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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眼睛拼命往上瞧,希望能看到帽檐的颜色,但视线里看到的始终都只是一条细细的苍绿色的边。这顶帽子阿薇戴起来极其合适,就像是配套打造的,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她也非常喜爱,如果没有那些缘故我定是会送给她的。

只是这顶帽子是爸爸戴过的,所以给我感觉很不一样,而且帽檐底下还认认真真用马克笔写了“tomorrow writer”“天夏格蓝”几个字。天夏格蓝,这是阿饭和我一起取的新笔名,每一次难过到放弃,最后还是“食言”地重新开始,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02

这个名字被印在帽子上两年多我才开始用这个名字开始写文,那时候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改名字了,才信心满满地这么用心地写在了上面。只是世事无常,人生难料,没有多久,帽子上的这个名字成了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东西……当然,这是后话。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尤其念旧。

“诶,猪头又发呆。”

“干嘛啦。你以为我是阿饭发呆就听不见别人的声音了?”我拍开水鸟伸过来的手,瞪了他一眼,这货天天就等着我出丑,天天就等着我出丑,太坏了太坏了。

水鸟不比我高多少,和坤哥差不多,每天上课起立看习惯旁边的人是一米七五以上之后,看他总觉得不习惯。果然是我长高了,嗯,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不需要再仰头看他了,所以觉得奇怪了——其实细想起来,我从来都不需要仰头看他。

还记得我们初一入学我们结梁子的时候我老仗着身高优势欺负他,那时候我就一米六二了,他才一米五多,然后一起打闹念书听课,不知不觉中就发现他和我一样高了,然后又慢慢比我高了些许。三年我才拔高了一厘米,他却是我的n倍,每次鄙视他身高,他总会不屑地俯视我,然后扬言自己还会再长高,然后我就只能呵呵了。

我听见了一些嬉笑声,透过他的肩膀我看见班门口和窗边探出了一些脑袋,看不清脸,大概都是男生。我不自觉地脑补出了叠罗汉的场景。小说来源于生活,那些情景现实中也都是有的,只是有些未免太没有美感,比如我现在看到的。

这是属于学生时代的记忆,我们八卦着好奇又懵懂着,可当我们长大了,就被迫脱掉这样的情绪,披上成熟稳重的外衣。

我和水鸟低语了两句,他一脸“猥琐”的笑,嗯嗯啊啊的应着,时不时瞪瞪身后根本不懂得隐藏行踪不打算收敛的同学。不知道是因为一大早就起床赶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感觉有些累,见面的场景意料之中的平淡,却也意料之外。我们潜意识里总喜欢勾勒各种各样的生活图画,尤其是分离、再聚、告白之类特别的场景,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可以真的达到。生活不过是一圈又一圈地转动着应有的轮回,太牢固,所以没有太大的惊喜送给你。所以,总有失望。

有人说异地恋每次少有的见面都会弥足珍贵,对我来说,这不算是异地恋,而且这样的见面竟在刹那间会让我有种不如不见的错觉——我安慰自己,只是太久没见一时不能适应罢。在短信聊天里他的话可以很多,虽然比起我这个话唠妹来说真的是少得可怜,但也比见面时说话来得多得多。

我似乎很讨厌无声,就算是一个人伤心难过,也一定开着音乐,不在乎播放的是什么,只是要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没有落寞到只有自己哭泣的声音,这大概就是我无法接受寡言冷男和话唠妹组合的原因吧。举动也好,言语也好,总是希望别人感知自己的存在。有时甚至变成了极端的唯心主义,当自己存在感怒刷下限不被人感知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就不存在了?只是我始终还是生活在马列唯物主义下的好少年,安慰自己,你只是为了你自己而存在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03

只是说了三两句,他就进去复习了。很多时候我们很想见一个人,见到后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这是悲哀还是什么呢?

我拉着加菲晃荡到了高三的教学楼,这里是我来的最重要的目的。其实哪个是重要哪个是顺带哪里会分得那么清楚呢。

高三啊,还在高一的我总觉得很遥远。高三似乎是拼搏麻木残酷现实劳累梦想崩溃……的浓缩代名词。而今年三姐和表哥正在经历,三姐一向不爱念书,又是奶奶家的亲戚,放假还是很容易见到的,可是表哥……我已经数不清有多久没有回过外婆家了,我在想等我出嫁了,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年都不一定能回一趟娘家呢?所以才会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吧?

