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昏暗的灯光下,二叔和六子三人面面相觑。
角落里,陈有和的尸体直挺挺躺在地上,脖子上的一道深深伤口上的血y已经渐渐凝固了,屋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是偶尔听到灯花爆起的声响和四人小心翼翼的呼吸。
“二叔,真是公堂主……”
半晌,还是六子打破了屋子里的沈静,可话刚起了个头,就被二叔打断,他对另外两个小子肃容道:“你们都给我听仔细了,管他娘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今天的事都和你们无关,现在就回家,好好睡上一觉,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他娘的给我忘得干干净净的,陈有和说的话,全给我烂在肚子里,听明白了没有?”
两人诺诺,转身离去。方行了两步,二叔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身子猛然窜起,篾刀奋力一送,便将一人刺了个透心凉,随即弃刀不顾,左臂拉住另一人的后衣襟狠劲一拽,右手闪电般地掐住了那人的喉咙,只听“喀嚓”一声脆响,那人“呵呵”叫了两声,脑袋一歪,顿时咽了气。
身手不弱,心肠够狠!我暗忖。
陈有和的话,对我来说只是相当重要的情报,可对大江盟而言,却是必须加以遮掩的内幕。
因此,二叔原本想放陈有和一条生路好嫁祸慕容世家的设想变成了要他命归黄泉,而知道了不该他们知道的内幕的小喽啰自然也是死路一条。
“二、二、二叔……”六子似乎被眼前的剧变吓傻了眼,惊恐地望着那矮胖汉子,哆哆嗦嗦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六子,帮我上院里挑桶水来。”二叔喘着chu气道,显然,一下子搏杀两人耗费了他大部分的功力:“别怕,我是你二叔,永远……是你二叔。”
六子一步三回头地挪到院子里,等安然到了院子,他犹豫了半天,几次迈腿朝大门口而去,却几次都放弃了,最后还是挑了桶水回到屋子里。
两人把三具尸体装进了麻袋,把地面冲洗干净,二叔从床底翻出二十几两银子,塞进了六子手里。
“六子,二叔今儿是坏了堂里的规矩,不过,谁让我把你当儿子看哪,虎毒不食子啊!”二叔脸上现出几分慈祥来:“癞子头他们两个失踪了,大概没人过问,可陈有和毕竟是个有家有业的人,他一失踪,家里定要报官。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知味斋,那里八成有官府的眼线,李之扬这王八蛋人又鬼j鬼j的,一旦知道你当天在知味斋露过脸,准会怀疑上你,到时候,不仅是官府要抓你,堂里也放不过你。”
“那……二叔,你想让我离开杭州?可、可我哪儿也不认识,能上哪儿呀?”
“打听道你总该会吧!”二叔叹了口气:“明儿一清早你就出城,向西南去富春县城,找屠字铁铺的老屠头,屠夫的屠,就说是我方胖子的侄子,来学手艺的,老老实实待上三年五载的,等这边事情过去了,你再回来。有了手艺,自己开家打铁铺子,也算是个出路。”
听二叔安排好了六子的去处,我倒不急于把六子交给李之扬了,反正他身上并没有多少秘密,抓他也易如反掌。而这个方胖子九成九是大江盟的情报部门鸿雁堂的骨干,倒是可以试试能不能榨出点油水来。
鸿雁堂是大江盟最神秘的部门,而堂主“秋霜剑”苏秋则是大江盟最神秘的高手,我去过江园多次,却从没见到过她,甚至连李岐山都不知道她的真实面目。
六娘对这个女人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她十年前突然崛起,又突然隐退,成了大江盟的重臣。很明显,六娘的人马对鸿雁堂的渗透并不成功,而我得不到合适的机会,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让大江盟抓住什么把柄。
总算老天有眼,今儿让我窥到了大江盟的破绽……
方胖子独自坐在屋里陷入了沈思,六子已经离开了很久,他才慢吞吞地换上另一套夜行衣,外面又披上了一件羊皮袄,从枕头下m出一把短刀别在腰间,犹豫再三,还是毅然走了出去。
我远远缀在他身后,看他熟练地利用墙壁和树木的黑影来掩饰自己的行踪。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巷子越来越狭窄,周围的房屋也渐渐变得破旧,他才在一户宅院门口停了下来。
看看四下无人,方胖子甩出飞爪,借力翻过了院墙。院子不大,一台石磨、一座柴火垛子和一个简陋的驴棚就占了一大半地方,余下的则铺满了笼屉,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豆子的香气。
躲在柴火垛子旁的我听到西屋里传来的如雷鼾声,心下不由暗吃一惊,楚亮自然不敢留宿白寡妇家,难道真是被陈有和窥到的公岐山?
可方胖子却置若罔闻,一直走到了房门口,他才停下脚步,脸上y晴变换了数次,终于拔出了短刀。在门上摆弄了几下,房门顿时开了一条细缝,他轻轻一推,随即闪身进了屋内。
“谁……”
东屋里传来一声迷迷糊糊的问话就没了声响,随后,西屋的鼾声也突然止住了。过了不大一会儿,东屋传来了衣帛撕裂的声音,伴着方胖子压抑着的愤怒吼叫。
“臭婊子、贱人、烂货!娘希皮的,在老子面前三贞九烈,掉头妳就偷汉子!c,我让妳偷!”话声突然戛然而止,半晌,才听他长长出了口气:“妈的,还真他娘的紧!怪不得老四拿妳当个宝贝,弟兄们多看一眼都唧歪半天!嗯……呼……”
急喘了几声,方胖子复道:“公岐山这个王八犊子,连自己弟兄都舍得下手,不过……还真他娘的值!”
