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卫生间出来,王丽已经早已把我要替换的衣服准备好了,她帮我穿上,还帮我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袖口,最后又用手理了理我的头发。
“好,我走了。”我说。
“别忘了,晚上你自己在外面吃饭,我晚上要和陈静出去。”王丽最后交待说。
“好,再见。”
“再见。”王丽在门口目送我走出家门,然后她关上了门。
今天公司里的事情特别多,我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晚饭也没有顾得上吃,现在感到有些饥肠辘辘了。
我正准备下楼到“burgerking”去买个汉堡包,我的手机响了。
“你们今天怎么了?”筱怡的声音。
“什么怎么了?”我反问,因为筱怡一开口就是一句的质问,使我m不着头脑。
“现在陈静病得很厉害,发烧39度多。”我听出了筱怡的焦灼心情。
“啊?”我一声惊讶,紧接着说:“我现在过去看她。”
“你千万别来,我哥快着急死了,现在正在埋怨你呢。”
“我?我……”
“平时你不是很稳重的吗,怎么就……?”
“筱怡,饱汉不知饿汉饥,这种事搁谁头上都一样。”
“是啊,我刚才已经和我哥吵了一架了,我说这事不能怨你。”
“谢谢你!”
“不过,你知道吗、陈静烧得很高,看着昏昏沉沉的,嘴里不是喊她妈就是喊你的名字。”
“喊我的名字?”我重复了一句。
“是啊,我哥还在生气呢,现在我爸妈都在这里,王丽也在,现在把医院里最好的医生也请来了,正在给陈静输y,医生说问题不大,只是淋雨着凉了,再就是可能最近陈静心里着急,内火太大,需要调养。”
“哦,”我松了口气,接着说:“对了,筱怡,你们家在南洋算有声望的,你能不能跟你爸说说,让他给帮帮忙,与移民厅交涉交涉,把陈静她妈的签证给办一下?”我说。
“这事儿啊,我想最好别提,如果在马来西亚,那一定没有问题,现在是在新加坡,这里是廉政国家,交涉没用的。”筱怡肯定的口气。
“那这样对陈静她妈就太残忍了。”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那婚期可以推迟吗?”
“不行啊,喜帖都发出去了,而且有很多的重要人物,政府官员和大型公司的总裁参加,变更时间是不可能的了。再说文华酒店的婚宴是很难订到的。”筱怡解释得很诚恳。
“那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是啊,另外,我再提醒你一下,二十号的登记注册仪式,二十二号上午的教堂婚礼和晚上的传统婚宴,你别忘了。还有,晚上的婚宴有一项女方家代表发言,你准备一下。尽管我哥反对,但他得听我的,我认为你发言比较合适。一方面展示一下你的风采,再一方面也可以给我哥表个态。”
“嘿嘿…”我不禁笑了两声,说:“筱怡,你就饶了我吧,我不会去那种地方现丑的。再说我也没必要给你哥表什么态。”
“不行,已经定了。另外,最后一点,我要提醒你,你要大度一点,沉稳一点,不要与我哥计较,我哥这个人从小被我妈惯坏了,霸道惯了,希望你宽容一点,忍让一点,因为我对你有信心。”
“哎哟,筱怡你真厉害,先把大帽子把我扣上,让我无话可说。”
“对呀,毕竟我们还比较默契。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总经理可能还没有告诉你,从下个月起,我就调到你那个部门了。这倒是我爸做的工作,总经理听我爸的。”
“是吗,那太好了,这样你可以帮我大忙了。”
“那倒不一定,我只是不喜欢现在这个部门,想换换环境。”
“好啊,哎,筱怡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哥真的爱陈静吗?”
“我看应该是,因为我从来没看见他对别的女孩子这么认真过,而且对陈静还挺在乎、挺关心的。我知道他喜欢中国女孩子。怎么?你不放心啊?”
“也不是不放心,只是觉得你们这些富家子弟,总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当然你是例外。”
“你既然相信我,那你就放心吧。好了,我再去看看陈静现在怎么样了,拜拜。”
“拜拜。”我挂了电话。
我走出写字楼,走在大街上,不经意中,不知哪家商店又播出了那首熟悉的歌曲,《雨的旋律》“rhythmoftherain”:
listentotherhythmofthefallingrain,tellingmejustwhatafooli'vebeen。iwishthatitwouldgoandletmecryinvain,andletmebealoneagain。
theonlygirlicareabouthasgoneaway,lookingforabrand-newstart。butlittledoessheknowthatwhensheleftthatday,alongwithhershetookmyheart。
rain,pleasetellmenow。doesthatseemfairforhertostealmyheartawaywhenshedon'tcare?
ican'tloveanotherwhenmyheart'ssomewherefaraway。
rain,won'tyoutellherthatiloveherso?
