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不错。笔力遒劲,清洒自如,不但飘逸、流畅,而且纵逸、狂放。很像书法家的作品。”筱怡一本正经的说道。
“只是爱好,书法家可谈不上。”我说。
“以后也帮我写一副,我喜欢中国书法。”筱怡很欣喜的样子。
“谑谑谑,这下筱怡更要五体投地了。”tony又起哄起来。
“我说tony,你正经点好吗?”筱怡一脸的严肃。
“哎,我哪不正经了?好好好,我,我闭嘴。”tony说完又走到我的床前,带着一种狡黠的眼神,问我:
“喂,子昊,刚才给我们开门的那位……是不是……?”
“哦,也是中国来的,是租我的房子的房客。”我说。我和王丽的关系在公司里只有筱怡知道,而且她确实不是那种多嘴的女孩。
“房客?”catherine重复了一句。
“对呀,把空余的房间租出去,在新加坡不是很普遍吗?”我说。
这时,王丽从厨房里出来了,随着从厨房飘出了一股饭香。
“叫什么呀?”catherine看着王丽,主动的问道。
“王丽。”王丽显得有些矜持。
“结婚了吗?”
“没有。”王丽不好意思地摇着头。
catherine上前拉着王丽的手,动情地说:“这男人们都瞎了眼吗?这么好的姑娘居然待字闺中?”
站在一旁的susan嘴一撇:“嫁什么?如今男人有几个好东西?结了婚还不是在外面寻花问柳。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呀。”
“susan小姐,你是准备做妾还是准备做妓呀?”tony逗她。
“只要姑nn愿意,做什么都可以!”
眼看着两位唇枪舌战即将升级,还是独身的jenny乜斜着眼说:“男人就那么重要吗?像我这么纯洁,一个人不是活得很好?还要男人干什么?”
要男人干什么?一个形而下学的问题,一种形而上学的意味。如此浅显又如此深刻,如此虚幻又如此现实。我笑了笑,有点苦涩,芳龄35岁,还标上花季少女的“纯洁”标签,何等的无聊无奈,惹人讪笑,可它又那么真实。
“你们知道惠玲的事吗?”mary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知道,说来听听。”大伙一阵好奇。
“那才是纯洁,三十三岁了,真是纯粹的单身,也是真正的处女。和男朋友恋爱时,她男朋友强烈地要求过,你们猜她说什么?”mary故弄玄虚地停了一下,接着说:
“她说早晚都是你的,还是等到洞房花烛夜吧。可他们没等来洞房花烛夜。男朋友为了给弟妹挣学费,四处兼职,玩命工作,最终积劳成疾,走了!在她男朋友最后的日子,她说她想给他,但男朋友坚决拒绝。惠玲哭得泪流满面,问为什么?为什么?她男朋友摇着头叹息说:‘留着吧。留着给能带给你幸福的人吧。’”
“哇,世界上还有这么伟大的人啊!”tony半感慨半嘲讽的说。
一番无聊的议论结束了,他们回去了,屋里又恢复了平时的安静。
“你们公司的女孩子怎么都这样?”王丽皱着眉头,沮丧着脸。
“哪样了?”我说。
“疯疯颠颠,跟傻冒似的。”
“怎么这么说呢?”
“就是啊,什么‘要男人干什么?’,这是什么话呀,我就是要要你!”
“你给他们叫什么真,他们就喜欢直话直说,不像咱们中国人那么‘虚伪’。哦,不能说‘虚伪’,就是给你绕圈子。”
“我可不同意你的说法,还是咱们中国人直爽,老实。”
“老实?那假酒、假烟、假名牌,还少吗?”
