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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情绝

面对著林家祠堂上一块块的木牌,方若影的心里,泛起了无限的悲凉。这冰冷的祠堂,三年以来,她跪过太多次了。

面对著这森严的y影里,无焦距的眼神对上嘈杂的人群,在这样一片谴责的目光中,她自始自终挺直了背脊。

事到如今,还有什麽可以害怕的呢?最想要得到的已经失去,良人的心里已经装上了别的女人,再做那怯懦的小儿女之态,不过是平白为他人笑料而已!

方若影静静的坐著,对著一片谴责的眼光,只是飘忽著眼神,一言不发。

她的面前,堂上正中,花燕琪几乎是埋首在身边英俊男子的怀里,只露出一双时不时转动一下的大眼睛,心中涌上了无限的快慰。

亲爱的表嫂,这一次,看你还有什麽办法?

忽然想起自己刚进林家的时候,眼前这已经变成瘦弱苍白的女人当时的飞扬脱跳,和表哥的恩爱,再看看她现在的憔悴,花燕琪的心底就冷冷的笑了起来。

表嫂,抱歉,似乎是我笑到了最後呢……

虽然敏感的注意到了那娇弱的仿佛站也站不稳的女子的表现和她眼底偶尔闪过的y冷,方若影却视而不见。女人的对手,从来不是女人。作为林绍扬的嫡妻,对她来说,g本没有必要和花燕琪争那一时长短。不是斗不过,不是没有手段,只是不屑於使用罢了。

方若影只是瞬也不瞬的,紧紧的盯著眼前搂著柔弱女子的男人,一字一字的,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的问道:“相公,你真的决定了吗?”

那搂著软若无骨的伏在他怀里的花燕琪的,正是方若影的相公,林绍扬。

而他们结缡至今,不过三年而已,她这样千挑万选的夫君,原来,真如当年她的父亲所说,只不过是个朝三暮四,心智不坚的小人罢了!

这样想著,方若影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冷冷的微笑。

林绍扬,我不怪你负了我,我只怪我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了你!这样的责任,原是我自己的错误,但是,我真的在你身边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娘子,”林绍扬的脸上,此刻反倒是表现出了一片的痛心无奈,“你我夫妻三年,你无所出,已经构成了七出之条的无子。宗族原本的说法,是要我休了你,另娶表妹为妻,如今因我苦求,表妹慈善,自甘为妾,这已经是对你天大的宽容了。纳妾罢了,小影你若是执意不应,绍扬如今也是无计可施了。”

哈,说的真好听。三年无所出?是什麽样的情况下三年无所出?!这一刹那,方若影冷冷的抬起头来,眼中光芒锐利,这一刻的她,终於有了三年以前名满京都的少女所特有的光芒。

我不过十八岁,在我来处的朝代,只不过是刚刚成年,这样的身体,不能承受生儿育女的责任,又有什麽奇怪的!

你如今如此对我,可还记得我们当年的承诺?一生一代一双人,绍扬,是你负了我!

这样的话纠结在嘴边,她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是死死盯著眼前依旧如同当初一般无二俊美的男子,再也忍不住的仰天长笑出声。这样肆无忌惮的表情,使得周围的窃窃私语,更加的大声起来。

方若影心底冷冷一笑,这样的表现,是有亏林家一直所说的三从四德的吧?不过又有什麽所谓呢,以前不敢离开,只不过是顾著自己的身边人罢了,到现在,自己还有什麽可以畏惧的?

这同床共枕三年的相公,如今已经心有别故,绍扬你如今说这样的话,只不过是给自己的负心薄幸找了一个最好的借口罢了!

我怎麽会甘心!林绍扬,即使当年你对我炙热的情怀已经燃尽,我又怎会容得你,这样负我!

抬起头来最後看了眼前的丈夫一眼,方若影从鼻孔里,蹦出了一声冷哼。

这英俊的男子搂著娇弱的女子的画面,多麽碍眼,却又多麽熟悉!花燕琪,你如今春风得意,可曾有想过,我和他也有这样的曾经!

