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攒动的路边,孟眷眷和舒沁半瘫倚在隔离栏杆旁,两身味道将方圆三米之内熏得香飘飘,令人回味无穷。
幸而没熟人,这副半人不鬼的模样也不怕被瞧见。
”小美人?”近处传来的声音很不陌生。
“哎,眷眷,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叫我。”舒沁无力地抬起一脚踢她,只嫌自己还不够得瑟,趁机臭美。
孟眷眷摇头,直接踹去,“扯!”
灯下白得耀眼的车相当能抢镜头,完全不给人忽视的机会,孟眷眷费力地半抬起头,驾驶座上年轻的男子正对着她奸笑。
“小美人儿,你趴在这儿演戏呢?”
孟眷眷叹息,真不幸,竟然是唐锦衣这厮。
唐锦衣懒懒的笑容很想让人几拳m上去,孟眷眷在一片锅底香味中,忽然觉得自己再次升华了唐家妈妈的神迹,‘锦衣郎’,不就是唐朝那位乱搞自家儿媳妇儿的色皇帝,负心汗,恰恰,面前锦衣郎还是唐家人,唐家妈妈,您是未卜先知吧?
本就混乱的场景里,孟眷眷莫名其妙地笑出声。
唐锦衣不明所以,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朝外探去,“小美人儿,送你们一程?”
孟眷眷停住笑,很想大义凛然地大哼一句,“不用,您就别多事了。”
奈何腰间被旁边累瘫的小女人掐的生疼,舒沁狠盯着她,摆出副你若拒绝,就抬我回去的架势。
“那就麻烦你了。”孟眷眷撇开嘴。
“不麻烦不麻烦。”唐锦衣利落地跳下车,打开後车门。
晚风微凉,路很长,这厮越发有了狗的心肠。思及年少时的儿郎,只叹眸中泪如雨下。──来自孟眷眷心中的短诗。
“小美人,你们这是从哪儿招来的味。”车门刚关上,就听得唐锦衣夸张地拖长了音打趣。
四周除去车流,一片安静。
“去哪儿?”
“佳和路48号。”
“行啊,你们,大老远跑这地段来吃饭。”
她们俩只当听不见,互相瞥了眼,正正经经地端坐在後排座上,故作沈思状。
唐锦衣开车,身旁的副驾驶座上还有一人。
那人从刚到现在一直没哼声,从背影看似乎是个挺年轻的男生。
车开下去几百米。
“孟眷眷?”透过後视镜,坐在副驾驶座上那人突然开口。
“欸?”
“欸?”
两声惊叹,一声来自孟眷眷,一声来自唐锦衣。
“嗯?”
还有一声,是来自找不着状态的舒沁。
“你是孟眷眷。”那人转过半边身子,对着她们轻笑,留下极其肯定的语气。
孟眷眷看着前面既熟悉又陌生,似模糊,似朦胧的脸,凌乱了。
“江城,你认识眷眷?”唐锦衣耐不住,直接问。
“嗯,以前同学过。”那个叫做江城的男子点头。
“我那时叫易城。”话是对着孟眷眷的。
江城?!易城!?孟眷眷不自觉地去m嘴角,这是她极其不淡定、紧张时偶尔会做的一个动作。
“易...江城,好久不见,你改名字了?”孟眷眷干笑,开始口不择言。
唐锦衣无力叹息,谁没事儿改名字把姓氏给改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们确实很久没见面了,你几乎没怎麽变,有空一起吃个饭?”
