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上)
她侧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望着雪白的墙壁,先前激情留下的一室喘息已经消散,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已经累得睡死过去,可是即将到来的白天却让她又紧张又期待,明天的计划一定要成功,决不能失败,要是走错一步,那她……
身後的男人似乎已经睡着,她轻轻地移开横在她腰上的手臂,缓缓地起身,尽量轻手轻脚地翻过他健壮的身子,穿上绣花鞋,抓起椅子上散落的外套,随意地一披,便坐在小圆桌边喝茶。她暗自出神不知在想什麽,当然没注意到床上的男人在她下床的那一刻就睁开了眼睛,眸子里暗光流转。
她喝完了茶,转身看见铜镜里的自己,那面镜子已经陪了她很多年,以前她的娘亲天天搂着她为她梳头,当时铜镜里的人影巧笑倩兮,母女俩满脸都是幸福的微笑,可是现在……她的指尖碰到冰冷的镜面,从不甚清晰的镜子看到自己依旧是两年前的样子,可是肩膀上、x脯上却有着已嫁做人妇的痕迹,一片片青青紫紫,可是……自从两年前那场变故,她还能嫁人吗?床上那跟她有了亲密关系的男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是她的夫君啊。她愣愣地站了一会,等回过神来,镜子里已经出现了他的身影,他一丝不挂地站在她後面,也丝毫不避讳,霸道地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嘶哑道:“别再喝凉茶了,对身体不好。”
果然,她闭紧了眼,谨慎如他当然知道她已经起来了,她不禁有些担心计划能不能成功,然而面上不动声色,用伪装了无数次的笑脸迎上他,顺从着应声,他把她身上的外衫裹紧,轻吻她的耳廓:“外面冷,别着凉了,上床睡吧。没你在我睡不着。”说完也不等她回答,打横抱起她,直接丢进被子里。两人又恢复到了先前的位置,她依旧背对着他,依旧盯着墙壁发呆。
他知道天一冷,她就有手脚冰冷的毛病,喊大夫来瞧过了,说是有轻微气血不足的症状,他很心疼可是又无能为力,练就的一身内力传给她也没法改变她的体质,只好天天红枣核桃上阵,晚上再帮她温暖四肢。本来刚做完运动已经让她暖和起来,这一起床,又全身发凉了,他抱紧她:“以後别起床了,有什麽事就叫我。”
她鼻头一酸,差点又中了他的道。“我以为你在睡,再说我只是有点喝了,下来喝杯茶也不碍事。”
“那也不行,想喝水我帮你倒。而且茶也冷了,应该让虾米弄点热的来。”
“别,虾米累一天了,别叫她了。”
“好好,你就心疼你那个小丫鬟。来,转过啦,我给你暖暖。”也不等她答应,就板过她的身子揉进怀里,大手抬起她一条腿,寻到她粉嫩的玉足,温柔地渡给她手掌的温度。她闭着眼睛享受着,却在他不老实地顺着小腿上移的同时惊恐地睁大眼,低低哀求道:“别,别再来了。”
“莫儿乖,今天我们才做了两次,再来一回好不好,最後一次!”
她无力抗拒,只能在他的注视下颤巍巍地张开双腿,男人激动地红了双眼,也没有过多的前戏,直接就着先前的yy,挤身而入。狭窄的甬道再一次被填满,不知是兴奋更多还是悲伤更甚,她低低叹了口气,微微呻吟道:“哥哥……”
刚才的小憩,让男人又恢复了神勇,他盯着她毛发稀疏的y户,怜惜地替她抹去溢出来的jy,下身却依然迅猛地抽c,越来越多的灼白从y道口细细满出,後来他索x不再清理,任两人欢爱留下的y体变的愈加粘稠,直到那销魂的入口已经模糊一片,他才一个激灵,又一次s了出去。完事了他也不出去,分身仍然留在她温热的小x里,她轻推他也不动身,而是呵呵笑着又在她锁骨上印上暧昧的痕迹,大掌抚上她平坦的小腹,“你说,会不会已经有了呢?”
她大惊,哥哥啊,我们是不应该有孩子的,我们的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怎麽能让这个错误一直延续下去呢?而且,你如此待我,只是想用孩子把我拴住吧,这样我就能永远在你身边……她调整了情绪,假意期待,“嗯……不知道呢,要是女孩就好了,我喜欢女娃娃。”
“只要是宝贝莫儿生的,男娃女娃我都喜欢。不过我们要努力了,这样才能尽早怀上。”rb又有了发硬的迹象,他微微退出,打算等完全翘起时给她个狠狠的冲撞。女孩闭上眼,望着镂空花雕床,在一沈一浮间渐渐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睁开眼,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她揉揉酸痛的肩膀,唤来虾米:“我哥呢?”
“少爷一早就出门了,好像是梁庄的生意出了问题。说不回来吃午饭了。小姐是要起了吗?”
