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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第三十五章】烟云迷幻

「第三十五章」烟云迷幻

泰庙在泰安县城内西北隅,宏大壮丽,四周有城,中央为泛天门,再进为仁安门,唐槐汉柏,柯干交荫,殿宇巍峨,官墙雄壮,历代碑碣,屹立如林,尚内有壁画启跸回銮图,毫发生动,极尽神妙。

是夜——更鼓深沉,二更将残,月华如水,泰庙内静悄悄地忽一条轻如淡烟般人影掠至大殿前陛阶上。

忽闻一轻脆语声传来道:「芍姐,别来无恙。」殿门悠悠开启,盈盈走出素帕扎额,一身玄衣劲装的宣青苹。

来人是徐红芍,目睹宣青苹走出,x中不禁感慨万千,清澈双眸凝视在宣青苹睑上,幽幽一笑道:「苹妹,你老了,无复当年绝代风华。」

宣青苹颦眉一笑道:「岁月催人,焉得不老,芍姐近况好否?」

徐红芍不由面现愧疚之容,道:「苹妹,你我此时并非畅叙离情之时,愚姐是赠解药来的,不过愚姐有一不情之求,苹妹若取得骊龙谷藏珍,只乞赐赠「雪莲实」一颗则铭感五内矣。」

宣青苹叹息一声道:「自己姐妹,情如手足,芍姐只须吩咐一句,小妹无不遵命,但惜为舨贼盗去……」

徐红芍道:「尚未探知叛贼的行踪下落麽?」

宣青苹道:「愚妹已遣出九拨人手,三两日内必有消息,芍姐,若欲取得藏珍非携手合作不可,不然无法如愿。」

徐红芍颔首道:「这个当然,愚姐但凭驱策。」说着取出解药。

蓦地——随风送来一个y恻恻冷笑道:「且慢。」

宣青苹面色一变,叱道:「什麽人。」但见墙角竖石长草中一方碑碣之後,冉冉升起一人,清冷月色下映着此人面目y森骇人。

徐红芍心神一震,道:「斯老师,你也来了。」

来人正是斯慕虹,缓缓走前冷笑道:「携手合作,并无不可,但须听命在下。」

宣青苹叱道:「尊驾是何来历?」

斯慕虹道:「在下斯慕虹,徐姑娘手中解药乃在下所赐,你身罹之毒无此解药永无法解救。」

宣青苹望了徐红芍一眼,道:「此话可是真实麽?」

徐红芍点点头,道:「一点不假。」

宣青苹冷冷一笑道:「为何听命於尊驾,我未必须此解药。」突回面喝道:「醉白,将此人擒下。」

殿内突疾逾奔矢s出魏醉白,双足沾地,一闪落在斯慕虹身前,目中s出夺人神光,喝道:「你就是斯慕虹麽?」

斯慕虹傲然一笑道:「不错。」

魏醉白大笑道:「尊驾不妨试试用毒是否伤得了魏某。」

斯慕虹面色一变,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道:「如此说来,贵上与尊驾均不畏毒。」

「正是。」

「在下不信。」

魏醉白冷笑道:「魏某不耐与尊驾饶舌。」右腕一翻,剑芒飞动,长剑已提在手中。

斯慕虹面泛y笑,双掌交击,碑碣之後突掠出五条如魅影黑衣之人,各挽着一柄蓝汪汪毒刀。此刻宣青苹、徐红芍两人飘身退在殿廊上。只见五黑衣人逼向魏醉白,气氛立变肃杀,寒气森森。魏醉白似若无睹,两道眼神逼注在立在二丈开外的斯慕虹。五黑衣人忽同声大喝,举刀向魏醉白劈挥而去,蓝光缭绕,寒飙飘飞。魏醉白突震腕出剑,芒影流转起处迅变飞虹奔涛,剑招变化神妙莫测。只听一黑衣人出声狂嗥,迎腰被横斩成两截,鲜血狂喷如雨。魏醉白剑式宛如春涛叠浪,生生不已,迅如雷霆,转瞬又是一双黑衣人被奇奥剑势直劈出两半。