“行了,我不跟你抬杠,我是担心你整天跟他们在一起,会变坏的。”
“我本来就不好!”我的声音像吼叫一般。
“好了,好了,我错了,你是病人,我不应该惹你生气。”王丽走过来。坐在床沿上,紧抿着嘴唇,伸手在我的伤腿上轻柔地抚m着。
(四十九)
阳台上挂着的风铃响起明脆的声音,把我从梦中唤醒。未及起身,耳际已有隐隐约约的呜咽缭绕,待推开阳台的门探看:一股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好惬
意!楼下花丛中的竹枝轻摆,吟唱着,不知为谁做歌?习习晨风拂面,使我衣襟轻扬,发丝纷飞,心境愈渐舒展。天空中的云雾因飘忽而添了几分的逍遥,恰似我如今的幽闲。
我已经可以下床拄着拐杖在屋内走动了。窗外的树丛张着手臂仿佛在向我温馨的问候,我没有死,海上那翻滚的浪涛载来的晨语使我品味了存在的美好。海水涌动碧波,陌草舒展绿腰,一幅曼妙景图展现出南洋的椰风海韵。阳光、沙
滩、海浪;绿树、红花、青草。一段悠扬的晨曲,仿佛也清兮婉兮。
王丽每天照常去医院上班,小雪这几天在忙着找工作,筱怡也时不时来电话询问我的身体恢复情况,据说公司里最近很忙,同事们直叫苦连天。
我扶着拐杖站在阳台上,我点燃了一支香烟,以往抽烟,从口中喷s出的是一股畅快,而如今却是一种似乎整个x腔被无形的刺痛充满着的感觉。在医院里见到了陈静,那天,我明白了一点。她是不会回来了。就像这团烟雾,它将你包围,又在眼前缭绕,而你却不知它会飘向何处。
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常在这阳台上,将那缕涩涩的气丝吐向无知的空气中,然后,啜回满腹的清凉。我喜欢这样一种交换。在不知不觉中意念随着肺中的青烟流泻。它让我觉得清洁了。整个人。整个的自我。
当我决定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时,我突然想给陈静写点什么。其实,想给她写封信的想法由来已久,总应该跟她说些什么,在我收到她那封祝我生日快乐的电邮后,心里就总觉得有很多话要对她说。
从她走后那日起,她说不让我去找她,于是一直刻意不去回忆不去怀念,故意让自己很忙,象个陀螺不停的转,很充实也很茫然。我一向是个要面子的人,所以我不会去哀求,就算心里很想。
我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找出陈静的邮件,《南洋风》,她还是用着我给她注册的邮箱。
陈静:
你好,谢谢你的祝福,谢谢你到医院去看我。
纵然我有千言万语要对你说,但我知道,那都是无用的。因为是我不好,幸福是我自己放走的,痛苦是我造成的。由于我的自私,由于我没有去珍惜那份情缘,我欺骗了你,伤害了你,一个绚丽缤纷的梦被我撕扯得支离破碎,不留丝毫痕迹,这也许会成为我心中终生的痛。
如今再回首这段感情,重新衡量它的重量,我却不能为之命名,它是超过普通爱情和友情意义上的一种永恒。好象是一个亲人,似乎你身上和我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所谓的蓝颜知己,我想就是这样的吧。
有时候想想,还是觉得你最好。你是整个红尘中我最了解的人,却不是我的爱人。如果人生的屏幕上,未来该页无法显示,那就换一个页,让它当机吧!
我很想你,真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却只将我映衬的更为苍白。这是一个忧伤与快乐揉和在一起的世界,浑浊不清,却仍得向前迈着脚步,拖着疲倦,幻想美好,一直到生的尽头还在嗜望灵魂将寄于天堂。
你在红尘中坚韧向上,而我却在一个又一个的泥潭之后沈沦。而我们两个曾经的忘我挚交。也许有一天,你行的远了,我还在原点挣扎,迷茫,也许有一
天,你已拥有了那片意境中的明朗,我的生命已在自我毁灭中中断。
我曾以为,我能驱除你那百年的孤独,千年的黑暗,万年的痛苦。我会用我骄傲的笑容撒成鲜花,铺满你我人生的长路。从此你的眼中变幻着我的星光、月光和阳光。我只与光明同行,从此你只为我燃放的焰火,会飘洒成这南洋缠绵不绝的雨季。但……
我仍会穿越时空去想念你。在这异乡的孤独中你给了我最多的时间,我们在各自的孤独中给彼此作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友谊更为圣洁!它的内质像我们头顶上净白的云朵一样纯洁;它的心灵像苍穹之上那湛蓝的天空一样广博;它醇厚的如同这片实在的土地,沈淀了所有y暗与邪恶,接纳了所有的幸福和快乐。
我感谢并开心于你的善解人意。与你讲话,我轻松无比,不觉中已卸下满身的沉重。我们在一起有时候是无言的,即使无言,我的心也是安静的。很多时候我们是属于喧嚣的,即使喧嚣,我的心也是快乐的。因为我们谁都了解语言是苍白的。谁都有快乐的时候,谁也都有痛楚的时候。谁在痛的时候,快乐都会成为嗜求,谁在快乐的时候,都无法体会痛的酸楚。我们只需轻轻的一拥,无言的给予最诚挚的祝福与祈祷,这,便已是微妙而无与伦比的幸福。
我在落雨的时候想你,我在风狂的时候想你,我站在阳光下想你……
你的微笑,你的身影都会永远飘在我的心灵深处……
永远想你的子昊
当我在回复框里打完这些文字,重新检查一遍的时候,我摇着头笑了。是不是这些文字太过华丽?太过浮躁?写信还需要去抒情吗?但我还是点击了发送
键,电脑屏幕上显示发送成功。我想,我如果不写些华丽的词句,我还能写些什么呢?
