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哼了一声,打算转头欣赏一下窗外已经看腻的蓝天时,教室的拉门被轻轻拉开了。
是范羿宁。
她带著一脸还没睡饱的困然表情,拖著沉重的身子走到座位上,书包一扔,又打算趴下去补眠了。
好了,我现在有是做了。
起身走向她的座位,弯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
「唔……不是冷誉走开、是冷誉也走开。」她嘴里喃喃的念了一句话,含糊不清。
我拧起眉,困惑著。
什麽叫作『不是冷誉走开、是冷誉也走开』?
我再次轻敲她的桌面,然後弯身在她耳边说,「笨猫,我有话想跟你说。」
「唔……」她动了动身子,看似被我突然靠进的动做吓到一般的缩了缩肩膀,然後开口,「可是……我不想听你说。」
「可是,我偏要跟你说。」我固执的驳回她的拒绝,不大用力的拉起她,接著往教室外走去。
我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呢,连想睡觉的范羿宁都敢惹。
她用力的甩开我的手,在我将她拉到走廊进头的转弯处後。
转过身看著她,她的眼神是哀怨、愤怒,以及……她在躲避我的注视。
为什麽?
我用视线锁住她的目光,她却别过头闪开,好奇怪。
「你……」
『叮铃!』简讯的声响打断了我的话。
她从口袋里m出了手机,解锁。
然後我不巧的瞥见了那封讯息来自——冷喾。
她立刻转过身躲开我的注视,我闷哼了一声,「快上课了,记得进教室。」
我走了,或者说、逃了。
假装冷静从容、毫不在意的走开,但,心底却暗潮汹涌。
为什麽冷喾会有她的号码?
为什麽。
范羿宁……你这封简讯给我的打击似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大呀。
呵。
上课钟响後,范羿宁才进了教室。
我想,她刚才应该在跟冷喾通电话吧。
该死的。
该死的我干嘛这麽介意呢?该死的。
孙尚湘随後进了教室,立刻发现了我右边的位置空了,「冷喾今天没来呀?」
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却在范羿宁僵硬的举起手後,我开始注意。
「冷喾他……今天请假。」她快速的把话说完,然後放下手。
我愣著,原来是因为他今天没来,所以才传那封简讯给范羿宁的呀……
呵。
原来如此。原来冷喾请假、她可以帮忙转告。原来……
我该生气吗?可是我又为了什麽生气。
我好像、越来越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麽了。
第三节的体育课顺理成章的成为范羿宁翘课留在教室补眠的大好机会。
不需要任何藉口理由,翘课就是翘课,她从来不跟老师来解释胡扯这一套。
而我呢?是为什麽而翘课留在教室?
为了陪她吗?还是……
一动也不动的步伐离开了窗边,来到她座位旁蹲了下来,仔细的瞅著她被手臂环住而若隐若现的脸庞。
为什麽只是这样静静的看著她,我就觉得早上那些事情似乎都不需要生气了。
只是这样静静的看著她。
呐、范羿宁,你跟冷誉到底有什麽关系呢?
当我察觉自己的手正不自觉得玩弄著她的柔顺黑发的时候,她已经抬起头愣著眼直盯著我瞧。
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没有丝毫睡意,有的只是惊讶。
「对不起。」我收回还贪图在她发间留恋的右手,不自在的别过头。
「……」她没开口,依旧沉默。
而我却因为无法置身於这样疙瘩的寂静而开口了,「那封简讯……」
说我无聊也好、忌妒也罢,我就是无法谅解为什麽,冷喾会有她的号码。
「冷喾他……」
「他只是要我帮他请假而已。」她乾脆的打断我的话,眼神却是低头看著桌面。
「那,他为什麽会有你的号码?」或许我真的不适合欲言又止,至少我认为我不适合。
她的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然後说,「昨天樱井受伤,冷喾要我留在舞蹈教室陪她,他要去找人帮忙……」
她解释的速度很缓慢,我倚著书桌的侧边静静的听。
「然後他要我跟他保持联络,所以才……」她停顿,抬起头看著我。
「那他为什麽不自己带樱井绮回家?」我直视著她有些无辜的双眸,将放了一整晚的一问提了出来。
「因为他……」她敛下眼,我耐心等候,「他的手在还使不上太多力气。」
我锁眉,思忖了一会才忆起不久前在顶楼,他跟我说过的那些话。
他手术後恢复得差不多才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是吗。
「他为什麽会在舞蹈教室?」
「……」她低著头不回答。
「不说?」我的语调稍微上扬,眉宇拧起了皱摺。
「……」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不能说……」
不能说。为什麽?