我先看了一眼西屋,除了两个孩子,就是一个蠢壮的妇人,想来鼾声就是她发出的,方胖子对此一清二楚,看来对宅子的情况相当了解。
m到东窗下,捅破窗纸一看,方胖子正光着屁股压在一个女人身上蠕动着,女人的脸被方胖子挡住了看不见,可两条被擎在空中的光溜溜的大腿却是修长而匀称。
女人自然是豆腐西施白寡妇了,被点了x道的她不仅叫不出声来,就连反抗都显得有气无力,身子的扭动,反是助长了方胖子的乐趣。
“贱货,被人强奸都这么兴奋!”方胖子使劲将女人的大腿压开,屁股筛糠似地快速抽动:“看什么?老子就是方大洪,妳连正眼都不愿意多瞧一眼的方胖子!哼,想不到吧!妳看不起我,我还不是照样c了妳!不,不是c妳,我这是……这是替老四管教妳,妳这个千人骑万人跨的y妇!”他狠狠地向前顶了几下,恶狠狠地道:“娘希皮!帮里多少好弟兄都毁在妳手里了呀!”
听他话里隐隐透着一丝疯狂,手好像也换了位置,似乎是掐住了女人的脖子,我暗呼一声不妙,这个白寡妇和方大洪都是眼下用得着的人,我可不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现在就上了西天。
起身刚想闯进去,却听院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我心中一动,连忙闪身躲在了旁边驴棚的y影里,转睛朝院中望去。
随着墙头银光一闪,一道人影落在院子里,来人高大壮硕,轻功又不算高明,落地便发出一声闷响,屋子里的方胖子似乎听到了响声,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公岐山,正要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我心头不由一阵大喜。
来人正是大江盟刑堂副堂主公岐山!他四下瞧了瞧,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便往屋里走来,可离门还有丈远,他突然停了下来,侧耳倾听了片刻,眉头一皱,悄无声息地缓缓拔出了袖中短刀。
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刚踏进屋子半步,一道寒光便当x刺了过来,公岐山短刀一横,两刃相交,发出清脆的响声。
方胖子蹬蹬后退了两步,复又团身冲了上来。两人兔起鹘落,交手了三四个回合,公岐山毕竟是名人录上的高手,方胖子不是对手,被他一刀刺中,不由闷哼了一声,不敢恋战,反身退回了东屋。
“姓公的,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这娘们!”
“你是哪个道上的……方大洪?!方老二,你疯了,你看你在干什么?!快把弟妹放开!”认出袭击自己的竟是帮中弟兄,公岐山不由怒喝道。
“我干什么?你姓公的来这儿干什么,老子我就来干什么!怎么,害怕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你害怕什么?娘希皮!”
“方大洪!”公岐山冷哼了一声,沈声道:“你是不是干篾匠干太久了,想让我帮你温习温习帮规啊?”
“帮规,你也好意思跟老子讲帮规?我且问你,帮规第二条是什么?第八条又是什么?!”
“你既然知道,那还不快把弟妹放开!”公岐山并没有慌乱,冷静地道。
“你是想杀我吧?”方大洪冷笑道:“姓公的,咱们认识十好几年了,谁不知道谁呀?你当我是孙平、郝通那两个冤死鬼吗?告诉你,老子既然敢来,就不怕你杀人灭口,没点后手,这十几年鸿雁堂老子岂不是白混了!”
听方大洪说出孙平和郝通两人的名字,公岐山半晌没吱声。
我凑近窗户向内望去,就见方大洪躲在半裸的少妇身后直盯着脸色y晴不定的公岐山,明晃晃的短刀就架在少妇的脖子上。
那少妇眉眼生的颇为俊俏,x前双丸更是丰满得几乎可与宁馨和无瑕比肩,虽然被吓得花容失色,可眼角眉梢却隐隐透着一丝春意。
还真是个美貌的小娘呢!我恍悟,难怪这些chu汉为之争风吃醋。
“不愧是鸿雁堂数一数二的高手!”公岐山沈吟良久,方开口说话,语气已是较方才大为和缓:“老二,我自认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知道你是从何处看出了破绽?”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是啊!天恢恢,疏而不漏。”公岐山自嘲地一笑,随即道:“换作五年前,你还是鸿雁堂执事的时候,能够侦知此事,我也不那么奇怪。可现在,你手下大概不会超过四个人,而且还都是些生瓜蛋子……”
方大洪自然不会任由公岐山试探自己,可听他提起往事,眼中还是禁不住闪过一道怒色,脱口骂道:“娘希皮!就因为你们这帮卖屄卖屁股的马屁j,老子才落得今天这般田地!”
“那没我的份!我就是想卖,这副模样也没人喜欢,老二,你我可是同病相怜啊!”
“和你同病相怜?你可是堂堂刑堂副堂主,大江盟里说抓谁就抓谁的主儿!我方胖子何德何能,敢和你同病相怜?”方大洪讥笑道:“不过,你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何苦哪!”公岐山看了看方大洪,又望了一眼白寡妇,突然微微一笑,反手拉过一把春凳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道:“老二,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做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了?”