在记忆里,这个二表哥是大家口中最聪明的了,大家都喜欢说他是天才,天天打游戏还能考上县一中,成绩一直都很好。就算是小孩子,还是会很好胜吧?所以从小时候起,我就一直看他不顺眼。

他非常护着妹子,他们也不过是堂兄妹,照理来说堂兄妹和表兄妹是没有差的吧?都是四分之一的血缘关系啊,可惜了大中华重男轻女的观念已经刻在了每个人心上,无论怎么算,父亲这边的亲戚就是会比母亲的亲。只不过这是对大人来说,对于孩子,哪怕是现在的我来说,判断亲疏远近也不过是单看你和我自己的相处,所以就算家里说谁谁谁怎么怎么不好,背叛啊、离婚啊之类的,在我眼里,对我好的那个亲人依旧是那么好。伦理道德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在天平上占优势的。

本来小时候最听我话的妹子现在天天在周末我住她家的时候和我顶嘴,我私以为这个就爱欺负我的表哥占了很大原因。在心里腹诽也就是腹诽罢了,我还是很想要很想要一个哥哥的,在父亲这边,所有的堂哥年纪都与我相去了十多岁,总有种在看父辈的感觉,我曾经最大的期望就是这个二表哥。只是他一直宠妹子比宠我多了多得多,小小的时候也会争风吃醋,没想到长大后连见一面都那么困难,细想想,他对我还是挺好的,虽然排不上前三。

不过我对他的“讨厌”是不会改变的!因为他是男孩所以就占优势吗?在大家夸赞他的时候,他总会说省会的一中比县一中好。是的,那时候附中对于我们的小县城实在是陌生,全省第一和全省第二放在一起,被漠视的一定是第二。而且那时候考到省会对我们来说就像在听一个天方夜谭。他是想考的吧?肯定是的吧?是不是只要我考得比他好,大家就会看见我了呢?天才不是只有他一个啊!这等不公平。

不过我最终还是没有去省会一中,从客观来说,我并不知道省会一中是有向我们的小县城招生的,而且一旦估分失误代价太惨重,从主观来说,我第一眼便相上了附中,我不喜欢太压抑的青春,也许会无法接受一中的紧张压力吧?

附中的存在是因为它是附中,绝不该是作为没考上一中的后备!

只是我考得如此之好,好到超过了全家上下所有人,无论是奶奶这边的还是外婆那边的三代亲戚没有人超过我,可是大家看到的依旧不是我,只会笑笑:在外面念书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我想,也许只是因为我是个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04

不满不甘,却凝望着梦想的方向不肯放开步子奔跑,只是一步一步挪着——懒人主义似乎贯穿了我的骨髓,厚积薄发似乎与我无缘,只有“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似乎与我有些纠葛。

所以当我走进一中的高三楼的时候总觉得肃穆沉重。二货表哥的教室在顶楼,我拉着加菲一阶阶地爬着。

终于站在了他的班级门口,却不知道该问谁。我轻轻拽了拽后门口那个穿着黑色大外套的少年,方欲开口,却发现这长得黑布隆冬的可不就是我要找的人吗?表哥在玩手机,所以没发现我。见到我也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原来我们真的太久太久没有见过面了。

加菲说她才不要当电灯泡,站在楼梯拐角看着风景。教室里的人大多在埋头写作业,靠窗的几个似乎和表哥关系不错,望着外边有些看热闹的味道。

我迟疑着哪种开口方式更加合适。每一次都在脑海里演习了一遍又一遍,到了“演出”的时候却全部逃跑蒸发了。

事先想过的热情拥抱似乎真的见面就没这个胆了,千叮咛万嘱咐的老妈子也轮不到我来当。最后我只是拍着他的肩膀,笑得一脸褶子:“好像你要高考了,哈哈,加油啊!心怡(妹子的乳名)也让我给你带一句加油——家里第一个大学生!快点让我copy一点理科学霸的运气!我才不会输给你,我会是家里第一个念文科的人,也会是家里第一个文科大学生的!你不要让我看不起啊哈!”