pleaseaskthesuntosetherheartaglow。raininherheartandlettheloveweknewstarttogrow。
oh,listentothefallingrain——pitter-patter……
……歌声依旧,但心境却迥然不同,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执子之手,竟无语凝噎。我还能做什么呢?唯有深深地祝福她、祝福她一生一世都幸福平安。
就是有这样的感情啊,飘荡成缠绵而温暖的空气,就是在这样铭肌镂骨的眷恋里,我们认识自己也认识世间,就是有这样无缘而有情的瞬间,让我们轻轻的叹息,而深深的爱……
我坐在街边的咖啡座的长椅上,要了一杯红酒。我喜欢这种如血一般鲜红的y体和它特有的滋味。含在嘴里时是醇香浓郁,到了喉咙的感觉是酸涩难忍,泛滥在胃里时已变成一簇火焰。从里到外燃烧的火焰。
爱过,恨过,恋过,盼过,痴过,痛过,爱情的路上我们都是如此走过来的,或许走过这么久的路途,会有人拥有永恒不变的爱,可是伤过的心苦过的情是否真的可以忘怀。
也许人这一生中能够拥有两心相知的时光就是最好的一段历程了,哪怕只有短短的瞬间,也要比永远混沌要好的多。
活的清醒,爱的清醒,虽然痛,但是值得了。
狮城的天气仍然让人郁闷,整个城市像一个大的蒸笼。我躺在椅背上,脸上一副疲倦不堪的样子,仿佛是受了伤,我知道事情到了现在还是没有结束,但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于是,我变得轻快起来。
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口酒,王丽打来了电话:“你现在在哪儿?”
“我还在公司。”我说。
“你能来接我吗?”
“你在哪儿?”
“我就在陈静这儿。”
“好,我现在就去。”
“你就在楼下等就可以了。”
“ok!”
我从街边的椅子上站起来,街上的行人已经逐渐变得稀少了,显得格外的落寞。我回到公司,整理了一下办公桌,便提起我的公文包离开了。
我开着车行驶在路灯昏暗的街道上,突然想起以前我开车,陈静坐在我身边时,我经常一支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支手拉着她的手,不由黯然神伤。这时,电台里正好有人点播了一首刘若英的“很爱很爱你”,“…地球上两个人能相遇不容易,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听到这句歌词后,我的眼睛感到湿润了。
也许正像陈静所说的:“昨天已过去,没有不惑的青春也难有不变的誓言,谁都不想离开挚爱的人,可是路很遥远,风来,雨来,谁能预见?人来人往,花开花谢,人生其实真的只是一个过程。”
当我到达陈静的楼下时,王丽和筱怡已在楼下等候了。我看到筱怡和王丽正在似乎很亲密地聊着天,筱怡就是这样一个恬静随和的女孩子,她既没有有些女孩子的孤傲,也没有有些女孩子的轻浮,她总是那么的文静和优雅。既有东方女x的传统,又有现代人的时尚。多可爱的女孩儿啊!我突然停止了自己一种荒唐的想法,可我已无可救药了,她太可爱了,有时爱真的是没有理由的。
筱怡是个不错的女孩,她清纯靓丽,温柔大方。她像兰花一样清高,像月光一样纯净,像玉石一样坚强,像湖泊一样宁静。香远溢清,亭亭净植。上天赋予了她聪慧与美丽,可是她却从不张扬,更不卖弄。我心中蓦地泛起一股怜悯,仿佛我要向苍天祈祷,希望苍天保佑这样的女孩,让她们在宁静和幸福中成长,让她不属于苦难,让她找到爱自己和被自己所深爱的人。
我在快到他们跟前的时候,我按了一下汽车喇叭,她们同时向我看了过来。
王丽向筱怡挥着手上了我的车,我也放下车窗跟筱怡打了个招呼。于是我载着王丽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窗外幽静的夜色下,那些绿色的树木泛着诡异清冷的光,一棵秃败的树上,有一群鸦雀兀自尖叫着,在地上洒下了一片彩色的污痕。
王丽显得疲惫的样子,斜靠在汽车的椅背上。神情呆滞而落寞。
“陈静怎么样?好点吗?”我问。
“打了退烧针,好象体温有点下降。”王丽回答。
“你试衣服了吗?”我又问。
“上哪儿试啊?”王丽仍然斜靠着,不紧不慢的回答。
“什么叫上哪儿试啊?你今天晚上不是来试衣服的吗?”
“你真逗,陈静都烧昏迷了,还在喊着你的名字,谁还有心思去试什么衣服?”
王丽显然还在吃醋。
我没再说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接我吗?”王丽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不知道。”
“如果你要不来接我,许耀明就要送我。”
“那不是很好吗?”我说。
“你那么不在乎我?”王丽有些责怪的口气。
“这跟在乎有关系吗?”
“许耀明很花心的。”
“啊?难道他会对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哎呀,你也太谨慎了。”
“你们这些男人啊,我还不知道。”王丽很自信的语气。
我又不再说话。
汽车穿过乌节路,这个被人们公认为这座城市最迷人的地方,它是古典而又现代,孤傲而又平和。静静的夜,静静的街,静静的义安城,伴随着令人惬意的晚风,虽然夜已深了,但这座城市绝对是不平静的,在不平静的城市,人只有两种状态,或是迷失在其中,或是奋斗在世间!