斯幕虹目睹一转眼功夫,魏醉白就连毙三人,不禁骇然变色,暗道:「这是什麽剑法?」他本欲五名手下以合击之术困住魏醉白,趁隙放毒,那知魏醉白竟不容他如愿,忖念之间仅剩下的两黑衣人已自颅断肢飞。斯慕虹只觉寒光眩目,倏忽间一柄剑尖已紧抵在咽喉x上。

忽闻徐红芍唤道:「剑下留人。」严晓星左手五指迅疾若电点了斯慕虹数处x道。斯慕虹面色惨变,汗如雨下。

宣青苹目露疑容诧道:「芍姐为何与此人说情?」

徐红芍道:「非是与他说情,须知你我两人即是携手合作,未必能如愿以遂,有斯老师为助或能用毒逼使神木传人献出藏图。」

魏醉白道:「神木传人有神木令之助,功能辟毒祛邪,恐弄巧成拙。」

徐红芍道:「即是如此,亦可吓阻武林群雄及白眉老怪等敌对凶邪。」魏醉白望了宣青苹一眼,默然无语。

宣青苹会意,向徐红芍道:「芍姐所言虽极有道理,但斯老师未必能心甘悦服与我等同心协力,小妹与魏香主暂退出庙外,望芍姐能说服斯老师。」说着与魏醉白疾掠出庙外而去。

徐红芍微微太息一声道:「宣青苹有此人为助,不啻如虎添翼,我等力不足抗衡只能虚与委蛇,见机行事……」

斯慕虹此刻体内宛如虫行蚁走,痛苦难耐,苦笑道:「在下怎料魏醉白剑发如迅雷不及掩耳才为他所制,非力所不敌。」

徐红芍道:「斯老师是指以真实武功相拚麽?」

斯慕虹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徐红芍道:「现在说此不是太迟了麽,除了与宣青苹携手合谋,还有何良策?」斯慕虹默然无语。

徐红芍见他意动,道:「请暂委屈片刻,容我出外与宣青苹商谈。」言毕纵身一跃掠出庙外而去。

片刻,徐红芍飞身掠回解了斯慕虹x道,举手一击拍向斯慕虹x後命门x。拍的一声,斯慕虹不由自主地呛出一朵紫黑淤血,痛苦立时消失。徐红芍道:「斯老师请在庵後山顶等候,天明以前我必赶回。」

斯慕虹说道:「徐姑娘要往何处?」

徐红芍道:「宣青苹坚邀同往罗浮g一行。」身如箭s掠出庙外。

斯慕虹满怀怨毒,一鹤冲天而,几个起落,已翻出城外,疾展身法,奔向荒庵之後掠上山顶。月色如洗,忽闻随风传来桓鸿君语声道:「斯老师从何而来?」

斯慕虹循声望去,只见一块山石之上坐着桓鸿君,立时走前,山石平坦,足有丈许方圆,桓鸿君身前放着二壶酒,另荷叶纸上置有烧**卤鹅,尚有几副碗筷。桓鸿君笑道:「对月独坐,岂可无酒,来,来,来,你我对饮几杯。」

斯慕虹盘膝坐下,泛起愤激之色,道:「在下去了泰庙一趟。」

桓鸿君不禁一怔,道:「徐姑娘只身赴约,斯老师如何随往。」斯慕虹冷冷一笑叙出详情。

桓鸿君目中微现怒光,在斯慕虹面前斟了一碗酒,举碗示敬。斯慕虹叙了一口酒後,道:「桓老师为何不说话?」

桓鸿君撕裂一只鹅腿,咬了几口後,道:「老朽一定要说麽?」

斯慕虹道:「你我同道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桓鸿君道:「你自取其辱,怨得了谁,此行由徐红芍为主,言明只身赴约,你强自梗阻,几乎败事无成……」斯慕虹不禁面色一红,张唇欲言。

