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便是那人还有脸混进来,他们也不会再带他玩。
“林大人,钱粮都是一回事,明人就不用说暗话了。”陆观嗓音低沉,说话沉稳,他五官深邃,脸上又有一块疤,看上去就不是善与之辈。
林舒右手抚着左手背,笑了起来:“是,是。钱粮是一回事,不过,增税也不是我们户部的意思,皇上将行立后,朝中局势不稳,增强军备也是意料中事。说白了,户部有多大的权?既不管任命官员,也不管弹劾监督,管点收支账簿,还有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户部的事情不好做,何况,我们这些人都拿不了主意,不过做好手头的事情而已。”
“容州今年一定是交不出税来的,当地灾民还在吃赈灾粮,开春的种子才下地,换成钱币交上来,他们吃什么?”陆观知道宋虔之跟林舒有点交情,更知道这点交情不深,自从宋虔之坐了麟台的第一把交椅,从前的兄弟关系,该疏远的都得疏远。
陆观只以为,那点儿少时吃喝玩乐的交情,没经过什么大事折腾,能深厚到哪儿去,与其用那点搞不好还有没有的旧情,不如以利相交。
“本来就是寅吃卯粮,总归饿不死人,陆大人放心,我们杨大人这点谱还是有。”林舒收了笑意,放下茶盅,跷起的一条腿也放了下来,坐直身,拿出来点儿官威面对陆观。
“你当人是牲口吗?吃饱了干活,干完了吃饭,只管肚子不管脑子?”
最后一点儿笑容从林舒脸上消失,他以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宋虔之,宋虔之顾着喝茶,显然他在听,但不打算开口。
林舒道:“今天你们俩是代表秘书省还是代表皇上,来向我发难的?”
宋虔之放下茶,平静地看林舒,道:“不是发难,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
林舒啐了一口,不满道:“陆大人可不像是随口问问。”
宋虔之笑道:“他就这样,回去我说他。”
林舒越觉得怪异,也不好问,像一头憋坏了又无处发火的豹子,抬手摸了摸耳朵,又喝了口茶,才把这口气顺下去。
“容州没钱没粮,朝廷能不知道吗,但收这三个州的税,也不是户部说了算,真是皇上的意思。”林舒压低着声音,他这间房,不太透光,还没到晌午,光线就十分晦暗,他叹了口气,阴影扫在脸上,透出十二分的晦气。
“谁不知道容州才遭了瘟,你以为杨文那么好心,弄了粮种不算,还大费周折地一车一车往容州拉菜籽和果苗,都是想着那面的人才过了饥馑,饿怕了,这有得东西种,还不一窝蜂地往上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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