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嫌那药味冲,穆凉喝完了她就连着砂锅一起端出屋去,出了门还忍不住懊恼似的捏了捏自己的脸,他又什么都看不到,怎么还堆了满脸的笑。
日后养病的日子里白莫都常来关照,院子里的家仆自然也极为勤快,别翠每日乐得清闲。穆凉起初是不愿意让白莫瞧他落魄的四处摸索的样子的,但白莫却有意扶他四处转转,他虽然难堪,却又无法拒绝。
穆凉喝药,施针,白莫一次不落的陪着,极为期待他哪日眼睛好全了,一睁眼什么都瞧得见了。
自然不会如此的。她写了信叫白柏不必担心她,却没有落款,摆明是不想白柏来打扰她和穆凉。
穆凉的态度仍是冷淡居多,却也听话极了。白莫总觉得比起从前差了点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穆凉的眼睛一天天的好了起来,起初只能透些光,后来能看到一团明晃晃的黄色,明亮的。
白莫问他病情的时候,他从来都无一隐瞒,一五一十的描述清楚。
时间久些,他甚至可以在白莫的陪同下出门走走,但是他的精神却一直没有变好。白莫推了大把的事物陪他,偶尔也有实在走不开,毕竟有些账目要她亲自过目,却也无可奈何。穆凉一个人的时候就极容易困倦,他有意扛着不睡,也似乎总也抵挡不住。
养病花了小半年,不知不觉的天气就暖和了。穆凉的眼睛,也恢复得与常人无异了。
近日来白莫常拉着穆凉出门,有时去周边集市逛一逛,买些宫里不常见的小玩意。
路过些玉器店的时候白莫是一定要进去看看的,她惦记着那块在她盛怒之下被摔崩了边缘的翡翠,是该赔给穆凉一块的。
白莫不懂翡翠,所以启程前特意拿着去问了宫里极懂的老人。穆凉戴的那一块质地并不如何好,只算得上是块成色还不错的灰油青。因为值不上什么钱,在宫里也不大好找的。
她挨个店去瞧了,也看上了几块,穆凉都摇摇头,神情看着很是复杂。
次数多了,白莫也就瞧出他并不想要。尽管如此,她还是让人把瞧得上眼的翡翠都包了起来,穆凉有意要拦,白莫笑的极是狡猾,“你若不要,我就打包丢给白柏。日后他有了子嗣,年年生辰我都送上一块。”
穆凉听她撒娇一般的口气,也没再拦了。
白莫在宫里最瞧不见的就是编草绳,她常常蹲在某个摊子前,一蹲就是一整天。她从前总是傲慢极了,如今却也会和商贩交涉了,倒不是为了讲价,她极喜欢听那些流传了几代人的说辞,虽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却也朗朗上口。
宫外什么都好,糖葫芦好吃,猴儿戏好看,连人声都比宫里那些一本正经的老头子说话要好听多了,但终究也还是会腻。周边的市集都让他们逛了几个遍,白莫就提议到山上去走走,雇了马车送她们到山脚下,白莫遣散了下人,拉着穆凉的衣袖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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