发完了邮件。小雪来了。一脸的沮丧和落魄。
“今天面试怎样?”我问。
“还是那句话:‘有结果我们通知你!’凡是这种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小雪沈着脸不高兴地往沙发上狠狠一坐。
“现在新加坡经济不好,很多公司裁员,找工作不容易。”我安慰她。
“谁知道啊?反正每次去面试时,都有许多人在等候。”小雪的神情有些疲惫。
“哎,对了,小雪,你怎么不考虑去澳洲啊?或许你爸妈在澳洲可以帮助
你。”我突然想起来她的父母已经移民去了澳大利亚。
“干嘛呀?你赶我走啊?”
“你想哪去啦?”
“哥,我告诉你,如果我考虑去澳洲,以前也许还可能,但现在g本就不可能了。”小雪一脸的坚决。
“小雪,我也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你的美好前程。”我说。
“我没有美好的前程,我也不追求什么美好的前程,有你,就够了!”
“你不可以这样自暴自弃。你年轻,漂亮,又有很好的学历,你有大把的前程在等着
你。况且,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只要你还没有结婚,我就还有机会,也有权利,我不会放弃的。”
“小雪,你干嘛要这么糊涂?”
“对,我愿意糊涂,愿意痛。我不知疲惫,不知冷暖,不图回报,抑或是,厚颜无耻。”小雪真的是有点蛮横不讲理了。
我拿出一支香烟放在嘴上,正要从口袋里m索着拿打火机,小雪伸手从我的嘴上把烟拿去,衔在她的嘴上,说:“我也抽!”
我只好再拿出一支,小雪过来按动打火机帮我点燃。
小雪抽了一口,把烟雾吐向空中,突然开口问:“哥,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和丽姐分手了,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吗?”
“也许……”
“真的吗?你说话可要算数哦?”她的眼睛里闪动着欣喜的泪光,“那我还有一个要求,你能答应我吗?”
“什么?”
“你先答应我?”
“先说是什么?”
她沈思了一会,然后嗫嚅的说道:“今晚我能在你这里过夜吗?”
我摇了摇头。
“我们什么都不做,”她急切地补充说,“就像兄妹一样?”
我茫然把视线转向窗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晴空中,一只风筝悠悠飘荡。路边的树荫下,一对情侣,手中牵着线。欢呼雀跃地仰望着天空。气氛太好了,景色也很美,纯净透亮的天空,片片轻柔的
云,还有那满天飞舞,和云一样的迷蒙的榕絮。一份恬静,一种安然。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孩童们纯真的欢笑……
………
我终于走出家门,可以上班了。
过了一段安静的生活,我发现我还是喜欢这种热闹而喧嚣的场面。午餐的时候,和公司的同事们一起涌向麦士威熟食市场,说那里有一个“咖喱饭”的摊档很有名。
吃完午餐,在回公司的路上,筱怡走到我的身旁,悄悄对我说:“下班后我有重要的事情给你说,我在‘爱俪丝’酒吧等你。”
“什么事?”我问。
“到时候再告诉你!”筱怡说完跑了几步,去追公司里的那一群小姐。
(五十)
筱怡所说的“重要事情”究竟是什么呢?这使我感到不平静起来,我在猜测着种种的可能,她要追问我与小雪的关系?她要弄清我和陈静的过去?抑或是要我对她的感情给个交待?还是我和王丽的同居对她有什么刺激?唉!我的头脑很乱,我顿生感叹:女孩子招惹的多了,真的活的很累!