桓鸿君右掌一摆,接道:「老朽久闻无极门中有魏醉白此人,不知来历,武功才华均卓绝无伦,宣青苹有此人为助,所以无极帮主不敢飞扬跋扈,眼前武林群雄尚自踌躇不前亦因有魏醉白在。」

斯慕虹道:「在下亦听说魏醉白不久之前因事江南,误中暗算几乎身死。」

桓鸿君道:「那是无极帮主心嫉魏醉白,趁隙暗算所致。」

斯慕虹冷笑道:「在下承认魏醉白武功极高,如能放手一拼,则未卜胜算谁属,但桓老师武功似高出魏醉白一筹。」

桓鸿君微微一笑道:「老朽再出江湖,并非志在扬名争一时之短长。」说着举碗相敬,又道:「人生几见月当头,来,来,你我共谋一醉如何?」

斯慕虹见话不投机,便自转话其他,强颜欢笑,把酒对酌。不觉酒尽了半壶,月移西斜。斯慕虹又忍不住问道:「桓老师认为事尚有可为麽?」

桓鸿君哈哈大笑道:「凡事戒之在贪,眼下是武林群雄逐鹿之争,其中身负绝学才智极高者比比皆是,我等不过荧未微光而已,惟有同心戮力勉可立於不败之局,至於可为不可为只有尽其在我。」斯慕虹不禁默然。

疏星闪烁,凉月西沉,天边微现一线曙光,晨风拂啸山谷,荡起一片烟尘,迷茫若雾。桓鸿君鲸饮了一口酒後,嘴角泛出一丝笑意道:「徐姑娘回来了。」

斯慕虹别面同顾,只见徐红芍率同十数飞快人影掠登山顶而来。徐红芍身後紧随着凶僧快刀飞雨、黄衫人蒙丕及十数少女。凶僧快刀飞雨笑道:「贫僧带来了酒食分飨诸位。」

桓鸿君笑道,「可惜老朽用饱了,恐无福消受。」

飞雨道:「贫僧带来的不同。」说着从包袱中取出三大壶酒及一大堆牛r包子,接道:「用完後我等还有任务在身。」十数少女取过一壶酒及包子自成一处饮用。

斯慕虹皱眉道:「徐姑娘从何处召来属下?」

徐红芍冷冷答道:「罗浮g。」斯慕虹不禁一呆。

千手哪吒桓鸿君咳了一声,道:「看来,姑娘与宣青苹决定携手合作了。」

徐红芍道:「不错,别无他途可循,宣青苹已探明叛徒行踪,叛徒奔往崂山海燕崖,并召集昔年同道属下,所以命我等赶去,但避免形踪败露,绝不可打草惊蛇。」

桓鸿君道:「宣青苹咧?」

徐红芍道,「她此刻设计稳住群雄,施展瞒天过海之策,随後赶往。」

桓鸿君颔首道:「好,咱们分批前往,老朽与飞雨大师斯老师及蒙老弟自成一路,在海燕崖下会集,但途中遇事恐未便互相伸手相助,各人只准顾全自己。」

快刀飞雨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时各自飞,何况你我,贫僧一向独行其是,不劳吩咐。」说着一口塞入r包子,片刻之间已吃了七八个包子,又咕嘟嘟饮了两碗酒後,拍拍肚子,道:「桓大侠,咱们走。」

桓鸿君与快刀飞雨离去後,斯慕虹蒙丕自成一路,徐红芍与诸女殿後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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崂山山道上现出三条飞快人影,均一身玄大劲装,肩带兵刃,其中一人约莫四旬开外年岁,目光炯炯,挺鼻高颧,三绺短须,满脸英鸷之气逼人,却背负一老叟,健步如飞。身後紧随一双矮瘦老者,身法俐落,目光y沉。