“好。”孟眷眷呵呵傻笑。
“你们俩什麽时候同学过,我怎麽不知道?”唐锦衣纳闷。
这话的被问对象有两位,一位是自己身边刚从国外回来的江城表弟,一位是那位试图装死的孟眷眷。
江城平静道,“我们是初中同学。”
“哦。”看戏的舒沁作势点头。
唐锦衣则尴尬了,讪笑声,继续开他的车。江城是唐锦衣妈妈的弟弟,他亲舅舅在外面的私生子,五年前才认主归宗回到江家。
而孟眷眷,他直接从後视镜中瞧见她飘出,我们不熟的眼神。
果然多事。
不过,他怎麽就闻出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一定要,相信他,的鼻子。
☆、墙倒处处爬 21青涩纸张(9.17新更)
孟眷眷向来是个闷骚而别扭的孩子。
那时候还是易城的江城,孟眷眷首次见到这男孩子,心中唯滑过二字,干净。面前少年,不单是白白净净的衬衫,周遭散发的味道也是格外纯,这种感觉,孟眷眷心底似乎很熟悉,想当然也自是喜欢。
孟眷眷升学考试前一晚,孟北沚照例给她送去睡前牛n,在此之前,孟北沚已经收到国外好几所大学送来的邀请函。
开门动作太小,完全没有惊动此刻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女孩,女孩埋着头,偶尔咬唇,似苦恼着什麽。
孟北沚暗笑,敢情有人考前综合症,心叹还是赶快把这小丫头哄去睡觉得,不就是个小小的测验,孟家还能让她挑不了高中。
孟北沚嘴角弯起的笑并没有维持太久。
“眷眷,你在干吗呢。”他故作好奇,凑上去。
“哎?!哥哥”女孩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去遮笔下纸张。
花花绿绿的纸张很是好看,几朵娇花夸张地印在左上角,唯独可叹了面上的字。
孟北沚一步走近,将杯子塞进她手间,“眷眷,先喝了。”
然後极其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花纸。
孟眷眷见拦不住,也就没了想拦着的心思,她悠悠抿了口牛n,笑着问身边那人,“哥,你说他会回应不?”
孟北沚一字不落地看完整张纸,脸上看不出什麽表情,末了,才欲言又止,“这字......”
丢人了点。
孟眷眷干咳两声,“你又不是不知道。”
转而端着杯子,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丝不明光线,“哥,要不你帮我誊写份?”
孟北沚倒是应得爽快,拉过椅子就在她身侧坐下。
孟眷眷手捧着重新修饰过的纸,笑得心满意足,孟北沚的字是极为好看的,简单的落笔间已渐显露出名家的风采。就是这纸上开端的“易城”二字,是不是下笔重了些,笔印已然穿透了纸张,在背面溅出墨来。
“好了,去刷个牙早点上床睡,明儿考完试再给人家,别影响人考试。”孟北沚拍女孩儿的头,不着痕迹地将原先那纸拿起,对折,放进口袋,站起身。
易城?是吗?
长相不过少年的孟北沚冷笑声,指尖越过纸张上印着的粉嫩可爱的花朵,缓缓滑过黑色墨汁,停在初始‘易城’上便不动了。
美工刀的刀口相当锋利,不过一刀下去,印着‘易城:’字迹的小块纸片完全从上脱离开来,最後被扔进纸篓。
年轻的孟北沚敛了神色,如若这上是‘孟北沚’三字,又该多好。
孟眷眷升学的最後一场考试还是在初夏的日子,天气却莫名地异常炎热。
穿着统一制服的安保人员将考场外拉出一条长长的警戒线,除了苍蝇、蚊子,谁都飞不进,车,断然不肯被开近半步的。
孟北沚这身架子分明和在场的气氛格格不入,他立在一堆爱子心切的父母间,整整站了两个多锺头,直到周围开始骚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身边开始有考生一个又一个地经过,他发笑,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宠溺的意味,眼见自家小丫头不紧不慢地从考场出来。
孟北沚轻喊了她声,孟眷眷别过头来,看到他,似乎吃了一惊,又有些不情愿的意思。
“哥,你怎麽来了。”她片刻间楞下,还是很快走到他身边。
他将她的愕然收进心里,轻描淡写地带过,“刚去办了些手续,正巧经过这里,就顺便来接你回家。”
可是,孟眷眷尴尬了,考试前她约了易城见面的,此刻哪能松口。
“哥,我约了人,要不你先回去,叫司机来接我就好。”
“是那......孩子?”要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硬生生将臭小子改口成孩子。