“嗯,我马上就起床。你去收拾一下,我想让你帮我出庄买点东西。”
小虾米领命去了,她慢腾腾地坐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站在门边,听见开门声,马上抬起头,热切地看着她。目光扫过她无法完全遮住的脖颈,脸色一沈,僵硬地转移了目光,低声道:“梁庄的事已经办好了,少主他不到天黑回不来。”
“知道了,你去准备吧。记得小心点,别让人看出来,我这边已经差不多了,就等时辰到。”
男子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她进屋坐下,看虾米已经准备出发,便写了个单子交给她。虾米接过宣纸,顿时有些发怵:“小姐……这些,是要一天买完?”
“我也知道有点为难你,可是你看,我g本不能出庄,这些东西我想了好久了,这些他g本就不知道挑,有些又不好意思叫哥哥帮忙,所以……”她故作悲切的样子,这招已经骗过她无数次了,可还是屡试不爽。
“小姐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保证天黑前回来。”
她破涕为笑,目送虾米出门。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她马上转身回房,摊开两块布,在硕大的樟木箱里从五颜六色的衣服堆里挑出平日经常穿的,又卷了两把值钱的首饰,包裹好藏在床底下。她心神不宁地在床前踱步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黑衣男子带着个女人进来,从那女子淩乱的头发和浑身的稻草来看,他们应该使用了那条密道,那就意味着没人看到,她的计划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小姐,这女人家里需要钱,所以我就带来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女人,从侧面和背影看上去跟自己还是挺相像的,便点点头问道:“此番带你来,只是帮我一个忙,我保证你不会有危险。不过这事绝对不能跟别人说起,否则会有杀生之祸也说不定。”
那女人连忙答应下,还说自己的村子离这里很远,途中都不知怎麽爬到这的,肯定不会有认识的人,让她只管放心。她按下临近大事的紧张心情,看看天色快到傍晚了,哥哥和虾米随时有可能回来,便塞给那女人一个包袱,让男子带着她去准备马车,他们依计划行事。
等人都走了,她才摆好宣纸,心情凝重地写了封信,又扫走了一堆碎银子,才背起另一个包袱,离开了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作家的话:
☆、2.楔子(中)
楔子(中)
虾米拿着小姐给她的单子直发愁,这东市水颜坊的胭脂,西市惠女店的轻质棉布,北街全味居的糖炒栗子,南街飞天阁的关公风筝,还不提沿街的小玩意儿,小姐一下子买这麽多东西要干嘛。要不是少爷说了,小姐需要什麽就赶紧置办,她还真不敢离开这麽久呢。她一边排队一边怀念好几年前她和小姐上街买糖葫芦的日子,那个时候小姐笑的比较多呢,而且人更活泼,要不是老爷和夫人走得早,少爷强行囚禁了她,小姐应该已经嫁人了吧。虽说他们兄妹是不应该……但看在少主一片情深的份上,说不定比出嫁的日子要好些呢。想当初自己g本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但看到一个男人全心全意地对喜欢的人好,除了不让出庄外,似乎还是挺不错的。虾米看看天,快到晚膳时间了,赶紧买完这件就回去吧。
她捧着一大包东西哼着小调,刚能看到“莫家庄”的牌匾,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比平时要喧闹得多,而且大家都涌到後门去干什麽?有贼人不成?她加快脚步,混在众多佣人中朝後门跑去,远远地就看见少主不知在喊什麽,他神情紧张地指挥风卫,隐约还听见“莫儿”两个字,她暗叫声不好,急忙冲进小姐房间,找遍了闺房和中堂也不见她的身影,虾米也不笨,想到今天小姐的所作所为,顿时明白了。这下可好,小姐要是跑了,他们这些人都脱不了干系,还好自己出去买东西了……原来,小姐早就算计好了,是为了免她x命之忧吗?
展渊这边都快急疯了,想到平日里对她那麽好,只怕心肝都掏出来了,她竟还是只养不熟的狼,要不是觉得防范最万无一失的梁庄出事出得蹊跷,再加上心里一阵烦躁,他还不会这麽早回来。谁知他扑进莫儿房间时,就不见她踪影,丫鬟虾米也不知去哪了。他找来下人一问,就意识到有情况。他紧张地翻弄她的生活物品,发现衣服少了,连带着一些值钱的首饰。他眼前一黑,顿时气血上冲,差点站不稳。他刚稳住情绪,就看到跟着莫儿的两个风卫前来报告风卫风无痕和小姐从後门驾着马车正往山下跑。展渊也顾不得责问他们,连忙冲向後门,远远地望见马车已经化成一个小点。他怒火中烧,飞身骑上侍从牵来的马,一生吆喝,便飞驰而出。
拉着马车的马匹速度不快,在一个九十度的拐角被展渊追上了。他催马超过马车,在路中央停下,当看到驾车的果然是眼中钉风无痕,愤怒之余透出点不甘,莫儿,你当真选了他? 风无痕看到展渊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这样,不过还是低估了他,竟然提早让他赶上了。风无痕一甩鞭子,眼里尽是不屑:“怎麽?少主你丧尽天良,做了这样的事,还妄想她能待在你身边?”