蓦地——那背负老叟玄衣劲装人长吁了一声道:「咱们奔了一日一夜,总算到了地头。」说着向一处峭壁悬崖上攀着山藤借力掠登。

一个时辰後,三人进入崖半天然洞府,洞外藤萝密翳,洞径幽邃y暗,却异常宽畅,炉灶一应俱全。那玄衣劲装人将老叟放在石榻上躺下,燃亮了一枝烛火,闪闪红光下映着老叟面目,赫然正是无极帮主伏建龙。伏建龙双目紧闭,昏昏睡着,似点了x道。

玄大劲装人一掌拍开了伏建龙睡x,伏建龙醒来双目睁开,立现惊骇莫名之色,俟瞧清前面三人却是那「风雷一剑」韩立杰,天南二矮尤侗尤显後,倏转喜容道:「韩老弟,尤老大尤老二,愚兄想煞你们了。」

韩立杰摇首微笑道:「伏兄,我等接奉手书赶来泰安约定之处,久候不至,风闻东岳生变,无极帮主叛变逃逸无踪,我等尚未知晓伏兄即是无极帮主。」说着话声一顿,望了伏建龙一眼,接道:「我等三人在约定之处守候至深夜,正要离去之际,忽见二人快步行来,一面叙话,小弟无意窥听得伏建龙是无极帮主,现被囚在罗浮g内……」

伏建龙欲待坐起,只见x腹内一阵奇痛,真气梗阻,不禁痛得满身汗珠涌出,面色大变。尤侗忙道:「伏兄x道受阻,内服已然重伤,尚须调息几日才能复元。」

伏建龙长叹一声道:「三位何能将愚兄救出。」

韩立杰道:「我等三人闻讯潜入东岳,化了一天功夫,直至日落黄昏才m上罗浮g,想是贵门混乱之际,戒备chu疏才能无事,也是吉人天相,我等守候了一个更次,罗浮g主与魏醉白一行十数人离g下山赶往泰庙与徐红芍会晤……」

伏建龙鼻中微哼一声道,「是有此事。」

韩立杰又微微一笑道:「那白眉老怪率同八卫等高手又大举侵袭罗浮g,g内高手几乎倾巢而出,待以趁虚潜入,正巧遇上一g女形色慌张,为小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问出她乃徐红芍卧底内应,方才盗出藏珍图真迹欲逃离出g,不料竟遇上小弟,小弟逼令带我等前往伏兄囚处,才能得以救出。」

伏建龙忙道:「图咧?」

韩立杰道:「现在小弟百宝囊内。」

伏建龙张望了石室一眼,道:「此是何处?」

韩立杰道:「此乃崂山海燕崖。」

伏建龙长叹了一声道:「愚兄虽被三位贤弟救出,但生不如死,日後必难逃他们搜觅追踪。」

尤侗哈哈大笑道:「留得青山在,那怕无柴烧,我等三人必助伏兄东山再起,重振雄风。」

伏建龙嘴角微泛一丝英雄老去,暮境凄凉笑容,道:「三位一路奔来,形迹未曾败露麽?」

尤显道:「一路上避开数拨可疑的人物,是否败露行踪迄今尚未知,不过此洞天然隐蔽,恐无法搜觅寻得。」

伏建龙太息道:「但愿如此。」

韩立杰忽道:「有劳贤昆仲照料伏兄,小弟还须下山一行。」

伏建龙面色一惊道:「贤弟尚欲何往?」

韩立杰笑道:「小弟下山须采购食物作长久打算,顺便邀集一些武林同道及伏兄旧属,更须配制数帖伤药,助伏兄速愈。」

尤侗道:「韩兄速去速回,探明东岳及武林群雄举动。」

韩立杰道:「小弟知道。」说着身形一闪飞掠出洞外而去。

伏建龙追忆往昔,只觉往事如梦,他至今尚不知严晓星与神木传人及魏醉白乃一人化身,虽感败得可疑,但迄不明其故,不时发出长吁短叹。尤侗尤显劝慰譬解,请暂释愁肠,事态尚未至不可收拾地步,至少藏珍图仍握在手中,他们兄弟轮替出洞巡视有无可疑武林人物追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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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日出,又是一晚过去。

