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连这具棺材,”张小易的声音出现了波动,“都是我带着一身溃烂的伤口,用命,从叔叔们手里抢回来的!”
他忽然发笑。
“爸妈在的时候,他们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我,染社来了,都摇身一变戴上了莲花徽章,‘伙伴’?”他俯视岑琢,“可笑!”
“既然是狮子堂,你为什么……”
“我也要活下去!”张小易流泪了,在如意珠里,“狮子堂覆灭,难道我也要像爸妈一样,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死吗!”
他越是发泄,越是言辞激烈,内心越平静,像是放下背了许久的重担,又仿佛鼓足勇气跨出了那一步,终于与自己和解。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太涂,哪怕要向染社称臣!”他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因为……这里是我的家。
岑琢仰望着他,藏在这个巨大杀人机器里的,只是一个十多岁、遍体鳞伤的孩子啊。
“如果我有感情,”如意珠转身,“只会被自己活活痛死。”
“喂,你去哪儿?”岑琢问。
“累了,”如意珠反问他,“你们不累吗?”
岑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来吧,到我这个没有感情的人家里坐坐,”张小易挑衅他,有些幼稚的,“如果你有这个胆量的话。”
没什么胆不胆量的,反正也斗不过他,岑琢用眼神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见,随他走向峤山别墅。
张小易在门口脱掉骨骼,岑琢问他:“我们闹这么大动静,怎么也没见你的人过来?”
“我不下令,他们不敢,”张小易顶着一张孩子脸,却说许多大人都不敢说的话,“再说,我用得着他们来吗?”
岑琢气结,管他什么太涂堂、如意珠,使劲儿在这熊孩子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张小易推开他,一副厌烦的表情,心里却暖暖的。
真的很多年没人跟他动手动脚了。
到会客厅,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题着大大的三个字:正听居,岑琢他们进去,倒茶的倒茶,吃苹果的吃苹果,像到了自己家一样,一点规矩都没有。
“喂……你们是不是太随便了?”张小易脑仁疼。
“都老交情了,”岑琢挨着他坐,“这一路也算同甘苦共患难,别见外啊。”
张小易扶额,“别见外”这话应该是主人说吧:“你们下一步什么打算?”
会客厅霎时静了,大家不约而同看向逐夜凉。
“兰城。”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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