只是简单几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把他给拍懵了,顿了好几秒才笑了笑,让我也加油。

“我你就不用担心了哈哈。”我转身离开——“表哥,加油。”

除却小p孩的无知岁月,我鲜少正儿八经地叫他表哥,仗着只小了两岁,成天名字唤来唤去。这样的郑重其事,我忽然觉得有些伤感。

下楼梯的时候我揣测着两年后会不会也有一个人“不远千里”地来到我教室的门口,只为了和我说一句——“加油”呢?比起短信留言,见面似乎繁琐了些,但还是会很感动吧?

罢了罢了,除了我谁还会这么无聊啊,所有我梦里的美好期冀,从来都不曾实现过。

更何况,我不是生活在家乡、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呢?

远离了生活,他们就可以当做从来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哪怕是再亲近的人。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后的暑假的一天,加菲在扣扣上和我吐槽说在ktv听一群疯子唱歌特别无聊,我随意一问才知道——那天竟是同学聚会,从来没人通知我的同学聚会。加菲说着早知道就拉我去陪她了,我笑骂她活该,才不会陪她受罪。

第二天,水鸟找我,和我说起前一天的聚会,我竟能淡淡地回一句:早知道了。他说本来想要通知我,可是还以为我在乡下。还以为还以为还以为,每一次遗忘我的理由都是还以为吗?原来这也是最伤人的三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05

那时候我已经呆在小镇半个多月了,却从来没有人在意过。我装作云淡风轻,水鸟却说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他似乎总能看穿我小小的伪装,可是都发生了,有什么对不起呢。反正从来都是遗忘我的,无论是本能遗忘还是选择性遗忘,我什么都没说,他们却总能替我想好各种各样的借口——能怎样呢?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是我自己选择的。

原来,“还以为”“早知道”“对不起”都是伤人的三个字。

无聊地和加菲在县一中的学校里晃到了午饭时间,终于等来了请吃饭的“大土豪”——失踪了nnn久的桃子!

有些人如果你不去寻找,可能就永远丢在记忆里了。

桃子对我没有一点点生疏和不自在,土豪一出手,四个人就屁颠屁颠去吃披萨加甜点了,而且饭钱土豪全包。果然是跟着土豪有肉吃,土豪我们做朋友好不好?诶不对,我和桃子本来就是好朋友哈哈哈。

美好的午饭时间缓缓行进着,桃子这土豪,请我们吃完饭居然还要回家再陪爸妈吃饭,这以后绝逼是顾家好男人啊,怎么都比水鸟靠谱。

怎么说呢,水鸟可能真的一辈子只能是我的男闺吧?我和他的单独相处平淡乏味到让我难受,可是却可以在远隔千里的时候用文字最开心地聊天,我们之间,真的是要距离才有美呀。

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我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老处女心理+变态敏感+神经兮兮+内向+自卑+活在一次元……”的产物,直到下一段暗恋我似乎懂得了——有时候只是因为不是最正确的人。

水鸟可能是我生命中在对的时间遇上的身份错位的人吧……

后话且不提,由于我深有自知之明,还是选择了跟着加菲去游荡,跑到她们宿舍继续秀优秀——有时候自己真的很恶趣味,秀优秀是件恶劣的事,但是在损友面前秀一秀可以听到对自己更客观的评价与接收一大把正能量。而在她的舍友面前秀优秀呢,可以抚慰下我在附中的学霸包围圈里受伤的小心灵,反正她们也不认识我不是么,她们对我的喜恶我可以恶劣地不考虑在内呢。

总而言之,我今天下午的行程只有一件最重要——和阿饭去看《分手合约》。说实话,爱情文艺片我更喜欢看原版小说或是抱着我的笔记本本看,经济实惠。可是因为陪同的人是阿饭,所以意义格外地不一样。以我偶尔变态的较真和执着,我今天不看完《分手合约》是绝绝对对不会回家的!