跟冷誉之间有什麽事情不能跟我说?
我闷不吭声的、不著痕迹的走回窗边,又来了是吧,生气。
总是这样,听见他们之间的事情,然後就生气。
原因呢,是不是跟小时候一样是被忽略,又或者……忌妒。
是呀,我忌妒,忌妒范羿宁跟冷喾之间可以有秘密,忌妒冷喾轻易的就取代了我的位置。
我是如此的忌妒。
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小吊饰,转过身抓起丢在地上的书包,拉开前头的拉?,从里头拿出了那个可爱的卡通吊饰。
「欸。」范羿宁抬头,我将吊饰丢了过去,她有些错愕失措的接住,还不忘瞪我一眼。
「罗妍希要我拿给你的。」
「妍希?」她惊呼了一声,低头看著手中的吊饰。
「应该是要送给哪个人的吧。」想起了她那天有些难受的面容,我补充道。
范羿宁缓缓的点点头,将吊饰收了起来。
我倚著窗边,瞬也不瞬的望著她,直到她再度抬起头看我。
「你跟罗妍希?」我平淡的说了几个字,我想她应该懂我的意思。
「几个月前,园长带著小朋友去公园玩,小?在回家的路上走丢了。」她缓缓的说著,眼底有著回忆的涟漪,「是妍希把他带回育幼院的。」
我挑著眉,她则继续说,「後来我们聊了天,变成朋友。」
「那你知道,她寂寞的原因吗?」我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范羿宁却因此愣住。
看著她的神情中的讶异,我淡淡的说,「只是好奇。」
「……不能说。」她低下头,又是一句不能说。
为什麽那麽多事情都不能说?还是说、只是不能对我说?
收紧了拳头,我有些不甘愿的撇了撇嘴角。
是不是只有冷喾,你才能说。
「妍希不喜欢别人知道她太多事情。」她像是看透了我表情中的不甘愿,解释著。
别人,也是,对你来说,我只是别人。
一点也不特别的,别人。
「冷……」她开口想喊些什麽,却只说了一个字。
我看著她、看著她眼中那股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悸动,却看不透为什麽。
我总是看不透,她的眼神就竟透露些什麽。
她朝我走了过来,最後停在我面前莫约一步的距离,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愣著。
我的表情有这麽明显吗?还是说,在她面前我不擅长伪装?
「我跟冷喾、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刚那句话也是。」她又强调了一次,眼神并没有离开我的视线。
「我想的是怎样,对你来说,有差别吗?」我试探的问著,心底也似乎期待著某一种回答。
或许、我对范羿宁跟冷喾的忌妒,已经不像以前了……
或许。
她怔了怔,半晌,轻轻的、不著痕迹的点头。
而我却在她点头之後慢慢的扯开嘴角,成为今天第一个上扬的弧度。
「呐、给我你的号码。」m出口袋里的手机,递到她面前。
「为什麽?」她愣著看我。
「因为我不想要下次找不到你的时候只能像个白痴一样乱绕。」想起昨天找不到她的景象,心中有些不悦。
「还有……」我不想要冷喾有你的号码,而我却没有。
「还有什麽?」她杏眼圆瞪直盯著我瞧。
「没有。要不要给我?」我迅速的带开话题,她只是闷哼了一声,接过我的手机快速的输入号码,然後还给我。
我满意的微笑,输入的笨猫两个字,然後拨出。
她感觉到口袋里传来震动,拿出了手机,然後抬头看著我。
「这样你也有我的了。」我勾著浅浅的笑容,晃了晃拿在手中的银色手机。
「唔。」她将电话挂断之後,迅速的打了几个字,然後嘴角浮现了有些奸诈的笑容。
「我看!」我快速的抢过她的手机,打开通讯录。
「不可以!」她急的直接扑上我,拼命的张牙舞爪想抢回她的手机。
却在她抢回前的上一秒,看见了通讯录上那个新记录的号码别称——大白痴。
「你又骂我白痴呀?」我危险的眯起眼瞅著她。
「唔……」她像是被逮到做坏事那般的低下头,嘴里含糊不晓得在咕哝些什麽。
我瞧了她一会然後说,「算了,反正我也叫你笨猫,算扯平。」
她呆愣了几秒然後走到我身边。
从窗外看去,在树荫下练习华尔兹的不正是朴樱奈,还有上次拉著她跑的男生吗。
还有他们身旁围绕的那群人是怎麽一回事,在看表演吗?
