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的眼中闪过茫然:“什么?”
见他犹自故作不知,苏遗奴只觉一口气怒结于心,怒极反笑,冷声道:“玉先生那时分明清醒着,又何苦故作不知?”想到自己那时的情绪外泄,尽数被这人知晓,苏遗奴胸中怒火正炽,浓丽的眉眼深处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我应当知晓什么?”玉求瑕微怔,随即联系他前后之语,了然道:“原来那果然不是我的错觉。那日我睡得昏昏沉沉,隐约竟见到了奇妙幻境,醒来后那个梦忘了大半,只记得有人告诉我,你名唤遗奴。原来竟是真的。”
苏宦郎气笑了,忍不住反问一句:“我便那么好骗,用这种谎话你便打算唬我?”
玉求瑕眨眨眼,无奈道:“我为何要唬你?我若有心想要欺负你,为何还要用如此难以置信的借口来搪塞?”
他浓长睫羽下一双干净的水瞳此刻却忽然闪过一丝狡黠:“再者,你为何要这般生气?以你所言,那在梦里告诉我你名字的人便是你自己,我记下了,不好么?”
为何生气?
他当然要气!因为……
刚想反驳,然而苏遗奴一接触到这人的双眸,便像是碰到一个温热隐秘的沼泽,无法抗拒地陷入其中,被那双眼中干净纯粹的温柔所包裹了。他发觉自己似乎不明白面前这个男人,清冷与温暖,从容与狡黠,通透的沉静与孩子气的狡黠,为什么这些能够在一个人的身上同时出现?
有一刻的瞬间,苏遗奴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念头,仿佛此时的温柔无比真实,而他是这份温柔唯一的接受者。
他当然不会如此自作多情,然而原本冲到口边的嘲讽,却因为这无比认真的眼神而在舌尖消融于无形。
“睡了这么久,我骨头都快要生锈了,遗奴,扶我出去走走可好?”好在苏遗奴纠结之时,玉求瑕却表现得并不在意苏遗奴方才的“小性子”。
苏遗奴闻言看他,他眼中亮晶晶的,不知是天外晚霞染红了他的玉面,还是眼里的潋滟点亮了一室阴影。
无论是哪种,这样的玉求瑕都太有生命的气息,让苏遗奴无法拒绝。他心一软,弯腰伸出手:“不可太久。”
“自然。我的身子我自是最为爱惜。”玉求瑕唇边露出真切的笑意。
他本是一个清冷如玉的美男子,所谓如玉郎君,既有温润通透之泽,更有玉石端方之坚硬,外既清润,内也冷情。正因至清至冽,又风华太过,方才无端生出一番艳色。
然而此时他笑容真切得触手可及,便像是一座不可接近的冰雪之境,忽然有一日闯进了一轮明日,暖暖地化去了这样片冰天雪地,露出雪下温柔的泥土、清澈的泉水来。
苏遗奴眼神一闪,面色平淡无波,仿佛毫无触动,动作仔细地护着玉求瑕。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如何贪婪地将这抹笑容深深烙入心底。
玉求瑕当真是个再胡来不过的人,他这样的残缺卑贱之人,怎配拥有如此美景?
玉人一片冰心,却料不到他早已满心丑陋。
然而明知自己不配拥有,却因此更加渴求,希望能带着一丝隐秘又羞耻地占有着这份真挚的友情。
※
栖凤阁的院外有一片梅花林,这时节天还未全冷,葱茏的一片绿叶中却已经夹杂着几朵小小的,煞是可爱的小白花,在枝头羞答答藏在一众叶后。
“不用这么用力的。”玉求瑕干净清冽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苏遗奴下意识地松开手,却发现不对,自己分明只是虚虚扶着玉求瑕,又如何会用力过度?
玉求瑕低头,反手圈住苏遗奴的一只手,修长的指尖点了点苏遗奴发白的指尖:“做什么这么紧张?这么用力?”
惊讶于他竟然如此敏锐,然而一对上他清澈通透的眉眼,苏遗奴有些不堪地避开视线,想要糊弄过去,转移话题:“还不是某人,脆弱得如同玻璃人,我怕一个没注意,你便回天上去了。”
话一出口,苏遗奴便生出后悔。要有多大的一颗粗心,才能对一个病体缠绵之人说出这样的讽刺?他忍不住用余光去看那人,对方脸色平静,看不出是否被这句话刺住。这人从来如此,仿佛他做一切,都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一场烟云。
他本不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倘若如此,又怎能在这吃人的宫中残喘?只是对着这人,便忍不住扒着自己那颗黑透的心肝,翻找出最里头一点干净的赤红,似乎一点的遮掩迂回都施展不出。
成了个最笨拙的傻瓜,后又忍不住翻检自己说的每句话、每个字,甚至音调的起承转合,为上一秒的冲动而悔青了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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