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白鸽鼓起来的包子脸,今天的太阳挺大,白鸽有点出汗,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看起来就像一个快要成熟的小番茄。邻珏莫名便想起了昨天晚上白鸽被他拥着,他看不见白鸽的脸。只知白鸽刚开始是僵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适应了很久,才把手从揪着的衣下摆那里拿开,揪住了邻珏后背的衣服。
白鸽比他高,脸便窝在他的肩颈里大哭。白鸽所谓地大哭就是一边小声喊着“痛痛”,一边小声抽泣,然后便再没有声音,若不是能够感到肩膀那里有潮湿的泪水,邻珏还以为他哭晕过去了,久未经发泄的情绪一旦决堤便再也止不住,却也只能像个被剪掉喉咙的鹌鹑一样发不出声音。
白鸽频频提到他妈妈,想也是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士对他影响深远,许是他从小就被别的孩子要稍微迟钝一点,那个活在白鸽口中的母亲恨铁不成钢地想让白鸽看起来聪明一点,撑死让他背圆周率,填鸭子一样想让他在某方面较他人而言出彩几分,或是什么怒其不争的打骂,外人难以知晓个真切。
这点邻珏却能理解,他小时候挨打时也不能哭,一度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出气筒,另一方面却告诉自己怎么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他甚至觉得这是另外一种意义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却没想到恰恰相反。
家庭果真是一个容易养出斯德哥尔摩的地方。
白鸽哭够了,便抬起头来,看到邻珏的衣服被自己的眼泪晕了一大片。本就带着尘土污渍的布料更是雪上加霜,还有一些灰尘被泪水晕开,弄得他的脸和邻珏的衣服一片狼藉。
白鸽忘性大,他看到邻珏的衣服被弄成这样,居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了挠头。脸上还带着泪痕,化开的灰尘黏在他的脸上,灰扑扑的。白鸽把自己的衣袖拉到自己的手上握住,然后擦了擦邻珏的肩膀。见擦不干,就不好意思地笑,还有向外掏糖。
糖在白鸽的世界里面就像一个万能的货币,可以获取到很多东西。
他把糖给邻珏,又让邻珏把那件灰色的里衣换上。然后把邻珏的运动服双手掐住。抱在胸前。
“洗...帮...阿珏洗...”
白鸽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自觉地在水泥地上划圈圈,又猛地收回脚。
“晚...晚...安...觉觉...”
白鸽挤出这句话,邻珏看着白鸽低着的头,白鸽头发浓密,很黑,还长。头上只有一个浅浅的发旋。
他张了张口,挽留的话却卡在嗓子眼里没说出来,白鸽没听到邻珏和他说晚安。他也不在意,就像那次一样,慢吞吞地走了。
邻珏看到白鸽抱着自己的衣服慢慢地往前走,拖鞋应该是女款,比白鸽的脚要小一点,不知道是被挤得疼还是怎么着,白鸽走路总是慢吞吞的。他看着白鸽解下被串在自己腰间扁红绳上的纸皮,把他和自己的衣服一起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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