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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小夫妻在家里待了两天。到要考试的时候,叶萍不得不去学校。她起了个大早,挑很久的衣服,然後又在镜子前照了半天,想把肚子藏起来。

白旭奇怪地问:“大家都知道了,你还折腾什麽?”

“女人的心情你怎麽能懂!”叶萍白他一眼,继续照镜子,东拉西扯,确定衣服够宽大,可以盖著突出的腹部,这才犹豫地走出家门。今天白旭坚持和她一起走,因为再分开出门,更显得矫情。

他们走进校门,倒没什麽人注意到,揪紧的心放下点。现在学生上玩手机,很少有人看报纸了,连电视也没啥人关注,也许同学们都没有看到?叶萍抱著侥幸的心理进考场,一进门,教室里所有的人齐刷刷地望她。

完了,大家全都知道了!叶萍感觉到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来,不知道自己的脸是否红成了猴屁股?她站在教室门口想逃跑,做了很久的心理暗示才硬著头皮才走进去。考试时学生按学号排位,叶萍找到自己那桌,坐下来,垂头不敢看旁边。

同学中间有人在窃窃私语,叶萍想听又不敢听。有只手在敲她的桌子,她抬头,看到李蓉蓉站在桌前,一脸官兵抓到贼的正义表情,说:“可算见你露面了,我还当你连考试都免了。”

“呃,不能不考试吧。”叶萍努力地扬起笑容。

“哼,等考完试再找你!别想跑!”

老师走进教室,对了下时间,通知大家准备考试。於是李蓉蓉回自己的位子,所有的学生都不再说话。卷子发下来,每个人埋头做题,叶萍也专注於试题,一道一道地做下去。她复习得还不错,答得又快又顺,提前三十分锺就已经写完,又看了两遍。

叶萍想提前交卷走人,可是想到李蓉蓉要和她谈,先走了肯定会被骂,只好忍下来,熬剩下的十几分锺。考试结束,老师收卷离开,教室就剩下解放的学生,或兴奋或沮丧,谈论著刚才的考试内容。李蓉蓉,还有娜娜,小郭等人跟著,挤到叶萍的桌前,把她围成小圈子。

“说吧,到底是怎麽回事?”李蓉蓉y恻恻地问。

叶萍苦笑,“能有什麽事啊,呵呵。”

“死丫头,你什麽时候结婚的?为什麽不对我们说!”

她们看到报纸了,叶萍最後的希望破灭。不管是谁看到新闻,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很快所有的人都会知晓。流言有多厉害,叶萍比谁都清楚,此刻她就要面对流言的後果,对她在大学里最好的朋友解释自己的境况。

“那个……我现在说还来得及吧?”

“你说了总比不说好,我宁可听你胡说,也比信报纸上的东西强吧。”

於是叶萍就说了。她不想在教室里,被别的人乱听,请几个最好的朋友出去,到餐厅里要了个包厢,边吃边聊。诉说完自己的经历,剔除掉太限制级的不谈,叶萍也不想叫朋友知道她有多无聊。当初为什麽要和白旭上床,她也弄不懂自己,无非就是几杯黄汤下肚,被美男色迷迷的哄骗两句,就跟著他开房上床,顺便留下男人的一只j虫在自己腹内生g发芽。

朋友听得晕晕乎乎,只当他们两人是互相吸引,为爱而结合,只因家世显赫,不宜张扬,才没有对她们这些小老百姓说明。若是这样解释,叶萍隐瞒不说,倒也情有可原。李蓉蓉喟叹道:“难怪人家都说门当户对。你们条件那麽好,找到白旭更是如虎添翼,咱们这些小贫女此後只能仰望你了。”

叶萍哭笑不得地说:“你说什麽呢,谁要仰望了。”

“你这丫头!把那麽好的男人都给抓牢了,谁料到你这麽有本事啊!”

奉子成婚也算是本事麽?如果这样说,那麽女人能怀孕生孩子,确实是要靠本事。现代社会不孕不育的人太多,成天往医院里跑,吃药打针做手术,就为求得一子,往往还要几年十几年不能如愿。她只和男人滚了几次床单,就能怀上白家的“龙子”,在那些做梦都想飞上枝头的女孩眼中,确实很有手段呢!

