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月,阮玉的伤势已痊愈了些许,不似先前那般血淋淋的触目惊心,只是额上和身上依旧缠着绷带,少不得要留疤不说,身形也消瘦了许多,不似先前凹凸丰腴。
姜颜只当阮玉睡着了,拉着她毫无知觉的手聊了许多,从好几次险些将苻璟喊成了‘苻离’聊到几日前的那场考课,从枯燥的八股格律聊到读不完的圣贤文章,絮絮叨叨的也不知疲倦。
快到午时了,姜颜还约了苻离见面,便俯身摸了摸阮玉结了细微血痂的脸颊,低声道:“好想再听你弹一曲琵琶。”笑了笑,又道,“你要快些好起来,那些欺辱你的人终将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
说完,她辞别赵嬷嬷,去了上膳斋。
随着店中伙计的指引上楼,姜颜叩门进去,便见窗边茶案边坐着一身白袍的苻离,背影挺拔清冷,让人平白想起高山上终年不化的雪。
他应是来了有一段时辰,正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多半是为了腾出时间同她见面,将那些不打紧的审讯案录之类挪到食肆来撰写了。
姜颜难得穿了袭水碧色的裙裳,窈窕清丽,进门左右四顾一番,方屈膝在苻离对面坐下,托腮道:“今日怎的定了上膳斋?以前那间食肆不是挺好的么,菜品好吃还便宜。”
“上膳斋有特供的鲈鱼和鹿肉,带你尝尝。”苻离笔锋不停,语气不似往常清冷,问道,“你身上有药味,去见过阮玉了?”
姜颜‘嗯’了一声,道:“皮肉伤倒是好多了,就是人不见醒。阮知府赴京上任,想来也是吃下女儿的哑巴亏了。”难免有些心寒。
盛夏天气燥热,闷得人心烦意乱,可不知为何,只要一见到苻离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模样,姜颜心中的那丝闷意便烟消云散了。可惜苻离专心写案录,连一个眼神也未曾给她,姜颜便坐不住了,撑着下巴望了苻离许久,忽的一勾嘴唇,使坏般隔着茶案亲了亲苻离的嘴唇。
那是一个稍纵即逝的吻,起于姜颜,终于姜颜,盛夏的阳光从窗外投入,镀亮了两人相抵的侧颜。
仅是一瞬,姜颜恢复原样端坐,望着微微睁大眼眸的苻离笑道:“你的字不稳。”
苻离垂眼,果然见最后一个字的笔锋倾斜,在纸上拖了一条小小的尾巴,横亘在满纸端正的行楷中,显得格外突兀。
姜颜找到了乐趣似的,又叩了叩案几,狡黠道:“你的心不静……唔!”
话还未说完,苻离目光一沉,伸手将她拽过来以唇封缄,堵住了她那张洋洋得意的嘴。
写好的宣纸揉皱,毛笔坠落在地,溅开一树墨色的梅。这一吻可比方才要热烈许多,姜颜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推了许久才推开苻离,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这么用力作甚?精气都快被你吸干了。”
苻离尤不满足,抬起系着玄黑牛皮护腕的手擦了擦唇角的水渍,压低声音道:“你就这么想我?”
姜颜简直好笑,也摸了摸被吻得生疼的唇反驳:“看这情形,怎么都该是你更想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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