风雷一剑韩立杰赶还,邀来五位武林同道,并采购一大批食物,雇来四名年轻力壮汉子掌理烹调粹工。这五人均是伏建龙往日旧交,相与寒暄片刻,伏建龙问道:「外间情况如何。」

韩立杰眉宇间泛出一抹忧虑之色,道:「东岳与武林群雄似知我等逃踪,但未明确处,现白眉老怪随身八卫已连连赶来,却遇上徐红芍等一干凶邪,双方已展开一场追逐拚斗,风闻白眉老怪等一行为保全实力,不欲作孤注一掷,略接就退,却又避不开徐红芍等追踪苦缠,已是三次遇阻,看来我等尚可苟安一些时日。」

尤侗道:「此洞隐蔽异常,很难发现。」

尤显道:「即是被发觉,那时伏兄伤势已复,我等尚可迁至另处。」

伏建龙认为命是风雷一剑韩立杰及天南二矮救的,所言定然不假,那知满不是如此一回事。此刻他已是身不由主,一切唯风雷一剑韩立杰及天南二矮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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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荡山属苍括山脉,在乐清县境,分南雁,中雁,北雁,以北雁最胜,干岩竞秀,万壑争段,瀑布以大龙湫称着,高三百八十尺,飞瀑悬空,如愿万斛,谷中风起,蒙蒙如雨,蔚为奇景。浙境多名山,天台以石胜,天目以树着称,而雁荡却以奇峰突出飞瀑处处见胜。从温岭黄岩经大刑入山,首先入目者即遇一奇峰形似老僧拱手而立,相迎於道左,故名曰:「接客僧」,与黄山文殊院前「迎客松」堪相媲美。

「接客僧」峰下崎岖山道上隐隐现出四条飞快身形,竟是那降龙八掌雷玉鸣雷俊峰父子及白衣银神龙翱翔、东斗天君葛元良四人。他们四人经过不久,山道上又飞奔而来神鹰七式廖独,淮上隐叟祝秋帆、云中怪乞孔槐及罗刹谷主及其门下一行。罗刹谷主门下可瞧出许飞琼、萧文兰、雷翠瑛、杜翠云及陶小燕、陶珊珊六女,美如天仙,艳光照人。

降龙八掌雷玉鸣一行四人奔出灵岩寺山门前,忽闻一声苍老佛号:「阿弥陀佛。」随风传来。

只见寺内走出一霜眉银须布衣老僧,双手合什打一问讯道:「诸位檀越游兴不浅,请至禅堂待茶。」

雷玉鸣注视了此僧一眼,只觉此僧年迈龙锺,了无异处,微笑道:「请问大师可是灵岩寺住持麽?」

老僧合什答道:「不敢,小僧了安,十六年前随缘来到此未,忝为灵岩方丈。」

雷玉鸣道:「我等作雁荡之游,欲尽兴而返当须时日,一行众多尚有女眷在内,不知宝刹可否方便打住数日?」

了安答道:「敝寺屋宇甚多,只小僧五人,若不嫌待慢,打住十日半月何妨。」

雷玉鸣含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太打扰了些。」

此刻,祝秋帆及罗刹谷主等人已赶到,了安大师肃容前导,领入一间宽敞清净禅堂落座。须臾走进一眉清目秀的小沙弥,了安大师吩咐小沙弥献上香茗,并命打扫五间空房准备嘉客起居。东斗天君葛元良取出一锭黄金,笑道:「此区区微数,聊作香火油资,祈望笑纳。」了安大师拒绝再三,只得勉强收了,寒暄片刻,告辞退出。

神鹰七式廖独与白衣银神龙翱翔两人巡视庙内庙外,只觉灵岩寺内诸僧均是俗家僧人并无可疑之处,寺外亦平静如常,才返转寺中。寺内素席烹制得异常清香腴美可口,嫩笋、香茜、腐竹等物吃在嘴内别有一番滋味,尤其用山泉酿制的米酒,芳香碧绿,清冽爽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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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清晨,突有一村农模样老翁进入寺内,头戴竹笠,青衣布褂,裤管紮起,足登草鞋,找上知客僧言有人托书面交雷老英雄。知客僧领着老农前往面见乾坤八掌雷玉鸣,老农立时在怀中取出一封密缄递与雷玉鸣。