“莫儿,你出来!乖乖过来,我就不追究今天的事。”展渊没回答风卫的话,只希望他的莫儿能顾着往日的情,不要抛弃他才好。马车里的人影晃了晃,却没再有动作。风无痕突然一剑劈来,展渊急时没带武器,匆匆避开,可还是被逼着翻身下马,他也不甘示弱,折了g树枝就开始应付无痕的进攻,可是他很担心车里的妹妹,一个不专心就被风卫追到了山崖的角落,他左右的路都被他j湛的剑术堵死,不得已只好使出全力突出重围。
风无痕等的就是这个,趁他全心应付时,大吼一声:“小姐快走!”车厢里马上闪出一个身影,熟练地赶着马车超过了他们。展渊在应对的缝隙瞅了一眼,那服饰、那侧影都像极了他的莫儿,而且他深知妹妹从小就不安分,骑马赶车甚至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她都会,情急之下,更加不疑有他,他死死盯着风无痕说道:“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说完,手臂一挥,直向他的面门,无痕赶紧集中j力,两人自小师出一门,但莫家山庄祖上传承下的武功是不给外人学的,虽说少主身份特殊,不算是莫家人,但老爷对夫人的疼爱连带着对这个拖油瓶也视为己出,让他继承了所有莫氏家学,本就天赋极佳的展渊得到了正统的武功密学後,鲜有敌手,自己能拖他一时半会,可是再这样下去就不敢保证了。
正当两人酣战,不远处突然传来什麽东西断裂的声音,他们表情一滞,连忙赶到声音发出的地点,可是除了一棵被撞歪的树,什麽都没看见。两人心里一颤,伸头往山下瞧,只看到马车的顶棚险险地挂在一歪脖子树上,下面的树丛上零星散落着马车上的零件。展渊呼吸一窒,不敢相信这就是莫儿驾的那辆车,他没有多想,俯身几个跳跃,踩着突出的树枝一路向下,寻她去了。
崖上的风无痕擦擦冷汗,少主真是心急则乱啊,不过这样正好给了他时间布置,他也向下跳,在一块不明显的石块上停下来,拨开茂密的树叶,果然看到那个和他家小姐很相似的农妇就藏在事前挖好的洞x中,见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便轻声安慰了几句。视线落在一旁一直未出声的风卫上,他道谢道:“兄弟,谢谢了,幸好你接住了,不然不知怎麽给人家个交代。”
那个黑衣男子点点头:“不必谢。倒是你,真的要这麽做?少主看上去气得不轻啊,要是抓到你肯定没好果子吃。”
风无痕苦笑道:“自我回来就料到总有一天会这样,但为了恬儿,我不後悔。”
“那只能祝福你了,你们两人以後亡命天涯,对你来说倒也是件乐事。”
一向严肃的俊脸竟出现了可疑的红晕,无痕干咳了两声,打岔道:“你赶紧回去吧,离开太久别人该怀疑了。”那男子冲他抱拳,便闪身消失了。接下来,风无痕交代了农妇在原地等着後,便借助几棵小树,跳到了半山腰的一块平地上。他不知又从哪个角落拖出一个物体,那是一个被野狗啃得面目全非的女屍,身形很像小姐,无痕掏出她的衣服为女屍穿上,又撕得破破烂烂,再把农妇带走的包袱往旁边一扔。反复检查了几遍,确定没什麽破绽才从里衣拿出个j致的冰蓝陶瓷镯子,依照工匠师傅交代的方法给她戴上,又掰了两下,果然不能摘下来了。他环视周围,展渊和风卫们能找到这里至少要等到明天了,到时候他们已经走远了。
他拉上农妇回到莫家庄大门,果然她在地道里等着他们。三人趁护卫都在外面找人,跳上早准备好的马车,大摇大摆地从前门驶下山。送走了农妇,他们在一家客栈小歇,虽然可能後有追兵,但风无痕满脸兴奋,几个月的努力终於见效了,想到小恬妹妹以後会一直跟他在一起,心里就暖暖的。不过他的情绪似乎没有感染到身旁沈默许久的女子,她依旧喝着茶,但微抖的手指泄露了她此时的情绪,风无痕察觉到了,他放下她的茶杯,裹紧她发凉的双手, “还在害怕吗?我们到了枣庄就休息一下吧。”
少女不自然地抽出手,捂着肚子道:“我好像……真是让虾米买什麽就来什麽,我走的时候应该是忘了拿棉布了。”
无痕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她指的是什麽,可眼下她一个女孩家特殊时刻不方便出门,虽然有点不放心,但只能他一个大男人亲自出马了。他临走前交代小二弄一碗黑糖水,便急匆匆地赶往惠女店。她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表情沈重地掏出早就写好的信,悄悄从客栈後面溜走,又绕到马房,牵走了来时的那匹马,飞奔而去。
☆、3楔子(下)
3楔子(下)
夜色降临,半山腰上火影重重,莫家出动了所有人员极力搜寻小姐的踪影。风卫看少主已经在寒冬里站了多了时辰,上前劝道:“少主,小姐交给我们吧,天冷,您去歇会吧。”
展渊不说话只摇摇手,继续在马车坠落的地方来回踱步,查看有没有遗漏掉可疑的地方。他举着火把趴在地上,突然灵光一闪,连忙一个纵身往下跳,果然在短暂的坠落後,脚下踩到了一块平地。他照亮了西周,发现杂草边一块黑影,当时他的背後就凉了,跌跌撞撞地扑到那y影前,顿时心都像是被攥紧了般难以呼吸,紧随而来的风卫接过火把,照亮了女屍的脸,可惜面上一片模糊,r都被啃去了,实在难以辨认。但从身材、衣物和随身物品来看,应该是小姐没错。展渊半天没动弹,过了良久才发了疯似的抱住屍体,久久紧搂着不让别人碰。他就这麽跪在地上,风卫们说什麽他都听不进去,他不相信早上还跟他吻着告别的人,到了晚上就成了具冷冰冰的屍体,一个白天不在,回来竟成了生离死别。
“莫儿,我不再逼你了可好?你醒来,跟哥说说话……”
“我带了你最喜欢的核桃酥,不尝尝吗?”
