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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间四月,上有桃花人面相映红,下有花开牡丹真国色,繁花豔丽,侵染一片中原大地。

百花盛放,为这片富丽之地著上一身华贵的新衣,但这样的盛景,却难以触及万顷悬崖之下的幽谷。

崖上与崖下,不知相隔几丈,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从上往下看,只有一片迷蒙的白雾,遮掩了一窥究竟的视线,白雾下,是与悬崖上完全不同的静谧清幽。

悬崖之下,疏风缓雨,还带著一丝凉意,谷地上点缀著零星的小花,谷地数丈之外,可见一池清水微漾波纹,池水之边栽有青竹,茅舍便掩映在池水竹林之後。

虽说是茅屋,却也不见简陋,院外篱笆上有蔷薇环绕,还立著竹制的凉亭,足以看出主人的用心。

竹亭之内,放置了一副棋盘,烹有一壶热茶,两名男子正在对弈,而少女正在一旁煮茶。

一子落地,左边较为年长的男子对煮茶的少女说道:“银儿,屋子里的病人醒了,你快去看看吧。”

“好的,大哥。”听到男子的话,少女飞快的往茅屋走去,身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坐在男子对面的人,看到银儿转入茅屋的背影後,才开口道:“大哥,你为什麽要救中原人?”

听到自家弟弟的问话,男子抬起头来:“洄,你想知道什麽?”

“世人皆知九州天下定中原,而中原之外还有苗疆、楼兰、东瀛三城,况且,苗疆与中原不睦之事,也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了。”洄看著自己的哥哥解释。

“你的想法没有错。”听了自己弟弟的解释,男子面露笑意:“不过,你见过哪个汉人的身上,带著楼兰王室的信物?那位公子的来历,只怕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弄明白的。”

洄还想再开口,却见银儿已经折回,身後跟著的人正是他们当日所救下的中原人,此时的他早已换下了一身血衣,穿著素白长衫,乌发绾在脑後,显出俊秀清丽的面庞来。

见了亭子里的两名男子,白衣公子当即跪下,叩谢眼前的恩人:“云华感谢二位恩公的救命之恩,来日必将相报。”

“你身上的伤才刚好,地上太凉对你的身子也是不好,更何况我们也当不起这般大礼,你还是快起来吧。”男子说著,忙将一身素衣的云华扶了起来。

坐在竹亭一侧,云华开口询问:“不知几位恩人该如何称呼?”

男子抬起了放在长桌上的琉璃烟杆,轻抿一口,烟缕绻绻:“你不用再说恩公、恩人了,我叫纥,旁边这位是我的弟弟洄,小女孩儿是我的妹妹银儿。”

云华打量著眼前的几人,除了那个叫纥的男子是一身青色的简单的中原装扮外,另外的一男一女皆是一身苗疆扮束。

“看洄与银儿的装扮,难道这里是苗疆地界?”云华有些不解的望著纥。

纥把玩著手中的烟杆,摇摇头:“此处尚在中原地界之内,不过接近苗疆地界而已,就不知云华公子是哪里人士?怎麽有如此恐怖的经历?”

“我来楼兰。”云华解释道:“虽然我一副汉人的相貌,但的确是自楼兰而来,初入中原不料轻信小人,才落得如此下场。”

“云华公子既是可怜人,不妨就先在我这回鹤迷谷住下,待身上痊愈,再决定去留如何?”纥看著一旁的云华,微笑询问。

云华听了纥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云华这个名字,或许在中原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的姓名,如此,云华便叨扰了。”

“何必那麽客气呢?医者仁心,你叫我纥,若是害羞,称为药师就可以了。”纥浅浅一笑,眉间顾盼生辉。

“打扰了,药师。”听得纥的话,云华才真正放松下来。

见云华放松下来,纥放下手中的烟杆,对银儿说道:“呀,水开了,银儿,泡茶、泡茶。”

非是名茶,却别有一番滋味,留在唇齿间,口舌生香。

云华慢慢品味著这茶中的滋味,听一旁的小姑娘向自己解释:“这是大哥亲自栽种制作的,一年也没个几两,大哥肯拿这麽宝贝的东西招待你,你好幸运,要知道我和二哥每年都讨不到多少。”

听到银儿夹杂著一丝抱怨的解释,清茶在云华的舌尖留下一丝苦的余韵,却也在他的心田留下一股暖流。

“银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重新抬起烟杆,纥说道:“每年收获最多的,难道不是你和阿洄吗?你们每年顺手牵走的茶叶,可是比我这个主人享用的还要多啊。”