雷玉鸣拆阅,略一过目即收置怀内,含笑道:「有劳远路而来,老朽等这本药草尚未到手,请暂候一两日如何?」

老农似懂非懂浑噩一笑道:「小的遵命。」

入晚,禅堂内又摆上三桌素席,群雄又尽兴而醉。三更时分——神鹰七式廖独由寺外返转,满头大汗,向雷玉鸣道:「雷兄,寥某只觉有点不对劲。」

雷玉鸣诧道:「廖兄言中有物,请道其详。」

廖独道:「廖某感觉体内真气不顺。」

「真的麽?」雷玉鸣目露骇然之色,道:「廖先生是否受了暗算,试回想一下遇上什麽事物。」

廖独满脸茫然之色,摇摇首苦笑道:「廖某迄无所觉,想它不出。」

雷玉鸣突觉一丝飞麻由脚底升起不禁脸色一变,忙运真气封住x道,怎料竟力不从心,幸亏那缕飞麻感觉升至腹腿之间,立时缓慢下来。廖独惊疑地望了雷玉鸣一眼,便向一旁椅上坐下,道:「雷兄是否两腿有麻木感觉?」

雷玉鸣点点头,浮出一丝苦笑道:「如此看来,定是在食物中有人动了什麽手脚。」

蓦地——窗外忽送入y森冷笑道:「雷玉鸣,你等虽是聪明盖世,也难料在食物内放了药物,从第一日起每种入口的茶水酒食俱经渗用,而且份量迭次增加,所以才在今日发作……」

廖独厉声道:「尊驾是谁?」此刻一连五间的群雄诸女均已发作,不禁面色大变。

窗外那人笑道:「廖老师稍安勿躁,更何须急着询问老朽来历,此药并非奇毒,而是海外一种稀有的树g浆汁,入口芳香惰甜,参在食物中更无法发觉,不过服用多量,即会真气不顺,血行滞阻,生出麻木感觉,麻势缓慢,若蔓延至x口即回天乏术。」

雷玉鸣道:「请问尊驾暗算我等目的。」

「老朽并无他求,只求两幅骊龙谷藏珍图。」

「尊驾错了。」雷玉鸣高声道:「雷某等并无藏珍图。」

「老朽知道,你们在等人,如今人也等到了,两幅图就在此人身上。」

「雷某始终不明白尊驾何指?」

窗外传来哈哈大笑道:「图就在乔装改扮老农身上。」

此际,那老农已在雷玉鸣的身旁,闻言目中突然神光大盛,立时判若两人,张嘴欲喝叱出口。雷玉鸣忙挥手示意禁止,冷笑道:「尊驾委实装龙像龙,装虎像虎,雷某已知尊驾是谁了。」

窗外黯然须臾,又传来语声道,「老朽不信。」

雷玉鸣沉声道:「尊驾就是了安大师。」

窗外那人显然震住,半晌才y恻恻发出一声冷笑道:「可惜雷老师发觉太迟了点。」

「不迟。」雷玉鸣沉声道:「至少雷某最初就发现大师神态可疑,是以我等也有了准备,我等中也有数人未曾罹受尊驾之毒。」

了安大师道:「雷老师,休想骗得了老朽,只要食物进口,没有不中毒的。」

老农突高声道:「老夫滴水未曾入口,尊驾未必能称心如愿。」

了安大师道:「阁下虽言之属实,却也救不了你同伴x命,三日後侵入心脾,即是老朽独制解药亦无法解救,老朽已放下屠刀,戒之在杀,是以良言相劝献出藏图,老朽取出藏图後立赐解药。」