寂寞的朴樱奈什麽时候变这麽高调了。我微微勾起嘴角。
呐、这样暧昧的笑容似乎不太适合我,不过……这不也是朴樱奈他们现在的氛围吗。
她转头看向了我,我笑著轻轻颔首,我相信她应该可以解读我的意思吧。
虽然我揶揄的成分居多,呵。
看向身旁的范羿宁,我突然想著……
如果朴樱奈的角色换成她,那麽在她身旁的人,会是我还是冷喾?
end if
☆、029
贰拾玖、
或许是冷喾没来上课的关系吧,总觉得范羿宁今天有些不太起劲。
我觉得。
走在右侧的她只是自顾自地走著,不快不慢的步伐,而我则是慢下脚步跟在她身旁。
我并不想离她太远,至少在冷喾不在的今天不想。
冷喾来了之後,很多事情的感觉都变了,就连我的心态也是。
我对他没有太大的好感,就算他是我哥哥,我仍旧,讨厌他。
而范羿宁和他之间的秘密似乎在我心中留下了不深不浅的疙瘩……
关於你们之间,我该抱著什麽样的心情去看待?
关於我们之间,我又能去期待些什麽呢。
「汪!汪汪!」
耳边隐约传来模糊的叫声,我转头看向右侧的公园,溜滑梯的下方坐卧著一只灰白色的小狗。
「等我一下。」我在范羿宁耳边轻喊了一声,转身走向那座溜滑梯。
「汪!汪汪!汪汪汪!」似乎是发现我的靠进,它抬起头对著我叫了几声,然後靠进我脚边。
蹲下身轻轻抚上它的头,有些搞怪的庞克发型凸显了它的可爱。
但,这是谁的狗?
我仔细瞧著它,颈子上并没有绑上项圈,却又不像是流浪狗。
「喂,你在干嘛?」范羿宁站在原处朝著我大喊。
我转过头看向她,又低头瞥了这只小狗一眼。
它的主人现在应该很担心吧。
「喂,干嘛不理我呀?」思忖的当下,范羿宁已经走到我身後。
当她弯下身一瞧,脸色却立刻有了极大的转变,脚步向後踉跄了好几步,颤抖著。
「怎麽?」我以双手抱起那只小狗,起身走向范羿宁。
「拿走开!」她惊慌的大吼著,又一连向後退了好几步。
我拧起眉望著她,她脸上畏惧的表情并不像是假装,难倒……
脚步又朝她靠进了一些,「走开啦!」她失控的大吼著,眼角悬挂著晶莹的泪珠,纤细的小手在半空胡乱挥舞著。
我放下手中的小狗,走到她身边,伸手想要抹去悬挂在她脸上的脆弱,却没想到她竟然抓起我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我愣了一眼,触电般的刺痛在瞬间从手臂上蔓延开来。
紧咬著牙,我努力忍著撕裂般的疼痛,不让自己失控叫出声。
我怎麽也没想到范羿宁竟然会如此的害怕。
就连咬著我的时候,她的双手都还在颤抖著……
我伸出空著的左手,轻轻的将她揽向自己,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著,「没事了。」
她松开紧咬著我不放的利齿,呼吸紊乱而无法平复,瞳孔中透露著还未过境的害怕。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原来会怕狗。」我瞅著她,语气放的很轻很轻,尽量不让她再受到惊吓。
「……」她颤抖著没有开口,混乱的气息渐渐平顺。
我低下头瞥了右手臂上深的发紫泛血的齿痕,可想而知她是多麽的……
「对不起。」她说,抬起头,她的视线停留在我的右手。
「嗯。」我应声,用力甩了甩被咬伤的右手,试图想要麻痹疼痛。
但似乎没有奏效。
她赫然抓住我的手,两眼直直的看著我说,「回去擦药。」
「可是这只狗……」我看著她,她望著我脚边的那只灰色小狗,眼神有些复杂。
「波比!波比你在哪?波比?」清晰的喊叫声越来越近,公园前的马路出现了一抹娇小熟悉的身影。
那女孩走进了公园,朝我们走来,「波……羿宁?冷誉?」
是主唱学姐。
「嗯。」我闷哼了一声,转头瞥了那只狗一眼。
主唱学姐绕过了我们来到小狗的身旁,蹲下身很不温柔的拍了拍它的头。
「臭波比!每次带你出来就乱跑!下次不带你出来玩了!」
波比,真俏皮的名字。
学姐一把抱起了那只灰色名叫波比的雪纳瑞小狗,转过身,在看见范羿宁匆忙松开原本拉著我的手之後,神情变得有些暧昧复杂。
「你们……」
「碰巧遇到。」我冷著脸有些不自在的回答,范羿宁则是转过身被对著学姐。
「好吧,那我先走了。」学姐一脸了然的点点头,然後潇洒的离开了公园。