下班的时间到了,我的工作还没有做完,我看到筱怡走出办公室。我更有点心慌意乱。我抬头看她一眼,她也正好向我看过来,她偷偷向我挤了挤眼,示意:待会见!
我走出办公楼的时候正是落日时分,匆匆走进炙热的天空下,遽然感到一阵晕眩。我停下来,舒了口气。抬头看,夕阳下,彩霞映满了天,绚烂的云彩连着碧蓝的海,那是一幅绝美的画。可这画里有天,有海,有鸥,有帆,唯独没有沈醉的爱和自由。
没有陈静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想象着也许有一天,在一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我会和她不期而遇。我们会默契的相互沉默。我依旧默默地吸着手中的烟,丝丝缕缕的将她包裹。而我仍会安静地注视着她,记住她每一个呼吸,每一个笑容。那笑容依然温暖,好像阳光。
一个人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象走进了一部蹩足的立体电影,身边如织的行人,逶迤的车龙更象一道道流动的布景。或者,人生本就是一场电影,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或平淡,或离奇,或j致,或写意。不到剧终人散的那天,谁也无法预知命运女神安排自己上演的是一部悲剧还是喜剧。庄周梦蝶,翩然若絮,或许,我真的应该学会淡漠红尘、游戏人生。
当我来到“爱俪丝”酒吧的门口时,我惊愕。“爱俪丝”的招牌没了,换成了“上海滩”,我正在张望时,一个妖艳的年轻女子走上来,说:“先生,您请进。”
嗯,标准的华语。
“怎么换招牌了?”我问。
“是啊,老板换了,改夜总会了,招牌当然换了。”一股风尘的味道。
“怎么,老板是上海人?”
“不是,还是新加坡人。”
“那琳达小姐还在吗?”
“琳达?”她迟疑了一会,说:“哦,她呀,嫁人了。”
我心中一阵惋惜,想起琳达那迷人的身材,我总有一股冲动。
我正要往里迈步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子昊,我是筱怡。对不起,我在伦敦。”筱怡的声音。
“啊?伦敦?”我惊讶。
“嘿嘿……”筱怡在电话里笑了,又说:“伦敦酒吧。”
“哦,我以为你坐飞船到英国了。”
“’爱俪丝‘那太乱了,全是中国小姐。”
“好吧,我马上就来。”我挂了电话。
我找到“伦敦”酒吧,看到筱怡正站在外面,她是那样标致、匀称、娉婷,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朝气。从那双活泼灵动的眼中能看到她那颗因被过分宠爱而显得有些骄傲自大的心。
“你好快啊,我以为你要找一阵子呢。”筱怡笑着说道。
“咳,新加坡就这么点大,我还能找多久啊。”我说。
“你现在好象变了。”筱怡眼睛睁的圆圆的看着我。
“怎么变了。”
“以前约你,你总是推辞说有事,没时间。现在我一叫你,你就到。”筱怡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是啊,人总是在变嘛,比如你,过去总觉得你是个孩子,现在,谑,也成美女了。”
“行了,你以为你说我美女我就高兴啊?其实我最讨厌别人说我美女,我觉得那是一种浅薄和轻浮,我不喜欢。”
“那当然了,我们筱怡可不是一般的美女!”
“看,又来了。”
“哦,对不起。”
说完我们走进“伦敦”酒吧。在新加坡有不少englishpub,“伦敦酒吧”的英国气氛“非常逼真”,据说,室内的一桌一凳,皆由祖家伦敦设计兼制作,然后再运来本地组合。基本上,这家酒吧是19世纪英国维多利亚风格,也掺入些乡间情趣:像煤气灯、枫木架子及画框、描花瓷器、红铜盘子、砖砌火炉等。
这是个“很英国”的场所,同是英国味,但楼上楼下气氛很不一样,楼下像英国市区里的拥挤酒吧,只是热了些。楼上却是个聚众闲聊的好场所,这里幽静淡雅,假如逢上湿湿雨天,更有伦敦那雾气的味道。
今天天气很好,清风明月,繁星满天。对面就是新加坡河,河里碧波荡漾,河上穿梭着游船。
于是,我建议我们就坐在外面的,这里没有乌节路那么灯火辉煌,或许是因为时间还早,这里也少了往日的拥挤,庆幸可以如此悠闲的看看来来往往的各种状态的人们。或是行色匆匆的,或是相互依恋的,或是拍照留念的,或是行街乞讨的,在霓虹灯的映s下,似乎都很可爱。这座城市的夜是绚烂的,璀璨的,更是迷人的!