“大哥,你什麽时候也这麽斤斤计较了?再说那都是二哥的主意。”银儿翻了翻眼前茶盒里盛放著的干茶叶:“每次来大哥这里,神子巫医和长老们都在惦记著大哥的茶叶呢。”

对於被妹妹拉上当垫背的,洄表现得一脸的郁闷,却不懂如何反驳,他上面这个哥哥,是说话艺术的一等一高手,而下面这个妹妹更是伶牙俐齿,三人在一起,完全没有他开口的份儿。

“你也别欺负你二哥。”看到自家二弟一脸郁闷的神色,纥对银儿说道:“茶叶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便罢,就是惹恼了阿洄,大哥我也救不了你。”

欢喜的将茶叶包了起来,银儿朝自己的大哥吐吐舌头:“二哥才不是这麽小心眼的人呢。”

云华看著眼前几人的互动,只觉得往事如前尘,全都抛在了高高的悬崖上,身处之处已是不同的世界。

天色渐暗,沸水已尽,纥看著身边著装行李皆收拾妥当的弟弟妹妹:“回去以後,要听阿洄的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银儿不耐烦的抱怨:“大哥你每次都只会说这一句话,也不嫌自己罗嗦。”

“哈,这世上哪会有觉得自己罗嗦的人呢?”纥轻笑:“洄,回去後自己照顾自己,若有空闲,我也会回去看看。”

听到纥说会回苗疆,洄的脸色瞬间亮了起来,云华只听他对身旁的纥说道:“大哥,我等你。”

看著银儿与洄慢慢消失在迷雾中的背影,纥回到了竹亭当中,向云华解释:“他们每年总会来我这里呆上三五天,今天是他们启程回去的日子。”

云华看著纥,手握琉璃烟杆,轻吐烟圈,满身环绕的是与刚才不同的寂寞之感。

“你很享受由他们陪伴的日子,那为何不回苗疆去呢?”

听了云华的话,纥却是轻笑出声:“呵,这世上的人做事,总有数不清的理由来博取同情,我呆在这里,不过是因为这里是难得的好地方,远离江湖,远离斗争,只有一派闲云野鹤的清闲。”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愁眉不展?”云华看著纥:“如果你当真不理世事,那你心间的烦忧,又是从何而来?”

“哈哈,人活在世上,怎麽可能了无牵挂?”纥长笑一声站了起来:“云华公子,夜已深,你我都该休息了。”

跟著纥走往茅屋,黑夜的回鹤迷谷,凉风习习。

进门前,纥只听到云华在自己身後说道:“抱歉,是我逾越了。”

纥勾起嘴角,转身看著早已入屋的云华叹了一口气。

谷中的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没有月光的照耀,谷中更是幽寂:“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谁家玉笛暗飞声,谷中静谧,此刻却传出了阵阵笛声。

笛声和著难解的心绪,一同传入了浅眠的纥的耳中,只见纥一个翻身便下了床,往茅屋外走去。

清晨的回鹤迷谷,冷意袭人,纥见昨日才醒的云华公子只穿一身单衣站在凉亭之内,遥望水波,唇边的玉笛飞散出丝丝情绪。

叹口气,纥往凉亭走去,手中依然握著烟杆:“觉要睡好,饭要吃饱,你身上的伤,才会快快的好起来。”

听到纥的声韵,云华放下了手中的玉笛,对纥说道:“一睡数月,昨日刚醒,便是一宿无眠。”

“你躺在床上的那些日子,哪里是在睡觉呢?”纥把玩著手中的烟杆:“你要知晓,昏迷与睡觉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你不好好休息,身上的伤如何好得了?”

“药师说得是,只是我心中思绪纷杂,就算闭上眼,也无法入眠。”云华握著手中的玉笛,轻叹一声,好似有千金重的包袱压在肩头。

“你心中的苦恼,不妨与我说说。”纥在凉亭坐下:“药师我一会瞧病,二会弄饭,你讲完了,我们就可以吃早饭了。”

看著坐在自己对面的苗疆男子,云华从内心深处感到一丝以来,虽不知其来历,但却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不辞辛劳的照顾自己。

“药师,你为什麽要救我?”在心中犹豫了一会儿,云华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像我那般的将死之人……”

“哈,你都说我是药师了,那我救人还需要别的理由吗?”见云华说话间,情绪渐渐低落,纥不禁轻笑一声:“医生救人,需要什麽特别的理由吗?”

end if

作家的话:

弱水三千一瓢饮

红尘万丈一尺量

孰是过客

谁是主人

不过墨客笔下昙花一现

顷刻间

香消云散

徒留一段故事给後人

自添悲欢情绪

☆、第二章

云华看著纥,纥的身上有一种豁达是常人难以学得的:“那药师当初是在哪里捡到了我?”