孟北沚僵硬地扯开嘴角,大手伸去揉乱她的发,“小丫头还有什麽不能告诉我的,哥陪你见见,帮你好好鉴定鉴定。”
幸好,孟眷眷一如既往地闷骚──孟北沚题。
如此便注定了所有的事情只会无疾而终。
那天孟眷眷和孟北沚在约定好的校门外等到易城,及他同考场出来的朋友,原本孟眷眷期望的两人对话,硬生生变成四人行。
不得不说,连老天都是帮着孟北沚的。
孟北沚帮忙誊写的情书进了路边的垃圾箱,孟眷眷进了一所没有易城的高中,甚至,孟北沚想出的千百个计谋一个都没有用上,孟眷眷所谓的初次暗恋就这样无疾而终。
☆、墙倒处处爬 22波澜再起
唐锦衣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接到孟北沚的电话,面对那头劈天盖地的质问,唐锦衣无奈地表示出了万分忧郁,“这是我家老佛爷亲自下的指令,能怎麽办?再说宋琦降职後她原本的位置空着,我那个小表弟专业对口,从国外回来的高级人才,绝对能胜任这份工作的。”
那边似乎回了句什麽。
唐锦衣摇头,“啧啧,孟北沚,你竟然爆chu口!下次我真该让小美人好好听听。”
“少废话,她公司的案子你亲自接手,别让江城接近她。”
唐锦衣无语,虽说当年他也是以一等一的成绩从金融管理专业毕业的人才,那不代表着能当艺术设计专业的来用啊,孟北沚你不会当他是万能的吧。作为设计项目的甲方,需要堂堂专业压g儿不靠谱的老总出手,传出去,不被人笑死。
再说,“我那可怜的小表弟是哪儿招惹到你了?刚回国,扒着指头数也不过总共和你吃了一顿饭,这还是昨天下午的事情。”
委屈足够吐血而亡的小花,刚含苞欲放,准备大放光彩一番的时候,就被孟北沚这巨人踩了个稀巴烂。
孟北沚冷哼一声,自然没鸟他。
而且,原因不明,目的不明。
唐锦衣莫名觉得自己活得实在是太窝囊了,身边的主个个都深藏不露,当演间谍呢?
当没他的事啊!
实际上,确实,没他什麽事。
恰恰唐锦衣别的本事没有,搅乱一池清水还是可以的,“不过,江城已经见到小美人儿了哦。”
......
“孟北沚?”
“我在。什麽时候?”
“不就前天晚上喽,我们一不小心遇到小美人儿,就顺便送她回家了。”
“哦。”孟北沚的声调平静,没有任何情绪不妥的地方。
他突然发问,“你没辞了宋琦?”
“我哪儿能啊,还不是怕您後g着火了?要知道她可是宋末的亲姐姐。”唐锦衣虽然在笑,可脸上的神情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孟北沚,说实话,你要真想追回美人儿,就赶快和宋末撇清了关系。”
没辞宋琦,确是因为她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他不过是个吸血的商人罢,与他人无关。
据他多年的了解,小美人儿的眼底向来是容不下沙子的,黄的也不行。
“我跟她只是朋友。”孟北沚皱眉。
“友情提醒你,人家可不一定这麽想。”唐锦衣撇嘴,招上孟北沚还能弃如敝屣的女人,要麽是磨镜族,要麽她的名字恰好就叫做孟眷眷。
那个女人,还不是一样。
哪比的上孟小美人儿。
活泼又灿烂。
就在这对话不过十分锺後,孟眷眷的手机滴地声响起,手机上并没有显示名字,但号码对於她却不陌生,按下接收键,里面只有简短的几字:今天,希望你没忘。
她速度回过去,“嗯。”
便再没动静。
☆、墙倒处处爬 23甜品店
大概是清早那通短信的缘故,一整个上午,她总是昏昏沈沈的,忙些简单的事儿都有给人添乱的意思,张清似真似假讽刺了几句,这女人,心里瞧不上孟眷眷,年轻的小丫头,表面清纯,骨子里一股骚狐狸味儿,谁知道怎麽勾引了陈景,陈景才把大单子给了她,但又不忍面上失了和气。
嘟囔几句也就罢手。
但是事实摆在哪儿,最後,连神经大条的舒沁都看出不对劲。
趁着中午吃饭的外出时间段里,舒沁拉住孟眷眷,“眷眷你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去休息,陈无毛那边回头我跟他说。”
孟眷眷想了想,也好。
“那啥,我晚上不回去了。”
舒沁闻言笑得特别欢喜,“去吧,去吧,最好一人去,两人归,不,三人归。”
孟眷眷怎麽看,她都像窑子里将女儿送予他人为妾的老鸨。
她以为,春风得意马蹄疾。
事实上,风萧萧兮易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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