这样的城市,这样的夜,需要用心慢慢去品尝,去体味,或许再过若干年我们走了,也会产生了一种近似离愁的思绪。
(五十四)
回到了家,王丽闷闷不乐的就洗洗睡了。而我却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
烟雾飘浮在我眼前,久久不肯离去。也许人世间,真有一种心灵的感应。现在我的心里仿佛系着一块重重的铅块,感到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现在陈静的苦痛在隐隐的刺痛着我。我知道,她正在受着r体的折磨和心灵的摧残。
r体的折磨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通过体内的新陈代谢而逐渐康复,而心灵的摧残,却会永远的留下一世的痕迹。
生活的脚步好象是越来越缓慢,我仿佛是一个面前有着无数条岔路的人,无论我怎样的选择,面对的都将是没有后路的悬崖。站在那里,从崖下吹来的风让我不禁寒颤,可能一瞬间就会失足,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遗憾,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失声痛哭。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英子从美国打来的,是我早已料到的电话。
“你怎么搞的?怎么那么不小心,怎么会被车给撞了?”英子一串的发问,使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厨房,把门关上。
“我在邮件里不是都写清楚了吗,况且这天灾人祸谁能预料到呢?”我说。
“你真的是不能参加我的毕业典礼了?”英子的声音显得很低沉,很失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说。
“行了,只要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影响也算万幸了。那你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来啊?”英子几乎是在哽咽。
“我争取在圣诞前夕,24号赶到,好嘛?”
“哦,我等你!”一声轻叹,残留在太平洋的彼岸。
接完了英子的电话,我感到很茫然。我意识到一个人如果沉迷久了是会变成痴人的,但我不想成为一个痴人,可我又无法逃出我此刻的生活,无法改变目前这定格的牢笼。
我曾是个简单的人,但这和今天的我相比,我都有些不敢确认,这是我吗,是那个曾经风流倜傥,令人羡慕的我吗?也许成长就是这样的,成长的意义就是失去一些又得到一些,可我得到的却是这么清晰的忧伤和模糊的疼痛。成长换来了今天的欲望,而陌生了昨日的单纯。
一直以来我不想去回忆我的往事,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我都不想追忆。因为追忆是伤痛的,刺心的。但这次英子的一个电话,我在不经意的一刻里拂去那陈年的尘埃,我第一时间得到的就是对她的愧疚和良心的不安。
……
还记得那年北京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真正的鹅毛大雪在空中飞舞,地上的积雪几乎有一尺厚。那一年,我爸刚从南京军校调来北京,我也就随父母来了北京。
第一次看到下这么大的雪,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抹开玻璃窗户上的雾气,看见一群孩子们在院里玩儿雪,我向我爸喊了一声:“我也出去!”
“去吧,昊儿!”我爸微笑着说道。
屋外是大雪纷飞,屋内是暖气盈盈。我一脸绯红,满身燥热,穿戴整齐跑到雪地中,突然间,一个个雪球带着喊声,笑声铺天盖地的在我头上,身上炸开,我一时紧张便跌坐在雪地上,然后是一阵疯狂的尖叫。
“冲啊,杀啊!”我完全成了被攻击的目标,雪从我的脖领灌了进去,一阵冰凉。我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把我扶起来,并且用心地清理着我身上的积雪。
“你叫什么?”清脆稚气的声音。
“子昊。”我用手抹着脸上的泪水。
“哈哈…耗子,耗子!”又是一阵喊叫声。
“别瞎叫人家。”她对着那群孩子大声喊道。于是,安静了下来,雪天里一片静寂。
“我叫刘英,他叫李军,他叫张扬,他叫马启元,她叫方琳,她叫瑶瑶…”
她把每个人都向我介绍了一遍,“还有那个叫刘雄,是我哥。”
“你是新来的?”刘雄也走过来说道。
“嗯。”我向他点点头。
“来,都过来给子昊道歉。”刘雄像下命令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一群孩子都向我走了过来。