我使我想起中国秦淮河上的一幕情景:月色y霭的夜晚,乘一袭画舫,泛舟水波粼粼的河面,听水声潺潺,看云影朦胧。顿觉时光倒逝,那灯影摇曳的窗扉尽头,分明是那明清女子明眸善睐,巧笑艳歌。香君的故居,伴水的篱院犹在,只是佳人已乘鹤西去。
“喂,喝什么?”筱怡的喊声把我从遐想中回过神来。
“来伦敦酒吧,自然要喝“英国味”的“oldspeckledhen”或“greenekingipa了。”我说道。
“ok,那就oldspeckledhen。”筱怡说完,招呼侍者,order完毕。
“看来你的身体恢复的不错。”筱怡把菜单还给侍者,然后面对着说道。
“还行,不过走路还不太利索。”
“那你还是注意点,少走点路。”
“不,现在需要锻炼,快一个月没活动,肌r有点萎缩。”
“是吗?”筱怡显得紧张起来。
“没事,活动几天就好了。”
“据说医生都为你的恢复情况感到惊讶?”
“是啊,也许我的体质比较好,上大学时锻炼的机会比较多。”
“你爱运动?喜欢体育?”
“对,曾是学校篮球队的。”
“难怪你的体型比较匀称。”
“哈哈,那倒不一定,这是我父亲的遗传。”我笑了。
“你笑什么?”筱怡一脸的诧异。
“我笑……,没什么,我是想你还挺注意我的体型的。”
“是啊,我挺在乎你的。”筱怡率直的说道。
“行了,别扯我了。”我说:“你要跟我谈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看筱怡迟迟不谈正事,我便迫不及待地先开口了。
“我哥要结婚了。”筱怡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显得兴奋的说道。
“那,那新娘是谁?”我问。
“当然是陈静了!”
“啊?……”
“你惊讶什么?”筱怡说着便从手包里掏出一张粉红色的信封。放在桌子上,然后用手沿着桌面轻轻地推过来,说:“给你的!”
我低头看那大大的粉红色的信封,上面有我的名字。
“打开吧。”筱怡的话我似乎听不清楚,我的头脑很乱,好象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就像从黑暗中走出户外,一下子还适应不了那强烈的阳光。
我极缓慢的将信封打开,抽出来,是一张喜帖,一个很大的烫金喜字,把我眼睛刺得生疼,生疼。
我把喜帖张开:“许耀明先生,陈静小姐,定于十二月二十二日……”
“怎么这么匆忙?”我问。
“我妈查过了,是个黄道吉日。”筱怡说道。
“你们家还信这个?”
“怎么不信?这里的人都信!”筱怡现出一种认真的眼神和表情。
“哦,那陈静的婚纱……”
“准备好了,请专人定做的。”
“那陈静的妈妈……”
“陈静正在办理签证。”
“那证婚人……”
“我今天就是要给你谈这个。”
“那伴娘……”
“陈静说要请王丽。”
“那地点……”
“喜帖上写着呢!”
“那花轿……那……那……”
我看到筱怡的手指在我的眼前上下的晃动,仿佛河上的那一袭画舫,在月色的y霭里,变得越来越模糊朦胧。那灯影摇曳的窗扉尽头,分明是陈静,可是,太迟了。一切太迟了。花轿在前行,我已无机会与她相会,与她告别。我只能定定的看着她,贪婪的回味曾经的一切。梦里繁华镜里花。她的额头光洁如昔。她的眉眼清秀如常。她的鼻梁漂亮以往。她的双唇依依禺禺。我心泛痛楚,多想最后一次轻抚她的脸庞,将她的容颜牢牢刻在心底深处。我泪光盈盈,不胜凄婉。
“喂喂,hello!”筱怡的声音。
我知道我太失态了,对筱怡笑笑,说:“对不起。”
“哎,我看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以往你对我是那样的清高冷傲,现在你为陈静却这样神不守舍。你跟陈静究竟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
“我看不止是朋友关系,哪有这么关心人的朋友?什么婚纱?花轿?这些好象不应该出于你的口?我以为你关心的只是华尔街的道琼斯和微软的视窗……”
“毕竟都是从中国来的……”
“好好,你不用解释了,我也不是那种爱猜疑,爱寻g究底的人。说正经的,二十号,新加坡婚姻注册局,你作为女方的证婚人,参加我哥和陈静的结婚登记。”
“我?”我惊讶地问道。因为我还准备向公司请假,在圣诞节前赶赴美国参加英子的毕业典礼。
“对。因为陈静她妈不知道是否可以赶得到,她在新加坡也没有其它的朋友,只好劳驾你了。本来我哥和陈静要亲自请你的,怕你推辞,只好让我出面,所以请你给我个面子,ok?”筱怡一脸的严肃和认真。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在想我可能不能按时去美国了。
“另外,请你跟王丽说一下,婚礼那天,陈静要她作她的伴娘。衣服问题,我负责安排,ok?”