见方大洪瞪眼要说话,他一伸手:“老二,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和徐善交情非浅,明明心里喜欢聪儿,却因为徐善的缘故,一直把它藏在心里,就算徐善死了,你也没有什么非份的举动,冲这一点,我敬你,你是条汉子!我也能理解,你一旦知道聪儿她除了徐善之外,还有好几个男人,心里定是失望愤怒已极。可眼下,聪儿她人你已经得到了,藏在心底的心愿已经实现了,难道,你就真忍心要了她x命?老实说吧!我不怕你的后手,江湖之大,哪儿找不出个让我容身的地方?怕只怕你伤了聪儿罢了!”
听公岐山一口一个“聪儿”叫着,我浑身直起**皮疙瘩。
可方大洪却真的有些意动,只是嘴上不肯退让:“少废话,老子就是不想活了,就是想出了这口恶气!”
“老二,你我都是四十岁的人了,做这意气之争,值得吗?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大家一齐见阎王好,还是抱着聪儿快活好,你总该能分个清楚吧!”
“放屁!”方大洪顿时又来了气,骂道:“让老子看你们这对奸夫y妇快活,还不如杀了我!”
“老二,看来你并不完全清楚事情的原委啊!”公岐山轻叹一声:“知道我为什么杀孙平和郝通吗?”
“吓,你们刑堂这几年还真长出息了,杀人知道找理由了!”方大洪忍不住讥讽道。
“老二,我知道你一肚子怨气,可当年落井下石的并没有我公岐山吧!”公岐山越发笃定,从容道:“旧事暂且不提。去年年底,盟中考核执事以上的干部,有人反映孙平和郝通的形迹有些诡异,怀疑他们暗中勾结慕容世家,盟主便责成我来调查此事,我并没查到两人有叛帮的行为,隐匿行踪只是为了私会一个女人……”
“慢!”方大洪突然打断了公岐山的话头:“你说,是去年年底?”
公岐山点点头:“你别急,听我说。老实讲,帮规虽有规定,严禁奸y妇女,可单单为了这么点事儿,就要了盟中两个得力干将的x命,我也于心不忍。何况,这事儿发生了又不是一天两天,若是强奸的话,早该报官了,我就想去会会这个女子,问问事情的真相;若是和奸,帮中可没有明令禁止,刑堂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那时我还不认得聪儿,我虽然早听说徐善娶了个美貌媳妇,可以前从没见过。这一见,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女人,以往二十多年我***算是白活了!老二,你也知道,我家里三个婆娘也算个美人儿了,可跟聪儿一比,简直是味同嚼腊!”
我不由得多看了白聪儿一眼,这妇人梨花带雨的着实妖娆,可比起竹园女子来,却颇有不如,公岐山是大江盟的重要人物,见多识广,白聪儿能迷了他的心窍,或许她有着不为人知的内里好处吧!
公岐山见方大洪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便续道:“聪儿这样的宝贝,我自然想独占,就想借调查之机,拿到孙郝两人的把柄,好让他们知难而退,于是也不与聪儿说破,准备捉奸在床。可等到捉奸的时候,却发现孙郝两人和聪儿做成了一处,我妒火攻心,一气之下,杀了两人!”
这正是陈有和当初看到的那一幕,三个大江盟的高手都是满心欲火妒火,谁也没发现柴火垛子里还藏着一个人。
“做成了一处?这是什么意思?你当时不是说两人意图强奸她吗?”方大洪吃惊地道。
公岐山朝白聪儿望去,见妇人一脸急色说不出话来,只是拚命摇头,他脸色顿时一变,脱口道:“原来那晚院子里还有别人!”
方大洪没有搭话,公岐山似乎发觉自己有些急躁,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有人就有人吧!反正老二你也不会留着这么一个祸害的!我说孙平和郝通强奸,只是为了扰乱他们的心思。他们两人都是鹰击堂的好手,一对二,我g本没有必胜的把握。其实当时三人的真正情形,用一个‘嬲’字形容,最***恰当不过了。”
“鸟?这他娘的关鸟什么事儿!”
“该怎么说你好?!老二,当初苏秋罢免你的时候,一大罪状就是你识字太少,适应不了鸿雁堂与时俱进的要求,五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说着,公岐山以指代笔,凭空写了一个大大的“嬲”字。
“你他娘的撒谎!”方大洪看清楚公岐山写的字,顿时暴叫起来。
“老二,我当时和你一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聪儿她虽然风流些,可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可慢慢的,我知道了,聪儿她身子特异,一个人g本满足不了她,我也不例外。”
公岐山露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这不是吃吃喝喝的事儿,真要是吃喝就好办了,大江盟就是再苦,可也苦不到我们头上,一个月拿出个十两八两银子对我们来说还不算什么大事。可人家聪儿有骨气着呢!没看她主动要过男人什么钱,钱几乎都是自己赚来的。不怕老二你笑话,说满足不了她,那是在床上,老子我自诩也是员虎将,可在聪儿身上,没一次能坚持上一袋烟工夫的。她不满足,我心里就不好受,明知道她还有个野男人叫楚亮的,我都全当不知道。”
方大洪听得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我也觉得匪夷所思,还好公岐山不是白聪儿的丈夫,否则,他可真称得上是天底下头号绿毛大乌g了。
“老二,不瞒你说,被你撞破,我真有杀你的心!可现在我就想,这坏事没准儿就变成一件好事了!聪儿那天的表情,摆明了是极喜欢那‘嬲’游戏的,我一想起来,就恨不得再找个人来陪聪儿一起快活,可我好歹也是个堂堂的副堂主,这话怎么和别人说?只好闷在心里!今儿好了,咱哥俩谁也不必笑话谁,干脆鸣锣响鼓地说个明白。你、我,都是极喜欢聪儿的,何不遂了她的心思,三人快活一处?省得肥水流入外人田,白白便宜了楚亮那兔崽子!”说着,目光灼灼地望着白聪儿:“聪儿,妳可愿意?”
