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肆拾陆、
我在蓝芷纭的肩上睡著了,这是第三次除了在家以外的地方入睡。
第一次是在顶楼和范羿宁靠著头睡著的,还有第二次是我感冒难受的想直接回家倒在床上乾脆睡死算了的那一次。
范羿宁突然变得贴心的那一次……
本来打算想起来的,却在听到蓝芷纭开口之後停下了动作。
「喂……」她轻轻喊著,似乎不晓得我已经醒了。
「你上次说的那个范羿宁……对你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对不对?」她的口吻很轻很轻,是和平常那样聒噪吵闹的嗓音完全不一样的。
「我很羡慕她呢。」
……羡慕?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生,可以让你这麽重视呢?」她说,语调中有著许多藏不掉的感伤……
感伤?
她为什麽说到范羿宁的时候会流露出这麽难过的样子?
「你看起来明明就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呀,怎麽会为了一个女生变得这麽狼狈?」
不食人间烟火……这什麽诡异的形容词。
这个蓝芷纭确定真的已经是高二了吗?我暗自撇嘴思忖著。
「你刚进水野的时候明明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
她早就认识我了?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她怎麽可能认识我?
她到底为什麽会……
「那个范羿宁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很普通的女生啊……」
「你到底是谁?」我沉不住气的出声,将原本靠在她肩上的头抬起,以冷冽的眼光直视著她。
她著实的吓了一大跳,倒抽了好大一口气,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瞪的老大,像是下一秒随时会跳出来那样。
「你……你、你都听到了喔?」颤抖的双唇艰涩的吐出声音,她甚至双手紧紧的捂著左x口,怀疑自己的心跳是不是已经停止了。
我闷吭了一声。
「呃……」她吞了吞口水,「其实……」
挑高著眉,我好整以暇的望著她,期待著她打完草稿後的故事。
「其实刚刚就是我……我……」眼神开始在胡乱飘移了,紊乱的呼吸还未平复,看来她是真的很紧张呐。
「你随便说说的?」
「没错!你说的对!」她眼睛一亮的立刻大声附和。「我只是有感而发的随便说说的啦!哈哈……」
都乾笑成这样了还在那有感而发呀?
这家伙说谎的功力简直比范羿宁还糟糕呐。起码她曾经瞒过我我们曾经认识过,那时候我还生了气吓的她都哭了……
但说谎被抓包後那无措的表情却挺像的……
面无表情的一语不发瞅著她。
她的表情越渐尴尬。「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
我愣了愣。
就连害怕时小心翼翼询问我是不是生气的表情口吻还有动作都那麽的相似……
这个蓝芷纭到底有什麽魔力?竟可以这样让我不断的想起范羿宁。
还有她刚刚的那番话,听起来似乎已经观察我很久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对吧。」她缓缓的低下头不语。
「所以情人节那天,你是故意要我陪你的?」她还是没说话,头却更低了。
好一个蓝芷纭。
「你真是无聊透顶。」冷淡的丢下最後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喂、冷誉!」她大喊了一声,迅速的追了上来。「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
我不予理会的继续往前走。
也许是过人的身高和长腿让我走路的速度远比她跑的还要快,我甚至能够清楚的听见她在後头追著我气喘吁吁的喘息声。
但她明知道自己追不上我,为什麽还要这麽拼命?
「呀……」不对劲!
转过身,追在後头的那抹娇小的身子已经向前倾倒,眼看著下一秒变要从楼梯上摔落……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
「范羿宁!」
砰!