这时,我望着那一个个充满稚气和天真的笑脸,我揉着带泪的双眼也开心的笑了。
还记得后来刘英带着我们一群孩子累得满头大汗,堆了个一人多高的雪人,当时还成了院儿里的一道美丽风景。
……
从此,我就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与这一群军队大院里的孩子一起成长。
然而好景不长,第二年的冬天,天气格外的冷,晚上妈妈陪着我在背爸爸教我的唐诗《冬景》:
岸容待腊将舒柳,山意冲寒欲放梅。
云物不殊乡国异,教儿且覆掌中杯。
窗外又飘起了大雪,纷纷扬扬。
突然一声刺耳的汽车刹车声打破了雪夜的宁静,然后是急促的敲门声,妈妈开了门,刘英的爸爸和两个战士冲了进来。
“小林,快带上孩子跟我们去一趟。”那时候,他们都喊我妈小林,刘英的爸爸一脸的凝重。
“怎么了?老刘。”妈妈紧张地问道。
“你先赶紧穿衣服,上车再说。”刘英的爸爸催促着我们。
我当时年纪太小,不知他们在车上说着什么,只见我妈眼睛湿润,流着泪。
到了医院,看到爸爸安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妈妈扑上去哭了起来,我也跟在妈妈的身后,抱着妈妈的腿哭了。
那天黑夜我的眼泪融化了北国的积雪,流成了河。
从此我没有了父亲,在幼小的心灵中投下了一生的忧郁和伤痕。
那一年的冬天,好象特别的长,雪也下得特别的多,每一场雪。都是英子陪在我的身旁。一串串脚印在雪地里留下清晰的痕迹。穿着爸爸生前给我买的羽绒服,还是觉得冷,没有爸爸的日子,我的身子再没暖和过。天空静默,凄凉与沧桑清晰得象刚用手指轻轻掠过的泛着涟漪的湖面。
望着院儿里堆起的一个个各式各样的雪人,不禁想起爸爸的音容笑貌,心里就感到格外的孤单。每当这个时候,英子都会很懂事的给我讲她妈妈给她讲过的童话故事。有时我们特意在雪中奔跑,在踏雪的吱喳声中,享受着年少时的快乐和忧伤。
我和英子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我们一起上幼儿园,一起唱“我爱北京天安门”,一起玩警察和小偷,她是警察,我是小偷。我们在大院里追过去追过来,伴在身后的是一串串天真无邪银铃般的笑声。
然而我们玩得最多的是“娶媳妇”,我是新郎,英子是新娘,年幼的我曾握着英子的手许给她一个天长地久的承诺:“英子,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新娘。”
最后一次“娶媳妇”至今还清晰地留在心里:
我还是新郎,英子也还是新娘,李军是伴郎,瑶瑶是伴娘。那天妈妈上班,“婚礼”在我家举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互拜,送入洞房。”之后,我和英子手牵着手进了我的卧室,李军煞有介事地把所有的孩子从我的房间里赶出去,然后他也出去了并认真地把门关上。
当时我和英子都说了些什么话,又是如何上的床,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英子撩开了她的裙子,把小裤衩褪到腿上,我看到她的小腹,看到她的两腿之间是白白的,光光的。似乎当时并没有任何的好奇和欲望,我也脱了我的裤衩,跪在英子两腿之间,手握着软软的小yj,扭动着小屁股,没有任何感觉地在英子的y部磨蹭着。
正当我们认真的玩着这种见不得人的游戏的时候,只听“铛”的一声,门开了,英子的妈杜阿姨走了进来,她看到我们没穿裤子,脸霎时拉得很长,她一挥胳膊把我推开,然后像老鹰叼小**似的,双手夹住英子的腋下,“唰”地给提溜起来,然后气急败坏地冲我说了一句:“小兔崽子,和你爸一样!”便抱着英子走了出去。
由于“婚礼”事件,我被妈妈好一通“毒打”,打完之后,妈妈抱着我痛哭流涕。“妈,我错了。”我趴在妈妈的肩上哭着说。
“我的好儿子,妈不该打你。”妈妈把我搂得很紧。
后来我问妈妈为什么杜阿姨骂我说我和我爸一样,我妈的脸霎时y沉起来,沉默片刻之后,妈妈认真的对我说:“昊儿,记住,你爸是个优秀的军人!”
然后,妈妈自箱子最底,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来。
我奇怪地看着她,问:“妈妈,这是什么?”
只见妈妈细心地把包裹解开,说:“这都是你爸爸生前的荣誉。”说着,妈妈把一张张的奖状,一枚枚的奖章给我看,还有一块金光灿灿的《八一勋章》。
妈妈捧着那枚勋章,不忍释手,我看到妈妈的眼睛里含着泪水,那耀眼的金光映在妈妈的脸上,显得凝重、凄然。当时,我年纪太小,还不懂很深的情感,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枚勋章究竟镌刻了怎样的情缘,让母亲那么j心的珍爱着?
而现在来体会妈妈当时的神情,简直是凄美到了残忍,伤痛到了惊心动魄,又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啊!