方大洪喉头咕噜了两声,忍不住去看白聪儿,妇人双颊生粉,螓首低垂,一副羞不可抑的模样,看上去真像是默许了似的,只是他站在妇人身后,没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厌恶。
妇人偷汉子,自然也要偷的愉心悦目,公岐山固然有些发福,可他人生得高大威武,仪表堂堂,白聪儿跟着他大概也心甘情愿;而方大洪既矮又胖,那副尊容也是毫无特点,女人委实难生出什么爱意来。
看方大洪有些动心,公岐山趁热打铁:“老二,这两年我算看透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图什么?不就图个快活吗?以前拚死拚活的,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别人做嫁衣裳!名声地位、金钱美女统统都是人家的,我们得到什么了?什么都没有!就像你,不过是说了几句苏秋的不是,就几乎被一撸到底,她苏秋凭什么呀?”
方大洪脸色y晴不定,沈思片刻,突然出手解开了白聪儿的哑x,问道:“弟妹,公……公堂主的话,妳都听见了吧?妳……可愿意?”
白聪儿低头不语,公岐山却哈哈大笑起来:“老二,哪有你这么问一个女人家的?就算聪儿她心里千肯万肯,这话也没法说出口呀!她不反对,自然就是同意了!再说,都成夫妻了,还叫什么弟妹的!”
方大洪讪笑了两声,神色不由轻松起来,刚来到白聪儿家的那股戾气渐渐消去,架在妇人雪白脖颈上的短刀也滑到了肩头,只是看到公岐山向他走来,他才又紧张起来。
“公堂主,不是我方胖子信不过你,可这事……委实难以让人相信。”
公岐山略一沈吟,微微一笑:“老二,方才聪儿大概是被你吓着了,你自然不知道她的好,等会儿,让她好好伺候你一番,你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第二章
这是我见到过的最荒唐的一出交欢。
白聪儿看方大洪百般不顺眼,可为了活命,只好曲意奉承;方大洪贪恋白聪儿的r体,却又顾忌公岐山,始终不敢全心投入;而公岐山为了让方大洪安心,竟出言指点,如何能弄得自己心爱的女人畅快。三人各怀鬼胎,可屋子里的气氛还是一点点的y靡起来。
“娘希皮的,这招还真他娘的爽,你……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女人跪在榻上,一对明月似的玉臀y荡的向后耸动着。方大洪一手橕着床榻,一手在女人臀缝里m索,快速进出着女人身体的rb不时带出y糜的声响。短刀虽然离开了女人的脖子,可依旧放在手边,就算公岐山突然发难,他依然有足够的时间杀死这个正在细声呻吟的女人。
“我是帮中有名的老古董,老二你说,我这是跟谁学的?”
“她?”方大洪半信半疑,可随着女人背上渐渐涂上一层粉腻,他的鼻音也越来越重了:“这小y妇……”
“……花样多着呢!”公岐山接过话头,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丝y笑:“看不出,你这死胖子倒有一副好本钱,聪儿她定是爽利的很,你再mm她的花蒂儿,她就更舒坦了……”
“花蒂儿?”方大洪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可他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压上了女人的后背,腾出的一只手听话地伸向了女人的私处。
“对对,老二,你这不是蛮懂行的嘛!”公岐山赞道。
可一看见方大洪的手离开了兵刃,他的眼睛蓦地闪过一道寒光,右手偷偷背到了身后,m向了后腰,那里衣服微微鼓起了一块,显然藏着什么兵器。
原来这厮还是要杀方大洪!
公岐山的小动作完全落在了我的眼中,只是他的举动并不符合我的利益,我重重地咳了一声,随即推门而入。
新月一文字轻松破去了公岐山手中短刺的一轮进攻,只是望着被逼到墙角呼哧直喘的公岐山,我心中微微有些诧异,这厮的武功连武柳都不如,是如何混进名人录的?
方大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立刻从女人身上弹了起来,可涂满了y汁的rb刚从女人身体拔出,一股浓j就猛的喷s出来,“噗”地打在女人的背上。他身子一颤,鱼眼一翻,低吼一声,屁股一挺,rb复又c进女人的私处,随即疯狂地抽动起来。
“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直到听见我的讥讽,方大洪才从高潮中清醒过来,一翻身退到了床榻尾,只是这次他并没有拿白聪儿当挡箭牌,反而护在了她身前。
“方胖子,你……你竟然叛帮勾结慕容世家……”被我轻易击退,公岐山一时方寸大乱,半晌,他才镇定下来,指着方大洪骂道,只是语气里已经透着一丝软弱。
看我任由方大洪在女人身上发泄欲望却不制止,公岐山大概把我当成了方的同路人。见识过我的武功,他自然不会认为方大洪有能力指使我,那么唯一一种可能就是我是方大洪的后台,而眼下江湖上敢明火执仗地与大江盟争斗的唯有慕容世家而已。
“你少血口喷人……”
方大洪刚回了一句,却被我的笑声打断:“你们俩好好的连襟不做,闹什么内讧!慕容世家?哼,慕容世家除了慕容兄弟之外,余者皆是碌碌无为之辈,成不了什么气候,哪里值得我替它卖命?!”