……
「你没事吧?」她旋即撑起倒在我身上的身子,一双手紧张的不晓得该摆哪里才好,担忧的情绪全数攀上了那张好看小巧的脸孔。
我轻轻的扯开嘴角。「大笨猫。」
她怔著,脸上的表情转瞬间变成错愕,「我不是范羿宁……」原本害怕的颤抖的双唇艰涩沙哑的吐出了哀伤的音调。
……
她缓缓站起身,别过头不看我,却还是伸出手。
「……」我闷哼了一声,一手撑起跌坐在地上的身躯,她不自在的把手收回。
「对不起。」
「嗯。」她轻轻应声,随後抬起头露出一贯灿烂的笑容说:「应该没有压死你吧?哈哈。」
……
她这样不也是在逞强吗。
收紧手然後又松开,接著轻轻的抚上她乌黑的长发。
她吃惊的愣著。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当成范羿宁的……」
她闷哼了一声又再度低下头,露出在发边的耳朵却悄悄的泛红了。
就连害羞的时候都一模一样,教我怎能不搞混呢……
原本在吧台里擦拭玻璃杯的蓝竟云停下手边的工作,好奇的扬起眉看著从门外走进来的两人,嘴角还是惯x的扯出浅淡的笑容。
「你们两个这麽快就熟啦?放学之後就一起来找我。」
我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是她硬拉我来的。」
「讲的好像你很委屈似的。」蓝芷纭不满的咕哝道。
蓝竟云轻瞥了她一眼,接著看向我缓缓的点头并用眼神表示了解我的无奈。
呵。
「你们两个老喜欢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蓝芷纭将肩上的书包往一旁的桌子扔去,倾身向前倚靠在吧台上,眯起眼佯装妩媚的看著蓝竟云,「哥,你该不会是gay吧?」
……
蓝竟云愣住的表情完全符合我现在的心情。
「我真後悔你出生时没亲手把你掐死。」他继续拿起手边还没擦完的玻璃杯,打算不再理会他那个随时会让人有杀人冲动的妹妹。
「现在社会都这麽开放,我不会介意你哪天带著你的猛男女友回家的。」
唉,我真的越来越同情他了。
「但那个人千万不能是冷誉哦!他肯定没有大x肌,哈哈!」
呃。
「噗……」很好,蓝竟云你笑个屁啊?
「真抱歉没有符合你择偶的条件呐。」我不甘示弱的回嘴。
「别这样,请你喝咖啡。」
他憋著嘴角快要溢出来的笑声,转身取了个黑色陶杯,接著将咖啡豆倒进一旁的研磨咖啡机里,按下开关。
嘈杂的机械声回盪在密闭的空间里,浓郁的咖啡香散逸在四周的空气中。
「哥,我要红茶哦!」蓝芷纭说,而我愣住。
……怎麽会?
蓝芷纭也喜欢喝红茶……
蓝竟云察觉了我的不对劲。「今天喝别的吧,老是喝红茶小心睡不著。」
「那我自己出去买。」她不妥协的扁的扁嘴,拎著钱包便往外走。
厚重的玻璃门关上了。
……
「呐,咖啡。」
接过,却没有想喝的意愿。
蓝竟云走出吧台,拉了张高架椅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我妹很像那个女生对吧。」
我愣了愣,因为他肯定的语气。
「你怎麽知道?」
「眼神。」他轻笑,「你看她的眼神太复杂也太明显了。」
……
「很明显是吗?」呵,原来已经明显到其他人都可以轻易看穿了。
冷笑了一声,将装著咖啡的陶杯贴上嘴唇,轻吮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从舌尖开始蔓延,不晓得从什麽时候开始,我已经习惯不加糖黑咖啡的味道了。
大概是从那天范羿宁离开之後吧,蓝竟云给我喝的第一杯黑咖啡,完全符合我心情的黑咖啡。
然後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不喝可乐了。
不喝范羿宁曾经买给我的可乐。
「我不希望芷纭变成那女孩的替代品,请原谅我做哥哥的还是会有一点私心,虽然我真的很不希望看到你这麽难过的样子。」他浅淡的口吻说著,用著一种请求的眼光。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我当然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蓝芷纭当成范羿宁了,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这样只会伤害了另一个无辜的人而已。