“你说过永远在我身边的,你忘了吗?”
风卫们在一旁都不忍心地别过脸,他们从小跟少主一起长大,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脆弱,只可惜一直待他们极好的小姐,庄主妹妹去了,少主不知什麽时候才能振作起来。展渊喃喃低语了一阵,握紧她冷凉的小手,反复摩挲:“你最怕冷了,我帮你捂捂好不好……”
手指停留在他送给她的冰蓝镯子上,细细m了一会,突然想到什麽似的,马上放到眼前自己观察起来。他把镯子里里外外地m了个遍,并没有找到那个看似装饰其实是开关的小机关,他按了按那个突出的图案,镯子并没有打开。他眯了眯眼,心中顿时有了数。
“风无痕呢?”
“回少主,除了傍晚看见他驾车,属下并未再见到他。”
“给我找!一定要把他捉回来,半死的也无所谓!”
“是!”
“注意别伤到了莫儿,一定要让她毫发无损。”
“这……属下不知……”
展渊没回答他们的疑问,硬生生地从屍体手腕上掰断那镯子,y戾地自言自语道:“好你个莫恬,跟我玩,你还差得远。今天的事,你会後悔的。”说完,也不看众人便飞身直上,留下面面相觑的风卫,他们草草收了屍,打算带回府里另作打算。
本以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但进门只看到红糖水,却不见伊人,风无痕有点懵了,他以为恬儿去了茅房,可是桌面上的一封信给了他不祥的预感。他放下东西,颤抖着双手展开那封信,快速了扫了一遍。他大骂一声“该死!”便冲到马房,果然,莫家那匹马不见了,他也顾不得其他,随便牵了一匹,又抓来小二询问跟他一起来的姑娘往哪个方向去了,才一路飞奔,希望能在天黑前找到她。直到下一个驿站,他发现恬儿已经换了马,在众多马匹交杂的地方,也没人能说清楚一个女孩家往哪个岔路去了。风无痕在五六条岔路上犹豫了一会,跟着直觉选了一条追上去。
她一路颠簸,又要躲着无痕又怕哥哥发现了派人来追她,一路上水都不敢喝,到了驿站换了马,又搭乘了好心农夫的货物车,反复改了路线,才渐渐放下心来。距离客栈两百里,离莫家庄已有九百里,这个距离,他们应该是追不上了。她掂了掂怀里的银子,想着要省着点花了。原本她和无痕计划着是要北上,在他们朝凤国和黑山国之间找个小镇子住下,但她心里还有另一套打算。她卖掉了马匹,用眼泪和夫君去世的老套谎言混进了一个商旅队,一路南下,又朝着莫家庄的方向走去。在商人们一路走一路做买卖的行程下,她在第七日到了莫山南边的一个大市坊,唤做君临城,据说一百多年前当朝女皇在内忧外患时亲临此城指导作战,才有了今天安定的朝凤国。她的算盘是,哥哥和无痕应该料不到她会往相反反向走,而且大隐隐於市,虽然这人多口杂,但说不定还更安全些。她不敢住客栈,想着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打个杂工赚点银子,这一路奔波,带出的银子都差不多用光了。
风无痕寻人无果,只好先回客栈再做打算。待他冷静地坐在房间里,才意识到可能真是被她甩得彻底,天下这麽大,到哪去找人,自己势单力薄,不若莫家庄……恬儿一个女孩子,没怎麽出过门,说不定落单了就会被展渊找到,虽然自己最不乐意见到她再次回到那个魔窟,可也比见不到人强。无痕决定在暗处观察莫家庄的动静,其余的事情再另作打算。
他马上收好东西,环视一圈,视线落在那封信上,他双手握拳,赌气不带走它,可到了门口转念一想,又折回来叠起信贴身放着,明明恨极了她信上的话,却依然无可奈何地收好。只要和她有关的,他都会细心保存,这个习惯持续了他遇到她後的十二年。
☆、一失足成千古恨之一 這是?什麼店?