我窝在加菲的猫窝里废话,不时撇着手机的时间。

还有半小时……

还有十五分钟……

到约定时间……

超过十五分钟……

超过半小时……

终于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等了多久之后阿饭才姗姗来迟,一直说着抱歉。

我摇摇头,拉着她往电影院走,寻找着《分手合约》的安排时间,却诧异地发现最近的一场已经在五分钟前开幕了,下一场还要等到晚上七点。

“你不能那么晚回去对吧……不然我们看别的吧。”

我看了看阿饭,又看了看跟着阿饭的她家表妹,点点头:“好。”

看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她一起看我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电影。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06

“看《北京遇上西雅图》?”

《北京遇上西雅图》?……“不是说是一场外遇什么的么……”

“也是……没什么好看的啊……林心如的鬼片?不好看……算了,我们出去吧。”

“啊?……好。”我跟着阿饭出门,就算不是看电影,只要和她一起度过都好。

饭家表妹偶尔和阿饭说着话,我永远不懂的话题。我在前面走着,并不好喝的叭卟烧仙草快要见底,身后忽然没了声音。我回头,她们停在了电影院门口,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了!我们去买旅行箱吧。”

“咳咳咳咳——”我被红豆呛了个够,鼻子忽然酸酸的,嘴唇和泪腺绑定,也许是胖得皮肤不够用吧,一开口就眯起了眼,眼泪开闸放水——所以,我除了沉默还是只有沉默。

“可是……”刚刚对她家表妹说完这句话的阿饭顿了顿,看向了我,我却撇开了眼。

有人说,世上最无法隐瞒的三件事情是喷嚏、贫穷和爱。又有人说眼睛联通着心里最干净柔软的地方,是最真实的镜子。可是,我可以瞪着水鸟的眼睛说谎扯淡,却不敢看阿饭的眼睛,只要看了就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受伤的却毫无掩饰的孩子……或许一开始我和水鸟就注定了是“友情小越位,爱人永未满”,而阿饭……有时候我真的会因为她一句话一个字流泪或开心,我一度怀疑我的心全被她偷走,甚至不可能爱上别人——即使我和她都清楚地明白,我们,性别女,兴趣男。

“诗蓉啊……不然你先……去车站?啊,好像还很早……不然……我让猫(加菲)出来陪你?……”

我背对着她,含在嘴里的红豆怎样都咽不下去,她从来都不会叫我除了我的名字,一定要叫也一定会在“亲爱的”后面作出一副呕吐的模样。

一个喜欢你的人总不爱叫你的名字,呵呵……除了会用乡音叫我“女孩子”“命儿”和乳名的至亲,从来没有别人叫过我用除了名字之外的方式,或是从来省略对我的一切称呼……只有一个人……只有水鸟,一遍又一遍叫着我猪头,我开始绝地反击,然后不爽却承受,再然后成为习惯,最后笑着又哭着回忆……

很久很久之后我也在想,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喜欢过水鸟,只是因为他机缘巧合地弥补了我很多很多的缺憾——甚至是阿饭每一次都带给我的痛……

那一次也没有例外。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家……你们要去就去吧!”我很任性,在他们面前甚至任性得不可理喻。女人有个名字叫口是心非,脸上笑着或是不爽的说着自己不需要,心里却永远呐喊着相反的答案,在我身上表现甚多。只是对待别人时,我是笑着的,在他们面前我连面具都会忘了带。我越是大声就越是为了盖住眼角的泪和声带的颤抖——你只有愤怒!只有愤怒!!没有委屈!一点都没有!!一边凶狠地说着,一边在心底不停告诉自己,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然后才能彪悍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07

本来糖分就失调的奶茶烧仙草更是喝不出味道,我扔进了垃圾桶,摸出手机打给水鸟:“出来步行街接我,送我到车站。”

“大姐,我要复习啊……诶,你的声音……”

“少废话!出不出来一句话,让你接我回一中我哪里认路,又不用你送我到南站!”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想靠着自己超凡的认路能力回到一中然后回到车站,回家——只要能逃离这里,怎样都好……

“诶,你不要发脾气了好不好。”阿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头一次不想理她,越走越快,“电影错过时间我也没办法啊!”

