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贰拾壹、
时间彷佛停留在她那句话说完的瞬间,我愣住的表情久久无法退去。
不可置信的感觉在刹那轰炸我的脑袋,炸的一团乱、炸的毫不留情、炸的体无完肤。
脑海中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不断的重复播放著,那样撕裂般的剧烈疼痛从头颅开始蔓延,我紧咬著牙、握拳,忍受著头痛欲裂的难受。
我并不晓得这是为什麽,但在范羿宁那句话说完之後,一切不合理的为什麽似乎都成立了。
那些断续模糊的画面、脑海中似有若无忆不起的记忆、第一次经过育幼院时的熟悉感……
这一切,都成立了。
「为什麽……」乾涩的喉咙缓缓的吐出沙哑的三个字,范羿宁拧著眉看向我,眼神中似乎早料到了我会这般吃惊。
「为什麽一开始不说,是吗?」她开口,我点头。
是。为什麽一开始不说?
我进水野、认识她,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为什麽拖到现在才说?
为什麽?
「因为,你不记得了。」她嘴角的弧度牵挂著哀伤,淡淡的无奈,没有隐藏。
「你转学的第一天,在屋顶上,我问你是不是冷誉,你看著我的眼神给了我答案。」她继续说,向是打算在今天把所有事情向我解释清楚那样的神情。
「陌生,在你看我的眼神中,只有陌生。」她敛下眼,缓慢的眨了眨眼,瞳孔中眨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没有开口,或者说,我的思绪乱的让我无法开口,甚至不晓得开口之後能说什麽。
脑袋中开始回忆遇见她的第一天,在水野的顶楼。
「喂,你是不是冷誉?」
为什麽当时的我没发现,她反覆的在试探我呢?
「喂,我叫范羿宁。」
为什麽当时的我没有看出,她眼神中有著期待我想起什麽的涟漪?
垂在腿边的拳收的更紧。
憎恨厌恶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我头一次,这麽讨厌自已。
沉
默
。
中间是一大片空白,直到我世界里的时间又如同以往那样继续运转时,外头已经下起了大雨。
和故事中一模一样的雨。
我并没有像范羿宁故事中的那个我蹲在角落,而她却照著故事进行的顺序朝我走了过来。
在我面前,她停下了脚步,然後把视线停留在我的瞳孔。
「你知道我为什麽总是不叫你的名字吗?」她开口问了我,她今天一直丢问句给我。
我摇头,理所当然的摇头。
她的思维,我从来都不了解,即使我再怎麽努力的想要融入她的寂寞。
「因为……」轰隆的巨雷打断了她的话,她怔了一下,娇小的身子就这麽僵住了。
我不自觉得拧起眉,望著她愣住的神情。
当下一次的雷擎再次轰天而下,在她还来不及害怕的闭上眼、捂住耳朵时,我很意外自己已经伸出手将她拉入怀里紧紧抱著。
我记得,她讨厌打雷。我记得,我没有忘记。
「冷……」她讶异的口吻被我的嗓音快一步的盖过。「我在这里陪你。」
不要怕,我在这里陪你。
雨还是不停的下著,那些急促响亮的雷电时而的划过天际,打量了四周,却又稍纵即逝。
而在那些忽闪忽灭紫蓝色光线下,倒映著我们相拥而拉长的影子……
我们彼此拥抱,不害怕。
那些轰隆作响的雷阵过了,大雨仍旧下著。
空气中弥漫的浓浓湿气的味道,从外头刮进来的冷风吹的笵羿宁直打哆嗦。
但是她执意,没有打雷,就不要我抱。
固执的笨猫。
「欸,」我脱下身上那件米白色的外套,拉起她的手,递在她手心上。「穿上。」
「那你……」
「穿上。」
她妥协了,妥协於我锐利到可以吓死她的眼神。
乖乖的、穿上我的外套,然後,不再发抖。
「你刚刚的话还没说完。」我走向角落边坐了下来,站那麽久站的两腿都酸了。