叶萍想到这里,冷哼几声,端起杯子,豪爽地喝干果汁,拍到桌上,高声说道:“你们几个听好,千万别像我这样早早就结婚!这日子实在不好过,天天被婆婆和婆婆的婆婆盯著,比老妈还恐怖。男人也不是什麽好东西,得到你的身体,腻了烦了,又想去狩猎下一个目标!把女人都变成黄脸婆子,美貌、自由、尊严、幸福、快乐……统统都剥夺走了!”

娜娜凑到李蓉蓉的耳边,小声地问:“她喝的东西里面加酒了吗?怎麽这样说话的。”

李蓉蓉对叶萍陪笑道:“没有这麽惨吧?你们还在圣诞那几天度假吗?白旭家还有别墅呢,多浪漫!”

“浪漫个屁!”如果不是因为在别墅区遇上乔安娜,大概也没人知道她怀孕的事情。想来想去,应该就是那个贱女人泄密的!

李蓉蓉捂住x口说:“你不要这样,这麽chu俗,很吓人的。”

叶萍也觉得自己骂得快没形象了,只好冷哼,哼了半天。同学看得出她似乎过得不是那麽舒心,只好转换话题,问叶萍什麽时候生小孩。得到答案大概是明年的四月,和报纸上写的差了一两个月,看来八卦也是有准的。

“报纸上怎麽知道我什麽时候生孩子?”叶萍听到同学说起,奇怪地问。

李蓉蓉答道:“记者好像是拿著你的照片去询问了妇科专家,然後g据你的肚子推测出怀孕的日子。”

这实在也太有效率了吧?叶萍惊诧不已,自己的隐私被人不断窥探,既厌恶又恐惧。她和白旭结婚是纯属於他们两个人的事情,顶多再加上两家人的利益,和外面的人没有干系。干嘛纠缠於这点小事不放?害得她现在出门都不敢抬头。

21

说到孩子,那些女生都挺好奇,有人想mm叶萍的肚子,看到底有多大了。叶萍不喜欢,但也让同学m了,五个月的婴儿已经开始有些胎动了,朋友用手感觉到里面的跳动,兴奋得要死。小女生便讨论起自己什麽时候要结婚,什麽时候要小孩,最好能找到像白旭那麽帅的男人,这样小孩才能漂亮!

叶萍听著朋友东一句西一句的瞎聊,只剩下苦笑了。“我拜托你们,这事真的没有那麽好。怀孕很累很难受,如果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不要轻易决定好吗?”她可是以过来人的身份给这些黄毛小丫头警告呢!

娜娜轻笑道:“哎呀,你说得那麽恐怖,自己还不是要生下来。如果是我的话,有机会能嫁到那麽好的家庭,生十个小孩我也愿意的。”

叶萍连笑都快笑不出来了。总会有人以为是她不择手段,用自己的肚子当武器,套住白旭这个大金g,升格成豪门媳妇吧。被误会是难免的,这叶萍非常清楚,可是她的心情又有多少人能了解呢?叶萍视线移到李蓉蓉身上,淡淡地问:“你也是这麽想我的吗?”

李蓉蓉扯了扯嘴角,说:“我觉得你不会为钱结婚,你并不缺钱。”

好了,有蓉蓉这句话,叶萍好受了很多。可是不为钱结婚,也不为爱结婚,她结婚又为了什麽?叶萍想了很久,只能归结为,她是为了孩子而结婚。既然是为了孩子,那就应该好好地保持自己,让小宝贝平安的降生,即使年轻,她也要背负起母亲的职责。

一顿午饭边吃边聊,用了一个多小时还没结束。叶萍的手机响起,看都不看就知道是白旭打过来的。她接起,听见对方急切地问:“你考完试也不回家,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我在学校里吃饭呢。”

“吃饭要多久啊?”

“我和朋友在一起,正在聊天。”

“聊天?”白旭愣住 ,问:“你还有心情聊天?”

“我为什麽不能聊天,难不成为了这事哭丧著脸麽?”