后来知道爸爸是做情报工作的,据说那是一种不见硝烟的战场,在那个战场上,父亲屡建奇功,功勋显赫。
当时母亲揉揉我的头发,爱怜地说:“现在你还小,妈妈先收着,等你长大了,给你好不好?但一定要收好啊,这是妈妈最喜欢的东西了。”
我认真地看着妈妈说:“好啊妈妈,我一定。”
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我和英子之间好象有了隔阂,变得陌生而疏远,再也没有手牵过手。
有一天,英子和瑶瑶在院儿里划上横三竖四的方格玩游戏,只见英子丢了一块瓦片进去,蜷起左脚一下一下的跳,一不留神踢出了划定的界限,我看着不禁“哎呀”一声轻叹,她抬头看见是我,便羞涩地低下了头。
那天,等周围没有了人,我握住英子的手,又许给她一个天长地久的诺言:“英子,我会等你长大。”英子听完,把我的手狠狠地甩开,一溜烟地跑了。
我是天蝎座的男孩,在我只有十一岁的时候,我不懂,星座暗藏的秘密。十一岁,如此单纯的年纪。像一g轻柔的白色羽毛,在空气中摇摆不定。
在学校里,英子坐在我的前面,她回过头来,对着我笑。我这一g羽毛,被风吹得很高很高。我觉得她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
上课的时候,她小小的身体坐得笔直笔直,像所有同学那样。可是我一直认为,她是坐得最端正的一个。下了课以后,她一阵风似的冲出教室,和女同学们玩跳皮筋儿。我歪着脑袋看她,觉得她美丽动人。我喜欢她回过头来对我笑,我喜欢看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睛。
老师要求同学们养成写日记的好习惯。于是在我的日记里面,常常会出现她的名字。我在日记中写道:“我觉得她的笑像冬天里的糖葫芦一样甜。”
只是我从来都不敢跟她说话,但又很讨厌其它男同学同她说话。在那么小的时候,天蝎座最显着的x格缺陷暴露无遗,嫉妒。那是天生的,存活在骨子里。
潜意识的暗恋,在思想还未成熟的年龄段产生,预示着必将受到情感上的困扰,这是一种征兆,像宿命一样不可逃避。
有一天,我发现英子的位子是空的,她没有上课,后来我壮着胆去问老师,老师告诉我说英子转学了。
放学回到家,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妈妈喊我吃饭,我像没有听见一样,妈妈过来m着我的脑门以为是我病了。
后来才知道英子的爸爸复员了,他们全家离开了军队大院,说是英子的爸爸到了一家外贸公司工作。
从小学毕业一直到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我没有英子的任何音讯。以为英子从此就从地球上蒸发了。
于是我不断地做着同一个梦,梦见一个温暖的怀抱,梦见一处柔软的泽园。
十五岁了,梦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春去秋来,月缺月圆,香山的红叶仍象火焰一般,在阳光下不知燃放了多少回。
那一年,我考上了市里的一所重点高中。就在开学报名的那一天,陌生的面孔,陌生的校舍,当我心情黯然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远远的,我似乎看到了她的影子,似乎又看到了她在雪地中舞动着洁白的身躯,随着微风的旋律舞蹈着……
当天空渐渐露出了阳光,层叠着的云彩淡淡的退去,红色的光芒逐渐明亮。
光芒照进美丽的校园。嫩绿的树叶在枝头飘动,水中倒映着她清晰的影子。
她不经意地回头一望,一对亮闪闪的眼睛是那么的熟悉,她薄唇洁齿,她秀丽端庄,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正看着我。四眼相对,我目不转睛的愣了,呆了,傻了。那场面以后想起来都觉得丢人现眼而后悔不已。心跳正常后,立即闪出了个念头:她不就是英子吗?
英子已长成风姿娉婷的女孩了,我也是高身玉立的大人了。虽然我们几年不见,但是那种亲切依然无减。只是不知不觉间拘束起来,在大庭广众面前羞涩的不敢大声说话,说起两小无猜的事情,我们都不禁莞尔。
比如捉迷藏时她从树枝上掉下,我背她回家,下雪时牵着我的手一起滑行,打雷时她躲在我还瘦弱的怀中,甚至她为了吃我碗中的r我说我不喜欢吃r的事她都记得,唯独“娶媳妇”的事儿谁也闭口不谈,于是,苍白的校园在我们娓娓的叙述中红润起来。
然而作为女人,她矜持的象一朵水仙,牢牢地把自己扎在坚硬的鹅卵石上,谨慎的玉立在素气的青花瓷碗中。她每次从我的课桌前走过,有很轻盈的风,掠过。我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心中泛起涟漪。爱无法说出口,于是只能像稚嫩的小雏鹰,在壳里,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我将这一份无法释怀的情感,写进日记里,独自沉醉。一个人沉醉,我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我不断写,写梦境中的拥抱,写那太过于年轻的幸福和烦恼。
于是,懵懂中的暗恋,带着最初的甜蜜和无法吐露的迷恋,像梦境一般让人着迷。