我不想要为了自己自私的放不下范羿宁进而伤害了另一个女生。
尤其,她是蓝竟云的妹妹。
「我回来了。」蓝芷纭一进门便看见蓝竟云坐在我身旁一脸凝重的表情。「哇……你们情侣吵架喔?需不需要我调解一下呀?」
蓝竟云看了我一眼,抬起头恢复了以往轻松的神情。「蓝芷纭,你哥哥我真的好想好想要杀了你,怎麽办呢?」
他嘴边挂著的温暖笑容和煦的几乎没有杀伤力,但其实笑里藏刀。
「哥,我开玩笑的嘛……呵呵……」
「呵呵--」
蓝芷纭嘴角抽搐的不断後退,蓝竟云则是挂著一抹y沉的笑容持续朝她逼进。
「冷、冷誉救我!」她迅速的退到我身旁扯著我衣角,无辜的眼神苦苦哀求著。
我轻笑,诡谲的咧开嘴角。「很可惜,我跟你哥是同一夥的。」
「什麽……」伸出手一把揪住她还来不及逃跑的纤细手臂,蓝竟云保持著刚才的笑容不疾不徐的朝她走来。
「我记得刚刚好像有人说我是gay对吧?」深色的眸危险的眯起。
「那个人好像还说我们情侣在吵架是吧?」我嘴坏的捕枪。
「蓝芷纭你找死啊!」
「啊--救命啊!」
……
……
经过一阵惨叫连天的追逐战之後,蓝竟云大获全胜的将蓝芷纭用不晓得从哪里翻出来的绳子将她五花大绑在角落的椅子上,任凭她哀叫到声嘶力竭也不肯松绑。
他轻松自如的拍拍手,勾起一抹亲切到不行的笑容说:「你就在那好好的反省,等到我想关店回家吧。」
「哥……我保证不会再说你是gay,也不会说你跟冷誉在交往了啦……」蓝芷纭无力的哀嚎。
「很可惜,你刚刚又说了一遍。」他灿笑著,接著拿起吧台上的水抿了一口。
瞥了一眼被囚禁在角落不断向我发出求救讯号的蓝芷纭,我视若无睹的转过头对著蓝竟云说,「你的身手还不错。」
「也还好,对付这种小角色算是颇简单的。」蓝竟云得意的笑道。
接著他拿起蓝芷纭逃命时放在桌上的铝箔包装红茶,刻意走到她面前左晃右晃的逗弄。
「哥!你很过分喔!」蓝芷纭气急败坏的跺脚大吼著,双眼死瞪著邪笑著的蓝竟云。
「谁叫我太久没发威,让你得寸进尺了呢?」蓝竟云故作无辜的敛起眉。「我现在口好渴呀,这瓶红茶看起来挺美味的呢……」
「不可以!」蓝芷纭咬牙切齿的低吼。「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喝红茶了!」
「咦?有吗?我怎麽不记得你有这样奇怪的习惯?」
「蓝、竟、云!」
……
原本抱著看好戏的笑容突然垂下。
看著蓝竟云欺负蓝芷纭的画面,眼中还是会有被欺负的人是范羿宁的错觉……
「不准喝!」
「我偏要喝!」
「蓝……」
「别闹她了。」
蓝芷纭高举著准备要往蓝竟云踹去的双腿停在半空,蓝竟云脸上嘲弄的笑容也瞬间僵硬,两人纷纷转过头看向我。
……
「快帮我解开啦蓝竟云!」
「……」蓝竟云沉下脸,转过头去将她松绑。
「痛死了蓝竟云!」重获自由的蓝芷纭用力往他x前捶一拳,接著开心的朝我走来,「算你有人x。」
她轻轻的拍拍我的肩,愉悦的笑著。
我默不吭声,低著眼的视线瞥见了那白皙手腕上的几到红痕。
伸手想要触m,蓝竟云倏然拉起她的手,巧妙了阻挡了我。
「走吧,我要关店了。」
「……」看来蓝竟云对我很失望呐。
抓起一旁的书包,快步走出。
「先走了。」没等蓝竟云他们跟上,我转身往反方向离开。
……
「范羿宁……我到底要怎麽做,你才不会一直出现呢……」
每当我越是假装想要忘记,回忆越是刻意清晰的停留在每一个有你的画面。
而我一直不能释怀的是,你的影子像是嘲讽般的跟著我难分难离……
然後我才明白,原来最寂寞的是──
我只剩一个人了,却还是那麽想你。
end if
☆、047
肆拾柒、
星期六的早晨,我没由来的走到了育幼院,院长仅是略为吃惊的问了我为什麽来,然後看著我无奈笑著摇头之後便请我进去。
「大哥哥!」那群孩子在看见我之後纷纷上前将我围绕,就像之前围绕著范羿宁那样。
我缓缓蹲了下来,学著范羿宁那样温柔的抚m著小?的头。
「大哥哥,宁宁姐姐她什麽时候才会回来?」小?难过的嘟著嘴问,所有的孩子纷纷点头吵著要我回答。
但……我自己也不晓得啊。
我也很想知道范羿宁到底什麽时候才会回来,我也很想问她呀……
院长看见我难过的眼神後便出声制止,但我还是开口了。「大哥哥也不晓得宁宁姐姐什麽时候会回来,我也跟你们一样都在等她回来。」
他们难掩失落的低下头,眼眶中泛起了薄薄一层泪雾。
范羿宁你看见了吗?除了我以外,还有好多人因为你的离开而伤心著,你能不能看在这些孩子都这麽想念你的份上,快点回来好吗?