“好啦,你没事就行了。别聊太久,早点回家。”

叶萍想说:我早回家晚回家关你什麽事?可是白旭问她是出於关心,她只好回道:“我知道了,尽量早回去。”挂掉电话,看到朋友脸上露出暧昧的表情,叶萍吸了一口气,说:“随你们怎麽猜吧,我什麽都不说了。”

李蓉蓉笑道:“有什麽可猜的,我知道你们感情好,讲电话都这麽关心对方。”

叶萍这才回味起方才的对话,白旭打电话问她,原来是因为担心她心情不好麽?算他有这份心,她现在又痛快了许多。嘴上再辩驳,心里再抗拒,他们中间的牵绊越来越深是事实,婚姻的藤条把他们缠在一起,想挣脱,却更贴近对方。

快到两点的时候,几个女孩才散开,各自回家或是回宿舍。叶萍沿著校园小路回家,李蓉蓉就跟著她,打算送她到校门口再分开。因为从读大一开始,叶萍就和李蓉蓉形影不离,感情自然比别的同学要好很多,也少了些顾忌。

李蓉蓉不无感慨地说:“暑假时我在篮球馆看到白旭和你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你们肯定会在一起,我果然没看错!”

“只看说话能就判断吗?聊天的男女多了,要是都结婚,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呵呵,你还是喜欢嘴硬。不承认就算了,其实你早就喜欢白旭了吧?比暑假那时更早。”

叶萍不吱声,心事被人猜透的感觉很糟糕。对白旭的感情,不是一句讨厌,或是一句喜欢就能说得清楚的。她不像别的女孩,喜欢一个男生就明确的表达出来,对方接受或是拒绝,都痛快潇洒;她在别的方面可以直率而为,但对感情似乎总是少g弦,结果就是二十岁了还没谈场像样的恋爱,糊里糊涂就成了人家的老婆。

走到校门口,叶萍与李蓉蓉分手後回去自己家。刚进门,就听到白旭的声音,“我知道啦,到时我会请客……明年五月吧。那算什麽?又不是结婚,补什麽补啊……哎,好好,听你的,我请还不行吗!”

那口气,应该是对朋友讲吧。叶萍放下书包,到卧室换衣服,再出来时,白旭刚好挂上电话。她望他,没开口,男人已经明白她想问的,主动说:“篮球队的学长打过来的,恭喜我结婚。”

“哦。”

“还有,那些队友叫我请客吃饭。我已经答应了。”

叶萍问:“要我出席吗?”

白旭反问:“你想去吗?”

“如果可以,我不想去。”

白旭淡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不去就算了,我和他们聚聚,其实也就是找个机会大家喝酒聊天罢了。”

22

再过几天,白叶两人在学校里引起的小轰动也慢慢平息下去了。大学生谈恋爱到同居的人成千上万,搞出人命的也屡见不鲜,还有人生了小孩带到学校里继续上课呢。他们只不过多办了一道手续,算是少数在大学期间就结婚的人。即使是富家子,即使男方是万人迷,八卦讲多了会腻,那只是别人的生活,自己还是要过自己的小日子。

叶萍又去参加两门考试,感觉学生对她的关注少了许多。走到校园里,别人顶多看她一眼,也没有特别的表现。她松口气,把学期末的事情都办完,还去找了教务老师,告诉她自己在下学期要请两个月假生小孩,不能及时报道注册了。老师本来想建议叶萍干脆休学一年,但是她半年都坚持读下来了,就差那麽一两个月的课,再重读有些浪费时间。

到一月初,大学里差不多都结课了。学生陆续返家,叶萍身体笨重,没跟著一起去送同学,只有几个关系好的朋友离开前去饭馆聚餐时,她参加了。席间不过是聊聊学校的事,回家的事,学习的事,前途的事,也有恋人的事。聊到叶萍时,她含蓄地笑笑,说:“我都快成大家的笑柄了,不要再说我了。”

朋友也很好,没多说她什麽,大家东拉西扯,相谈甚欢。到结束时叶萍坚持要请客,理由是:她结婚都没有告诉大家,这顿算是赔礼。学期末所有的学生都在闹经济危机,自然也不想和她多客气了,嫁给那麽有钱的男人,几百块钱的饭钱对叶萍算得了什麽呢。

李蓉蓉陪著叶萍去付账,到前台时,看到有好几桌的人都要离开。她们本来排在一个男人的後面,男人无意识地回头,咧开嘴笑了,“你先来吧。”叶萍抬头看到他的脸,羞涩地笑笑,说声谢谢。把桌号说给柜台的人,对方报了数目,叶萍掏钱付款。男人就在叶萍旁边,又说道:“对了,我在报纸上看到你结婚的消息了,恭喜你。”

“谢谢!”叶萍除了笑,也没法多说什麽。她对男人告别,然後和朋友一起离开饭馆。路上李蓉蓉感慨道:“每次看到秦安,都觉得他好漂亮!”

