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自然知道,孙秀忠于荣宗,对想着要报答苻明韶的君恩的秦禹宁充满不屑。
“秦禹宁坐镇兵部,多年来没有大过,黑狄打到门口来,他也据守京城,智慧胆量均不可小觑。只是道不同,周太傅对他再大的恩情,毕竟周家已经无人,那点余威震慑,平庸之人或许能唬得一唬,却吓不住他。”
“这步棋就这么废了?”
“不会。”陆观道,“我已将这一年来朝中动乱的内情悉数告诉了他,昨夜既然风平浪静,现在左正英惨死,秦禹宁绝不敢轻举妄动。”
孙秀沉吟片刻,道:“麒麟卫被查抄正是因为他的揭发,左正英出事,他第一个会想到的便是皇帝动手。现在皇上明面能调度的是羽林卫,暗里能用的只有麒麟卫,麒麟卫再度受到重用,秦禹宁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他的话能得皇帝信任,还是麒麟卫更得皇帝信任。”
陆观没有再多提秦禹宁,他请孙秀让自己人多留意给他吃的伤药。
孙秀答应陆观从宫外再找好的大夫,看他的药方,不日内想办法私下带给他伤药。
“急不来,有伤更需静养,何况大人应该知道,您留在宫内,比出宫对小侯爷有用。”
陆观眸光一闪,没有答话。
孙秀识趣地退走。
陆观敞着袍子,盘腿坐在榻上,漫无目的地扫过寝殿内的陈设,及目的富丽堂皇,金银器物,琉璃珠帘,都是一片冷冰冰的脆壳。他小指灵活一勾,红绳末端系的是那枚被身体熨热了的玉佩,陆观将玉佩含在唇间,良久,合拢大袍,起身走出寝殿。
·
而如陆观所料,左正英正在李晔元的别院作客,他的妻子照料他的起居,苻明懋数次来见左正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左正英不为所动,苻明懋也没有逼迫他。
夜里,李晔元回到别院,苻明懋已经在等,见他一脸无事欣喜,李晔元脱下大氅,立刻有丫鬟接去,他在铜盆里洗干净手,用帕子擦拭。
“老先生仍然不肯?”
苻明懋:“不说肯,也不说不肯,只是不愿意写,说是年纪大了,握不住笔。”
李晔元擦干手,道:“等不了几天了,镇北军即将北上,就在这三四日内,你要想办法让他写。”
“御玺怎么办?”
李晔元:“这不用你来操心。只要让左正英拟一份荣宗的真迹,许他高官厚禄,保他的学生在朝中安然无恙,将来照样官运亨通,你也不要太急切,跟这样的老头子磨,最忌失了耐性。”
苻明懋苦笑:“只得三四日,再怎样也没法慢慢地磨了。左正英没有儿子,族中无人,要挟自然不成,他仿佛也不怎么在意学生们的前程。我一直有个疑惑,他为什么会在京城?”
“你忘了有个李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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