拜托你回来,好吗……
「冷誉……」院长年迈的身躯缓缓走向我,口吻满是不舍。
我站起身,假装坚强其实逞强的说没事,然後问他可不可以让我去范羿宁的房间看看,他颔首答应接著领著我到范羿宁的房里。
他默默退出,单独留给我这个还残留著范羿宁味道的空间。
这是第二次进到她的房间。
我仍是清楚的记得那天在游乐园替她过完生日之後,她耍赖著要我抱她回家,然後很放心的赖在我怀里睡著,好像一点也不怕我就这麽把她带回我家,甚至趁机对她做出什麽坏事那样。
那天晚上,她是如此的信任著我。
抱著她回到房间之後,一躺上床她便熟稔的翻身躲进棉被里,这样可爱的举动惹得我不晓得该怎麽办才好。
原本是打算偷偷吻她的,双唇却在她耳边停了下来,仅是胆小的说了句生日快乐就回去了。
我是这麽胆小懦弱的不敢付诸行动,才会让你选择离开我的,对吧?
「范羿宁……」
左手紧紧捂著哽咽颤抖了的双唇,哽在喉咙的难受呜咽痛的我只能狠狠的咬著自己的手,宁可难受也倔强的不肯让泪流下。
我答应自己不哭的。
我要自己不哭的。
可是每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当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那些到处都充满著你的回忆就像浪潮般的不断拍打侵蚀著我心力交瘁的身躯,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著我你不在我身边的事实。
然後我笑,然後我哭,然後又一次的抱著冰冷的身子缩在墙角里颤抖著睡著。
然後醒来之後又一次一次的想起你,不断的重蹈覆辙……
「我想你想的好累,真的好累……」手里紧紧抱著衣柜里她没有带走的黑色外套,双手狠狠的颤抖著。
最後,疲倦不堪的身子连同眼泪一起,落在那张已经没有任何温度的床上。
我已经束手无策了,因为就连曾经你待过的空间里都找不到任何一丝,属於你的温度……
下午,我代替院长带著这群孩子到公园里玩耍。
坐在范羿宁曾经坐过的盪秋千上,以她最习惯侧身的角度望著那棵曾经我爬过、让我受伤的树,然後想起那次她紧张的拉著我到洗手台边将我手心中的血迹冲淡,担心的拿出卫生纸塞进我手里用双手紧紧握著我的。
她那时候的表情,我记得一清二楚。
起身走到树下,望著仍旧在上头的尖锐树枝,低喃。「如果我在受同样的一次伤,你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担心的帮我擦药呢?」
肯定不会吧。
因为现在,就连你在哪我也不晓得,你又怎麽可能为了一个你後悔遇见的人回来呢?更别说替他擦药了……
你一定讨厌我、恨我都来不及了,又怎麽可能会替我担心呢。
可是偏偏……偏偏我还是不死心的像个傻子一样每天期盼著你下一秒就会出现在我眼前,笑著告诉我说你会离开只是你突然兴起的恶作剧。
我还是每天都这样期待著啊……
望通讯录里的电话,手指却迟迟不敢按下拨号键,因为我怕,我怕要是我真的按下了你却没有接,那到时候,心只会更加难受疼痛而已。
但我真的好想好想再一次听见你的声音,即使只是冷淡的说你不想跟我有任何联络然後潇洒的挂断电话也没关系。
因为我真的……
「我真的好想你啊范羿宁……」
衣角传来轻轻拉扯的触感,转过头,待在我脚边的人是小?。
「怎麽了吗?」我昂首吸了吸鼻子接著蹲下身轻声的问。
「大哥哥很想宁宁姐姐吗?」他歪著头问,我愣著点头。「可是你看起来好痛苦,为什麽还要想?」
……
他童言童语的问句我却不晓得该怎麽回答才好。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麽明明想你这麽痛苦我却无法停止思念。
这个问题在夜阑人静我想到你的时候都会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审问著自己为什麽,但到最後答案中就是无解。
「大哥哥为什麽没有像我一样开开心心的?」
我望著他抬起头看著我的童稚眼神,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因为宁宁姐姐不在了。」
「没有宁宁姐姐我也可以很开心呀!虽然有时候很想她……」他低下头咕哝著,随即又抬头,「可是总不能因为宁宁姐姐不在就不开心,这样宁宁姐姐知道也会很难过的!」
……
她会难过吗?我开不开心她会难过吗?