叶萍点头同意,虽然秦安不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不过以他近三十岁的高龄,还长著一副纯真甜美的面孔,实在是个奇迹。她觉得好像还有点事,自己给忘了,但究竟是什麽事,她死也想不起来。

旁边的娜娜问李蓉蓉道:“你都有周浩了,还想著秦安麽?”

李蓉蓉理直气壮地说:“谁说有了男朋友,就不能意y别的男人?”

“啊!想起来了!”叶萍突然冒出一句。她忘了曾经答应给小露牵线,让那丫头和秦安多接近的。结果她只顾得上自己的烂摊子,好久都没和小露联系,更不记得小妹喜欢那伪正太。李蓉蓉以为叶萍出了要紧的大事,忙问她有没有关系。叶萍摆手说没事,她表妹觊觎秦安这种事怎麽可以对蓉蓉讲。走到校外的马路上,叶萍和朋友分手,然後掏出手机给叶露打电话。对方隔了好久才接,懒洋洋地问:“表姐,居然接到你的电话,真难得!”口气很酸。

叶萍打起j神,轻快地问:“你考完试没有?什麽时候放假啊?”

“我们学校放假早,我已经在家里待了一周,你才想到要问我!”

叶萍一个劲儿地对表妹说好话,既然放假了就到家里来玩,她请吃饭。小露一口回绝,家里有表姐夫,她去不方便。叶萍又解释道:“白旭今天晚上和朋友出去,大概要玩到很晚才会回来。你没事的话,就过来我家玩,吃完晚饭再走。”

“那也行!”小露答应下来。叶萍就回家去准备,请保姆做点好吃的东西,她也亲自下厨准备。等到三点多锺时,小露到了,保姆也走了。两个小姐妹就在家里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回忆从前她们在一块的快乐时光。

叶萍说得累了,歪倒在沙发上,叹息道:“如果可以从头再来,我绝对离白旭远远的,他别想碰我一g手指头!”

小露嗤笑道:“哎,表姐夫很受欢迎的,他能理你就是荣幸了。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眼巴巴地等著他去招惹她们吗?”

“你怎麽知道的?”

“你上报纸的事,我的同学还在聊呢。说白旭那麽帅,这麽早结婚太可惜了。”

叶萍听了不太舒服,她知道小露没有恶意,而且她不如白旭有魅力也是事实。可是一想到所有的人都以为她配不上白旭,就让人很沮丧。外人这麽说也就罢了,连最亲近的小露也是这样想的,叶萍感觉心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她无奈地叹息:“爱怎麽说就怎麽说吧,反正我们已经结婚了。”

小露拍拍她的肩头,安慰道:“你有你的优点,不然表姐夫也不会喜欢上你。”

“他没喜欢我……”这句话说得更哀怨了。

“这怎麽可能?我看得出来啦,他真的喜欢你!嗯……就算他以前也喜欢过别的女人,但是那都过去了。现在姐夫是和你在一起,他娶了你,在婚礼上也发过誓。他说誓言的时候,不是在开玩笑的。”

“谢了,小露。”叶萍疲惫地闭上眼睛。对於白旭的过去,还有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叶萍惊恐地发现自己越来越在乎了。这可不是什麽好现象!在意得越多,就证明明感情投入得越多,以後再有纷争,她还能保持理智,干脆果断地把自己和白旭划出界限吗?表妹还想继续关於白旭的讨论,叶萍连忙扯开话题:“你最近在学校里过得怎麽样?有没有交到男朋友?”

小露立刻耷拉下眉眼,苦笑道:“你干嘛要问我这个,真是故意揭人伤疤。”

很好,你专门说我不想听的事情,这回终於报复回去了!叶萍表情严肃地说:“你遇到什麽困难了吗?”

“能算什麽困难呢?无非是我爱的人心有所属,爱我的人惨不忍睹。”

叶萍又瞪大眼睛问道:“你爱上谁了?”

“没有谁,想追个帅哥,可惜没缘分。”

“秦安?”

