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景犹豫了片刻,忽然有些拿不定主意,可要是说不听从,他自己也的确没有什么办法,最终沉沉叹了口气,舀水去洗脖子上的血迹,那儿的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余下道难看的肉疤,那断刃估计也不是凡物,没有伤及要害,却也无法愈合如初。
血迹已经干涸在衣领上了,白衣红血,显得分外醒目,他借水搓洗了会儿,始终不得要领,便不去管它,心中竟突兀对尚时镜有了几分歉意:这具身体细皮嫩肉的,除了手指有些许薄茧,几乎没什么伤损,被自己才用了几日,脖子都快给人开口子了。
不,是已经开了,只不过没彻底开完。
疼痛来得迟缓而刺人,商时景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水中的倒影,那丑陋的疤痕明晃晃的落在颈上,忽然觉得眼睛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即便是在自己的身体之中,他受过的伤也多了去了,男孩儿调皮,年轻人气盛,踢球找场子,斗气打架几乎没有不干的,那时候青着眼眶,一瘸一拐的抱球回家时,也并未有这般疼痛。
真疼啊。
商时景伸出手指摸了摸那一条长长的疤痕,忽然觉得很累,乏力感几乎瞬间击溃了全身,他坐在巨石上,鼻子酸胀的厉害,这会儿虽然无人,但尚时镜不知是否在暗地里偷窥着,便不敢落泪,只将脸用溪水泼湿了,睫毛轻轻眨动两下,坐着沉默了许久,又觉得自己撑过来。
浅滩边十分安静,只是偶有小兽跑来饮水作乐,商时景依靠巨石休息,一动不动,日头又慢慢移动出来,照得有几分暖意,不由觉得倦意袭来,沉入梦境之前还不忘放出万长空守卫自身。
梦中没有弗莱迪,可是有尚时镜,尚时镜比弗莱迪还要恐怖。
除非有事商议,否则尚时镜与商时景通常不怎么互相见面,他们抗拒对方的念头相差无几,同时被强行压制在一具身体里,商时景自由却怕丢了性命,尚时镜则如同被囚禁一般,两人的心情自然都不会太好。
不过他们两人又恰好极会掩饰。
“受伤了。”
梦中是魂体状态,他们二人回归原貌,那柄断刃带来的伤势如实的反应在尚时镜这位原主人的身上,他略微抬起头,指尖暧昧的抚弄着那道伤痕,分明是寻常举动,由他做来却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尚时镜似笑非笑,缓缓道:“你倒是有求死的胆气。”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看似光风霁月,实则压根没有心,见着人肆意摆弄自己的身体也不发怒。商时景看着他脖子上的伤口,也自觉自己之前太过自大,倘若祝诚更心狠手辣些,又或者是脾性过大,说不准这颗脑袋真的就保不住了。
“下次不要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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