1.这是个什麽店
莫恬坐在厨房啃着干巴巴的馒头,再一次思考最合适的容身之所。这几天,只要一有空闲,她便离开这家小酒馆,在繁华的集市上寻找中意的藏身之处,也不是说这个名叫“醉仙酒家”的地方有多不好,而是自己一不会厨艺,二不会算账,店老板看她实在可怜才留她做个小跑堂,可是这种活一般都是男子做,虽然朝凤国无所谓谁尊谁卑,但她面上薄,怎麽都抹不开,见着客人声音比蚊子还细,扭扭捏捏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店老板无奈之下,准她做了个传菜小工,本做得好好的,却不知怎的来酒家吃饭的人越来越多,要求也愈加刁钻,冲着她的言语也开始放肆起来,莫恬隐约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况且胖店主的老婆说话也是指桑骂槐,酸里酸气,店主人老实憨厚,不好意思说什麽,但莫恬已经生了离去的念头。此番离家,本就是要低调,这酒家人多口杂,指不定哪天哥哥手下的人在这个喝酒就碰到她了。所以,这抛头露面的事是再也做不得了。
她拍拍襦裙上的馒头屑,心绪不宁地在大街上晃悠,转眼太阳就落山了,街上反倒更热闹了,卖糖葫芦的、卖胭脂水粉的,吆喝声一片,她想起小时哥哥总是拿那红艳艳的诱人山楂糖骗她多叫几声“好哥哥”来听,那时候他们还是很亲密且关系正常的兄妹……可现在离了他,莫恬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只是那件事给她的刺激太大,让她不得不逃。荒神间,她抬头一看,眼前这房子倒不像周围其他的,石料构造皆不俗,可又不会气势逼人,比起莫家庄真是丝毫不逊色,门匾上张牙舞爪地写着“风雨欲来堂”──也瞧不出是个什麽样的店家,倒是看到无论老少,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纷纷向里涌,她心下好奇,也想进去瞧瞧。可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破衣裳,不仅跟那些花姑娘比起来寒酸许多,还和这豪华却不张扬的建筑不相配,她犹豫了一会,正想打退堂鼓,两个眼尖的男子便主动上前打招呼:“这位姑娘可是第一次来?不必拘谨,拂柳和红桃会好好招待姑娘的。”
莫恬心里暗揣:这两个大男人为啥取个这麽女气的名字?再看看他们的打扮,竟是脂粉尽施,香肩微露,看惯了哥哥和风无痕以及一帮风卫,猛的一见这麽y柔的男子她还有些不适应,她不动声色地抽回被挽着的胳膊。两人脸上也不见难堪之色,只引着她向里走,还热情地向她介绍店里的情况。莫恬不知这地方是做什麽的,虽说在家里吃穿用度皆是上等货,可哥哥总会限制她外出,所以没见过什麽世面;又怕一来二往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便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轻易多说一句话,怕被人耻笑。两个男子带她在一垂花门前落下,说道:“再往里就是我们风雨欲来堂的大堂,平日里有什麽重要的活动,都是在这举行的。”莫恬望去,只见堂中摆着几桌散席,每桌皆有男有女,他们只是饮酒吃菜,倒没什麽不妥。
他们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游廊外尽是梅花,在雪地里红艳艳的格外好看。走了一阵,便进入大厅,正中间是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c屏,转过c屏,就看见楼上楼下都是小间,每间房都大门紧闭,不知里面有些什麽名堂。台矶之上,站着几个穿红着绿的男子,一见有人来了,便笑脸迎上:“这位姑娘好面生,是头客?可有喜欢的?”
莫恬丈二m不着头脑,不知他们所说的“有喜欢的”指的是什麽,她诧异地看向拂柳、红桃,两人便知她肯定不清楚店里的规矩,像这种深居闺中的女子他们见得多了,正是这种不通晓感情的保守女子的银子才最是好赚。拂柳柔柔地笑道:“拂柳便给姑娘介绍几个吧。您可看到这壁上的画像?这几位可都是我们店这个月最受欢迎的,从东向西就是排名。这名列第一的少爷,已经连续好几个月待在这个位置了。”
莫恬向上望去,果然这个叫星灿的男人眉清目秀,双眼含情,她都可以可以想象出如果与他对视该是怎样的心醉。拂柳和红桃笑嘻嘻地看着莫恬愣愣的表情,果然每个客人都是这个样子呢,女人,真就是差不多的。
“姑娘如果喜欢,可以把少爷喊来,你们坐下好好聊聊。”说完,便要引着她向隔间走去。
“等等,”莫恬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个地方不简单,风无痕曾经说过,山下的青楼便是如此,只要与头牌小坐,就很难再脱身,银子会哗哗流水般花出去。莫恬现在可不是有钱人,她还忙着找新的活。“这……我没有钱……”
拂柳丝毫不介意地掩嘴笑道:“瞧姑娘说的,您第一次来,哪有让您破费的理。如果不喜欢星灿少爷,我们这还有其他的少爷,都是很体贴人的。比方说这流华少爷、唐飞少爷……”长期待在风月场所的人,哪有不会看人的。虽然这年轻女子身上衣服不值钱,可是那举止,那气质,岂是普通人家女子能有的。想必是没跟家里打招呼,自己好奇来尝尝鲜的。只要把她困在这,不怕家里不送银子来。
“我是说真的,我没有银子,我是来……找活干的……”莫恬已经窘得快钻到地下了。
“这……我们不缺人啊,而且姑娘是女子,如何能……”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上门讨活的还是头一回看到,饶是经验再丰富,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哥行行好,带我见你们店主行吗?我什麽都做得来的……”莫恬不傻,经过他们的介绍,她已经知道这风雨欲来堂就是类似青楼的存在,只是里面的风月女子换成了男子。哥哥和风无痕真是的,有这麽个好地方也不告诉她。而且,来此处的多为女子,哥哥的手下和无痕肯定不会到这来,就算她身边有几个女护卫,那些木讷没情趣的人,也保证不会踏足青楼。只要能在这安顿下来,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倒是拂柳反应快:“不是我们不肯帮,实在是因为店主他……”
“什麽事这麽吵?客人都不高兴了。”拂柳赶紧把“去外地做生意”的话咽到肚子里,乖乖地闭了嘴,站到一边不说话。
莫恬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白衣男子握着把扇子站在扶梯旁,秀眉微蹙,眼神薄怒,好看的红唇凝成一条线,他不耐烦地摇摇扇子,问道:“拂柳红桃,你们不好好伺候客人,在吵什麽?”