她苦笑著摇摇头,不想再去看那一对男女在众人面前秀恩爱的场景,那娇弱的女人仿佛软脚虾一般站也站不住的往男人怀里滑去,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只直勾勾的盯著这名分上还是她相公的男人。

情已绝,心自成灰。

终於到了这一步了吧。

结缡三年,一朝恩断!

冷冷扫了一眼厅上众人,方若影自袖中掏出早已写好的,墨迹已干的字条,淡淡的对著眼前的两人说道:“绍扬,何须要你求情呢,若影自知蒲柳弱质,不堪侍奉君子,如今这便自己下堂求去吧,你签了这放妻书,以後你我,各自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这斩钉截铁的话,自这女子坚毅的唇间,一字一字的吐出来,厅上其余诸人,都是齐齐的惊叹了一声。

这林家,也是官宦世代,却最是迂腐,给女人讲的最多的,就是女诫女训。

而女诫里,有那专心一章,说的最多的,就是“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德”,而作为女人,要以丈夫为天,天不可逃,夫不可离。想到这里,方若影忍不住的轻笑一声。

怎想得到,穿到了这个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架空时代,历史大变其貌,女诫女训,居然还是生生的钻了出来呢。不过,自己只是说一句要自请下堂,这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就惊叹的几乎坐不住了,那不知道他们看了自己参照唐人所写的放妻书,又会气成什麽样子呢?

眼风一扫,她的现任婆婆,林赵氏,正在人群里气得不轻,而她的现任小姑,那位不知道为什麽从来没有看她顺眼过的小姑娘,正轻轻拍著婆婆的背脊,狠狠的盯著她。

方若影的唇角边撩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抹嘲讽的笑意,生生的几乎把林赵氏气的背过气去。

这该死的女人,当初就不想让扬儿娶她的,如今倒好,只不过是纳个妾,这女人居然能说出自请下堂的话来,还有没有把我们老人放在眼里了!

周围也是一阵的窃窃私语。

这女人怎麽能就这麽离经叛道,这麽简简单单的就说出自请下堂的话来!她虽是当朝丞相之女,然而林家,也是官宦世代,就连如今这林绍扬要娶的平妻,此刻正娇弱不胜的依偎在他怀里的花燕琪,家中也是世代清贵。人家花燕琪都肯自降身份为妾,尊她为长了,甚至还说出为奴为婢都要陪伴著林绍扬这样的话来,她若是个贤德的,g本就不该等到如今开了宗族会议,早就该自己提出为绍扬纳妾了,由此可见,这女人平素的贤名,倒真是个假的。

林家这时候的大家长,也是林绍扬的父亲,林鑫,也在堂上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原本,这丞相之女方若影,京都盛传聪慧异常,当年自家子孙能娶到她,夫唱妇随,为这林家的富贵锦上添花,也是当朝佳话。

只是谁料,媳妇进门以後和儿子结缡三年,终无所出,这纳妾之事,就摆上了台面。

法宝出尽,媳妇却始终装聋作哑,直到今日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终於闹到开了宗祠。

原以为这平日温婉贤惠的女子,如今也会一如既往的温柔贤惠下去,如同时下的女子一般,乖乖的为丈夫张罗著纳妾,最多只不过是争一个大小脸面罢了,谁知道,这女子现下竟然掏出了放妻书!

林绍扬不可置信的看著熟悉的妻子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冷冷的,把这薄薄的一张纸,掷在了他眼前的桌子上。

这一刻,他的手指因为不可置信而颤抖起来,带著审视的眼光,再一次看了看妻子冷漠的表情,知道妻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终於有些麻木的,拿起了那薄薄的一页绢纸,展开读道:“林绍扬谨立放妻书於此……”

只是看完这一句,他的心,已经像是铅坠一般的,狠狠的往下沈。

那熟悉的笔迹,是属於这三年来,与他同床共枕,偶尔描红,却从不写诗作词,吟风弄月的妻子的。

他只是无法相信,一直以来都这麽温柔贤惠的妻子,无论什麽时候,都支持他,鼓励他的妻子,这一下笔,竟然会锋锐如斯!