在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时,还能隐约听见她低声斥骂波比的声音……
「那我们也走吧。」我说,低头看著一脸尴尬的范羿宁。
她点点头,迳自快步走出公园。
育幼院的那群小鬼在园长的威吓下被赶近厨房用餐了,只剩我和范羿宁留在前头。
她惯x的拿出柜子里的医药箱,然後命令我坐下、伸出手,接著安静的替我拆开绷带、换药。
俐落的包扎好了手掌上的伤口,当她拿起新的棉花b,沾上消毒酒j准备要替手臂上的伤口消毒时,却愣住了。
我不语,只是看著她。
她缓缓的眨了眨眼,然後将棉b轻轻的触碰上我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涂抹著。
「……你为什麽,会怕狗呀?」终究,我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她颤了一下,很快的恢复冷静,假装没听见的换了碘酒继续上药。
「范羿宁。」我沉著音喊了她。
她先是愣了几秒,然後将用完的棉花b丢进垃圾桶,从箱子里取出了乾净的纱布覆盖在伤口上,再用绷带包覆。
完成之後,她一边收拾著桌上的药品,嘴上还有些不甘愿的说:「猫本来就怕狗呀。」随後拿起箱子起身走向角落的柜子。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起身走向她。
这个理由,有点瞎。
她刚转身,便被突然出现在身後的我吓了往後踉跄了一小步。
「干嘛吓人啊?」她抬眼瞪著我。
「你承认你是笨猫了。」我勾起嘴角,不得不承认的是,心里有些高兴。
「……」她低头掠过我。
转过身,她已经拿起我的书包,朝我走了过来,便把书包塞进我手里。
「快回家啦。」
我低头看著她,她扁了扁嘴别过头。
「真是的。」这麽可爱的反应。
伸出手揉乱了她的头发,我也猜到下一秒她的反应。
「喂!」果然,大吼,「你们真的很奇怪欸!老爱弄乱我的头发……」她不悦的鼓起双颊,这句话却让我嗅出了不同的味道。
「你们?」我的口吻有些高扬,她的你们之中除了我,指的是……
「冷喾也……是吗?」我沉著脸,瞬间没了表情。
她愣了会,低下头沉默。
这答案的正解,是肯定句。
「对不起,以後,我不会再这样了。」又来了,又是因为冷喾影响了原本的心情。
「冷……」范羿宁抬起头轻喊著,我却急著逃跑,「再见。」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逃跑成为我唯一面对他们的方式?
「冷誉。」当主唱学姐叫住我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在路口的便利商店门口。
下午在公园的那只波比乖巧的跟在学姐脚边。
我们选择就这麽在街道上聊起天来,倚坐在街边的矮石墙上,随意的抚m著在腿上打盹的波比,学姐则是喝著刚才在商店里买的n绿。
「你跟羿宁,已经超过友谊的范围了。」她眼神黯淡的看著地上的磁砖,小嘴还咬著橘色色的吸管。
我闷哼了一声,并没有选择给予她任何回答。
「我希望你明白,羿宁她……她真的很脆弱。」她开口说,语调里充满了温柔和怜悯,就像是同情著范羿宁种种遭遇。
如此称职的直属学姐。
「嗯。」
「你知道吗?在你还没出现之前,羿宁她从来不跟别人交谈的。」学姐的眼神中透露著过往中那段回忆里寂寞、不近人情的范羿宁。
「那时候的她,身边除了寂寞,别无其他。」
除了寂寞……
范羿宁,你怎麽没告诉我呢。
「但是在你出现之後,也许没有太多人发现,但是我看得很清楚,」她抬起头豪不避讳的直视著我,黑白分明的双眸里是全然的认真,「她学会怎麽笑了。」
我愣著,似有若无的波动扰乱了我的思绪。
范羿宁她……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认真的对待她,好吗?」如此认真的眼神恳求著,这是我从没看过的主唱学姐。
我从没看过的、程彦蓁。
「……」我能吗?在范羿宁心中,我是那个可以救赎她的寂寞的人吗?