「什麽?」装傻。
我抬头,狠狠的送上一记白眼,她低下头像个被当场被逮到做坏事的小孩,默默的走到我面前。
伸出手,指尖轻轻的拂过她黑色的发梢,柔柔的、好好m。
「呐,为什麽总是不叫我名字?」我帮她开头了问句,等待答案。
她的皓齿轻咬著下唇,斜眼看著我那双包裹著绷带、正在玩弄她头发的右手。
「你的手,等一下要跟我去育幼院换药。」她说。
「转移话题。」我冷哼,勉强让自己的手离开她的头发。
糟糕,好像玩上瘾了。
「说,还是不说?」抬眼直盯著她咖啡色的眼眸,我很绅士的徵求她的意见。
「唔……」她面有难色,而我拧眉。
僵持不下五分钟,我受不了了。
「交换条件。」
「什麽?」她那双眼突然瞪的好大,害我有种想要戳下去的冲动。
欸不行,这样是虐待动物,况且她可是笨猫。
「你说,我就跟你去换药,不说就拉倒。」
「哪有这样的!」她扯开嗓音大叫,表情呆愕的不像话。
好吧,我承认我这叫做变相威胁,但我也没说我很君子。
「就是有。」我起身站在她面前,接著弯下腰与她平视。「说,还是不说?」
「……说。」她向後踉跄了一步,像是被我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到那般,慌张的红了脸。
我满意的点点头,洗耳恭听。
「因为……」她脸上原本淡淡的缨红渐渐明显,低著头掩盖著小脸上的紧张模样,最後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有些别扭。
「……只要叫你的名字,我就会想要抱你。」她一连串快速的把这段话说完,然後我唯一的反应是,笑。
浅淡的、微笑。
「为什麽?」我问,笑著问。
「……哪有人一直问为什麽的啦。」她别过头,似乎没打算要回答我第二个为什麽。
「总要有个原因吧。」我绕到她面前,伸出手故意将她低著头的小脸勾起。
我才发现,她的脸不但可疑的泛红,而且还严重的发烫。
我的笑容似乎又更大了。
「唔……」她挣扎的向後退去,迅速的转身蹲了下来,把头埋进了膝盖间,用身上那件米白色的大外套遮著脸。
「范羿宁?」我又在一次遶到她面前,不解的蹲下身看著她。
「你走开……」隐约的听见她含糊的声音传进耳朵。
「为什麽?」我又问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就是走开!」她像是恼羞成怒那般,用力的把我推倒在地上,然後向外奔去。
「范羿宁!」我狼狈的追了出去,倾盆似的大雨瞬间打在身上,重量和强度不可小觑。
可恶!那只笨猫居然这样就跑走了?
我拼命的奔跑,追著她慌乱的脚步,踏过了无数个水洼,弄脏了脚上那双新买的白色球鞋,却一点也不心疼。
因为我抓到她了,那只笨猫。
「放开我……」她用力的扭著被我箝制住的左手,我却在那一秒内有了错觉,深怕她那纤细的手臂会在这样的挣扎下被我给拽断。
「你不跑,我就放开。」
她不说话,背对著我,穿在她身上的外套已经被淋的湿答答。
在这样下去,她会感冒的……
「走。」我拉起她,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去哪?」她一脸莫名奇妙的跟在我後头,却乖巧的没有在做任何想逃走的动作。
「我家。」我说,然後下一秒,她大叫。「干嘛去你家!」
接著又开始胡乱挣扎扭动了起来。
啧,真是只不听话的猫,乖巧总乖不过三分钟。
「你要是再敢逃走,我就让我的伤口继续在这淋雨,让它发炎烂掉!」我睁眼瞪著她,举高自己那双还裹著绷带的右手,狠狠的威胁。
这叫做,冒著生命危险。
「不可以!」范羿宁杏眼圆瞪的大喊,倏地把我举高的手扯了回来。
「那就乖乖跟我走。」我说,霸道的拉起她往育幼院的反方向走去。
欸范羿宁,我可以把你这句话解读成在乎吗?