听说天空的蓝是一种疾病,我说深海的蓝是一种寂寞。于是,疾病跟寂寞纠结为一种宿命。
从春天的青涩,经过夏天的骄阳和风雨,秋天的树叶,呈现出了她独特的颜色。秋天的颜色,美丽得令人眩目,却自然沉着,让人感受到丰实的恬然和成熟的宁静。
……
“子昊,林子昊!”屋里传出王丽的喊声。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喝完了杯里的最后一口茶,苦涩却又微香的茶,我已有些倦怠。走进卧室,慵懒地蜷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又下起了雨,窗外的雨滴还在淅淅沥沥,是那尘封许久的回忆还是这缠绵的细雨淋湿了我驿动的心,有些想睡的意念。
屋外的雨,还在下;而我,已渐渐睡去。朦胧中,想起那句话: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五十五)
时间无情地流逝,陈静的婚事在如期的进行,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忙碌。只是让人悲苦的是陈静的妈妈不能来参加自己心爱的女儿的婚礼,不能亲眼看看自己含辛茹苦养育的女儿走到红地毯的那一端。
王丽的伴娘礼服也做好了,试了几次,极为满意。她好象对这些很有兴致。
“你看,怎么样?”王丽又把礼服穿在身上,站在书房的门口。
“挺好。”我朝她斜视了一眼,然后把目光又集中在电脑的屏幕上。
“你就不会夸奖几句?”王丽努起了她那漂亮的嘴唇。
“是挺好嘛,高贵、时尚,穿在你的身上简直是美若天仙。”我只好把面对电脑的身子转过来,朝着她说道。
“哼!”王丽冲我不满的把嘴一撇,扭身回了卧室,我望着她的背影久久地怔在那里,我不能不承认那件礼服对王丽来说真的是适合得天衣无缝。窈窕的身段,迷人的曲线,都凸显得淋漓尽致,如果要是以前,我一定会为她惊艳。
我也想起了我的礼服,我应该在陈静的婚礼上穿什么呢?在新加坡很少有机会穿西服,已有的几套西服恐怕早已过时。这几天又没有时间上服装店,突然心里紧张起来。过去同事们总说我的身材就像是衣服架子,什么衣服穿在我的身上都那么匀称、风雅。尤其是穿上西装,更是儒雅飘逸,潇洒倜傥。
但这次不同,我没有王丽那种兴致,更没有许耀明那种激动,我只有嫉妒,愤然和无奈。我突然有一种叛逆的心态,我要去牛车水买一套中国制作的唐装,或者长袍,颜色要深黑色或大红色,筱怡不是说要我展示一下自己吗,我为什么要随波逐流,西服革履?我为什么要同流合污,伪装打扮?
什么时候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排泄无奈的内心,我也不知道确切的开始,似乎是渐进式的,但来到这个空间已经很久了,面对虚无的另一个我,我却不能去结束这种宣泄的方式,有时候,虚拟比现实更容易靠近心灵的深处。
当沉寂了有一段时间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回到了曾经有过的一种心境,我好象只可以和寂寞为伴与孤独为舞。在那被月光拖长的身影中我的感觉这样告诉我。我这个时候不愿意去想感情和生活,可是人还活着,就永远也与它们无法脱离。
长长的嘘了一口,我发现我的心里好象没有了空间能被什么东西充斥着,我想我真的是个忧郁的人,和他们说的一样,跟自己过不去的人。于是我又忍不住拨号上线,又看到英子的电子邮件:
“……与你相会是我目前最大的心愿,虽然我们天各一方,可在我的心里,没有千山万水的隔离,也没有任何的风风雨雨的阻断,我还是希望能早日亲眼见到你,我每天都在数着日子期待着与你相会那一天的早日到来,以了我的相思之苦,只有见到你我的梦才能圆满,你来了我的思念才能找到归宿。
我相信你来了一定会舍不得离去,这里现在漫天遍野都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难道你不记得我们曾经在雪地里奔跑的情景了吗?再说圣诞节就要到了,北美的圣诞节才是真正的圣诞节,告诉你,子昊,我特地去买了棵真正的圣诞树,现在也布置好了,电源一开,灯光璀璨,还有悠扬的圣诞音乐。
我还给你买了圣诞礼物,我现在不告诉你是什么。昨晚我在包装的时候,忍不住的哭了,我后悔我不该固执地一个人来美国,我知道现在已是后悔莫及了。
我希望我能弥补我们这几年失去的一切……
昊,别忘了这里有真情的欢乐在等待着你,这里有深爱着你的人在期盼你,这里的风土最适宜爱情的生长,这里的人好客热情。但是我现在感到特别的孤单和寂寞,我觉得一切都变得陌生、可怕。我现在多么需要你的肩膀和温暖啊!
快来吧,我在等着你!
——你的英子“
看完了英子的邮件,我的脑子好象“轰”的一声炸了,然后是一阵空白,就像那漫天遍野的白雪,白茫茫的一片。接着,我禁不住的泪眼朦胧,我又想起了我们那份单纯而真挚的爱情,记起了我们共守过的清寒岁月。往昔如歌,这一生能和我牵手共度的,舍她其谁?
青梅竹马,岁月蹉跎,我和英子是不是一场前世的约定?我怎么能够轻易地舍弃了参加她毕业的庆典,那是她从小的期待和追求啊,我又怎么这样狠心的背叛了她?英子,我的爱人,如果你愿意在那里等我,我愿意做你永远的男人!但是我不能与你共度平安夜了,我看不到你那棵真正的圣诞树,我恐怕也看不到你给我买的礼物了。不知不觉间,我潸然泪下!