是谁让我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的……上午家里临时有事,然后又要洗个头发再出门,接着是打不到车……我这期间除了等你、想你……什么都没做,你知道吗?……

“你不要那么任性好不好?xx(水鸟的名字)还要复习啊,他们没有温书假的,又不是像你考完了,我送你回去啦……”

我越走越快,好想闭上眼却要逼着自己看路。好想扭头冲她大喊:我就是任性怎么样?!我真的真的……很讨厌你从来都不任性、永远一副天不会塌下来的样子,为了所有人考虑顾虑然后牺牲掉自己……和我……无论以前、现在、还是未来……每一次我最难过的时候,迎来的却是你叫我不要任性的说教……我真的真的很讨厌……可是……这样的你又怎么忍心让我恶语相向,所以,让我走好不好?在我忍不住破口大骂前?破口大骂会伤到你,眼泪掉下来也会让你难过,可是让我云淡风轻,对你,我怎么做得到?……

我低着头向前走着,身边经过的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

“诶,xx(水鸟的名字),她……”

身后远远地传来阿饭的声音,我愣了一下,放慢却未停下脚步。

“猪头——”身后有人追了过来,是水鸟。“叫我来接你,自己都走了这么远,居然没看见我从旁边走过去。”

“啊?……”

阿饭在我身后拽了拽水鸟,声音低低的:“送她回去吧,难得来一次……我还有事……她现在……大概不想……”

大概不想见到你吗?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就是因为你每次这种时候就走开才更不开心啊!

我走了几步,把他们的声音甩在我的身后。不听,不听,什么都不想听……

很快水鸟就追上来了,站在靠马路的右手边,一拳的距离。

“居然让不出我。”

“诶!谁知道你居然换了一中校服啊!——虽然在贴吧里求见识过你们的校服……可是你穿上这种深蓝色的布料,加上你的脸……真的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工厂的大叔诶……”

“诶你……”水鸟又伸出右手食指点着,却叹了口气说不过我。这曾经是我各种数落他时惯用的动作,被桃子调侃过是鲁迅家的阿长,只是我已经不用这个动作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08

“我什么我,我又不是一中的,附中的校服再丑也比这好看。”

“你——”

“你什么你,让你和加菲两个超级大混蛋不来陪我,加菲可是只比我低两分,超过附中的八县附加分数线六分的人诶!真没义气!”

“不是都不了解不敢报么……她不也后悔了,估分才五百多一点哪敢报啊,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有胆啊,疯了一样。我你也知道了,我们估分都差零点五,不过你估分是515。5,我505,怎么陪你啊。”

“没有舍命陪君子的人不要和我说话a。”我眨眨眼,已经没有那么酸了,只剩下涩涩的感觉,被风吹得有点疼。以前初中还偶尔装装哭要挟水鸟和桃子,逼他们签不平等条约,上高中后,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了呢,因为没有让我伤心的人,也没有能弥补我伤心的人……

“有时候真的觉得你疯狂得像个疯子,自负又臭屁的女人,难缠又无理取闹得讨厌,发飙和干活的时候又凶悍得像个男的,还老爱压榨我和桃子,可偏偏小女生的各种奇葩脾气你一个都不缺……受不了你……可是你‘疯’起来的样子真的挺羡慕的,也不像别的女生磕着碰着就嚷嚷个不行。”

“so”我挑挑眉,发飙和干活的时候像个男的?拜托,以前一班子男生可以使唤,就算我要搬课本什么的,也是全班一起,我至多就帮阿饭或是加菲多搬一捆而已,然后看着身为学委的水鸟犯孬吃力地搬着和我一样的份量。男生啊,怎么能那么没用……要是让他知道在高中同样身为学委的我搬总厚度少于一米的课本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而且高一上四楼,在高二的时候上两层,他会不会崩溃……

“没什么,不过很郁闷你干嘛老压榨我……和桃子。”

“有男生不用,放着发霉啊?!你不要告诉我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是不是男的啊!还不如女生。”

“你以为女的都和你一样啊。”水鸟瞥了瞥我,望天。

我撇撇嘴:“谢谢夸奖啊~”

在很久很久之后,我走进了高二的世界,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文科。有人说文科班女孩子多,比较漂亮温柔,也有人说文科班专出女汉子,因为只能把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牲口用。那时候班上男生也不是没有,不过是男女比例1:4罢了。只是我越来越不爱向别人寻求帮助了,头一次补发课本的时候就一个人轻松拎回了两捆书吓坏了班上的妹子也毁了自己的“文静”形象。有男生郁闷地问我:班上那么多男生你干嘛不叫啊,显得我们很没用。