end if
☆、022
贰拾贰、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我拉著一身湿答答的范羿宁狼狈的躲进屋里。
外头的寒风以及湿透的衣服让她拼命的发抖,几近苍白的双唇指不住的颤抖著。
松开拉著她的手,走进房里随意拿了件白色棉t和运动长裤塞进她手里。
「把衣服换掉。」我边说,边把她推进了浴室,接著走回房间把这身狼狈卸下,换上了乾净的衣物。
从柜子里拿了毛巾,回到客厅。
范羿宁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缩成一个圈,身体还是微微的发抖。
「呐,」我将手上的白色毛巾盖在她湿漉漉的长发上,然後绕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擦乾。」
「唔……」她听话的仔细擦拭著头发,我又起身走向厨房。
一分钟後,手中拿了杯装著温开水的玻璃杯回到客厅。
轻轻拉开她拿著毛巾的手,将杯子放进她手心,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颤了一下。
「我帮你。」自顾自地拿起那条毛巾帮她擦拭著已经半乾的黑色长发。
我才发现,我连帮她擦头发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玩弄著、她柔顺的头发。
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喝著我给她的温开水,乖乖的坐著让我替她擦乾头发。
笨猫,突然变乖的笨猫。
我突然希望,这场雨可以再下久一点……
「啊。」她没有来的低喊了一声,然後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转过头盯著我。
「干嘛?」我停下动作,却没把放在她发上的手拿开。
「医药箱在哪?」她不答反问,眼神认真的不像话。
「相框下的柜子,左边第二层。」话才刚说完,她立刻从沙发上跳了下去,急急忙忙的在柜子前翻翻找找。
却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我心中突然有了想贪恋的悸动……
只是突然的瞬间。
她找到医药箱後走了回来,在我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打开盖子从里头翻出了棉花b和碘酒。
接著她拉起我的手,一圈一圈的将缠在我手上的绷带解开,手心上的伤口还是泛著鲜红的颜色,纱布上还残留著不少的乾涸血迹。
「看起来好痛。」她扁了扁嘴,将绷带丢进垃圾桶,然後拿起棉花b再上头沾了些许的碘酒,小心翼翼的涂抹在我手心的伤口上。
「呐、很痛。」我说,嘴角噙著浅浅的弧度。
一听见我这麽说,她立刻捧起我的手,轻轻的在上头吹气,希望能藉此赶走一些疼痛。
呐、笨猫的举动好可爱。
「笨蛋。」我笑著,很明显的笑著。
「你才白痴。」她咕哝著,拿起新的纱布贴在伤口上,然後拿出绷带缠绕。
包扎完後,她将多馀的药品收了回去,起身放回柜子里。
转身,脸上却露出了突然想到什麽的表情,说,「那个、在你的手康复以前,我每天都来你家帮你换药,好不好?」
我愣住,讶异的无法开口,只是一直看著她。
「如果你不想要的话也没……」她慌乱的开口,掩饰著刚才不小心流露出的担心。
「不要。」我说,换她愣住了,然後多眼神中多了些失望。
我笑,起身走到她面前。「希望我的伤口不要那麽快复原。」
她又呆住然後低下头,「少在那边乱说话了……」
「笨猫。」我笑著搔乱了她的头发,她又恢复了原本凶狠的模样。
打掉我的手,然後抬头瞪著我一边用手把乱掉的发丝梳直。
呐范羿宁,我好喜欢你生气的模样,好可爱。
不久,雨停了,太阳又像一开始那样热的吓人,连照入屋理的光线都刺眼。
「我送你回去吧。」我说,拉起她的手走出大门。
「我的衣服……」她低著头呢喃著。
「洗好之後、我明天还你。」她点点头,乖乖的跟在我後头。
老实说,她穿著我衣服的模样似乎有一点怪,就像个小孩偷穿上大人的衣服那样,比例怪不搭嗄的。
一路上,好多人盯著她看。而那样注视的眼光,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呐。」
「干嘛?」
「不介意我抱你吧?」
「什麽……啊!」她惊呼了一声,刹然感到丢脸的把头埋进了我x前。
唔,突然有点开心呢。
「你……干嘛……」
「不想要他们一直看著你,而且你也很讨厌不是吗?」我强词夺理的回答,脚步没有停歇。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吧。
然後我突然又有点贪心的想要回育幼院的路程可以再长一些……只是突然。
我今天是怎麽了?为什麽会有这麽多突然的贪心?
低头看著范羿宁有些泛红的脸颊,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些。
「欸,你那天、为什麽要去找朴樱奈?」没由来的想起了不久以前的事情,然後就这麽问了出来。
「啊?」她轻喊了一声,「没有啊……」
又装傻。
讨厌的坏习惯,什麽时候才要改掉?