那冷喾,是不是冷喾也可能成为那个人呢?
沉默之际,引起了学姐的恐慌,「冷誉?」
「你跟学长呢?你是喜欢他的,不是吗。」彷佛失去勇气得喉咙艰涩的开口,却意外的转移了话题。
学姐呆愣著,脸上全写著出乎意料之外的讶异。
她怎麽也没猜想到我会这麽问的,是吧。
「学姐你,是不是应该对学长坦承呢。」我的口吻平淡,甚至有些漠不关己,但其实并不。
但我怎麽也没想到,学姐给我的回答竟然会令我如此的错愕……
「其实,我跟修司之间的关键,是你。」
end if
☆、030
参拾、
我还是无法理解学姐那句话的意思,纵使距离那天已经过了一个多礼拜了。
还有关於冷喾跟范羿宁……
最近,冷喾不再像之前那样殷勤的靠近她,虽然偶尔还是会冲著她灿烂一笑,但频率确实减少,还有范羿宁也是。
去顶楼,一个人睡觉,没有冷喾。
偶尔,会说要等我。偶尔。
「喂,」范羿宁站在门口,朝著我轻喊,「一样。」
我点头,她转身离开。
是该高兴我们这样的默契,但……她真如学姐所说的那样依赖我吗?
还有我,是不是真的也对她有著某种特别的感觉呢。
「小誉。」抬起头,冷喾就站在我面前,表情说轻松却又有些严肃。
我定神看著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关於羿宁……」他停顿,我愣了一眼,迈开脚步与他擦身而过。
「小誉!」他大喊,我仍旧选择离开。
不想听,我不想听他说他们之间有过什麽,就是不想听。
终究,我还是选择逃避了。
像小时候一样,选择了逃离……
走上顶楼,一阵凉风吹来,意识到了已经入秋不久,天气转凉了许多。
范羿宁还是在那个位置,木箱侧边的y影,依旧。
我朝她走去,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会冷吗?」
她摇摇头,却朝我靠近了一些。
啧,爱逞强的笨猫。
「校庆……」她低喃的说著。
「嗯?」
「没什麽。」她又说,然後别过头看著另一边的天空。
沉默了一会,她的声音微弱的夹带在风中传来,「小乐学姐的饼乾屋……」
「饼乾屋?」我闷哼了一声,转头看著她的侧脸,她则是缓缓的点头。
我思考著,仍旧不明白她口中的饼乾屋。
「校庆的时候,小乐学姐他们班……」她喃喃的说著,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却又像在跟我解释。
「你想去吗。」我问,她抬起头愣愣的看著我,然後点头。
嘴角扯开了浅浅的弧度,没想到笨猫就连校庆的时候还是一样贪吃。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嘲笑,双颊泛起了浅浅的淡红,低下头躲开了我的视线。
欸范羿宁你,「好可爱。」
娇小的身子明显得颤了一下,她屈起膝盖环著双手将头埋在里头,却遮掩不到发丝中那对发烫的耳朵。
呵,我偷笑著。
如果……如果就这麽待在一起,就好了。
如果。
让我来好好叙述现在是什麽情形。
时间是豔阳高照的下午,地点是c场旁没有被大楼y影遮掩的走道上,而我待在这里的原因正是因为……
「冷誉!」害我大热天站在这里晒太阳的罪魁祸首,正是小乐学姐。
小巧的脸上总是带著一抹浅淡的笑容,身边也总是跟著一个比她高上一颗头的趴……趴趴熊?