因为我突然想起今天我去了旅行社,我要预订十二月二十三号的机票,没有想到的是旅行社的小姐告诉我说圣诞节前后的机票早已订满了。我恳求她能不能挤出一张机票,就一张,她回答的很坚决:“半张都不可能了!”圣诞前后,旅客如潮,各大航空公司都机位爆满。
我说那我排waitinglist,她拿出一张长长的纸条,说:“你看,这都是waitinglist,你看有可能吗?”我伸头看去,密密麻麻,好长的一大串名单,我顿时失望得心里犹如在淌血……
于是我驾车在东海岸高速公路上狂驶,后来停在马林百列的海边,我站在无人的海边,面对着大海我失声痛哭,那一刻我已经顾不得我那样算不算男人。
这是多日来难得的好天气。只有微微的风,细细地浪,远处有点点船帆。一阵痛哭之后心情平静了许多,我挑了个静谧的地方坐下,望着那些在海上踏浪的人。他们的笑声传得很远,和着大海的涛声。听得出来,他们此时是很开心的。
而此刻,我只想静静地坐着。记得曾几何时,我也象他们一样,一看到大海,欢呼雀跃,就想跳进海里,感受博浪的情趣。
远处海面上雾气茫茫,水天一色,浑沌不清。那是天的尽头,还是大海的尽头,我已辨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在此岸,而英子在彼岸,每每想到这,就期望我的前方少一些隔离,期望在这隔着的海面上横置一座通往彼岸的桥。也许桥已生成,不过它不是架在海面上,而是在我湍湍淌流的心海上。
……
我想我是知道自己的感觉的,当一切的现在成为一种我无法左右的束缚后。
生命在岁月的天空里留下空白的一页。我是期待激情的出现而让我的心复苏到一个我曾经熟悉但却已经陌生的世界里去。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崩溃了,或许我已经处于极端的边缘,我在痛苦与无奈中挣扎,我似乎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勇气和力量。我流泪了。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生活会这样的不堪。和以往军队大院儿里的那些孩子们比起来我竟有这么多难以释解的情怀,这么多挥之不去的忧愁。
爱情,事业,生命中最重要的两样东西支撑在我的身上,好象炸药一样引爆开来。炸得我是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我本来是个还算负责任的传统男人,可是,不争气的眼睛、鼻子,四周具有诱惑的东西和气味总是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欲罢不休,禁不住纵情欲海。我有时还想,人如果生活在一个瓶子里,里面只有水,纯纯的水,那多好呀!可是,这可能吗?人有的时候还需要喝杯咖啡,饮觚美酒,这是太自然的事情。
夜已经很晚了,我还是没有睡下,我真的无法入睡,所有的思绪在我的大脑里汇集成了海洋的波涛,拍打着我的大脑。混混噩噩的。卧室里传来王丽那熟悉的呼吸声,我知道她已经睡着了。于是,我有一种想出去走走的欲望。屋里太窒息了。我过去也常有夜里出去上“7-11”买烟的习惯,即使王丽发现了,她也不能责怪我。
当我坐电梯到达楼下,从电梯门出来,沿着楼前的通道,象一个飘荡的幽灵开始漫无目的的飘荡时,恍惚间我看到在通道旁,树影下的石凳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凝神一看,我惊讶:“啊,小雪!”
“哥!”小雪从石凳上扑过来,紧紧地搂住了我。
“你怎么在这儿?”我把她推开问道。
“我实在是想你啊!”小雪执拗地又靠在我的身上。
“那你也不能在这儿傻等啊?”
“你不让我老纠缠你,我又不敢上去找你。”小雪紧贴在我的x脯上哽噎着说。
“走吧,我们出去走走。”
于是小雪手挽着我的胳膊,紧靠着我的肩膀,我们走在灯光昏暗的街道上。
视野所能及的是一幢幢在漆黑夜里的小楼,偶尔有汽车从我们的身边掠过,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就没有了轨迹的碰撞。这座城市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黯淡,y沉。一丝凉风吹来,我不禁用手抱紧了小雪,痛楚和惘然在心中蔓延。
我们进了附近的一间酒吧。推开酒吧厚重的木门,嘈杂的音乐混合着呛人的烟草味道扑面而来。小雪依偎在我的怀里,我们沉默了好长时间。小雪安静地看着我,目光不像以前那样飘忽游移。她的瞳仁甚至带了一点点温柔的味道。
我看着她,她还是那样的年轻和美貌。长长的黑发从面颊旁边垂落下来,那双漆黑灵动的眼睛在灯光下反s出一点透明的光亮。嘴唇是鲜红湿润的,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让人忍不住要俯过去亲吻。
可是在她那甜美的外表下如今却散发着冷峻y郁的气息,可以置人于死地。
或者太美丽优秀的女孩才会如此孤独吧,像长满刺的花朵,轻轻一触就要流血。
我把一支香烟递给她,她快乐地接过来。只有那一刻脸上才浮现出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甜蜜满足的笑容。
“哥,我好高兴,没想到我会等到你,其实我只是去你的楼下看看你那亮灯的窗户,我的心情就会好些。”她有着很悦耳的清甜声音。
“那如果我要不下来呢?”我说。
“那我会感到很失落。”
“你怎么总是这么傻?”