「我都看到了。」我说,手臂明显的感受到她突然的颤抖。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
「因为我以为你跟她……」她快而急促的回答著,最後几个字我却没听清楚。
「什麽?」我问。
她沉默著,又将脸往我身子里靠,似乎想躲避我注视著她的目光。
「范羿宁,我没听到。」我拧起眉。
「唔……」她闷哼了一声,有些不甘愿的意味。
「好话不说第二遍。」她抬起头,恰有此理的口吻刁难著我。
我的表情在那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眉宇间不断加深的皱褶表达著我的不满。
她愣了一眼,然後又低下头,咕哝著把刚才那句话又说了一遍。
「我以为你跟她……在交往……」
她的口吻有些愠怒、有些忌妒、有些不服。
我怔了几秒,又不自觉的笑了。
呐,笨猫这句话的意思,我可以擅自把它解读成吃醋吗?
「如果,我跟朴樱奈真的在交往的话,你会怎麽样?」我噙著笑容试探x的问著。
她猛然抬头,杏眼圆瞪瞅著我,一脸不可置信。
一会,她又把头低了下去。「我又不能怎样……」
「不会生气吗?」我挑高著眉,有些期待的口吻。
「……为什麽要生气。」她回答,我失望。
「喔。」
一直到了育幼院,我才将她从半空中放了下来,而当她一踏进育幼院时,里头原本士气不振的小孩一下子蜂拥而上围绕住了她。
「宁宁姐姐你去哪了?」小?带头发言,小脸上是满满的担心。
「我……」当她开口准备回答时,第二个问句又打断了她。
「你的衣服怎麽换掉了?好奇怪。」另一个小孩指著她身穿的不合身t - shiet问著,她在瞬间哑然。
「姐姐早上跟我一起去买东西,然後被大雨淋湿了,所以才把衣服换掉。」我缓缓的走向那群包围著范羿宁的小鬼,一脸温和的帮他们解惑,但其实我是要救那只被困住的猫。
她看起来狼狈惨了。
我伸出手想要拉起她,却在下一秒被另一个小女孩拉住了手。
「大哥哥你的手受伤了!」她抓著我包裹著绷带的右手,大惊小怪的喊著。
「这……」我突然有种坠入地狱的感觉,因为她不断的摇晃著我的手,掐的我伤口都泛疼了。
「小绪不可以!」范羿宁一脸紧张的拉开那个小女孩,然後慌忙的拉起我的手反覆检查著,就怕伤口又不小心裂开流血。
「呜……宁宁姊姊好凶……」那个被笨猫唤作小绪的女孩眼眶中涌出了泪水。
「笨猫,你吓到她了。」我用下巴指了指那个女孩。
范羿宁松开拉著我的手,将那女孩拉进怀里轻轻抱著,很温柔的哄著她。
呐,原来笨猫也有这麽温柔的时候。
我弯下身,在她耳边说,「去把衣服换下来给我吧。」
她愣了一眼,然後有些不愿意的点头,起身走进里头的房间。
我并不晓得她的不愿意出自於为什麽,但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後了……
一会,她换上了纯白色的上衣和牛仔裤,衣服上印著一些可爱的图案,然後将我的衣服放进纸袋里还给了我。
她陪我一同走出了育幼院。
「谢谢你、肯把故事告诉我。」
「嗯。」她点点头。
「那明天……」我举起右手在她面前。
「知道啦。」她说,然後笑了。
我学她让嘴角的弧度上扬。「欸。」
意想不到的是,我抱著她,然後说再见。
end if
☆、023
贰拾参、
一大早,孙尚湘像是突然发了神经四的要所有人乖乖坐在位置上,说是有转学生要来。
我一脸不在乎的看向窗外,一脸也不想参与那无聊的欢迎行列。
泛一宁则是在我的威胁利诱下乖乖的吃完我买给她的早餐,然後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呐,吃饱就睡还这麽瘦,铁定是营养不良。
「各位同学,你们的掌声呢?」看见台下的学生们各个兴致缺缺,站在台上的孙尚湘有些无奈的拧起眉。
「好吧,既然大家这麽不期待新同学的话,老师只好……」她紧咬著嘴唇,一脸为难。
此时,有人再也无法忍受孙尚湘心血来潮的自high,举手发言。「老师,你打算让新同学在外面罚站多久呀?」
「喔、对喔!」孙尚湘像是被人从後头狠狠敲了一棍,顿时清醒。「那麽,同学们热烈欢迎这位新同学!」
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我无奈的撇了孙尚湘一眼。
啧,标准的傻大姐。
当教室的拉门唰的一声被打开,从外头走上讲台的那个人让我的表情瞬间呆愕……
「我叫冷喾,昨天刚从日本回来,请多指教。」
当他一开口,不只班上的女生开始为之疯狂的尖叫,就连原本熟睡的范羿宁都在听见他的名字之後立刻抬起头,吃惊的看著他。
「欸,你不觉得新同学跟谁长得很像吗?」
「对耶,可是到底是谁呀?」
当这些嘈杂的谈论声肆无忌惮的扰乱上课秩序时,我的脑海中充斥著满满的疑问……
他是谁?
