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合听得如坠云里雾里:“卫督使辞官至今差不多四十多年了,那个时候信瑜甚至都还没出生,他那个义弟就算是叛党,又跟这婚事有什么关系?”
碧儿道:“坏就坏在,卫督使的义弟反叛朝廷后归顺了山越,留下了一个颇有出息的儿子,掌握了山越的半数势力,在摩珂被俘后,他就是大魏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是说……”
“就是南越首领杨曦。”
弦合被这些盘根错节绕得发晕,总结起来就是杨曦与卫家有些渊源,而如今杨曦作为魏侯欲除之的心腹大患,确实谁都怕跟他扯上关系。
可是……弦合奇怪,这样久远隐秘的瓜葛,连与山越数度交战的余思远都不知道,父亲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前段时间卫鲮频繁造访,父亲并未表现出厌烦,甚至话里话外还表现出对他颇为欣赏。那个时候,他应该还不知道,否则趋利避害惯了的父亲怎会将他引为座上宾。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浑浑噩噩去了母亲房里,见兄长也在,正坐在绣榻上拿着剪子修剪刚抽芽的海棠花枝。
余思远瞥了眼弦合灰蒙蒙的脸色,没所谓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卫家多少年了一直安分守己,不能就因为跟杨曦有些陈年瓜葛就将人一棒子打死吧。”
弦合被他事不关己的清淡模样惹恼了,横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跟父亲说去啊。”
余思远将缠着红丝的剪子放下,悻悻然道:“父亲正在气头上,我可不敢去。”他顿了顿,换了副严肃沉凝的脸色:“再者说,你又不是嫁不出去,何苦这样巴巴地追着卫鲮不放。他若是对你有些诚意,就该想办法化解,他是男人,出了事光指望着你一个女人去冲锋陷阵,算什么男人?”
弦合被他说的憋闷,弯身坐在母亲身边,气呼呼道:“你闭嘴。”
母亲依旧捻着一串佛珠,滚圆的楠木珠子中串了一只木貔貅,堪堪抵在拇指尖,母亲睁开眼,道:“你哥哥虽然混账了些,可说的话不无道理,你先沉住了气,且看看信瑜有何动作。”
弦合托着腮,气鼓鼓道:“可这分明是父亲胡乱为难人……”
出乎意料,母亲难得没有驳斥父亲的行径:“你父亲虽然行事胆怯了些,可毕竟多年的阅历在,考虑的也不无道理。如今山越的祸乱尚未完全解除,谁也不知下一步战事会不会顺利。万一,这杨曦久攻不克,令魏侯损兵折将,他要迁怒于人,到时岂不是无妄之灾。”她看向弦合,一双眼眸中透出沧桑,“还记得你外公一族,凌氏至今都不能出仕入第。”
一提及凌氏,弦合忍不住瞥向余思远,岂料视线刚刚递过去就触到他探究内蕴的精光,她一时心虚,忙慌乱将视线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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