雷玉鸣哈哈大笑道:「尊驾慎思密虑,志在必得,却百密一疏……」

窗外了安大师不待雷玉鸣说完,接道:「东岳泰山内外聚集天下武林群雄,如蝇附膻,种种迹象无非是故弄玄虚,淆惑视听,其实施展声东击西之策。」

雷玉鸣洪声道:「大师说完了麽?」

「说完了。」

「大师疏忽了一点,你也中了两种无形奇毒,信如大师所言,雷某等尚可作三日苟延,但大师只消一个对时。」

窗外院中迎风屹立的了安大师闻言心中不信,忽感头目一阵晕眩,不禁大感凛骇,目中凶光暴s,厉声道:「老朽年迈,死不足惜,以老朽一人换取汝等多人x命,足以震荡天下武林,老朽虽功败垂成,亦可瞑目自豪。」语毕欲待纵身掠去。

蓦闻身後一声冷笑道:「你走不了。」金刃劈风声中,了安大师一条左臂齐肩削落堕地。奇怪断处竟不见一滴血y流出。人影连闪,了安大师眼前现出千手哪吒桓鸿君及凶僧快刀飞雨。显然了安大师昔年久走江湖,黑白两道知名人物无不熟知能详,目睹两人不禁脸色惨变。

飞雨冷冷一笑道:「尊驾就是烧化成灰,贫僧也能辨出尊驾是天外三凶老大查道行。」

桓鸿君微微一笑道:「老朽久未施展恶毒手法,今日用来对付你查道行是头一遭。」

查道行目露怨毒之色,厉声道:「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桓鸿君双眉猛皱,冷笑道:「老朽与飞雨大师已改邪归正,这行血攻心之苦可使你一月之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查道行只觉万蛇钻心,额角沁出汗珠如黄豆般大,张口目瞪,不胜痛苦。桓鸿君疾一扬手,两粒丹药掷入查道行口内,顺喉咽下,冷笑道:「两粒丹药可解你身罹两种奇毒。」

查道行此际已经受不住痛苦,身形踉跄,喉间声如羊嘶,面容扭曲,忽大叫道:「桓鸿君,想不到老朽竟栽在你的手中,你随老朽去云房中取解药。」

千手哪吒桓鸿君微笑道:「有劳前导。」查道行步履踉跄领着桓鸿君走去。

须臾,桓鸿君急急走向群雄房内,一一赐服解药,片刻後群雄麻木感觉立止,真气转畅。诸女均认不出桓鸿君是何许人物,更不知为何相助他们。只听桓鸿君道:「大功告成,我等拂晓时分起程赶往泰山。」

窗外忽响起一苍老女声道:「杜姑娘,可容老身一见?」

杜翠云听出那是清风庵主,忙道:「庵主麽?请进。」

人影一闪,房中步出清风庵主,合什行礼道:「老身有一不情之求,可否饶了查道行x命。」

桓鸿君望了清风庵主一眼,道:「上苍有好生之德,老朽怎能心黑手辣,不过必须废了查遗行一身武功。」说着身形飞掠而出,不久挟来查道行交与清风庵主道:「庵主可以走了。」

清风庵主目露愧容合什一礼,道:「谨从此别,今後江湖内永无查道行及清风庵主二人。」扶起查道行转身掠出,穿空而起,杳失於夜色苍茫中。

飞雨掠身入房,一翘拇指道:「少侠委实睿智无匹。」

萧文兰听出蹊跷,诧道:「什麽少侠。」

廖独哈哈大笑道:「萧姑娘,也就是你心上人严晓星。」

「什麽。」萧文兰眸露惊喜之色,道:「也是……」不禁望了诸女一眼。

桓鸿君微微一笑道:「查道行在此灵岩寺已潜伏多年,日夕侦查骊龙谷藏珍确处,但心劳力拙,无法侦出,清风庵主与他狼狈为奸,不过外人不知道他们两人内情罢了。」

廖独诧道:「老弟何以知情?」

桓鸿君道:「凡事均不出一个理字,天外三凶齐名宇内,而清风庵主与白眉老怪非但格格不入,而且互相敌视,此其异一也。天外三凶独缺查道行一人,清风庵主白眉叟竟不提查道行只字,而武林之内又不明查道行生死,可见查道行犹活在世间,天下武林莫不为骊龙谷藏珍所动,老辈人物纷纷露面江湖,查道行竟末现身,其异二也。是以在下认其大违常情,遂留意清风庵主举动,暗中遣人尾随清风庵主。」

