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厉害,无风,无月,也无星。唯有老金和小金,一老一小,一胖一瘦,气喘嘘嘘,跟两只老鼠似的,抬着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一阵清咳,打扰了寂静的冬夜,也惊扰了忙碌着的两个人。两只受了惊的老鼠,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抱头鼠窜,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但他们毕竟比老鼠大的多,自是没有洞可以容纳的进去。
莫二自墙后的阴影中走出,他好笑的撇了眼二人,懒懒的开口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给府里搬家吗?我这做主人的怎么不知道。”
小金还比较沉稳,他经过了刚才的慌乱,很快镇定了下来,抬头轻蔑地看着莫二,自他眼中不难看出你能奈我如何的意思。而老金年纪大了,胆子难免小了,早早跪到在地,等着莫二发落。
莫二也明白,他这二王子过得还不如个普通人,毕竟普通人还受瓯越律法的保护,而他这个二王子则是受尽瓯越臣民的嘲讽。
谁叫他的母亲是个汉人,谁叫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谁叫他是个杂种。
就因此他就要受尽屈辱,王公贵族们嘲讽他就罢了,现在连个下人也敢挺直腰板,直愣愣地盯着他,与他叫板了。
想至此,莫二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异常阴森恐怖,过了半天,莫二才缓慢地开口道:“私盗主人财务者,按律当刮。”
老金吓得一哆嗦,直起身子,颤颤巍巍的抱住小金的腿,使劲摇晃,想叫他跪倒在地。小金自己也是极怕的,但还是色厉内荏的说:“你说的话,哪有人会信。”
莫二嘲讽地说:“你别忘了,我始终是这瓯越的二王子。哪怕我没有理由,要一个仆役死,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我现在理由充分,要你死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小金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一软,瞬间跪倒在地,而老金则匐在地上,不断地磕头,祈恩。
老金:“二王子,这世道太苦了。这仗年年打,月月打,日日也是个打,我那几个儿子死的都差不多了,就剩几个孙儿。他们饿,我这个做阿爷的没办法。他们还小,我总不能看着他们去死吧。所以我俩一时糊涂,做出这种事情。您就看在我服侍您多年的份上,放过小金子,有什么事,全由我这把老骨头担了。”
“你担地起吗?”
老金的头不停地磕在地上,磕的极重。没多久,鲜血就糊了一脸,但依然能看出他的眼泪正自他那双浑浊的眼中流出。他声音像是自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就跟用铁片刮铁皮般,听的令人直发毛,不断的重复着那句:“他们还小……”
莫二直愣愣地盯着老金,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深浅,他只是出神的望着,过了半晌,他才缓缓的说:“你拿走的东西,就当是我赏给他们的,不用你们还。”离开前,他又指着面前推车上的东西说:“这些我也赏给你们了。”
老金连忙磕头谢恩,好话说了一箩筐,就差说给他供个长生牌,自此之后天天供奉。但莫二似是没听到般说:“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小金眼力足,更活络,连忙接道:“二王子,我们金家自今日起,全家老小的命都是您的了。请您大发慈悲,赏我们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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