唇吐轻烟,怡然自得,云华注视著纥,只听纥说道:“非是我有意寻你,而是你自悬崖上跌落至我家院子,缘分而已。”

顺著烟杆所指的方向,云华抬眼望去,却见一片云雾茫茫,遮住了悬崖的崖顶,遮住了一切一窥究竟的视线。

“既然是从悬崖上跌落,难怪你也一身伤痕了。”轻轻抚m著手中的玉笛,云华微微叹息。

“不妨将它交给我,数日後,我另外赠你一物如何?”看著云华挣扎的神色,纥开口,一只锦盒呈现在桌上。

“我已经决定要与过去告别,这支玉笛就交给药师吧。”云华说著,将玉笛轻轻放置在锦盒之内,却见它突然间断作两截。

看著锦盒内变作两段的玉笛,纥又吐出了一口轻烟:“前尘尽断,前缘已尽,好事、好事。”

将锦盒收了起来,纥对玉笛还有一丝留恋的云华说道:“走吧,走吧,弄早饭的时候到了,我说过,觉要睡好,饭要吃饱,你身上的伤才会快快好起来。”

一碗米糊,一碟咸菜,云华看著眼前的早饭,除了清汤寡水外再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了。

喝了米糊,隐约还有一股糊味,却见纥不知从哪里m出一个白水煮蛋递给了云华:“多吃点,对身体好。”

早饭的滋味让云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早饭後却见纥在一旁的火炉上煎起了草药,见纥悠然自得的模样,云华折枝为剑,原本的佩剑早已折断,且他尚不知自己恢复了几层功力。

“你若是想练功夫,就从最基础的好了,这对你恢复功体有极大的好处。”看到云华折枝为剑,纥在一旁提醒。

微微提起内力,云华发现身上经脉滞涩,真气难以自如的流动,只得按纥的指点,锻炼基础功,一点点疏通身上滞涩的经脉。

看著眼前的云华,纥拿著手中的竹扇一边摇一边对云华说道:“刚遇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家被人当做了扔东西的地方,被人扔了一具尸体在门前,俯身查探你的鼻息,才发现还有一口气。”

火炉上的药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蒸汽往上头冒著,提示纥这副药已经开了。

“你可知道当日的你,身上的骨头几乎没有完好的,手筋脚筋也被人挑断,一身血衣下是数不清的伤口,心房偏三分的位置,还c著一支倒钩箭。”纥说著,把一旁的药盛了出来:“那支箭要是在准一点,我便当真是回天乏术了。”

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自己身上伤口的凶险程度,云华却是没有一丝皱眉,比之身体上的伤痛,让他更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心灵上的背叛与伤害。

“你身上的伤,还需大半年的调养才会完全恢复,在此期间,你可有所打算?”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一脸沈思的云华,纥询问道。

手中的药碗散发著阵阵药香,喝道嘴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云华心绪难明,好一会儿才对纥说道:“我还想再叨扰药师一阵子。”

“哈,山间野谷,有友相伴,何有叨扰之说。”听了云华的回答,纥轻笑:“就是不知道你伤好了之後,又有什麽打算?”

“伤好後,我想先回楼兰,免得家人担忧。”说起故土楼兰,云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当日离家,并未告知家人,现在想来,这或许是正确的,只盼回去之後,他们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麽说来,你似乎并不打算将你在中原的遭遇,告知你的家人?”纥看著眼前的云华询问。

“已经过去的事情,还告诉他们做什麽?”云华微微一笑:“说了也只是让他们白白担心罢了。”

“那你自己呢?”纥轻抿烟杆,吐出白烟:“你的心又真的能放下吗?”

“我吗?”云华身上染上一抹难明的色彩:“我……我放不下,付出真心,却被人任意践踏,偿以x命为代价,我不知道该如何放下。”

看著一脸茫然的云华,纥轻吐烟圈:“你自修罗地狱而来,自当从此出去,若是不甘心,为何不为自己求得一个答案?”