他深深的盯了妻子一眼,听到自己的声音飘飘渺渺的继续念道:

“盖说夫妻之缘,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结誓悠远。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妻则一言数口,夫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只读到这里,林绍扬已经无法再念下去。

这放妻书的文笔极好,好的让他无法置信,这是他一贯以为在掌家之事上颇有心得,而诗词歌赋之上绝无天赋的娘子能写出来的。

一眼数口,反目生嫌……他们之间,真的曾经到过这样的程度吗?

哦,是吧。几天以前,她跪著哭著说表妹落水不是她做的时候,自己虽然一言不发,却是搂著表妹离去的!娘子那个时候,心里该有多难过,多痛多恨,多无奈多悲凉?

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妻,林绍扬的心底,这一刻也是微微一动,他也如方若影一般,想起了他们刚刚认识时候的美好。

看著娘子如今已经不复出嫁时稚气娇豔的脸蛋,他的心底泛上无由的疼痛。是爱著她的。真的是爱著她的。要忘记,该有多难?

“绍扬,你继续念下去吧。”娘子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如催眠一般的传来,“你忘了吗,你向我家求亲的时候,答应过我什麽?”

林绍扬的心,如绑上铅块一般坠落,当年的承诺,这数月以来,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这三年来娘子对他的千依百顺,早就已经让他忘记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另一方面,心里总也抱著几分侥幸,想著同床共枕三载,娘子不会如此绝情。只是当这样的结果明明白白的摆在了台面上,这一刻,他的心底竟然开始隐隐的後悔起来,若是早知道娘子会这样的坚决,自己还会选择跟表妹在一起吗?

不不不,表妹那样柔弱,离了我,她会活不下去的。娘子……娘子如此坚强,总会有办法撑下去的。

这样想著,林绍扬心肠又渐渐的硬了起来,怀里柔软的身躯,让他忽然间,忘却了方若影一旁边s来的冷冷的眼光。

深深看了眼前已经垂下脸蛋的方若影一眼,林绍扬继续木著嘴唇念了下去: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娘子相离之後,重梳蝉鬓,美群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更生欢喜。”

念到这里,这短短的几行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林绍扬痛苦的看著眼前神色木然的妻子,怒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休妻,你如今还未下堂,竟然就想著要另嫁他人了?我不同意,我怎麽也不会签的!……”

“想过也罢,没想过也罢……”方若影已经抬起了头来,盯著眼前熟悉的枕边人,深深的凝视著曾经无比深爱过的这张脸,“你想过我们中间背负著什麽吗?小菊已经死了!跟我亲如姐妹的小菊,已经被你怀里这个柔弱的女人害死了!哼……”

方若影冷冷一哼,看著林绍扬骤然苍白的俊颜,快意的说道:“你以为我们还能回到以前?从小菊死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今日你若不签,好!你别想娶你的表妹,就算娶了,也是个妾!後院的事情,你忘了我们大夏律?妾是个什麽?就是个玩意儿!我若还是你的娘子,有我一日,你跟著女人,就别想过一天的好日子!”

看著花燕琪害怕的有些颤抖的身体,方若影一哂:“绍扬,你别忘了,作为正妻,别说是打骂小妾了,我就是要发卖了她,你也是无话可说的!她若是真如此自降身份,我撕破了脸皮不要,非要整治她,你又能奈我何!如今我让你签这放妻书,是给你我都留了三分面子,你若执意不签,自可以随意想象你身边这娇娇女的下场!”

花燕琪一个颤抖,整个偎入林绍扬怀里,一旁边她现在的婆婆林赵氏已经气的拍案而起:“绍扬,你快签了!这样的恶毒妇人,你还留著她干什麽!”

林绍扬无奈的看了看怀里被吓的泪光闪闪,可怜兮兮的表妹,叹了一口气。他不想签这放妻书的,自古就有赞叹的那齐人之福,为什麽娘子,就不能理解不能原谅他如今的情不自禁呢?非要自求下堂,下了堂的女人,会被外面的人如何唾弃,她知道吗?