小露无比哀怨地望著表姐,说:“你还说帮我的,结果早就把我忘光了。”

叶萍嘿嘿傻笑,只好解释说自己和秦安也没什麽交情,这几个月几乎没遇见过,她又不好找上人家强行推销自己的表妹吧。还好小露想得开,再加上对美男子的迷恋逐渐过期,追不上也没关系。

23

聊天到晚饭时间,两姐妹把准备好的饭热了热,美美地吃一顿。不到八点,小露就告辞回家,叶萍怕太晚了女孩路上有危险,也没有留她。走的时候小露抱了叶萍一下,叹道:“还是喜欢以前,如果我玩得晚了,可以和你一起住。”但是现在叶萍已经有另一半,她们再不能粘在一起形影不离了。

叶萍也有点伤感,送别小露,自己在家更觉得寂寞。她不停地看表,希望白旭快点回来,这样家里也不至於太空寂,可是等到十点白旭也没有回来。叶萍不想睡,就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守门。电视里演了什麽,她g本不在意,声音开得很大,让噪声为自己壮胆。

白旭干嘛不早些回来?不过就是请朋友吃顿饭,能吃多长时间?他从早上出去,到现在也没进家门,到底在外面做了什麽啊?叶萍反复地猜白旭的行踪,眼皮突突地跳个不停。难不成是出了什麽事?胡思乱想到临近十二点锺,门铃突然响起。叶萍跳了一下,扭头看门,确定那是自家门铃在响。她起身,快步到门口,问道:“是谁?”

“呃,我们是白旭的朋友!”外面传来陌生的男声。

叶萍打开门,看到有两个人架著白旭,酒气扑面而来。她皱眉,问道:“他喝了很多酒麽?”

“不好意思,大家闹得有点过头,给他灌了不少酒。”还是刚才说话的男人。叶萍看到他觉得有些眼熟,应该是学校篮球队的人,可她实在记不起名字了。另外一个男人开口道:“那个,能不能让白旭先躺下啊,他已经不行了。”

“哦,你们请进!”叶萍让开身,那两个男生就把白旭架到卧室,扔到床上。叶萍想请他们喝点茶再走的,不过现在太晚,人家也急著回家,只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叶萍站在屋里,看看床上烂泥般的白旭,摇头叹气。他回来了,不醒人事,她还得伺候他。屋里酒气很重,叶萍先把窗户打开通风,然後走到床边,问白旭道:“你醒著吗?喝了多少啊?”男人g本不理她。

白旭趴著躺的,脸埋在床单里,叶萍动手拨他的头,让他侧躺著好呼吸。白旭哼了几声,喃道:“谁也别烦我!”张口喷了叶萍一身酒j味。

叶萍咧嘴苦笑,拿他实在没办法。想让白旭洗个澡,他动都不动,她只好先帮他换衣服。从衣橱里取出睡衣放在床上,然後推推白旭,让他正面朝上躺著,只做了这一个动作,就把她累得直冒汗。真是怪了,平时瞧他瘦瘦的,顶多就65公斤的样子,居然还挺重,看来是她估错了他的体重!

叶萍深吸了几口气,解开男人的上衣,然後从他的胳膊上褪下来。然而白旭并不合作,哼著说不要烦他,翻个身继续睡觉。这下叶萍便生气了,今天非要把他的衣服脱下来不可!她拽著衬衣的下襟,站在床边像拔河似地往後扯,即使把衣服撕破了也在所不惜。

女人发起火来力气也不小,白旭的胳膊悬在空中,被布料勒出印子,好在已经拔得只有小臂留在袖子里面。叶萍於是更加努力,猛地一拉,男人整个身体都跟著移动,然後……掉下床。

噗通!不算太响,像是麻袋掉到地上的感觉。叶萍吓得松开衣布,看在地上躺著的白旭,他好像是头先著地的吧?眼皮又开始跳起来,简直是在抽筋。叶萍先揉眼睛,以为白旭会立刻跳起来骂她的。可是等了半天,他还是在睡,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鉴於白旭的头部曾经受过一点小伤,还有间歇x失明的症状,所以这家夥的脑袋如同玻璃制品,抗击x能相当差。叶萍有种不好的预感,白旭这一摔会不会又落下毛病了?她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把窗户关上,然後回来拍打白旭,对他说:“你要睡就到床上,地板上不舒服。”拍了好久,白旭终於有点反应,睁开眼睛看到叶萍,哼道:“放假又不用上课,你叫我干嘛?”