莫恬抢先道:“我有急事,想见见掌柜的。”
“哦──?”那男子拉长了声音,“想见店主?胆子倒不小……你先跟我来吧。”
莫恬道了谢,便跟在白衣人的後面,看着他走动时露出的白皙脚後跟微微出神。
☆、一失足成千古恨之二 ?差?錯
一失足成千古恨之二 y差阳错
莫恬紧张地转着茶杯,白衣男子不说话,她也不好意思反复强调她的来意。直到一盏茶的功夫後,他才缓缓地开口:“我就是掌柜,找我做什麽?”
“我想在这找个活干。”
“哦?名字?”
“恬……田七。”幸好已经骗过酒楼店主,要不然她肯定当场想不出来。
“田七?怎麽会取这个名?”
“家父姓田,小女子生於初七,所以叫田七。”谎话果然是越说越溜,连莫恬都快要信以为真了。
“我还以为令尊家里开药铺呢。本人也略懂些药理,还想着能切磋切磋。”
莫恬後背一阵冷汗,想必他是怀疑自己了吧,她赶紧作低头顺眉状,小媳妇般说着:“小女子本是朝凤国与黑山国相邻处的田庄人,家母早年病逝,家父是小本生意人。自小随父亲在莫山脚下住过一段日子。後来许了人家,原以为可以安稳过一生,谁知一结婚,夫君便嗜赌成x,不到一年,家产都被他挥霍光了,怎麽劝都不听。再加上家父重病需要银子,日子更是困难。不到两月,父亲归西,他就说要把我卖掉用来抵债。小女子誓死不从,家里实在呆不下去了才逃了出来。可无奈身无一物,只好随商队流浪,四处讨口饭吃。来到君临成後,想要在这安定下来,所以希望找到个避身之处,工钱什麽的都好商量的。”
房内一片沈寂,对面的男子似乎在考虑她的话的真实x,在她想打退堂鼓时,他才懒洋洋地说道:“我们这可不留无用之人,不管施舍。你也看到了,这是供女人们娱乐的地方,要是再招进来一个女夥计,恐怕客人们会不高兴的。”他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指甲,看也不看她。
“可是我刚刚就看到前堂坐着个女子。”
“她是账房,管账管得滴水不漏,你会算账吗?”
“……不会……”
“会也没用,我们已经有人了。会做菜吗?”
“拿手阳春面……”
“你什麽都不会,还好意思来这白吃白喝,我还得给工钱!”他终於舍得抬起眼睛正视她了。
“我会功夫,能做打手!”
“店里已经有专门的打手了,能耐不逊於当今武状元。”
“我力气大,能扛东西!”
“我们这又不是镖局铁铺,用不着多大力气,这里的男子只要懂得讨好客人就行了。”
“我……我……”
“姑娘还是另寻他家吧,很抱歉不能留你。”说完抬脚就要出门。莫恬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面子,赶紧耍无赖跪在地上抱紧他的小腿,“公子就当可怜我吧,要是被抓回去,我这辈子就毁了,公子求你了……”
男人没想到表面文静的女子突然变成了泼皮赖妇,他尴尬地抽脚,却被她抱得死死的,一时间竟也不知应该绝情地推开她还是答应了她。正当为难时,房门突然被打开,走进一个穿着艳丽的男人,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屋里的场景,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莫恬只听见环佩叮咚,闻见兰麝馥郁,她顺着脚向上看,只见外衫边露出一对红鸳凤嘴,最外层是白纱挑线镶边底,再上面是藕丝对衿衫,耳边是金镶紫瑛坠子,看看脸,竟生得个貌比潘安的皮相,清冷冷地杏子眼,娇嫩嫩的樱桃嘴,直隆隆琼瑶鼻,粉浓浓的红艳腮,眼下那颗泪痣也平添了许多风情。莫恬呆呆地看了许久,半天没反应出这人是男是女。直到他开口说话,才知道这妖艳的物体竟是个男人。
“掌柜的,不是说了不让鲍家的三老婆再进门了吗?她真是烦人的紧,甩都甩不掉。还满嘴喷粪,行为chu鄙,我是不会再接待她了。”说完径直走到茶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这期间竟是一个正眼都没给她,骄傲的像只花孔雀。
“我也没办法啊,客人要来,我也拦不住啊。看在她是个有钱的主,莲生你就多担当些,这个月的俸银多给你加些就是了。”一直口气不善的店主像是换了个人,他和和气气地好生安慰道。腿上一使劲,示意她到一边凉快去,别坐在地上碍眼。
“哼,谁稀罕每个月那点银子。这等下作的妇人就应该两棍子打出去,让她还敢仗着夫家富有就在这胡作非为。掌柜的,我手下的银月都被她抓出血痕子了,还是在脸上,你让人家以後怎麽接客?”