我是说,倪允殇。
至从小乐学姐叫住我之後就一脸不悦的,倪允殇。
她朝我走了过来,倪允殇则是跟在她後头保持著半个步伐的距离。
「校庆那天,你会来吧?」微笑,像冬阳那样温暖的浅笑挂在学姐的嘴角。
难怪,难怪倪允殇会喜欢上她,喜欢上可爱不作做、却有点寂寞的小乐学姐。
「嗯。」我闷哼了一声,不打算有太多回答,免得她身後那位……嗯。
「那,羿宁告诉你了吗?饼乾屋的事情。」她有些雀跃,莫名的、或者说我不知道的原因而雀跃著。
我缓缓的点头。
原来……是小乐学姐要她去的。
「那你一定要来哦!」如此灿烂的弧度悬在她的嘴角,任谁看了都会因此被迷惑住的,就像倪允殇。
看著倪允殇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我还是只给了一个单音,「嗯。」
小乐学姐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却又在下一秒回过头大喊了一声,「对了!」
嘴角的笑容在那瞬间变得有些诡谲邪魅,她的脚步朝我走了过来。
「小乐!」任凭倪允殇生气的吼著,但她没有理会,脚步仍旧比直向前。
「蹲下来一点。」她朝著我灿烂的笑著,对我勾了勾白皙修长的手指,我瞥了倪允殇一眼,还是弯下身将耳朵靠进了小乐学姐。
「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笑著,鬼魅般的,就连语气也是,「羿宁最喜欢吃的是我做的牛nb哦!」
我愣了一下,眼神对上小乐学姐笑弯眉的双眸,她俏皮的对我眨了眨眼,然後转身走回倪允殇身旁。
站直身子,目光中渐渐远去的他们的背影,依稀的听见倪允殇鬼吼鬼叫的声音。
「小乐你刚刚在干嘛啦!」
「以後不准跟别的男生靠这麽近知道吗!」
……
……
啧,这个倪允殇也危机意识过头了吧。
还有,原来……范羿宁喜欢吃牛nb呀,「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笨猫。」
不自觉得,又因为这两个字,笑了。
呐、范羿宁,我好像很容易因为你就忘记了寂寞,然後很自然的笑了。
好像。
稚气的喊声从背後传来,这是今天第二次在路上被叫住,「てく?」
喾?是谁会用日文喊出这个名字。
转过身,一抹娇小的身影映入瞳孔,「樱井绮?」
怎麽会是她?她又怎麽会……
「冷誉?」她错愣的惊呼著,「对不起!我以为你是……」
我拧起眉,接下她的话,「冷喾。」语调中满是冷漠。
她愣了一秒,又立刻弯下腰不断向我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你,」她抬起头,「怎麽可能会认错。」
我的口吻有些委婉,毕竟我跟她不怎麽熟,却又有一种莫名的错觉。
关於她跟冷喾。
关於冷喾跟范羿宁。
关於他们三个。
「我……」她有些颤抖的低下头,看似紧张。
我仍旧皱著眉,因为她没由来的认错以及、诡异的紧张。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我的隐形眼镜掉了,所以才……对不起。」万分愧疚的语气不像是在做假。
「嗯。」
就姑且的、相信她吧。
她缓缓的抬起头,有些畏惧的望著我,深褐色的眸子闪烁著涟漪。
「为什麽这样看我?」我毫不避讳的注视著她的瞳孔,对於她这样的打量有些不自在。
她愣了愣,立刻别开眼,又在一次的跟我道歉,「因为你跟てく真的长的好像……对不起。」
这下换我愣住了。
她说……我跟冷喾、长得很像?
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认错了我,还是说因为这个原因也让范羿宁在我身上找回了十年前哥哥的影子,所以才会……
「冷誉?」见我失神,樱井绮喊了喊我的名字,唤回了我的思绪。
「……我不喜欢这种说法。」我艰涩的开口,像是本能反应般的杜绝掉任何跟冷喾的话题。
「可是你们不是兄弟吗?」樱井绮似乎没听出我口吻中的不悦,歪著头追问。
「是又怎样。」冰冷的语调瞬间凝结了周遭的空气,我知道气氛被我弄僵了,不只樱井绮的表情,就连我的也是。
「对……对不起。」她低下头,不知道是第几次的道歉。
我发现,她这个人很习惯跟人道歉,对不起这三个字说的挺顺口的。
我叹了一口气,低眼看著眼前的女孩,「你跟他,什麽关系?」
是呀,我该搞清楚这三个人之间到底存在著什麽复杂的关系,范羿宁却不肯告诉我。
单纯因为冷喾,还是跟樱井绮也有关系?
「我……」她低下头选择沉默,有好几次开起双唇却半个字也没吐出来,欲言又止。
这表情我也曾在范羿宁脸上见过,就在我问她、冷喾为什麽出现在舞蹈教室的时候。
那样的表情,那样告诉我不能说,多麽深刻的在我脑海里烙印著。
「不想说就算了吧。」我冷哼,转身离开。
我不懂为什麽所有人总是这样瞒著我,想说却又不说,那又为什麽要开口。
樱井绮是这样,就连我在乎的范羿宁也是这样……
我在乎……范羿宁。
原来,我在乎她。
但那又如何?就算我在乎她,她在乎的人也不一定是我……
应该早就习惯不被在乎了不是吗。
end 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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