「她不会的。」我沉声回答。「没有我她会过的更开心,她不会难过的。」
一定不会的。
她後悔遇见的人消失在她身边,她并不晓得他像个疯子一样朝思暮想著她,没有他她会过的比以前更快乐更开心的。
没有我她会更高兴的……
但是,失去你的我却再也无法拥有快乐了。
「唔……大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宁宁姐姐呀?」
我愣了愣,收紧了腿边被风吹的冰冷的双手。
「院长爸爸说,如果喜欢一个人,情绪就会被那个人牵动,如果她开心你就会跟著开心,如果她难过你就会跟著她难过,如果有一天她消失了,你就会难受到快死掉……大哥哥现在是不是难受到快死掉了?」
……
「对,我难受的快要死掉了。」我沙哑的回答,嘴角噙著苦涩的弧度。
「那大哥哥就不要喜欢宁宁姐姐了呀!这样就不会难受的快死掉了!」
范羿宁,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不要再喜欢你了,但……「小?,感情不是玩具,说不喜欢就可以不喜欢的。」
在看见我难过的眼神後,小?低下头不悦的呢喃著。
「……你们大人最奇怪了!」一会,他像是受不了愤怒的大声嘶吼著,接著挣脱我的双手打算跑走。
「小?!」我站起身叫住他,他一脸愠怒的转过头愤恨的对著我大吼:「宁宁姐姐之前明明说过她喜欢大哥哥,大哥哥也说喜欢宁宁姐姐,她为什麽还要离开?什麽事情都不坦白,你们大人最奇怪了!」
……
范羿宁喜欢……我?
「小?你说什麽,再说一次!」我跑上前chu鲁的拽著那瘦弱的小手。「我说你们大人很奇怪都不坦白啦……」他被我吓的哭著要我放手,眼泪不断的从眼眶流出。
「不是这个!你刚刚明明有说到范羿宁!」我完全忘了手里抓著的只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只管自己情绪的大吼著。
「呜……我说宁宁姐姐喜欢大哥哥,她叫我不能说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啦……」
我呆愣著松开手,小?则是惊吓的捂著哭花的脸跑走。
「范羿宁为什麽……」为什麽喜欢我不能说?为什麽你明明喜欢我却还要拒绝我?「为什麽你明明喜欢我却还要说後悔遇见我!」
「为什麽……」
身子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的不断滑过脸庞,灼伤的却是那颗再度被砸下震撼弹而无力承受伤害的心。
这些没有答案的为什麽,就像我们之间不曾间段的擦身而过。
而我心中那许多的如果如果,在最後全都变成了路过……
冰箱里的麦香红茶又多添了一瓶,以及橱柜里那堆积如山的波罗面包也多增添了一个。
我轻叹了口气,拿著玻璃杯倒水。
自从范羿宁离开之後,我每天都固定会到便利商店买一瓶红茶和波罗面包,我总是想著或许哪天她回来了就不怕没有东西给她吃了,而且还是她喜欢的。
但……也许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手一松,腾空了的玻璃杯迅即掉落在地上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蹲下身收拾著洒了一地的晶莹,手指却又不小心的被划上了不深不浅的伤口。
静静望著缓缓渗出血y的那道伤口,嘴角轻轻的扯开嘲弄的弧度。「真糟糕呐……」
如果范羿宁还在的话,知道我受伤之後会不会立刻冲来替我擦药呢?
会吧。
会吧?
「会吗……」
心痛的捂著脸,苍白的唇无力的轻搐著。
闭上眼,再怎麽狠心的想要将脑海里范羿宁的身影逐出,却在最後因为胆怯、因为害怕遗忘而将她留下了。
m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我用尽了所有勇气编辑了一封简讯寄出。
范羿宁,你在哪里?
