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仅仅能证明前世哥哥的死和齐家脱不开关系,她尚可以在心中安慰自己,卫鲮兴许也是受害者,不过阴差阳错踏进了旁人早就设定好的圈套里。那个时候江叡的脸上总挂着讥诮嘲讽的笑,现在想来,或许前世他们都死了,手握天下权柄的江叡总会去查一查,这些事情的背后到底有怎样见不得人的瓜葛牵扯。
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觉得因为阴谋、虚情假意而断送了所有,十分的不甘。
她掠了江叡一眼,怔怔地回身往外走,走了没几步,果然听见江叡跟上来的声音,还夹杂着冰凉的警告声:“再敢推我揍你信不信?”
院落中海棠簇枝盛开,宛如碎玉,横斜的枝桠将明媚的天光割成了几片,光影斑驳地落在面上,颇有些寥落之感。
弦合坐在石阶上,裙袂上落了碎花,和着一袭海棠花香,仰头看向江叡,“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她目光澄净,一眨不眨地看着江叡,全然不似之前向他追问时那种仅仅是被好奇心驱使的浅薄求知心。
她是真心地想知道,后来江叡经历了什么。
而这一次,江叡也没回绝她,弯身坐在她身侧,开始细数那些苍缪往事。
*
前世
秋本寒凉,可空气中仍弥散着暖融的余韵,是那种开到荼蘼的浓烈花香,开完了这一季,便没有了。
江叡抱着弦合的尸体在寻叶行宫里坐了一天一夜,无人敢进来,只有雪片般的奏疏纷至沓来,凤阁乱成一团,朝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最终,还是左相陆偃光和侍中沈昭愿推开了行宫的殿门。
他们一个是开国权相,地位尊崇,一个是伴着天子从微时一路走来,情谊非比寻常。
陆偃光走到江叡跟前,看了看他怀里已无生色的弦合,难得的,叹了口气,但这声叹息极为短促,仿佛只是来应个景,倏然间便消弭于无声中。
他端袖恭敬道:“请陛下上朝。”
江叡没有反应,目光呆愣,宽大的蟠龙纁裳冗摆垂落在地上,铺陈的宽远,衬得他犹如木偶,仿佛游离于尘世之外,什么话都入不了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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