“好好好,以後她来了,我去守场,有人盯着她应该不会那麽放肆,银月那边我也会派人打点的。莲生你就帮帮忙,我孤家寡人的开这麽大的店,很是辛苦。想当初我接手……”
“行了,别扯那点陈年往事了,我都听腻了。我也没别的事了,李宰相的宝贝闺女还在等我,我先去了。”说完莲步轻移便要离开,走到门口却突然回头问道:“地上这脏兮兮的东西是什麽?”
莫恬刚想还口说我不是东西,店主便嫌弃地踢踢腿,他答道:“没什麽,就是个小叫花子想在这找口饭吃。”
莫恬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心里想再低声下气地哀求他,但话到了嘴边却怎麽都说不出口,她从小便有爹爹娘亲宠着,即使他们去了,哥哥也断不会让人欺负她,更没有人敢说她是个小叫花,现下倒好,随便什麽人都可以调戏她、侮辱她。莫恬强忍着泪水,低着头不说话。
“嗯……正好我缺个小厮,就让她顶着吧。”
“可是她是女子,怎麽能……”
“其他那些我瞧着都笨手笨脚,这个倒还顺眼点,这就样了。晚些时候让她来我房里一趟就行。我先走了,客人该等得不耐烦了。”一阵香风吹过,他便从门口消失了。
莫恬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一个很娘气的男人到最後竟然救了她,不知道是谁能有这麽大的魄力,连店主都要听他的。
“算你好运气,莲生看上你了。以後多跟下面人学学,看看人家是服侍这里的少爷的,规矩也多注意一下。你是女子,就不要在外面抛头露面了,凡事顺着他就好了。”莫恬连忙点头,又被迫听他絮叨了半天风雨欲来堂创建初期的不易和光辉历史,她听得两眼发直,饿得腿软,也看不出他有停止的意思。直到子时,他才放人。莫恬拖着虚软的双腿往外走,无比怀念晚膳时的馒头,看来馒头渣渣也是不能浪费的,一定要一粒不剩的全吃掉才好。
等站在楼下,她才想起店主没有给她指明那个叫莲生的住在哪,这麽大的地方,她要上哪找,无奈之下,她找了个端茶送水的小厮问路,对方可能以为她是某个恩客,脸上摆出一副“我都知道的”的表情给她指了路。莫恬也无力争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东面去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之三 新人初來乍到
一失足成千古恨之三 新人初来咋到
莫恬东拐西拐才找到莲生的住处,她看屋里烛火幢幢,便敲门进去。明晃晃的烛光下,她突然有种走错房间的感觉,她小声地喊了声:“莲生公子?”对面正在卸妆的男人便转过头来,这一看,她又是一惊,虽然能看出跟之前浓妆艳抹的是同一个人,却能看出他姣好的面容,一张俊脸白白净净反倒有些英气。莫恬在这一天内第二次傻呆呆地说不出话。莲生嗤笑了一声:“姑娘还要看多久?”这种反应他已经司空见惯了,哪个女子见了他不是这副失神的样子。
“公子长得真好看!”可惜还是有点娘。後半句被她吞进肚子里,只挑好听的讲。
莲生显然很受用的样子,他一挑眉问道“叫什麽?”