只是事到如今,一向温柔的娘子连这样的话都已经说了出口,自己还能做什麽呢?

林绍扬无奈的叹了口气。

“签了吧,给彼此一个好结局。”看著他这样犹豫不决的举止,方若影开口冷冷的说道。

事到如今,再惺惺作态,还有什麽意义呢!

这一颗曾经为了你滚烫滚烫的心,终究是冷了,凉了,冰透了。

再躺在你身边,嗅著你身上属於别人的脂粉味,想著你对我说的情话也对别人说过,我真的会忍不住的作呕的!

这样的恶言,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作为一个女人,即使要分手,总也要有些风度。即使是作为一个弃妇下堂,总也要给自己留下三分颜面。

看著面前的男人拿起笔来磨蹭著,方若影微微的笑了起来,看著娇娇弱弱的倒在她曾经的丈夫怀里的花燕琪,笑道:“祝福你们,能百年好合,举案齐眉。”

花燕琪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这一年来,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终於获得了表哥的心,这女人斗输了,刚才明明,也快要崩溃了,却为什麽,现在竟然还能露出这样诚心诚意的表情来?

今日怂恿林绍扬用这宗族逼g之计,自然也有她的一份,原是想著最好能逼得这女人崩溃大闹,在林绍扬眼中的地位继续下降,可她怎麽也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是这样的大获全胜!刚刚她能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盯著她,像是看著什麽陌生动物一样的盯著她,这一刻却又怎麽会笑容满面的,祝福她跟自己的丈夫!

不,不可能的。这一定是以退为进。

花燕琪这样想著,脸上於是绽放出了更柔弱的笑容:“姐姐,我跟绍扬是真心相爱的。我真的想跟绍扬在一起,就算为奴为婢,也是在所不惜。姐姐,我只求有一个栖身之所就足够了。姐姐不要再逼绍扬了好吗?平妻什麽的,我真的不在乎。”

“燕琪……”林绍扬搂住了花燕琪倒在他怀里的,柔若无骨的身体,心里涌起了一股怜惜。自己的这个表妹,自小身体就不好,前两天落水之後,更是咳嗽不断,连日以来缠绵病榻。

娘子的手段,向来是厉害的,她说的,也不会是虚言恐吓,表妹这样柔弱的身体,若是再被她折腾,恐怕真的要就此香消玉殒,自己又如何忍心,真的让表妹为奴为婢?

想到这里,林绍扬一咬牙,终於下定了决心:“我签。”

我签,我就不信,你还能坐的住!

故意把这样的过程拖的老长老长,一下是墨不对了,一下是笔干了,花燕琪在他的怀里几乎咬碎了银牙,连瞎子都看得出来,林绍扬是有意拖延,让那该死的女人,有时间可以反悔。不过也罢,花家虽也是清贵,到底比不得当朝丞相家那麽的权势熏天。到了这时候,能有这样的结果,也算的不错了。

想到这里,花燕琪的眼神里,倒是透出了三分掩不住的得意。

林绍扬的脸色越来越黑,方若影只是正色坐在桌边,冷眼看著他一来一回的指使佣人。

终於借口用完了,而找不到借口的林绍扬,几乎要掀翻了桌子。

方若影这时候终於“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杯子轻轻搁在了桌子上。

“绍扬,不要再拖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微微启唇,他曾经亲吻过千百遍的唇间,吐出这样如冰如霜的话语,“无论如何,我绝不与人共夫。这女人害死了小菊,我现在动不了她,只不过是因为我和她虽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是我并没有证据。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总有一天,她花燕琪会自食其果,但是绍扬,你要我再在你身边看?哼,杀了我也不可能!”