“我又何尝不想要一个答案,药师,你应该知晓,答案不过是最直接最简单的伤害。”云华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遥望远端,神情莫测。

“哈,早已遍体鳞伤,是新伤还是旧伤又有什麽区别?”纥吐出一口轻烟,站起身来:“我该去弄第二道药了。”

回鹤迷谷,坐在竹亭之内,云华听见鹤声不见鹤影,远处景物皆被一片迷蒙的雾色遮掩,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世界。

悬崖之上是风雨也好,晴天也罢,早已和身处悬崖之下的他没有了干系,只是跳动的心脏,不甘於被人算计利用,每一下跳动,都激起身体里面血腥残忍的一面开始叫嚣。

“放不下,我放不下。”痛苦的皱起了眉头,云华攒紧了x前的衣裳,冷汗自额头低落,自内而外的苦楚,牵系著身上的每一g神经,扯动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

纥端著药碗出现在云华跟前:“痛,你身上的伤才好得了,伤口不结痂,怎有瞧见新r的一天?吃药吧。”

云华不知道纥给他的药里都放了哪些草药,每隔一两个时辰,总会牵动他避之不及的心绪,引来翻天覆地的疼痛,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放了三次毒血,每一次都令他痛不欲生。

“只有将你身上的毒血放干净了,你的伤口才会结痂,结痂了才会长出新r。”纥依旧端著自己的琉璃烟杆,把治疗的过程轻描淡写:“到那个时候,你身上的伤才算的上是真正好了。”

一日三餐皆为米糊配咸菜,早饭再加一个白水煮蛋,这样的日子只怕连清修之人都难以忍受,云华实在不知纥过去的日子到底是怎麽样过来的。

似乎是看出了云华的疑惑,纥好心的开口解释:“我的养子,一个月前离开回鹤迷谷,到集市上去采购食材布匹,等他回来,你就能吃上正常的饭菜了。”

纥说话间,回鹤迷谷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夹杂著少年清脆的声响:“阿纥!阿纥!我回来了!”

“哈,说曹c,曹c便来了。”纥听到少年的声音,连忙起身:“梧桐,欢迎回来。”

云华抬眼,只见迷雾之中蹦跳著出现了一条欢快的身影,头上绕著黑色的头巾,穿著兽皮夹袄,身後跟著一头驴,驴背上驮著不少货物。

“阿纥,阿纥,我回来了!”看到手持琉璃烟杆,身著青衫的纥,梧桐扔下手中牵著驴的绳子,跑过来抱住纥。

“哈,都这麽大了,还喜欢撒娇。”慈爱的拍了拍梧桐的脑袋,纥摇著头说道。

云华在一旁端视著这名叫梧桐的少年,是一二岁的年级,黑布头巾下是一头白发,比之同龄人,要纤细很多。

纥牵著梧桐的手,走到云华身边:“梧桐,这是你那日捡回来的公子,名叫云华。”

梧桐放开了纥的手,快步走到云华前面,围著他绕了两三个圈後才说道:“我叫梧桐,云华公子,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吗?”

看著眼前的少年,云华脸上多了一抹笑意:“多亏了药师与梧桐的照顾,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既然如此,那云华公子你的脸色为什麽那麽难看?”梧桐眼睛一转:“是不是阿纥欺负你,不让你吃饱饭?”

“哎呀呀,这可是个天大的误会。”听到梧桐的说法,纥连忙往前走了几步:“药师我最大的原则,一向是觉要睡好,饭要吃饱,怎麽会虐待病人呢?”

“那阿纥你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们都吃了什麽?”梧桐双手叉腰,瞪圆眼睛看著纥。

“哈,自然是咸菜米糊,清淡又营养。”纥说著,轻吐烟圈。

“清淡是有,营养从哪里来?”梧桐忍不住向纥吐槽:“还说你没有虐待病人。”

纥轻笑一声:“好吧好吧,算我虐待病人,梧桐大厨,现在你回来了,可以请你为病人做一顿营养又美味的午饭吗?”

“那是当然,看我的好了!”听到纥的话,梧桐牵起毛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而纥则是端起刚刚熬好的药递给云华。

“觉要睡好,饭要吃饱,药要按时服用,你的病才会快快好起来。”

梧桐归来以後,回鹤迷谷比起以往热闹了许多,云华每日都能听见梧桐与纥斗嘴,数落纥的不是,见梧桐的小儿姿态,纥也甘之如饴。

看著坐在池边钓鱼的梧桐,云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我看梧桐身子骨似乎不太好?”