叶萍松了口气,他眼睛很明亮,看来没事。白旭自己摇晃地爬上床,继续睡觉。叶萍再也不敢吵他,拿出被子给他盖好,然後关灯躺到床的另一边,努力忽略掉满屋的酒味,睡死过去。

到第二天叶萍不到六点就醒了,白旭还在睡,听呼吸倒是很平缓。她爬到男人身边,坐起来看他的侧脸。清晨光线昏暗,屋里只能看到模糊的映像,白旭的脸冲著窗户,即使在暗光下面,肤色依然很白。叶萍伸出胳膊悬在白旭的脸旁比了一下,居然还白不过自己的老公。她叹口气,放弃和男人做比较。

小露说得没有错,在外人看来她嫁给白旭是捡了个大便宜。若是在一年之前,她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校园王子白旭的妻子。现在他们结婚,马上就生小孩,天天在一起过日子,这种生活奇妙得不可思议。

七点时保姆到家中,瞅见叶萍走出卧室,微笑地问她昨天和表妹玩得好不好。叶萍点头说很好,主动帮保姆准备早餐。两个女人做饭聊天,说起老夫人想让他们在寒假里回老宅去住的事情。叶萍只是嗯了一声,没有答应。住到主家去,那里有婆婆和婆婆的婆婆,该有多可怕啊!

到八点该吃饭了,叶萍去卧室叫白旭。她先是轻拍他,没有反应,又用手摇他,哼了几声,最後叶萍又拍又摇地说:“现在已经八点了,你睡了超过七小时,该起了吧。”

白旭听到声音,哀叹道:“你是老人家吗?放假时谁会起那麽早!哪个不是睡到中午再起床的!”

“快点!饭已经做好了,起来吃吧。”叶萍也不想像个老妈子一样地叫男人。

白旭终於睁开眼睛看她,望了一会,揉揉眼睛,又望了一会儿。叶萍以为自己衣服或是头发有什麽问题,问道:“你这麽看我干嘛?”

“该死!”白旭骂了一声,“我看不见了。”

24

白旭再度失明,全家震惊。当天早上他就被家人送去医院,就连身怀六甲的叶萍也跟去陪著。老夫人来医院看到孙子脸色苍白地躺著,悲恸地说:“不是好好的麽,怎麽又看不到了?”

白旭无奈地说:“我不知道,睡一觉之後就成这样了。”

医生也没法解释他时不时发作的失明,只是推测这一次可能又是因为外部撞击。白旭仔细地想了,说:“我的头是有点疼。”m到後脑,还有个大包。所有的人都问他这包是怎麽来的,白旭却想不起来。叶萍躲在角落里,她把白旭拉下床这件事,打死也不能说出来!

才过了元旦,眼看就到春节,全家却因此而笼罩在灰色的气氛之中。叶萍陪著白旭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希望他哪天早上醒来又可以看得到。可是等了一个星期,所有检查都做了一遍,还是找不出解决的办法。白旭的心情越来越糟糕,不想在医院里多待,於是他又搬到海边的别墅去住。

叶萍觉得亏欠白旭,所以对他特别好。想吃想喝了,都亲自喂他,就算他发脾气她也不说什麽,顶嘴都很少见。白旭见她这样,闷闷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後都不能再好,注定当一辈子瞎子了?”

“我没这麽想!”叶萍马上说:“我等著哪天你又看到了,然後再把我的委屈吐给你听。”

“你受委屈了?”

“没什麽。”叶萍淡淡地叹息,看到白旭这样她也不好受。之前白旭失明过两次,都在他们结婚之前,她虽觉得对不起他,但是没有像现在这样体会到他的无奈。本来是个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有才,有貌,有钱,要什麽有什麽,甚至有种呼风唤雨的派头,现在全没有了。她也从未像现在这样,为那场车祸感觉到後悔。

白旭睁著无神的眼睛,问道:“现在到晚上了吗?”

“没有,才下午四点。”

“一天过得好慢。”

“嗯。”

“叶萍。”

“嗯?”

“你放点音乐什麽的,很闷。”

“好。”叶萍转身去拿cd,问白旭想听哪张。白旭要的是轻快的曲子,维瓦尔第的《四季》,叶萍不如他懂得音乐,调好音量仔细听,感觉也不错。白旭坐在床上,拍了拍床面,叫叶萍坐到自己身边,女人便乖乖地坐了上去。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白旭眉头微皱,“为什麽这次我犯病之後,你对我特别好呢?”

叶萍额头冒出几滴冷汗,咧嘴道:“我对病人一向很体贴。”

“不对,以前我生病时你不是这个态度。”

“那时我们没结婚。”

“你只对家人好麽?”

“是啊。”

“那我们结婚之後,你也没对我有多好啊?”

“我现在对你好不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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