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涯的手隐隐捏住了手边木栏杆,用了十分力气,骨节都发了白。
师父曾说,入了金丹,之后修行每精进一分,她心中的情爱就会少上一分,那是不是,她对师父的这份情也会随之减退了呢?
在此之前,她要将自己心头的这份情隐瞒起来,将自己这份难以启齿的爱意藏入心底,不能透漏一丝半毫,不可让师父感觉到半点,明日开始,她依旧是师父那乖巧的徒儿,而师父……依旧只能是自己的师父。
溪涯轻环住胳膊,望着远处,心中莫名泛起一丝淡然伤悲,那悲意如同藤蔓环绕,缠在她的心头,甚要困住她的全身去,让她几要喘不上气来。
她的眼中蒙上一层雾气,半晌凝结,化成泪珠滚落下来,她再看不清面前那青苍山色,只感觉热意滚滚,大颗大颗的眼泪怎都忍不住。
任凭眼泪横流而下,溪涯呜咽着,用已经濡湿了的袖子阻挡肆意而下的泪水,直到一刻噎了气,她终哽咽地道了一句:“师父……”她竟有几分舍不得,舍不得了却心中的这份情了。
隔着几层阁楼,望着那楼栏边上悄声哭泣的女子,司命背着包袱,轻叹了声气,回头道:“你就真舍得让她这样哭着?”
“舍不得又有何法子?终有些事情,是我这个师父插不了手的。”遥舟轻叹了气,视线越过月光而去,直落在溪涯身上,司命多有几分没心没肺的,就没看出来她就快要心疼死了吗?
想到那晚之前她们师徒二人的谈话,遥舟不得不猜疑溪涯此刻莫不是为了谁家的少年郎伤了心,她思虑一二,想到的便只有白正黎一人。
这便是不打不相识,打了便留了情吗?遥舟捏了捏眉头,只觉头痛极了。
“罢罢,你们师徒二人果真是孽缘,还是彼此折磨去吧,莫要拉着我这闲人一个了。”司命抖了抖包袱,对遥舟嬉皮笑脸,“云中君,仙友我这就告辞了。”说罢,一阵青烟而起,他转瞬没了影子。
总算是没了他的聒噪,遥舟这才得以清静,可以安安生生地心疼一会儿自家的小徒儿。
溪涯不知哭了多久,好没容易才止住了音,擦干净了泪,这才发觉现儿是眼睛也红肿了,嗓子也哑了,她微微调理灵气缓解了几分,这才敢慢悠悠地往回而去。
遥舟一路不紧不慢地跟着,见她是往无求小院去的,这才放下了心,松了口气先行移入屋内,熄灯褪衣睡下,可等了半晌,都没等到自家徒儿进来就寝,她便觉奇怪,稍用仙识感觉几分,这才发觉溪涯回了自己的屋子,那屋子已有半个多月没住过人,如今山中湿冷,棉衾更是湿寒如铁,怎能睡人?况溪涯还大病了一场。
她现儿是不再胡思乱想了,溪涯的心思已有八九分明了,定是在与自己怄气,可纵是怄气,也不该伤了她自个的身子,遥舟有几分气急,想推门出去将她唤过来,可左思右想到底忍住了。
她家的小徒儿本就心思纤细,大多时候她是舍不得骂的,便只轻叹了声气,运起仙力渡了几分暖气入溪涯的屋子去,好歹让自家的小徒儿睡得舒适些,只她自己,怀着满心感慨,一夜未睡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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