“ok!”我点头。
“好了,事情谈完了,我们也该吃点东西了,你要什么,我请客。”筱怡显得大方利落。
“随便。”我说。
“呵呵,女人不能说随便,你无所谓。来,把你的香烟拿出来,抽一支!”筱怡嘿嘿笑了。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我掏出香烟,抽出两支,把一支递给她,然后我们相对着喷吐着烟雾。筱怡一副悠闲得意的样子,但我的心极不平静。
我要的是牛排,筱怡要的煎鱼。吃过饭之后,我们就道别了。
………
月光透过玻璃窗懒洋洋地撒在房间里,我回到了家。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连呆板的上班装都不愿脱下,闭上眼睛尽力想让大脑处于无意识状态,因为脑子现在太乱了。
王丽值夜班不在家,我享受着月色中的孤寂,一个人的孤寂。
手机的铃声打破了我的孤寂,我极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懒散的步子,漫不经心的拿起手机。按下接听。沉默了一会。
“喂?”声音低沈、柔弱但清晰而富有磁x。是我再熟悉不过而又久违的声音,仿佛冥冥之中隔了千山万水。
“陈静!”我大喊了一声,全身陡然紧绷起来,血y似乎也凝滞了。
“哎呀,你把我的耳朵都震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
“干嘛说那么多对不起?”
“我,我……,你,你好吗?”
“好,筱怡把那个给你了?”
“给了。给了。”我知道她所说的“那个”一定指的是喜帖。
然后是好一会的沉默。好象她是在一次次的欲言又止。
“我,我要结婚了。”陈静轻轻的说道。
我心里“咯!”一下,结婚?真的从陈静的口里说出来,我才感到她真的是要结婚了。可是奇怪的是自己居然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会结婚。突然觉得,她就像是生活中的水和空气,从来都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可能失去。
我心头一阵狂跳,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怎么不说话?我有事要请你帮忙。”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之后,陈静说道。
“请我帮忙?你快说,快说。”
“我妈的签证。”
“办好了吗?”
“今天刚刚收到我妈寄来的护照复印件和照片。我明天就去办,但是……”
“但是什么?”
“我不太懂。”
“那许耀明呢?”一提起许耀明,我好象就有一股愤然。
“他在医院里很忙,我不好麻烦他,再就是……”
“你是怎么了?你过去一贯是干净利落,率快坦直,现在变的吞吞吐吐。”
“办签证需要五千新币,我现在没有工作,也不好意思让他拿。”
“我知道了,不就是五千块钱嘛,我现在马上就去银行取。”
“傻了?现在哪个银行还开门啊?”
“我说是你傻了吧,银行提款机24小时都可以取钱。”
“移民厅不收现金。”
“那我马上给你开支票。”
“也不收支票。要银行开出的汇票。”
“这不是成心折腾人嘛。”
“没关系,先不用交汇票,先申请,申请批准后才交汇票。”
“哦。”
“你明天能去一趟移民厅吗?要填申请表格,可能还要见移民官,我怕我英文不够好,所以……”
“好,没问题,几点?”
“我想早点去,移民厅八点开门,我想开门之前就到。”
“好,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坐地铁去,很方便的。”
“那好吧。我一定会在八点之前到那。”
“谢谢你,子昊。那我挂了喔?“
“好,再见。”
夜间的海风透过阳台一阵阵吹来,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过我的面颊,撩拨着我的情思,又像一把锋利的剑,狠狠地刺在我的心上。我感到很疼,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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