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未免过于咄咄逼人。”风寄娘抬手撩开车帘,肆无忌惮地将不良人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然后‘咦’了一声,又仔细将他看了一遍,道,“郎君身上的味道……很特别!”
不良人见她红裙艳妆,酥胸微露,冷笑:“你这妇人形迹可疑,举止装扮不像良家好女,不知是出身哪坊哪家哪院的花娘?”
风寄娘不管道上泥泞,扶着车夫的手下车,不过片刻,罗祙裙摆泥水汤汤,她施礼道:“郎君有礼,奴家归叶寺风寄娘。”见车夫为她张伞,又道,“这是家仆老叔。”
不良人轻皱眉,招手唤过一个小吏,这小吏熟知户籍,细看了风寄娘几眼,道:“雷副帅,她面貌与户籍所录仿佛,应是无误。”
这为首的不良人姓雷名刹,字无祸。父不知母早逝,因身世不堪,性情乖张,又不知在哪学来一身武艺,惹了不少祸事,可谓劣迹斑斑,陷在牢狱之中时得不良帅徐知年的赏识,做了个不良脊烂。徐知命爱重于他,自己隐于幕后,将缉拿诸事尽皆交与他手上,又任他副职,不良人上下尊称副帅。
雷刹鹰隼般的目光落在风寄娘身上的一片脏污处,冷哼一声,越过她用刀柄掀开车帘。毡车狭窄逼仄,车内一角燃着一炉香,散发着清幽幽的异香,车座上一只将死的猫卧在那,听到动静,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猫眼,与雷刹对视一眼,又无精打采地合上,如果不是它的腹部还在微微起伏,几与死猫无异。
“猫?”
“路上无意间所遇,上苍有好生之德,佛祖不伤蝼蚊性命,奴家寄于寺中,不忍看它死于街尾巷角,因此想带它回去,试着救治一番。”风寄娘款声答道。
雷刹却是多疑之人,又查看了半晌,实无可疑之处,这才罢手放行,擦身要走时,却听风寄娘侧身,轻佻道:“郎君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
雷刹不以为意,他双手染血,有血腥味不足为奇。
风寄娘见他充耳不闻,又道:“还有泥腥腐朽之味。”
雷刹脚步微滞,回身丢下一句:“疯言疯语。”
风寄娘立在雨中对着他的背影半晌,这才拎着泥湿的裙摆回到车上,车夫正了正斗笠,驱马前行。闷雷声声,车过城门时雷刹示意守卫放行,车夫揖手道谢,雷刹身边的少年郎见他生得丑陋,被唬了一跳,跟只踩了尾巴的猫般藏到了雷刹身后。
车夫见了,不由好笑,摇了摇头挥鞭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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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得仿是浓夜,滂沱大雨中,小小的毡车如同浪中一叶小舟,似要倾覆茫茫汪洋中。狸猫安静地卧在风寄娘的膝上,路上一个颠簸,它抖了抖猫须,却无半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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