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明留给我的几大百足够买卧铺的票,我为了省,还是拖来村里送信的邮递员帮我买了硬座。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看着外面的风光给精神透透气儿,心里的不安逐渐减少了。
瓜子花生矿泉水,饮料薯片八宝粥,来!麻烦把脚收一收了啊……
推着装满食品小车的售货员,在狭窄过道里断断续续前进。
车上的食品我倒不敢买,听说比外面要贵,就算是外面原价的零食我也不曾买。那么多元钱的一份饭,我巴巴望了好几眼更没舍得买。几天里,全靠吃馍馍、喝水充饥,差不多就饱了。
坐了几天几夜火车,我浑身腰酸背痛到比农忙时干活还要累,颈椎泛疼,腰背也涨,导致头脑发昏。加上生平第一次在身上揣了这么多钱,因而睡得极浅,一夜里不由自主要恍恍惚惚的醒来多次,慌慌地检查我的钱财和麻布袋。对面还坐了一个呼噜声震响的中年人,周围什么样可怜睡姿的人都有,狐臭、汗臭和脚臭混合起来的味道也早毒了鼻子。
因而我刚下火车时,迎着清新凛冽的冷空气,竟一时迷茫了分钟余。
火车站附近三三两两的黑车司机老招呼拖着行李的路人,也招呼过我,我摆摆手说要坐出租车,转身却拖着疲惫的身体四处问路找公交车坐。
我磕磕绊绊的坐公交车,中间转了多次公交车,有一两次困得睡过去导致迷路,下车后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该坐几路公交车,又是苦恼地看站牌又是找人问路。
后来天黑了就坐不了公交车,我感到崩溃之余,终于狠下心来花了一笔肉疼的钱坐计程车,坐了计程车又碰上要拼车的,初来时我并不清楚坐计程车是可以拒绝和别人一起拼车的,茫然而憨迁就了司机,唯恐给旁人添上了一丁半点儿的麻烦。
迟迟到达宋元明的住所时,头脑昏沉的我还是走错了楼,敲错了门。我还和对方互相歪头打量了一会儿,是个邋里邋遢又略奇怪的女人,她油腻腻的中长发掩了晦暗不清的半边脸,神态迟钝地着看我,整个人闷声不响的,有些诡异。我吓得连对不起也忘了说,赶紧跑出去藏到了拐弯处。等我后面再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那门已经关了。
我最后也不算很确定地来到了一个门外面,敲了很多次门,里面未有响应。直到对面那户人进出,我问了一问,他说这里好像是住着一个大学生,我才安心下来等待。
我又累又饿又困,逐渐缩在门口的地毯上打起了瞌睡,同之前在火车硬座上一样,又开始了浑浑噩噩的感觉,而这漆黑的门口风中要冷得多,门口的地毯成了我唯一能取暖的地方。
我睡着的时候朦朦胧胧看见宋元明了,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擦亮火柴看见了她想看见的。宋元明在昏淡的橘黄灯光里显得格外梦幻,他捧起我歪着的脑袋说,我来接你了,我等了又等,你不在车站,我就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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