两三分钟後电话响了--笨猫。
我迅速的接起大喊著,「范羿宁!」
「不好意思,这支号码已经换人了喔。」
……
「……怎麽会?」不晓得花了多大的勇气,我才说出这三个字。
「原本的主人没有通知你吗?真的很不好意思。」对方挂断了电话。
怎麽会……
连我最後仅存的所有勇气都被你磨灭了……
我还能拿什麽去面对失去你之後x涌而来的寂寞?
end if
☆、048
肆拾捌、
墙上的白色刻痕已经多到数也数不清了,满满的一整片墙上,全被我画上了等待范羿宁的计时。
我还记得去年的那个冬天,范羿宁没留下任何讯息离开我的那个冬天,我就像现在这样天天到顶楼吹著刺骨冻人的寒风,天天在这个曾经与她待过的顶楼接受回忆一次又一次狠狠的鞭笞。
半年了。
我已经等她等了半年了,但她还是没有回来。
这场捉迷藏玩的太久,或许她已经忘了应该要回来了。
是她忘了……还是她刻意不记得?
抬头望著有些y霾的天空,黑色的眼眸云淡风轻,静如止水,一点情绪也没有。
已经习惯在想到她离开之後把所有情绪都隐藏起来了,不再像之前只要一想起就会泪流满面,不会再难受的瑟缩在墙角呜咽的颤抖。
我以为半年来我学会了坚强,但我明白,那终究也只是逞强罢了。
我从来就不懂得什麽叫作坚强。
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在逞强而已,逞强的假装自己一个人可以过的很好,逞强的以为就算没有任何人陪在身边也无所谓,逞强的说服自己失去了范羿宁就像先前生命里无数的过客一样可以不痛不痒,但……
g本无法说服。
范羿宁对我来说,无法和一般人相提并论的。
她对我而言,是绝对特别的。
是我寻觅了好久好久才找到与我拥有同样寂寞气息的人,谁都无法取代的人。
「欸范羿宁,你现在心情是不是不好?」我依旧昂首望著天空,嘴角扯开几许弧度。「乌云越来越厚了,要是待会下雨,是不是代表有人惹你哭了?」
现在,我总习惯用天气来当作范羿宁的心情,而我的情绪也随之起伏。
倘若是晴天,我会觉得舒服、开心些;假若是y天,心就会没有理由的感到烦闷;如果下雨了,那麽我就会待在顶楼等雨停。
因为范羿宁哭了,我一定要陪她,就算现实中她身边有其他人陪也无所谓。
看了眼天边积黑的云层,我缓缓的伸出手腾在半空,然後在x前那熟悉的高度轻轻的抚弄著透明无色的空气。
「……别哭。」
远远的,乌云似乎听见了我的请求,仅落了一小滴雨水後,便缓缓的散开了。
嘴角慢慢的上扬,收回了停在半空的左手。
「好乖呢,笨猫。」
……
有人上来了。
那不懂得掩饰,偷偷mm却显得欲盖弥彰的脚步声渐渐接近,我转过身将双手c进口袋里,好整以暇的瞅著从楼梯口现形的身影。
「啊啊……被你发现啦?」蓝芷纭的五官尴尬的僵硬,嘴角甚至微微抽搐。
轻瞥了她一眼,有些无奈的摇头。「你蹑手蹑脚的功夫该多跟你哥学学。」
「你真的很喜欢拿我哥糗我。」她双手c腰,不满的鼓起双颊咕哝著,接著转身走到那堵墙前自叹弗如的说:「天呐,你真的天天都要画上一笔才安心呀?」
「……」
「好好好,我知道你很会用沉默表示抗议,算我说错话。」她投降的求饶,看著上头数不清刻痕叹了好大一口气。
半晌,她又以一种怜悯的口吻开口。
「都半年了耶……你难道就不能稍微看开一点吗?」她转过头瞅著我,眼底泛著不舍的涟漪。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可永远都看不开。」笃定的望著她笔直勾来的眼光,没有丝毫犹豫。
闻言,她低下头,垂在腿边的双手握紧了拳。「……就真的不能稍微注意到我吗?」
……
是,我知道蓝芷纭喜欢我。
但早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後我就明白的拒绝她了。
我记得当时我这麽说:「就算再相似,你也不是范羿宁,所以我不可能喜欢你。」那之後她还因为这样请了两个礼拜的假,躲在家里不肯出门,只是为了避免见到我之後会尴尬。
甚至还因为这件事,蓝竟云难得严肃的警告我,不要只是把蓝芷纭当成替代品、当成是慰藉,如果伤害了她,他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可这家伙的恢复能力不是普通的强,现在已经能泰若自如的跟我谈话了,完全不见之前的疙瘩。
……
「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我的答案了吗。」
沉
默
。
「开玩笑的啦!」她猛然抬起头大笑,「没想到你这麽好骗!」
我愣了一眼,转过身背对著她。「……不好笑。」
那样的眼神怎麽可能是开玩笑?