“田七。”
“哦,七丫头。明天开始就在我手下做事。明早来了去找银月,他会告诉你在这做事的规矩。”说完又一字不发,拿出小银刀专注在眉毛的修理上。莫恬收到了逐客令,正要迈脚出门,身後又转来懒洋洋的声音:“站住,回来。”
莫恬不由自主地照着他的命令做,当看到他水泱泱的眸子时,竟又开始发呆。莲生骨节分明的长指附上她的额间,替她把散乱的小毛发都拨到耳朵後边去,语气颇为嫌弃地说:“明天来了别忘了把自己拾掇好,弄得像个小乞丐,传出去要被笑话……”一张面若香桃,娇如秋月的白嫩脸庞映入眼帘,莲生顿了顿,放在她耳边的手迟疑了一下,忽然大掌一挥,又揉乱了刚刚整理好的头发,“算了,以後我帮你打扮就好。回去吧。”
莫恬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麽药,只当这人心思反复无常。她退出房门,路过前堂,依稀能听见隔间内男男女女嬉笑怒骂的声音,她摇摇头,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一想到安身第一,便下定决心不管怎样,都要在这里安顿下来。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莫恬便带着她瘪瘪的小包袱,在店主老婆掩盖不住的喜气下,离开了收留她十天的小酒楼。她移着欢快的步子再一次来到了风雨欲来堂。这回,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人只管下命令,不教人怎麽做的习惯,她主动找人问了银月的去处,顺着回廊来到了这房子的後院。或许是白天的缘故,店里没什麽人,她饶了好大一个圈才在膳房处看到一个人影。她走上前,看那男子右脸颊上有一道细小的血痕,想起莲生抱怨的,便笃定他肯定是银月了。银月年纪很小,可能也就十四出头,脸上还一团孩气,但是相貌却是很好的,相信长大了、长开了,一定能迷死不少小姑娘。莫恬自报了家门,银月便眼神一亮,很热情地跟她聊天,一来二去,她也弄清楚了这店里的规矩。
在君临城里,这种行业下的店面其实不止风雨欲来堂一家,一个街区外还有一家,其余的零零散散分落在各地,相互不影响,各自掌管着那个地区的客源。在这种店里,负责接客的被称为少爷或者公子,而他们这些打下手的称为小工。每个小工都要负责服侍自己的公子,而等小工年纪大了,公子们就可以g据他们的姿色和本领,向掌柜的推荐成为少爷的人选。偶尔公子们在接客时,他们也会在一旁端茶倒酒唱小曲什麽的,只图露个脸,若是得了客人的欢心,晋升的机会就要大得多。
虽说到了傍晚生意才多起来,但店里却是九个辰都开门。所有公子都按照资历和本事被分成早部、午部和晚部。早部的人一般是刚从小工升到少爷的新人,客人少的时候他们依旧负责打扫大堂、前院和後院,有时还要出门置办些店里需要的杂物,工作跟小工差不多;客人多时便陪着喝茶吃饭。午部的公子主要工作便是陪桌了。最受欢迎的当然是晚部的少爷们,店里主要收入都要靠他们来维持,不管用什麽手段,只要哄得客人高兴,肯出银子就行。但到了夜里子时,就必须关门休息,店里不再提供场所和食物。银月便是早部的人,而初来咋到的她,便接替了银月的工作。
莫恬奇怪地问:“可是我昨日来,看到过了子时,还有公子领着女子向外走呢。”
银月小声地告诉她:“我们掌柜的下了禁令,在他的风雨欲来堂里,不管是前院还是後院,一律不许让女子留宿,也不允许有苟合之事发生。可是你也知道,店里卖的就是男色,男人女人待在房里,总会有些忍不住的事,所以只好在外面找客栈自己解决。姑娘昨晚看见的,就是公子带着客人到外头快活去了。”
莫恬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风月场合里的男子就是大胆,这等话都可以毫不脸红地说出来,饶是她有过x经验,也听得有些面红耳赤。
“呵呵田七姑娘不用不好意思,我们都是明面上的人,大家心知肚明,也没什麽好隐藏的。”
“叫我‘田七’就好,不用见外。我是来这里干活的,以後还有劳银月指点呢。不过……为什麽掌柜的不许女子留宿呢?一般青楼不都是如此吗?”
“谁知道店主心里存的什麽心思。前些年更严厉,只能陪坐陪桌,绝对不能陪睡。但这样的话,公子们就白白少了个赚银子的机会,後来大多都被挖走了,剩下的倒是赞成掌柜的决定,但长期下去,客人得不到满足,就不点酒,店里的各种费用便供不起了,无奈之下,店主才做了妥协。也就单单我们这家有这个规矩,其他的店g本不管这些。不过,为了挑起客人的兴致,简单的前戏倒是允许的。”
莫恬不知该说掌柜的是保守还是迂腐,既然是个少爷店,为什麽不把整套服务做全了呢,偏偏要把重要的部分删减去,也不知是为了什麽而坚持。她又想起昨天在墙上看到的画像,便向银月请教。说到这,银月和善的脸上突然有些了忿忿不平之色:“那是g据每位公子拿到的银子做的排位,只有排在前十位的少爷才有资格被挂在墙上,而且每个月都会有变化。一来可以激励公子们,二来可以让新来的顾客有选择的凭据。因为我们这一旦客人选了一位公子,就不可以随意更换,除非客人非要坚持,才可以换一位少爷。咱的莲生公子自从升了晚部,每月都能保住位置,可就是这样,还是被别人叫做‘万年老二’。哼,要不是我们公子挑得很,不轻易接客,头牌的位置哪轮得到星灿,他还不是夜夜都要陪女人睡觉才能勉强保住那个位置。”
莫恬讶然,看来任何地方的竞争都很激烈,这些公子们也着实不容易。正想着,不远处有小工唤银月去陪桌,银月应了声,看看天色,便交代田七把早膳端到莲生公子的房间去。
☆、一失足成千古恨之四 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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