公方两人听我如此评价慕容世家,弄不清楚我的来历,不由得面面相觑,不过他俩都心知肚明,方才屋内发生的一切,全都落在了我的眼中,两人俱是面如死灰。
“朋友是哪个道上的,咱们别大水冲了龙王庙……”沈默了半晌,公岐山脸上才有了血色,拱手问道。他毕竟作了好几年的刑堂副堂主,善于察言观色,见我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渐渐定下神来。
“哪个道上?公堂主,你也太小瞧我了!”一块锦衣腰牌扔进了公岐山的怀里,待他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饶是他久历江湖,也不由得再度变了脸色。
“缇骑……大人。”
“你害什么怕?想杀你,你早见阎王了。”我好整以暇地道:“当然,本来是想杀了你的,你们大江盟最近实在嚣张的很,可方才听你一番话,你倒不失为一个可造之材,‘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就图个快活’,这话说得好!”
公岐山一脸尴尬,那段话八成是用来松懈方大洪戒备之心的,可他却不敢反驳。锦衣之威,天下皆知,一旦惹恼了锦衣,别说他公岐山,就算是倾大江盟一盟之力,也会落得个帮毁人亡的下场。只是锦衣向来不屑干涉江湖事务,听我对大江盟不满,公岐山也是惊疑不定,几次张口欲言,却都又咽了回去。
“锦衣?”听到公岐山的那声称呼,方大洪也是一哆嗦,只是他脸上很快露出一丝疑色:“锦衣向来不轻易离京,一出京城,则肯定有大事,不然就是有皇亲国戚需要保护,杭州这些日子可没什么大事发生。再说,也没听说锦衣里有什么高手……”
鸿雁堂在大江盟专司情报,不仅熟知江湖事务,对官场也颇有了解,方大洪曾是鸿雁堂的执事也就是三把手,对锦衣卫的规矩自然一清二楚,他话语虽轻,却是透着明显的怀疑。
公岐山闻言,眼睛一亮,态度反倒突然恭敬起来:“大人莫非是和蒋小侯爷一起来的江南?”
“你倒聪明!”我随口赞了一句,心中却是一怔,本以为公岐山会猜到我的身份,没想到他竟把我当成了蒋迟的部属,是大江盟不知道蒋迟身边并没有什么高手护卫,还是公岐山在使诈呢?
方大洪一脸迷惑,显然以他现在的地位已经无法知晓盟中的重要情报,等公岐山解释说日后将接替我掌控江湖的安平侯世子蒋迟已经抵达扬州,他这才恍然大悟,脸上疑色顿时去了大半。
“我猜蒋小侯爷身边定有高人,不然绝不可能贸然接掌江湖,原来小侯是有大人相助……”公岐山一脸谄笑。
对呀!我以前怎么忽略了这个问题呢?
公岐山的讨好之言一下子提醒了我,我不由得暗忖起来。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皇上抛出的一枚用来吸引别人眼球的棋子,可没深想,蒋迟的境况其实并不比我好多少。和白澜不同,他在没有什么江湖g基的情况下,已经被江湖人广为所知,虽然他尊贵的身份可以震慑绝大多数江湖人,但浸y江湖日久,难保极个别的亡命之徒不会铤而走险,届时他如何自卫?
“……只是大人似乎对敝盟有些误解,可否容在下解释一二?”公岐山并没有发现我微微走了一下神儿,继续谦卑地道。
“有什么好解释的!盛极而衰,古今皆然,快活帮殷鉴不远,你的忘x难道真的那么大?还是你以为齐放是另一个太祖高皇帝?”
听到这诛心之言,公方两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大冷的天竟是满头细汗。公岐山两腿更是抖得扑簌簌直响,想来他终于明白了,大江盟在我也就是在官府心目中究竟占据了怎样一个位置。
方大洪本是孤家寡人一个,关键时刻反比公岐山能豁得出去,强打着j神道:“齐盟主向来与官府合作无间,怎么会去造反?大人切莫听信了别人的谗言。”
“合作无间?”我意味深长地道:“那好,你们俩就来当这个合作无间的典范,如何?”
公岐山和方大洪一个晚上交了两份降表,一份自然是给我的,而另一份却是给白聪儿的。白聪儿竟是天生媚骨,公方两人前仆后继,最后在我的指点下,才勉强和她战成了平手。
不过,得到了我和白聪儿的许诺,公岐山富贵有期、方大洪佳人有期,两人明知道自己要冒着天大的风险,可依旧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
等我回到武府的时候,已是三更天了。萧潇、魏柔还在灯下作画,显然是在等我回来,我看了一晚上的活春g,早是欲火中烧,只将结果简单交待了两句,三人便陷入了一场联床狂欢中。
魏柔明日要再回师门,离别在即,她抛开所有矜持,与我抵死缠绵,结果本来打算一早就走,却拖到日上三竿,才懒懒从床上爬起。
“都怨相公不心疼人家”见我一脸坏笑,魏柔大发娇嗔,虽然因为要拜见师尊,她梳起了双丫髻,可眼角眉梢透出的少妇春情却极是娇媚动人。
“阿柔,我真舍不得妳走哩!”把佳人抱在膝上,替她戴上银簪子,颇有些感慨地道:“什么时候,妳才能放下江湖事务,和相公安安稳稳地双宿双飞呢?”
