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染上疫症开始,到身上冒出黑色的疹子,再到病情恶化,无法起身,大抵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再往后,就只能成日躺在床上,靠着一些无法治根的药剂,延缓死亡的日期了。
百里承以为,自己将亲眼见证这个由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年,一步步走向终点的过程,然而,直到曲长歌都发起了低烧,季榆的情况也丝毫没有加重。
那本该遍布全身的小疹子非但没有蔓延开来,反倒消退了许多,就连原本断断续续的低烧,也都有了明显的好转。
若是没有亲眼见过那与其他人身上一模一样的小点,便是说这个人只不过是染了一场寻常的风寒,定也不会有人怀疑。
“除了头还有些晕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感觉不舒服的地方了?”掩唇轻咳了两声,曲长歌伸出手,轻轻地搭在季榆的手腕上,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明亮光芒。
若是事情真如他所想的那样,或许他们就不必继续没头没脑地四处寻找能够医治疫病的药物了。
这世上的药材有千万种,在出现一种新的病症的时候,最为重要的,便是找出其中对症的那一味药材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自是不必去说什么药方了。
只是,不说他们没有充足的条件,去将所有的药材都给人试一遍,就是有,他们也绝对不敢这么做。
谁知道是不是会有哪味药,会起到加重病情的作用?
是药三分毒,这可不是什么用来吓唬人的空话。
“就是全身没什么力气,”听到曲长歌的话,季榆思索了片刻,如实地回答道,“而且没什么胃口。”
再多的,就没有什么了。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对自己此时的情况有些不解。
他是亲眼见过那些患了瘟疫的人的模样的,他原以为,过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变得和那些人一样,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连挪动一下手臂都显得无比艰难,只能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却无法传递到任何人的耳中。
季榆甚至都悄悄地在心里头琢磨,自己是不是应该在变成这副样子之前,就找个方式自己了断算了。
他倒不是那么在意自己的外貌,只是一想到自己的这个样子会落在百里承的眼中而且极有可能会成为对方对自己最后的记忆,他就感到有些无法接受。
就连季榆自己,都对这荒谬的念头感到有些好笑。
分明都是有可能一块儿入土的人,他却居然还去在乎自己最后在对方的眼中的样貌好不好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魔怔了吧。
季榆觉得,百里承就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躲过的心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人最后一起上了黄泉路。
而曲长歌,只是在途中出现的一个意外。
一个……他还没有想好该怎样去应对的意外。
“脾胃确实还有点虚,”又换了只手给季榆仔细把了把脉象,曲长歌眉间的褶皱松了些许,“肝火也有点旺,我待会儿给你开服药。”
见曲长歌只说了这么两句话,就又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咳了两下,季榆的面上不由地浮现出担忧的神色来。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点什么,就被曲长歌给抬手制止了:“就算这会儿让我去休息,我肯定也是睡不着的。”
想来便是换了其他任何人,这种时候,也都是不可能有任何睡意的。
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眼前的人的气色,见对方比起前两日来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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