为什麽……为什麽会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好像……
哥哥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嘿、小誉。」我回过神,他已经坐在我右手边的空位上,嘴角噙著笑容。
「你……」
「晚点我在告诉你。」语毕,他拿出书包里的课本、看著黑板认真的听课。
我却发现,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范羿宁的目光就不曾从他身上离开过……
第二节课,范羿宁的坐位空著,冷喾的亦同。
我没有翘课、也没打算翘课。
在我的印象中,哥哥已经死了,所以我没必要跟他废话些什麽。
但是范羿宁……
抬头瞥了黑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一眼,趁著老师不注意的空档,我从後门溜了出去。
又翘课了。为了那只不晓得跑去哪的笨猫。
步伐下意识的往衔接顶楼的楼梯走去,直觉,或者说是习惯。
每踏上一层阶梯,心就越沉重,我竟竟在怕什麽?
怕范羿宁把他带上顶楼吗?
还是怕他们又像小时候一样快乐的处在一块而忽略了吗?
又或者,我怕的是,范羿宁会离开我。
踏上最後一层阶梯,不容许怯懦的走上顶楼,然後我看见了,他们相拥的画面……
一股被彻底背叛的怒意袭上心头,我抡起拳头想要冲上去揍他一拳,可是却留在原地等待的他们分开。
我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发出半点声音,静静的看著他们彼此沉醉的拥抱著。
时间像是过了一整个世纪那麽久,他松开紧抱著范羿宁的双手,然後退开。
范羿宁看见了我。在他们分开後的下一秒。
她的表情是如此错愕,瞳孔中充满了罪恶感,慌张的欲言又止。
察觉她表情异状的冷喾转过身,然後讶异著我的出现。
「小誉?」我厌恶著她的声音,厌恶他喊著我名字的声音和模样。
「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我开口,说了一句连自己的意想不到的讽刺语句。
下一秒,原本待在他身旁的范羿宁跑走了,越过我身边,已逃跑的姿态离开了。
我没叫住她,也没追上去,只是漠然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他走向我,脸上挂著早上的笑容。「好久不见,小誉。」
「你应该不是叫我来听你打招呼的吧?」我冷哼著,漠视著那张语我相似的脸庞。
范羿宁不至於分辨不出我们的差别。他红褐色的头发,是和我最明显的不同。
但她居然……
我撇了撇嘴,勾起冷笑的弧度。
那年我出了车祸,被送进医院里急救,有好几次都差一点就一去不回。
我不记得经过几个小时的折磨和死神拔河,然後醒来之後发现自己全身c满了管子,狼狈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尊严。
後来那个把我撞伤的人替我办了转院手续,把我连夜送到了日本,进行最深层的检查和治疗。
我花了八年的时间复健,两年的时间学习,一直到现在才回到了正常人的轨道。
「在日本待的好好的,为什麽要回来?」我冷眼看著他,内心却动摇了。
「因为我听说你在台湾,所以就回来了。」他扯开了更大弧度的笑容,就像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
我挑起眉,不屑的扯著嘴角。「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范羿宁?」
他怔了怔,然後又像我靠近了些,在我耳边留下了轻蔑的挑衅。「当然是为了,羿宁。」
他转身走下楼。
我收紧了拳头,用力而笔直的朝铁门挥去,在上头留下了凹陷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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