“我也不知道。哥,我刚和筱怡见过面。”小雪望着我说。
“啊?为什么?”我的好奇突然被撩拨起来。
“他哥要结婚了。”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很低。
“我知道。”
“哥,我是想来问你我要不要去参加他的婚礼?”
“许耀明的婚礼?”我问。
小雪只是点点头。
“是他邀请你的?”我又问。
“不是,是筱怡。我错怪了筱怡,我对不起她。”
“是啊,筱怡是个热心的女孩子,既然她请你去,干嘛不去呢?”
“我怕面对他。”
“你既然是作为筱怡的朋友去的,还怕什么?对了,我也会去,王丽也去,到时候我们坐在一起,你不必害怕。”
“我知道,我听筱怡说了。”
“那就别顾虑了。”这时我突然想起陈静说过小雪曾找过她,我说:“你找过陈静?”
小雪似乎羞怯地点点头。
“为什么要这样做?”
“哥,你就别问了,你知道我傻,再说你又不要我,女孩子一旦爱上了,她什么事都可能会做。你放心,我现在不会了,现在我跟筱怡还是好朋友。”
这时,王丽打我的手机:“你跑哪儿去了?”王丽睡意朦胧的声音。
“我出来买烟啊。”我说。
“买烟要这么久吗?你不会去鬼混吧?”王丽很不高兴的语气。
“我就回来了。”我怨愤地关了电话。
“哥,你快回去吧。”小雪一脸的无奈。
“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啦,我坐出租,你快走吧,别让丽姐生气!”
小雪坚持不要我送她回家。我们从酒吧出来,我给她拦了一部出租车。她迈了进去,然后转头对我说再见。车门关上,我们隔着玻璃对望。然后车子开动,一切迅速地模糊。我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和呼吸。
回到家,我迷迷糊糊地睡着。醒过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因为微微的闷热出了许多汗,我走进浴室去冲洗。
出来的时候清醒了很多,于是打开电脑准备给英子写mail。我得赶紧告诉她我不能在圣诞节到达,尽管事实是如此的惨烈。
在情感面前我不想游戏,也厌恶游戏。在这个时代,或许爱情可以随便,但是最终谁都要从一而终。我想我没有多少的挣扎了,很久以来我好象疲惫了我的理想,而只是幻想在萌动,我似乎沉寂下来了。这好象让我一刹那间感到模糊。
我甚至觉得自己好陌生。
男人这个词与生俱来好象要承受太多的虚名和包袱,拥着这些虚名和包袱在天地间行走。于是才有了自己的迷惘和郁闷。但我却有英子,有她的给予,我的生活里至少有了些值得留恋的片段和感触。
月亮悄悄的退隐,天边出现了鱼肚白,云层深处,露出丝丝细细的光亮。
黎明前,静的可怕!
她会原凉我吗?她还会等我吗?
我有些想念她了,有些在意她的出现;我期待着她那瘦瘦的身影,优然地倚在我的门前;我想起英子在雪地里冲着我微笑的样子;我总是恍惚的感到她的存在,她总是夹着一摞厚书在马路上飘来飘去的踪影和冷峻的笑容;枕边似乎还留有英子刚刚离去的余温,我的泪水在晨光里再次无声的悄然滑落。
十二月二十日,在新加坡婚姻登记局,陈静和许耀明完成了结婚登记,当我作为陈静的证婚人在结婚登记书上签下我的名字时,我终于知道我和陈静的结局终于来到了。
我似乎已记不得当时的情景,只记得当时我的手有些颤抖,还记得在那一瞬间,屋子里有一种异样的静默。我签完字,朝陈静望去,她的笑容也不知何时从脸上隐去,脸上再没有丝毫的表情,是那么平淡,安静。只是这平淡安静中隐含了似乎绝望的哀愁。
我又扫了许耀明一眼,一个高个子的男子,有着暧昧传情的双眸,懂得温柔和浪漫。当我和他四目相对时,仿佛碰出了一种不共戴天的寒光,牵缠着无尽的恩怨和情仇。
十二月二十一日晚上,我下班回到家,屋里冷清清的,按照筱怡的安排,今晚王丽住在陈静那儿,因为明天一大早特约的专业化妆师要来为新娘和伴娘做最完美的化妆。于是我一人煮了一包泡面,算是吃了晚餐。吃完泡面也懒得洗碗,将碗筷丢放在洗碗池里。
明天陈静就要举行正式婚礼了。我似乎有些坐立不安。头脑里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总觉得要有什么事要发生,但又没有什么事发生。自从上次给英子发去邮件之后,频频查看邮箱,都不见她的回复,我往美国打电话,但每次都没有人接听,每次都是录音:对不起,我不在,请留下您的名字和联络号码……
我心里感到一阵恐惧,不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不测出现。我缓缓地拭去脸上的泪水,顺手抓起一块放在桌子上的饼干轻轻地放进嘴里。我慢慢地咀嚼着。却久久不愿将它们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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