的柳叶眉,一双秋水无尘的杏子眼,莲脸生波,桃腮带靥;旁边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一个柔美婉约,一个俏丽动人。
为首的粉衣女子看了我写的身世,眼圈一红便掏出银锭子要递过来。我刚要接,一只手横空出现,将银子拦了下来。我顺着那只仿佛白玉雕琢出来的手向上看去,确是一个身着白色汉装的女子。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庄子》中读过的一段话,“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路,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她就像那庄子笔下那居住在传说中的姑射山的神人。
在我看她的时候,她也在微笑着打量着我,那笑容仿若黑夜中悄然开放的洁白的花朵。
“难不成你还要让这孩子自己去葬了她父亲不成?要做好事就干脆做到底,不如我们帮她葬了父亲,再带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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