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很远,似乎与他毫无关系。他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他们的亲近。
邢海问:“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余东生说:“我上个学期发了材料到德国,已经录了,毕业之后直接去慕尼黑,先适应适应。”
“恭喜你。”邢海淡淡地笑了笑,“怎么都没和我说过?”
余东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是问:“你呢?”
“我啊,找工作试试吧。我们家关系多,最后也总不至于没事干。”
余东生和邢海都被选上公开答辩,就意味着又要在阶梯教室汇报。
现在是夏天,邢海要是穿纸尿裤难免被看出来。余东生说:“没问题,你不需要的。”邢海不可置否地笑笑,最后还是在卫生间,偷偷往阴`茎上套了牛皮筋。
余东生在台下看着邢海汇报,汇报完成后他第一个带头鼓起了掌。几个老师轮番问了一些刁难的问题,邢海也对答自如。
换到余东生,他几乎每说一句话都要向邢海那边看上一眼,邢海也从始至终都微笑着看着他。
毕业的散伙饭,同班的同学轮流敬了余东生一杯酒,又轮流抱了邢海一圈。
班长说:“你俩都是神人,我打从心底里佩服。换做我是你邢海,我不可能能坚持到这个地步。我们先前都不认为老余能坚持多久,最多半年。那时候我们都商量着,要是你不行了,就换我们轮流着照顾邢海。没想到你丫一挺就是三年,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们。”
邢海也拿一杯酒干了,谢过他的同学。
酒饱饭足他们又去KTV包宿折腾,余东生带着邢海先告退了。
他借了同学的自行车,带着邢海绕着学校骑了一大圈,骑得飞快。
余东生喝得微醺,邢海也有醉意。他一只手环在余东生腰上,靠在余东生身上,左手贴在余东生的背上。
夜风从另一只耳边嗖嗖刮过,邢海眼中的世界扭曲变化着,飞速从视野中消退。
骑到学校里的人工湖,余东生把车锁到一边,拉着邢海躺到湖边的草坪上。
邢海看着树影,看着星星,说:“我从小就喜欢建筑。我从我爸的画册里看到各种各样的建筑,直接就迷上了。比绘画宏伟,比音乐直白。没有书的时候,建筑就是一本巨大的书,记载和展示着人类的文明和文化。雨果在《巴黎圣母院》里说出他的担忧:印刷物会杀死建筑。他的担忧实现了。过分快捷简便的文化交流方式杀死了建筑。没有人再把他的一生,把他的整个时代都写到建筑里。近些年的建筑更是无数的复制和追风。我不想改变这些,我只想做出好的建筑。”
余东生看着他的眼睛,挪不开他的目光。他那么爱建筑,爱得纯粹又深沉。这让他觉得他的残疾并不会成为他成功的阻力。他从未感受过这种爱,浓郁耀眼,在黑夜里像颗近在咫尺的星星闪闪发光。
他看到邢海穿着短裤,伸手给他赶了赶蚊子,又摸了摸他小腿上的一片大包,问:“你都没有感觉的吗?”
“感觉不到。”邢海说。
“邢海。”余东生说:“你还需要我吗?”
邢海看着他的眼睛,“不。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余东生,”他缓缓地说:“你去飞吧。”
余东生走的那天邢海带着弟弟去给他送机。
他们没多说什么,到了要登机的时候,邢海向余东生走去两步,试图拥抱他,只可惜算错了距离,抱了个空。
余东生上前一步,紧紧握了握邢海的手。
后来邢海坐在出租车上,余东生坐在飞机上,他们才想起忘了说再见。
出租车驶离机场,邢海默默地流了几滴眼泪。邢润体贴地扭过头去看风景。
飞机起飞,余东生拿出钱包,把藏在最里层的和邢海兄弟的合影拿出来,插在了最外边。
第七章
一年之后。
余东生跟着导师跑完一个项目,本来就不长的暑假已经不剩几天了,他想干脆回到公寓狠狠地睡上三天三夜。
还没走出教学楼,他就被城规的一个学妹叫住了。这个学姐是个混血,有一半的华人血统,从小在德国长大。余东生会说德语,女孩也会说些中文,于是对他抱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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