雷玉鸣诧道:「她老来成j,竟始终未有发觉麽?」

桓鸿君笑笑道:「在下所遣二人均是上上之选,一是乔五,另一名是八卦道人,以障眼法护身,清风庵主未能察觉,果然为在下探出清风庵主隐秘。」群雄诧讶不已。

四鼓将残,天色未明,群雄计议已妥,离了雁荡兼程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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崂山海燕崖洞内,无极帮主伏建龙伤势虽日有进步,但缓慢得很,只觉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之感。风雷一剑韩立杰及天南二矮尤侗尤显三人轮替出洞探听武林情势,每次返山回报风云险恶异常。韩立杰将藏珍图交与伏建龙。

伏建龙一心寄托在藏珍上,将图藏於石榻之下,盘算力挽败局劣势,日夕与韩立杰等人商议,但形势已成被困之局,只是群雄尚不知自己等人藏身海燕崖罢了。

翌日——尤侗形色仓惶奔入洞府。

伏建龙诧道:「尤兄,你为何如此?」

尤侗道:「显然武林群雄已知我等逃踪,崂山内发现可疑人物,幸亏兄弟机警,不然难免引起拚搏。」

伏建龙诧道:「二位及韩兄救出老朽时,是否有人知情?否则尤兄亦可鱼目混珠,诿称乃追觅老朽形踪而来,为何惊惶。」

尤侗摇首叹息道:「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焉知我等三人救出伏兄时,难保不被人发现,不然他们为何奔上崂山披觅。」

忽见一彪形大汉满身血污奔入洞府,道:「大事不妙,韩立杰及尤显二位老英雄遇上强敌现在激博,他们已呈败危之象。」

尤侗脸色一变,问明拚搏之处飞掠而出。大汉忽面色惨变,张口喷出一股黑血,仰面倒地气绝而毙。伏建龙只觉天坍下来一般,不禁目中发黑,废然发出一声长叹。一顿饭光景过去。只见风雷一剑韩立杰及天南二矮尤侗尤显勿匆奔返,x肩等处均为兵刃割破模样,神色疲惫。

伏建龙道:「韩兄遇何强敌?」

韩立杰黯然一笑道:「白眉老怪及随身八卫一干凶邪。」

伏建龙目中神光一闪,道:「韩兄是如何与他们引起拚搏的?」

韩立杰道:「白眉老怪阻住小弟尤老二两人,逼问我等为何在此崂山?小弟反唇相讥天下路天下人走,你来此搜觅无极帮主下落,难道韩某有什麽不可。」

「对。」伏建龙道:「这话有理,恐老怪无词答对。」

韩立杰道:「老怪竟恼羞成怒,直指无极帮主逃出东岳系小弟相助,逼问小弟来踪去迹,话不投机,竟展开一场恶斗,与尤老二连伤三人,怎奈寡不敌众被困,後经尤老二之助,才得逃出重围向山下奔至。」

「难道老怪等人未追踪麽?」

韩立杰冷笑道:「自然老怪等紧追不舍,乃施展金蝉脱壳之计得以逸出。」

伏建龙不禁面现忧虑之色道:「伏某但能速愈,迁地为良,徐图东山再起之策。」

韩立杰劝慰道:「伏兄吉人天相,自可转危为安,只要他们不找到海燕崖上一切均可无虑,伏兄伤势大有进展,如不出小弟所料,七日後必可全愈。」

伏建龙太息一声道:「依伏某之见,贤弟大可不必离洞外出,避免形迹败露。」

韩立杰摇首道:「如不知己知彼,何能立於不败,万一武林群雄发现我等藏身此洞,则无异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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