-----------------我是作者有话说的分割线---------------

本专栏将为九月征文专栏。

有关更新:此文已经大修。

之前有评者跟我提过很多意见,包括不停的跳时间轴就会让读者觉得不够流畅,卡,以及拖戏。这些缺点我都尽己所能的改了,光第一章我暗自就改了不下十遍。为了更加突出人物的个x和尽量用最简洁的手法勾勒出女主,出轨男,以及小三的个x。

这个文,其实应该算是挺小众的读者面,不过,还是希望大家会喜欢。

亲们要继续给偶提意见哦~~~麽麽麽麽麽

第二章 妾拟将身嫁与

听著方若影这样决绝的话语,林绍扬颤抖著嘴唇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倒是一边的花燕琪带著一脸的害怕和委屈小声说道:“姐姐,古有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今日你我姐妹得有此缘一起伺候相公,这是你我天大的福气。姐姐你为什麽要这样逼迫相公呢。”

方若影无话可说的闭了闭眼。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麽好。逼迫?自己下堂求去,就叫做逼迫?那麽你们今天逼著我非要给自己的相公纳妾,就不叫做逼迫?

在花燕琪眼里,爱情至上,一旦有了爱,便无可畏惧,所向披靡。即使伤害别人,只要打著真爱至上的幌子,便掩盖住了爱情底下明晃晃的血腥。

花燕琪,你知道你的爱情背後,是一个破碎的家庭,是一个妻子破碎的心吗?

今日她能得到林绍扬,又岂知明日,林绍扬不会爱上另一个女人?

今日林绍扬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娘子,日後她花燕琪变成了他的娘子,他爱上了别人的时候,也会一样的对待她的!

方若影只恨自己,为什麽不早早看清这男子的真面目,为什麽当初,会选择这样一个夫君。

事实上自从穿越的那一天开始,被教育著读女诫女训,被教育著三从四德,再看见这里的人们是怎样对待那些出格的女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在现代社会所培养出的所有对於男女平等的向往,压到了心的最底层。

压住了心中所有的悸动,自以为自己已经如古井般水静无波,一直等到她遇到了林绍扬。

绍扬,如果你g本就做不到,为什麽又要那样甜言蜜语,对我许下让我心动的却像幻梦一样这麽容易就破碎的承诺?

即使是早在心里筑起了高高的防线,当初在那个少年亲自下厨,j心呵护,最後又极其绅士而浪漫的向她求婚的时候,她也曾真的心动过吧?

妾拟将身嫁予!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如此浪漫的邂逅,如此天长日久的承诺,到最後,生活归於平淡,而自己的执著,只不过是把自己伤到体无完肤,伤痕累累!

惠极必伤,情深不寿……

而如今,自己果然是被无情弃了吗?

当年的自己,怎也料不到,只是短短三年,他不仅爱上了别人,甚至就连作为丈夫的底线,尊重她,爱护她,也做不到了。

忍了那麽久,终於在身边人用生命的代价点醒了她之後,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终於曾经的举案齐眉,终於变成了彼此相憎。

这一刻,方若影只能深深的凝视著林绍扬,对他说了最後一句:“我们的感情已经死了,你再留著我的人,又有什麽用?”

林绍扬蠕动嘴唇,正要分辩什麽,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了充满磁x的男嗓。

“圣旨到……”

厅上一众喧哗,众人都抬起头来,惊讶的望著背光走进来的玄衣男子。听见这三个字,再看见玄衣男人的脸,手上黄灿灿的圣旨,厅上一时间,哗啦啦的跪了满地。

就连一脸呆呆的方若影也不例外。

厅里一时万籁俱寂,只剩下玄衣男人磁x的嗓音,宣读著这一份在来日掀起了轩然大波的圣旨。

“上喻,今丞相方升以下十四人,贪赃肥己,卖富差贫,致令民有奸顽者,每买求官吏,避难就易,或全不应役。如此计行,做效者多。朕观此等官吏,不能教民为善,乃敢贪赃,诱引为非,所受肥己之赃四万三千一百余贯,法所难容,理合示众,以戒将来。凌迟方升等六名,系官吏库子盗卖草 束;处斩王天德等五名,俱虚买实收;令全家流放三千里。方氏之女,判入官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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