谁知道呢,有时候这只是一种本能,这就是独在异乡给我的一份礼物。不是再也不会依靠别人,只是异乡没有了心中那些人。有些人会让你想尽办法心安理得地压榨,比如水鸟和桃子;有些人会让你帮他做尽一切只为了他少劳累一些,比如阿饭;有些人你总想着去压榨他却也不愿意让他太累然后就陪着他分担,比如加菲……有些人却从来没有在你依赖的潜意识里出现过,所以,从来不想去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09

和水鸟呆在一起我总是平静得好像没有情绪,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不知道我向往的到底是和阿饭呆在一起时影随形动、波澜起伏的惊心动魄,还是平平淡淡的宁静。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时候,真的是很烦躁啊。

“诶。”水鸟停了停,望着天,没有看着我。

“嗯?”

“你……刚才在电话里是哭了吗?……”

“我……”方才还振振有词地跟水鸟呛声的我瞬间了哽咽了声音,鼻子一下子酸了起来……

我想安定自己的情绪,我想装作毫无所谓,眼泪却一直停不下来,更可恶的是水鸟这家伙每一次都要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

“你不明白!你在这里还有xx(加菲的名字)、还有很多很多人,你可以每周都跑回家,不用常常因为想吃妈妈做的菜想到哭出来还被人笑是神经!你不明白……”

“这有什么……就算和他们在一个学校我和她也没联系啊……”

“你不懂,只要你们生活在同一个地方,无论有没有联系交流……意义都是不一样的……你不懂……”我压低头上的鸭舌帽,上齿压着自己的手背,却感觉不到疼。

只要还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就不用在难过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在大家都还没回宿舍的时候跑回去抱着玩偶沉默;只要还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就不用积压着情绪等待你们晚上的空闲,还常常被“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和“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有声伤害;只要还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就不用好不容易打通阿饭的电话,却被压低声音说声“我还没下自习”就挂断,然后在她下课后只回了句“我喉咙不舒服,早点睡”;只要还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就不用因为你们的不舒服担心得要死,到处打电话找别人给你们送药;只要还生活在同一个地方,那些大家都知道的好事、坏事、重要事,我就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或者从来没有机会知道;只要还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委屈地告诉你们我不舒服的时候,就不会只是收到短信里苍白无力的“多喝点水”“记得穿衣服”或者是“让你不注意”……

因为你们没有经历过,所以你们可以理解,却永远无法体会……

是啊,这有什么大不了。我常常这样对自己说,一遍又一遍。只是自己告诉自己和你们告诉我却有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尼采说:你遭受了痛苦,你也不要向人诉说,以求同情,因为一个有独特性的人,连他的痛苦都是独特的,深刻的,不易被人了解,别人的同情只会解除你的痛苦的个人性,使之降低为平庸的烦恼,同时也就使你的人格遭到贬值。

也许,这就是我不爽水鸟的原因,我不该向他说我的委屈,而他总喜欢作出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永远不会激动……

只是当我哭泣的时候无论我多么凶,他都不会骂我,这是幸运的吧……

最后他将我送到了一中站,狠狠哭了一场我感觉好了许多,敢于放肆哭泣的人才是最后不会被压垮的人,谁又说哭泣不是真正的坚强呢?

我很爱听网络电台,特别是《蔷薇岛屿》,尤其喜欢主播楚璇,她曾经念过的文章说过的话都在我的生活里一一印证——比如独特的痛苦,比如哭泣的坚强……

本来我是打算这个周六早上从省会到县城,晚上再回到舅舅家,却被妈妈一通电话呼回了家。只是此时此刻我无比渴望回家……

在很久以后我再次遇上了这样的情况,那时候是高二年的跨年。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11

失掉了阿饭这个选择,我变得惶恐,就像赌徒失去了王牌,我来回翻着通讯录,希望抓住浮木,找到挽救全局的棋子。

“喂,今天居然良心发现想起我哈。”

“加菲,你今晚有空吗?”

“我?我和舍友去外面聚会。怎么了?”

“本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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