“是啊。”纥的口中吐出烟圈:“所以纷乱的尘世之所不适合我们,闲云野鹤的自然之所才能令人延寿百岁。”

“比之迷谷外,这里似乎更能让人心灵通透,有所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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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哈,回鹤迷谷之内或是之外,不过是出世入世罢了,出世会有所悟,入世同样会有所了悟,悟在本身,与环境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把玩著手中的琉璃烟杆,纥对云华说道:“你悟是因为你想悟,你不悟同样是因为你不想去悟,仅此而已。”

抬眼依然是云雾茫茫,低头却见零星的花儿点缀了迷谷,过去的心境如那片云雾遮挡了眼界,却不知心间什麽时候才会开出花来。

桃花易谢,牡丹作泥,回鹤迷谷中的景色也渐渐染上了秋霜,日子如同以往悠闲淡然,心中却骤起归去的情绪。

“这只竹笛,用来交换你的玉笛。”竹亭里,纥手中的琉璃烟杆不知何时变作了眼前的竹笛,呈现在云华的眼前:“翠玉易碎,青竹难折。”

伸手接过竹笛,仔细探查上面的纹路,云华脸上显出两个极浅的酒窝:“君子如竹,坚韧自立,是一支好笛子,多谢药师。”

“不用说谢的话,来,吹上一曲,试一试音色。”纥摆摆手退後两步,倚靠在竹亭的座椅上,轻吐烟圈:“嗯……就吹上一曲《好事近》好了。”

“好,既然是药师指名,云华又怎敢不从?”云华点点头,唇轻碰笛孔,一曲《好事近》自指尖笛孔中流出,侵染满谷幽思。

“摇首出红尘,醒醉更无时节。活计绿蓑青笠,惯披霜冲雪。晚来风定钓丝闲,上下是新月。千里水天一色,看孤鸿明灭。”

和著笛声,伴著香茗烟雾,空中雨丝点点,横卧在座椅上,纥薄唇轻吐,诉说一派悠然。

枫叶随风而落,在水面上仿佛一尾扁舟,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云华不想继续打扰纥与梧桐的生活。

“既然你已是归心似箭,药师我也不便多做挽留。”纥手持琉璃烟杆,将云华一路送行至回鹤迷谷之外:“此去一别,望君珍重。”

“多谢。”云华郑重的下跪:“救命之恩,云华永记。”

“哎呀呀,如此大礼,药师我可是无福享受。”连忙扶起云华,纥说道:“我是药师,救人不过是本分而已。”

“药师看它事小,却对我x命攸关。”云华正视著纥:“我不能不报。”

“哈,随便你,随便你。”纥吐出了烟圈:“就算我舌灿如莲估计你也不会改变主意了,只是药师我不喜欢离开回鹤迷谷,你若是真心想要报答我,就好好珍惜自己的x命吧。”

“云华,再见。”梧桐呆在纥的身边,摇著手向云华道别,眼泪汪汪的模样让云华心里有所不忍。

抚m著梧桐的小脑袋,看著云华渐渐远去的身影,纥烟圈轻吐,轻声叹气。

“阿纥,你为什麽要叹气?”梧桐不解的看著纥:“云华的伤势不是已经好了吗,现在他可以回去找他的家人,难道不是好事吗?”

“江湖风波几时休,今宵又起风云。”揽著自己的养子,纥转身走回那一片迷雾当中:“你还小,不懂没关系。”

前往楼兰的路途,遥远而又孤寂,是与当年到中原来完全不同的心境,彼时看中原的风物,奇幻瑰丽令人神往,如今看旧景,却似一gg利刺深深的扎在心头。

为了不引起麻烦,云华换下了自己惯常穿著的素衣白裳,换上一身黄色的布衫,脸上的音质面具,遮住了大半容颜,既然中原的云华公子已经离世,那他又为什麽要再次掀起风波呢?

跟著商队行进了几日,早已远离回鹤迷谷,心中却起了一丝牵挂,萍水相逢的救命之恩,云华不知来日是否有机会回报於纥。

商队并不急於赶路,而是每到一个小镇或是一座城市都会做几日的停留,这样的行进速度并不是云华所期望的,云华便以自己有要事在身为借口,与商队在离边塞还有三五日路程的小镇里告别,独自一人上路。

长在沙漠深处的孩子,在靠近沙漠的时候,总是会升起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坐在客栈而落的房间的窗户边,云华侧身欣赏著这番“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色,竟升起了不知今夕昨夕的感受。

大漠的夜晚,要比中原的夜晚冷上许多,这独一家的客栈自然每日都会有很多人前来投宿,价钱同样是水涨船高,尽管如此,依然有不少人前来投宿,房间还是供不应求,毕竟谁都不愿意挨饿受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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