她这样分明就是在逞强。
「傻瓜……」
「喂喂喂,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麽明目张胆的在我面前想她啊?」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拉开嗓门大声嚷嚷著,眼神是不耐烦的牢骚样。
……
「我是说你,呆子。」
她呆愣了好一会才恢复意识,回神後便是一连串霹雳啪啦的反驳。
「喂你过分了喔!一下骂我傻瓜一下又骂我呆子,好歹我也是你学姐,尊重这两个字你到底会不会写啊?」
j神倒是恢复的挺快的。
呵。
「我在训话你笑屁啊!」
敛起眉,低头睨了她一眼。「欸,把你指在我鼻子上的手拿下来。」
「除非你跟我道歉!」气势盛气凌人。
「……我很抱歉说你是呆子,其实你是白痴。」快速转身下楼。
「喂!你才白痴啦!」
呵。
「呐范羿宁……」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会一直对蓝芷纭过意不去的。
我害怕到最後会无法支配大脑的意识,硬是把她当成是你,到时候该我怎麽办才好……
夏允希手里紧紧抓著那本日记是朴樱奈的。
他红著眼眶忍著泪不掉,高挑单薄的身躯却不断的颤抖著。
刚才那位之前曾在运动会的表演上帮过朴樱奈的学长愤怒的将那本日记狠狠的甩到夏允希脸上,咬牙切齿的低吼著要他看清楚这一年来没有夏允希的朴樱奈是怎样生活著。
虽然先前我已经暗暗的提示他很多次了,他却怎麽也不肯回去,硬是倔强的说是她逼他们分手的--她吻了姜宇晨。
可事实g本不是这样的,朴樱奈有她自己的用意,但她没有说。
好几次在学校遇到她,那本日记总是形影不离的被她抱在怀里,偶尔看她在树下写著写著突然笑了,接著轮到那双灰色的瞳缓缓落泪,如果不小心沾湿了日记上的字迹,她会很慌张的拼命擦拭,但眼泪却越掉越多……
夏允希也没好到哪去。
每天每天都跟著我跑便利商店一趟,我买红茶他买金莎,然後他就看著那条金莎发呆一整天,冷不防的一笑,随即面无表情,不断重复。
他们这样究竟有什麽意义呢……
「都知道实情了,还是不肯拉下脸去找她?」将身子倚靠在树边,黑眸瞥著他倔强不肯低头的侧脸。
「……」他收紧拳头,紧咬著牙不语。
「非得搞得你们都不开心不快乐,这就是你乐见的结果?」有些愠怒,我并不懂他在执著些什麽、在坚持些什麽。
就为了那样一个误会分开了那麽久,现在真相大白了却停在原地不肯前进,他究竟在固执什麽?
「你不懂……」低沉的嗓音艰涩的吐出回答,却让我更加恼怒。
「是,我是不懂,我搞不懂为什麽明明你们可以在一起却硬要分开,让彼此都难受!」失去理智的咆啸在寒风中显得更加冷冽,「我不懂为什麽你明知道她很痛苦却像刻意要惩罚她一样,宁可躲在暗处偷偷看著她难过也不愿意过去安慰她,我真的搞不懂你夏允希!」
「你没必要懂!」他愤恨的对著我嘶吼。
拳头却在下一秒笔直的朝他俊俏的左脸挥了过去,不偏不倚、扎扎实实的打中了他。
「冷誉你该死的!」他不甘示弱的立刻撑起身子,以相同的力道回敬了我一拳。
失去重心的身子踉跄的跌坐在草地,用手抹去嘴角边的血渍,昂首看著他。
「这样,你清醒了没?」
……
「你……」他眼眶中有些波动,诧异的看著我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非自愿的寂寞可以结束了吧。」单手撑著地,用力的将身子撑起站在他面前。「不去找她吗?」
他愣了一眼,嘴角缓缓扯开睽违已久的慵懒笑容。
「谢了,冷誉。」那挺拔却单薄的背影奔跑著离开了我的视线。
……
「痛死了……」手轻捂著嘴角边撕裂泛血的伤口。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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