“人家也想快点哪!”魏柔的神情瞬间恍惚了一下,目光不期然流露出一丝对未来生活的向往,随即如水秋波便含情脉脉地落在我的脸上。
“既然大江盟有意改弦更张,武林茶话会基本上可以顺利进行,只要再解决了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之间的争斗,江湖至少可以平静上三年五载的,师傅师叔也就有时间培养新的弟子,人家也可以安心服侍相公了,相公想、想……”她突然害羞起来,身子缓缓偎进我怀里,不敢看我。
“嘿嘿,相公想生几个,阿柔妳就给相公生几个。”望着满面红晕的佳人,我忍不住把昨晚的调笑之语又说了一遍,羞得女人粉拳直擂我的x膛。
g据公岐山的情报,我大致猜到了大江盟的底牌,因为蒋迟在扬州意外地发表了支援茶话会的言论,大江盟只好被迫调整计划,这让我对茶话会的顺利召开多了几分把握。
而清雾原本是来协调两家立场,继续反对茶话会的,可当听说我有意和g难联姻,他也马上改变了日程,说要将此消息立刻报告掌门定夺,显然也是准备妥协了。
清雾临行前提出要求,要大江盟封锁蒋迟在扬州的谈话一至两天,以便两家和我谈判的时候拥有更多的主动权,公岐山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被派入城中,来监督大江盟及同盟会下属各门派有无异常举动的。
按照鸿雁堂的说法,我在杭州并没有畅通的消息渠道,如果能掐住消息来源,我在杭州就成了聋子瞎子,自然就少了谈判的筹码。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公岐山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问题之后,禁不住相思,就径直去了白聪儿的家,结果,大江盟的所有计划尽落入我手中。
不过,公岐山并非大江盟的核心人物,也就并不掌握大江盟的核心机密──大江盟是不是丁聪豢养的一条狗?齐放究竟受没受伤?李思究竟是什么身份?武当和大江盟到底是什么关系?g难与岳家的关系究竟如何?这些他通通都不知晓。
倒是方大洪身为鸿雁堂执事多年,对鸿雁堂了如指掌,虽然苏秋上任后进行了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可线人大多没有什么变化,虽然他肯定留了一手,但我手中的大江盟线人名单已经是相当详细,一旦需要,我按图索骥,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大江盟的情报彻底瘫痪。
“阿柔,我想知道,换作妳们隐湖,该如何控制白聪儿呢?”
萧潇做好了早餐,三人温馨地坐在一处用餐,我便将在知味斋和白聪儿家发生的事情挑能说的详细讲了一遍。
两女明知道中间一些过程被我省略了,可都没出言相问,只是听到我的问话,魏柔还是狠狠白了我一眼,嗔道:“相公!你竟给人家出难题,我们隐湖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情?!”
“那隐湖的消息从何而来,总不会是有人上杆子给妳们送情报吧!”
“相公怎么忘了回春堂了?”魏柔微笑道:“就算是大江盟这样的大门派有自己的大夫,可遇上真正的大灾大病还是需要好的医生,许多情报就是看病的时候得到的。而师门的姐妹大多嫁入了豪门望族,对官场事务也是相当了解,加之师门和少林武当有互换情报的协定,所以不愁情报来源。不过……”她略一沈吟,才道:“情报向来都是由师傅亲自负责的,只是近几年才把一部分交给了辛师叔和穆师姐,具体运作的方式,贱妾也不太清楚。”
我微微一笑,在我得知回春堂是隐湖名下产业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它的另一个功用。药铺和酒肆茶馆一样,可以结识三教九流的人物。而且,嫁入豪门的那些隐湖弟子,也可以通过回春堂来传递情报,毕竟谁都免不了有个头疼脑热的,何况,这些练过武功的女子还可以利用内功伪装出什么急症来,以便传递紧急情报。
不过,这四十多个外嫁的弟子,隐湖又是如何保证她们的忠诚呢?难道仅仅靠师门对她们的恩情和每年那一大笔银子吗?
只是听魏柔话里的意思,我便没再继续问下去。其实对白聪儿来说,她的一双儿女就是我最好的人质,而我也的确就是利用这一点来控制住了她。
魏柔想必也明白我的问话只是向她传递一个消息,为了将来的美好生活,我眼下只好不择手段,所以她同样乖巧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公方两人得到的情报需要及时送出,白聪儿接触的人多,确实是个合适的中间人。”聪明过人的萧潇显然同样明白我的用意,笑道:“可惜白聪儿看不上方大洪,否则……”
“妳想把他俩撮合成一对?”我摇摇头:“那结果就是,方大洪将变成了另一个徐善,别的男人多看白聪儿一眼,他都会和人拚命,自然也不能忍受公岐山的存在,两个极有用的线人都废了,不若像现在,他知道唯有依靠我的力量才能亲近白聪儿,所以会死心塌地地替我效命。”
“那……若是有别的男人多看我们一眼……”
魏柔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便笑了起来:“不知子都之美者,无目也。妳相公可没那么小心眼,不过,”我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若是谁敢打妳们姐妹的主意,那就等着我王动的霹雳手段吧!我会让他后悔为什么生在了世上!”
第三章
有了蒋迟的支援,我智珠在握,并不急于与大江盟谈判。
而大江盟也一反常态,并没有主动找上门来,我一直等到傍晚依旧没有等到来人,直到去拜访文公达的时候,我才知道,大江盟原来是在做改弦更张的舆论准备──在它的有心推动下,我与g难结成亲家这桩八字还没一撇的亲事仅仅两天已传得沸沸扬扬,就连文公达都得到了消息。
“别情,我已经看到朝廷邸报,说你接任苏州府通判,真是可喜可贺!”文公达亲热地道。
我一年来升迁的速度惊人,早已不是在宝大祥一案中那个任他呵斥的书生了,面对我这个官场新贵,他表现出了十足的热情,甚至把他的宠妾叫到了书房伺候,以示通家之好。
“这里面也有大人的一份功劳,下官铭记在心,不敢稍忘。”我含笑道,而文公达在收到我的重礼之后,并不如何介意我的一语双关。
两人寒暄了一番,文公达着重询问了剿倭的经过以及京城官场的动向,随即轻叹一声:“别情,恕我直言,你际遇之奇固然是天下少有,可我总觉得你走了一条弯路,到头来,你还是绕不过大比──这条路是所有文官都必须要走的,你晚了三年,吃亏不小。再说,你执掌江湖,是官家身份,怎么和草莽人物结上了亲家?”
g难是草莽吗?我心中暗笑一声,他老爹清风可是皇上金口御封的正六品武当太和山提点,算起来,他正儿八经是个官宦人家的子弟呢!
可还没等我说话,文公达身边的丽人已经摇着他胳膊娇嗔道:“老爷,贱妾还是江湖人呢!”
我早猜到这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美艳妇人很可能就是万里流的姐姐万氏,可没想到她在外人面前竟然敢如此放肆。
文公达只是尴尬地笑道:“胡闹!别情他g基尚未安稳,想要飞黄腾达,自然要处处谨慎。再说,娶妾和结亲岂能混为一谈?妳嫁到文家,就是我文家的人,我能管得住妳,可别情他能管得住他亲家吗?”
妇人撅起了小嘴,不再说话。
“这位就是万夫人吧?”我饶有兴趣地问道,算起来她该有四十六七岁了,没想到竟仍有如此风情,除了她天生的特异体质外,大概也修炼了类似春水心法之类的内家功夫。
那妇人从容地点点头:“贱妾知道舍弟与大人有些误会,不过,这一切都与我家老爷无关,还望大人明察。”
“哪里话!我和万门主不过是对茶话会的看法不一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沈吟道:“万门主此番受伤,门内又出现了变故,我倒怕他一时钻进了牛角尖里,夫人可有他的最新消息?”
“贱妾只知道他现在还在宁波养伤,说是两三个月才能恢复过来。其实,这都是他自找的,老爷说过他好几次,可他总是当耳旁风,这下好了,撞一回南山,他也该回头了。”
妇人的声音很平淡,可眼中却倏地闪过一缕不易为人察觉的怨毒,显然万里流在她心目中有着相当重的份量,让她这个老江湖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怨恨,结果在我面前暴露出了她内心世界的一丝波澜。
听她没有否认铁剑门门内发生变故,我心里微微一怔,按照我的推算,铁剑门发生的一切该是丁聪指使大江盟干的,那么大江盟自然没有把消息透露给文公达和万氏的道理,万氏是如何知晓的呢?
我不由瞥了文公达一眼,他正手捻须髯,悠然自得地望着我,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来。
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大概不会吊死在丁聪一棵树上,或许,他和宁波知府朗文同暗地还有什么往来吧!
我一边暗忖,一边道:“万门主的伤拖不得,在下认识江南几个著名的大夫,用不用让他们去趟宁波看看?”
“多谢大人的好意,不过,回春堂的叶大国手恰好在宁波,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正说话间,一个俊俏的小厮怯生生地告进,随后伏在文公达的耳边小声嘀咕起来。我认出他就是文公达宠爱的娈童小春子,偷眼看万氏,她眼中果然有些怨怼之色。略一运功,小春子的话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老爷,柴公来了,说有急事。”
见文公达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我不由心念电转,柴公,这名字似乎是在哪里听说过。
正在思索,就听文公达满脸歉意地道:“别情,藩司府上来人,我要应付一下,去去就来。”不等我说要告辞,他就吩咐万氏好生招待我,随即匆匆离开了书房。
丁聪府上来人?原来是他啊!
我蓦地想起来这个柴公究竟是何许人也,去年为了宝大祥的案子我夜探文府,正好听到文公达甥舅二人和一老者密谋借宝大祥一案陷害我和桂萼与方献夫,那老者正是叫做柴公,听文公达对他的恭敬语气,该是丁聪的心腹无疑。
那晚的对话清晰地流过我的心田,柴公苍老而y柔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那声音听起来竟是相当的熟悉,我甚至没有怎么去回忆,记忆就重新回到了我的脑海。
那是几个月前,我刚到京城不久的一天,在百花楼,我曾经听到过这个声音,因为那天是个极特殊的日子,我认识了宁馨,得到了魏柔的下落,当然至今记忆犹新。
原来和赵鉴一起在百花楼寻欢作乐的老者,就是这个柴公!
大事不妙啊!
弄明白了柴公的身份,我顿时觉得浑身一阵冰凉,因为我知道,李佟的身份八成玄了!
如果我的化身被他看破了的话,那么自然是因为魏柔的缘故,而孙妙肯定就是丁聪的线人了。
我回忆着当时在百花楼里他和魏柔之间的对话,当他听说魏柔的琴技师傅是孙妙的时候,已经有些惊讶了,显然,他对孙妙相当了解,虽然魏柔把学琴的时间提早了两年,可他一旦起了疑心,很容易能从孙妙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从而得知魏柔的真实身份。因为孙妙说过,她出道以来,真正指点过的弟子寥寥无几,何况魏柔还用着曾在宁波潇湘馆使用过的化名陆昕。
我的化身李佟为了魏柔的化身陆昕而在一品楼怒打洪七发,之后陆昕嫁给李佟为妾,加之李佟和我的相貌有着六七分的相似,李佟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而我和魏柔、宁馨在粉子胡同遇刺,很可能就是对我身份的一次确认。
李佟的身份一暴露,京城得意居的女子的处境立刻就险恶起来。
虽然宁馨乃皇亲国戚,可我一旦逼得丁聪紧了,他同样可能铤而走险,亦或指使宗设进行报复。
得意居不比竹园,竹园有玉家三女、解雨这样的高手坐镇,又布下了威力强大的机关暗器,可谓固若金汤,可得意居的实力却脆弱的如同一张纸,一个宗设大概就能杀个七进七出吧!
我心急如焚,却不敢在万氏面前露出分毫。
万氏见丈夫离开,就不再掩饰她对我的兴趣,直勾勾地望着我半天,突然笑道:“公子接了白澜一副烂摊子,想必头疼得很吧!竟然连和亲的招数都想了出来。”
“那……依夫人看,在下该如何应对?”我现在哪里有心情和她谈论这些,随口敷衍道,不过闻言我心头还是微微一动。
万氏知道我的身份和使命并不奇怪,但直指白澜留下的乃是一副亟待重新收拾的破烂摊子,她却是局外人中的第一个。
从朝廷到江湖,几乎每个人都说白澜留给我的乃是一个相对安定宁静的江湖,甚至连江南江北严重对峙,也因为两家镇江一战后的偃旗息鼓,而让局外人产生了错觉,以为是利益之争,大可以坐下来谈判解决。
联想起她的前任丈夫乃是快活帮大将曾似雨,我不禁生出一丝疑念。
“妾身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意?只是,堂堂的武林十大,还不如一个白面书生心狠手辣,未免让人不解啊!”
我目光遽然一亮,原来她g本不是什么局外人,而分明是个当事人:“没想到,快活帮的覆灭还有夫人一份功劳,夫人当年是被曲大人派去打入快活帮的线人吧!只是,在下好奇得很,不知道夫人为什么要自暴身份?”
“贱妾前后有四任丈夫,却只有一个弟弟,他虽然不成材,可毕竟是万家唯一的男丁,承继宗祧也只能靠他了。”
我恍然,原来她竟是为了万里流,想来她察觉到万里流眼下并不安全,有心让我伸出援手,只是,现成的老公她不求,怎么反倒求起我一个外人来了?再说,她靠什么打动我呢?
“老爷和藩司丁大人走得太近了,丁大人何等人物,公子想必清楚的紧,与他相交,无异与虎谋皮,贱妾只好厚颜恳求公子,看在江湖一脉的份上,帮帮我那不成材的弟弟,贱妾必有相报。”
看她人渐渐凑了过来,桃花眼中更是秋波涌动,我顿生厌恶,倒不是因为她的年龄足以作我的母亲,而是我向来讨厌红杏出墙的女人,能背叛自己的丈夫,她就能背叛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何况,我也拿不准,她是真心求助,还是试探于我。
“夫人放尊重些!”我躲开她伸向我x膛的小手,正色道:“我和丁大人、文大人同朝为官,有同僚之谊,丁大人为官清正、百姓称颂,实乃我辈楷模,岂容妳一妇道人家肆意诋毁!此事休得再提,否则,勿怪我王动翻脸无情!”
“你……”万氏顿时面红耳赤,怒道:“王动,你竟敢羞辱老娘,老娘早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不过,这妇人已经随着她的四任丈夫修炼成j,虽然她没料到我是个披着y贼外衣的君子──其实她高贵的身份对男人来说是相当有诱惑力的。
可等文公达很快返回时,她并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诬陷我调戏了她,反倒摆出了一副和我相谈甚欢的模样,甚至还夸了我几句,说我少年老成,日后必定大贵。
我后背一阵冷飕飕的,这个女人如此y险,接踵而来的报复可想而知,真是平地生出波澜。
文公达却没注意到我和他的宠妾之间涌动着一股冰冷的暗流,为他的短暂离席而告罪。
“是藩司丁大人府上的西席柴先生,不好让他久等的。”他推心置腹地道:“别情,令姑父桂大人和丁大人都是继统派的中坚,你是不是该去拜会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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